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病弱美人和大反派HE了   作者:春日融融   文案:   病弱傲娇美人受x腹黑痴情占有攻   穿书x重生   沈幕穿书了,穿成《江山万里》中被大反派害死的有名的美强惨病弱炮灰,为了活命他只能在大反派动手脚。   沈幕原本想着将反派养成个乖巧懂事二十四孝好少年,远离主角建功立业蹦迪现场,这样两人都能活,只是这养着养着,二十四孝没学到 ,倒是这"以下犯上”的本事运用的愈发熟练了…   月色渐浓,顾铭面露凶光,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如玉美人,执手亲吻喃喃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幕 ┃ 配角:江山许你 ┃ 其它:《万人嫌炮灰深陷修罗撤   一句话简介:年下yyds   立意:努力成长 第1章 入京   启元六年冬;   永康帝驾崩,举国哀悼,而膝下只留下尚且年幼的太子,无法把持朝政,一时间朝堂之上风云诡秘。   ——   烁朝 京都;   城墙上白色的灵幡被寒风吹得四处飘荡,往日繁盛热闹的街道此刻如同一片死寂。   被雪覆盖的大理石板路上,一辆奢华到了极致的马车从上面缓缓驶过,车帘上的云铃也因着前行,发出极为悦耳的响声,那车顶上一面绣有蟒纹的旗帜再次彰显出车内主人身份的尊贵。   “咲夜,这是到哪儿了?”云锦制的车帘被一只白净修长,极为好看的手掀开了一角,一道温润的声音便从里面传出。   咲夜看着那一接触到外面寒风就被冻的有些泛红的玉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手将那车帘拉下,恭敬的回道:“主子,马上便要入午门了,今日风大,还是不要出来了,免得染了风寒。”   “噗”车内之人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有些无奈道:“咲夜,你太谨慎了,本王那有这么娇贵!”   咲夜没有答话,只手下驭马的动作愈发平稳,唯恐颠了车内之人。   一刻钟的路程被咲夜走了半个时辰,宫门外早早等候的宫人双脚早已被冻发僵,见人迟迟不来,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福安听见身后的吵闹,脸色瞬间暗了下来,转身呵斥了几句,待众人不敢再出声,这才又将视线放在了那片雪地之中。   “怎么还未到呢?”福安忍不住有些担心,明明上午传了信来说下午就到,这都快过申时,还没看见马车的踪影,莫不是路上出了问题?   想到此处,福安那本保养的极好的脸庞此刻也因着这几日的提心吊胆,爬出了几条皱纹,瞬间苍老了不少。   “驾”   伴随着马蹄踏地的响声,一辆精致的马车破开迷雾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福安面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咲夜翻身下了马车,身体矫健轻盈,伸手将木阶放好,这才轻轻的敲了敲帘门道:“主子,到了。”   洁白如玉的手指首先映入眼帘,随后车帘内便探出了一张娇若三月之花的脸庞,闯入了众人的心扉,那眉似柳叶,眼如星辰,嘴若含丹,翘挺的鼻梁,光是分开便极为好看,此刻合在那张泛着淡淡红晕的娇嫩脸庞之上,更让人觉得恍若人间仙子。   建康城的安王容貌冠绝天下,男生女相,素来是烁朝上下嘴中美谈,但因为安王离宫较早,新来的宫人并未见过安王的真容,如今瞧见了,皆都被这美貌给惊的三魂丢了七魄,呆呆的不知所措,哪里还记得刚才的抱怨之言。   今日沈幕只穿了一件极为朴素的暗色常服,那白色的孝带绑在额间极为刺眼,刚就着台阶下了马车,咲夜便将那云绒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六殿下!”因着在寒风站的太久,福安走路已有些踉跄,但脸上的喜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福安,好久不见。”沈幕眉眼舒展,脸上柔柔一笑,虚扶了一下后,便有些怅然的道:“许久没人这般叫过本王了,倒有些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了…”   沈幕还是皇子那会儿,排行第六。   福安闻言眼里忍不住含了泪道:“六殿下当时走时还那么小,几年不见都长的这般大了,奴才这心也就放下了。”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福安连忙提了袖子掩了掩泪,“瞧奴才一高兴便失了分寸。”   “先帝的灵柩还停在崇灵殿,奴才这就带殿下过去。”   沈幕眼睑微垂,似也极度悲伤,凉凉的道了声好。   京都今年的雪下的又大又急,甬道两侧的宫人刚将那足有一指厚的积雪扫去,转眼便又积了雪。   沈幕踏在雪上喀吱作响,没一会儿那雪便沁透了他的鞋袜,刺骨的凉意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咳”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让他忍不住再一次的嫌弃起自己这病弱的身体来。   “主子!”   虽沈幕已尽量压低了声量,但仍是被紧跟其后的咲夜听了个清楚,若不是临行前咲晴交代过他入宫后行事必须低调,以免连累了主子,不然此刻他定不会让主子受这样大的罪。   “本王没事!”沈幕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咲夜不必担忧,可尽管如此,那苍白的脸色还是让人心惊。   “是奴才的疏忽,六殿下,奴才这就给您安排一顶轿辇。”福安见着也有些心疼,连忙召了身后的宫人去取一顶轿辇来。   “不必了…”沈幕压了压喉间的痒意,止住了福安的动作道:“皇兄刚崩,尸骨未寒,本王早已是宫外之人,如今不过是应召入宫便能破例在宫中乘坐轿辇,到时候免不得落了别人的口舌。”   “是奴才失言了!”许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福安一脸的惶恐,他真是老糊涂了。   沈幕有些无奈,抬手拍了拍福安的肩膀有些无奈道:“福安,本王已经不再是这皇宫里的六皇子了,你现在应该称本王为安王!”   福安瞳孔微张,似反应了半晌,最后终归也只是应了声:   “诺”   ——   所幸崇灵殿并不算太远,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到了,门外的官员见到沈幕皆都面色凝重,永康帝召他入京的是密诏。   “六殿下,太子殿下他是个好孩子。”临入殿前,福安突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沈幕未解其意,那方守门太监尖锐的嗓音已打乱了他的思绪。   “安王到!”   “皇叔!呜…呜…”   沈幕刚入殿门,便被一个身量较他矮上许多的小孩扑了个满怀,一时不查竟差点被他扑倒。   “主子!”幸好咲夜就守在门口,虚扶了一把,这才让沈幕免受了皮肉之苦。   “太子殿下!”福安被这眼前这突发的一幕吓了一跳,心也忍不住漏了一拍。   “皇…皇叔,呜呜…呜,父皇…父皇他是不是不…不要我了,我…我怎么叫他,他…他都不理我…”   小太子哭的伤心,鼻涕眼泪蹭了沈幕一身,福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是最清楚安王的洁癖到底有多严重,如今太子这么一闹,若是惹恼了安王可就完了!   沈幕从未见过他这名义上的小侄子,只是时不时的从外界听说这小太子如何的受皇兄的宠爱,如今看来,倒真是被娇宠坏了。   将身前小太子拉开,见他本还粉雕玉琢的脸,此刻哭的一塌糊涂,沈幕下意识的有些嫌弃,伸手从怀中抽出了一方绣帕帮他擦拭了起来。   福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哭了!”沈幕刚擦将那眼泪擦尽,下一秒小太子的眼泪便就又流了出来,这让他险些气笑。   迫使小太子将头抬起直视他的眼睛,沈幕一脸严肃的道:“你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哭,因为那是弱者的表现!”   ——   刚出了宫门,沈幕便迫不及待的将那满是脏污的披风取下,转身便进了马车。   咲夜紧跟其后,知道主子心中不快,也不敢多说什么。   “回王府!”沈幕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额头,隔着车帘疲惫的道。   “是”   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车外寒风凛冽,车内暖意袭人,沈幕脱了鞋袜,随意的躺卧在马车内,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敢这般放肆。   【恭喜宿主完成《江山万里》第一个任务,男主的人生导师,奖励点数100,宿主可凭点数到小店兑换任意道具,请宿主再接再厉!】   硕大的屏幕框几乎要将整个马车占满,沈幕有气无力的点击了确定,待查到系统内的续命丹一颗就要500点数时,他彻底死了心。   说来也倒霉,沈幕是因为一次事故,意外穿越到了《江山万里》这本小说中来的,在文中他是美强惨的代表,相貌,身份,权势他统统都有,但却是文中最有名的炮灰。   不过同其他炮灰不同的是,他死是因为天生体弱,没熬住,生生病死的。   因此附身在这具与他同名同姓纸片人身体里的沈幕他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活得长一些。   “系统,你确定那小孩是男主吗?这也太弱了!”   沈幕面露嫌弃,这么弱的男主,后面还要一直保护他不被歹人暗杀,光想想就有些头疼。   系统:“宿主,你见谁家的主角是靠自己的实力的!”   沈幕来了兴趣,疑惑道:“那靠什么?”   系统:“主角光环!”   “…”   沈幕微愣,随即又不得不为系统鼓掌,毕竟它说的很对。   还未待他想要从系统那里再套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之时,本还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往后一仰,差点将沈幕摔出了车外,扶着被磕的已有些微红的额头,沈幕欲哭无泪。   “主子,没事吧!”   车帘外咲夜听见了沈幕的痛呼,一时间也慌了神,他本来只顾驾着马车,却未想到这道上会突然出现几个小乞丐,一时惊了马。   “大哥哥,给点儿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几个小乞丐见马车停了,连忙一拥而上,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生怕落后别人一步,便又要饿肚子了。   听着外面的吵闹,沈幕也忍不住撑开了一旁的窗户向外看去,待见到那一群围绕着咲夜的人后,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以前一直以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过是当时诗人的夸张手法,如今一见才知道那句诗或许并没有说错。   那一双双被冻的通红的赤脚刺的沈幕甚为难受,伸手将马车里的糕点递给了车外的咲夜让他拿给这些小孩儿,见他们吃的一脸满足,沈幕愈发觉得心酸。   小乞丐们得了吃的便也就逐渐散了,沈幕收起了眼中的悲悯,不再多想,毕竟他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资格去担忧别的事情呢?   “我不要吃的,能让我跟着你们吗?”   沈幕正要将窗子放下,一道十分坚定却又带着点稚嫩的声音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抬眼望去,是一个同那小太子差不多大的男孩。   咲夜面色有些难看,其他的小乞丐都是拿了吃的就走,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却是赖在这里了。   “老爷,我不怕吃苦的,我什么都会做,您带我回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求评论 第2章 顾铭【已修】   ——   “安王殿下,未得陛下召见便私自带兵入京,莫不是想要谋反!”   宫中禁卫大多已经被李赦控制住,只待皇帝下葬,他便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这天下便是他李家的囊中之物,然此刻却被眼前这突然回京的安王给搅了局。   “李丞相,此言差矣。”沈幕将小太子推向了一旁福安,便颇为悠闲的整理起有些凌乱的衣衫。   “本王不过是应召入宫,更何况…”沈幕眼神似刃,似要将人剥皮割肉,李赦被他这眼神震的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沈幕笑道:“李丞相,现在你应该称呼本王为摄政王!”   永康帝那道密诏不仅是召沈幕回京,更重要的是密诏内附带的那张虎符,他的皇兄将沈家的天下同太子一并托付给了他。   ——   同为乞丐,但眼前小孩的衣裳尽管破烂却十分整洁,再加上那耀耀生辉的眼眸,沈幕觉得十分有趣,这孩子有傲骨!   系统:“这是顾铭…”   本来已心软的沈幕正欲答应,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抖了抖,面色有些难看。   “谁?”   系统:“就是日后那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差一点还将男主江山夺去的那个反派男二!”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他为什么在这?!”   沈幕觉得有些风中凌乱,他没想到与这书中最大的反派相遇会这么早,他明明记得还要再过几年才对。   系统:“剧情需要嘛,你直接当没看见他就行,再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子,你怕他做什么?”   “!!”   经系统提醒,沈幕这才反应了过来,现在所谓的顾铭不过是街头乞讨的小乞儿,而不是日后权势滔天的靖阳王,那他现在怕什么?!   据原著所说,这顾铭虽是草寇出身,但却文武双全,十八岁时在金銮殿上一举夺魁,成了京都名噪一时的红人,后面更是因为战功累累,被帝王破例封了异姓王。   按理来说帝王对他来讲有知遇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才对,却不料刚有了封地的顾铭马上便翻了脸,揭竿而起从靖阳出发直入京都,打了小皇帝个措手不及,而他也在此次叛变中劳心耗力而死。   虽说他的死不能直接怪在顾铭头上,但终归也是有联系的,如此一想,他心中便有了计较。   “反正这顾铭还没长大,我何不趁机将他扼杀在摇篮里,这样我不用死了而我的任务...”   系统:“这样你可能会比他先死,一旦系统察觉到宿主有任何ooc的行为,就会立马被格式化。”   “咳咳”   沈幕尴尬的咳了两声,刚才的话当他没说。   寒意渐浓,小孩依旧在苦苦哀求,双脚被冻的充血,但马车内的人并未回话,咲夜性子急,见那小孩一直纠缠不休,也有些恼了道:“你这小乞丐,我家主子好心给你那吃食,你还得寸进尺了!”   说着便下了马车想要将人拉走。   小乞丐有些急了,奋力想要挣脱,但他已许久未进过食,又加上年岁尚小,对上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最终也只能任其拖走,只是在看向那马车之时,眼中多了些怨恨,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他得了权,必定要将这些达官显贵尽数踩在脚下!   “慢着。”   伴随着细微的轻咳,马车内的人终于发了话,咲夜动作微顿,手中的小乞丐也因此挣脱了开来。   “小孩儿,你过来。”   小乞丐微愣,脚下一时也忘了动作,直到身后的咲夜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透着粉意的手指撑起了车窗的一角,小乞丐只能隐约看见马车里那人雪白的下巴,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我可以让你跟着我,但是机会需要你自己争取,如果你做到了,我便带你回府,你明白吗?”   小乞丐本还有些迷糊,但听了这话,眼中瞬间多了几分光亮,这人是同意了?   “当然,老爷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尽管说,我一定做到!”   听了此话,沈幕却是笑了,凉声道:“黄口小儿,年轻气盛,等你到时候有命活着再来同我讲这些吧...”   日头渐西,入了夜的冬日愈发寒冷,无人的大街上,一辆精致的马车正在疾驰,而其后正跟着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其速度时快时慢,但总归还是跟着的。   长时间的消耗体力小乞丐眼睛已有些模糊,现在的他几乎是靠自己的本能在跑,脑中不断闪现出刚才那男人的话,只要能坚持跟着这男人的马车回到府里,那么他便可以跟着他了,日后便不用再忍饥挨饿,四海为家了,如此想着他又多了几分期许,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   “这是第几圈了?”   马车里再度传了声音出来,咲夜连忙答道:“主子,已经是第四圈了,马上又要到王府了。”   “第四圈了...”沈幕若有所思,这小孩毅力也太强了些。   “主子,这次可要停了?”   咲夜已经驾着马车绕着安王府转了四圈了,他原先还觉得主子太过仁慈这般轻易的便答应了这小乞丐,那料却是他多想了,此刻他倒有些同情那小乞丐了。   “不用,继续,我要让他自己放弃!”   “是”   咲夜无法,只能再一次的驾驶着马车从安王府门口路过,心中忍不住感叹今日的主子有些可怕。   “我可以,我可以的...”   小乞丐不断的鼓舞自己,但或许是天太暗,又或是夜太凉,身上的血液逐渐被冻结,一个趔趄他被不知名的物体绊倒在地,待想再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连移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时间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耳旁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没了声息,他知道他完了,眼中的热意终于是憋不住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连带着那莫名的委屈...   “主子,那个小乞丐晕倒了!”咲夜驾着马车不时的查看车后的情况,见人晕倒了便马上禀告。   马车中静了良久,犹豫了一会儿车中人才探了半个身子出来道:“去看看吧...”   瞳孔逐渐失焦,刺骨的凉意将他淹没,他想他马上便要死了吧,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他想应该是黑白无常来接他了,随即便绝望的晕了过去。   咲夜伸手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见还有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恭敬道:“主子,他还活着!”   天命使然,沈幕知道是逃不开了,怅然道:“把他抬到马车里去吧,回去了找个大夫给他瞧瞧,别落了病根。”   “是”   ……   看着正闭目养神的沈幕,系统是愈发看不懂了。   “这可是顾铭,以后的大反派,你把他带回去做什么?”   沈幕并未睁眼,只慵懒道:“你不是都说了他是以后的反派吗?现在又不是,怕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终究是反派啊,日后迟早是要害你的。”   “那我现在能杀了他吗?反正他一死就没人去跟小皇帝抢江山了,我任务也完成了。”   “当然不行!”系统有些急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严重的ooc行为,除非你想我将你格式化。”   “那不就对了!”沈幕有些无语道:“杀又不让我杀,还不如把他放在我身边,至少我还能方便监视他!”他这是卡了书里的bug,反正这顾铭过几年才出现,又没有ooc,他先养几年试试,不行就等到那日子再杀也不迟 。   “......”   系统有些疑惑道:“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宿主你穿进这个身体应该是和这原主有共鸣的,之前这原主可就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你能忍住?”   “呵呵呵”   沈幕闻言笑了两声,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道:“不然你以为我刚才是在玩吗?”   作者有话说:   每天提提醒自己一句,不能放飞自我写文,不然要崩 第3章 谋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报应,沈幕第二日便也就病倒了,待人发现时他已经半烧糊涂了。   “真是在胡闹!”   咲晴已然是气急,平日里的温柔娴静早已是去见了鬼,此刻她正双手叉腰,如同教书先生般在沈幕耳边连番轰炸说教。   “不是属下说你,主子,就你这半死不活的身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属下是大夫,不是观音菩萨!”   若不是她有每日给他请诊的习惯,怕是人给烧死了,他们都不知道。   被怼了一脸的沈幕偏也是拿她半点没法,只能虚弱的笑了笑,打趣道:“晴儿,你现在这样子若叫建康城那群追求你的男子们见了,怕不是得全被吓跑了。”   “扑哧”   “主子...”   咲晴正要恼怒,突如起来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那眼里似能喷出火来。   “咲夜,你还敢给我笑!”   “不...不...”   咲夜被她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作势要逃,那料咲晴的动作比他更快。   “走之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叫你好好照顾主子,你是怎么做的,昨夜这么冷的天,事情办完了你不马上回来,还带着主子在大街上到处乱跑,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正说着手中劲便愈发的大,被揪住耳朵的咲夜叫苦不迭,连连求饶。   “小...小晴姐,息怒,息怒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你轻点,我耳朵快要被你给揪掉...”   咲夜疼的呲牙咧嘴,求救似的看着床上的主子,那眼里已泛了泪花。   沈幕被两人这滑稽的一幕险些逗笑,本来苍白的面容也带了些血色,轻咳了两声这才哑声道:“晴儿,这不能怪咲夜,是本王非要让他这么做的。”   “哼”   咲晴狠狠的瞪了一眼手下的咲夜,见沈幕发了话这才将人松开,冷声道:“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不知道劝着主子你些,还跟着一起胡闹!”   得了解脱的咲夜立马便离了咲晴三尺远,生怕他的另一只耳朵又遭了毒手。   沈幕无奈,屋内炭火烧的正旺,自从他今早被咲晴发现又发了烧后,床上的被褥便从之前的一张变成了现在了现在的三张,若不是他再三推拒,不然怕是比现在还厉害,这厚厚的被子险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宫里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皇帝的尸体怕是还要在崇灵殿停个几天,他这从外城刚回来的王爷怕是不容易被信服,只有虎符和密诏还不够,以李赫为首的几人狼子野心,此刻怕正是在等着挑他的错处呢。   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有些头疼,朝廷势力鱼龙混杂,若真要出手整治,怕是得废不少功夫,更何况还有那么个未经世事的小太子...   “主子,你做什么呢?”   正欲掀开些被子喘口气的沈幕被咲晴逮了个正着,只能心虚的收回了手,咲晴抬手又将被褥塞紧了些,这才罢了。   “宫里那边属下已派了人去知会了一声,以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属下是不会让你进宫的,若真有事,那也得等身体好了再说!”   沈幕拗不过咲晴,只能任凭自己被裹成毛毛虫一般,不过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到底还是高看他了,他比谁都更要惜命,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拖着这病体入宫。   “咲夜,你去厨房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好了就马上端过来。”这病来的突然,咲晴不敢轻视,转身便催促着一旁的咲夜。   “哦”得了话的咲夜不敢耽误,立马便出了门,主要是他怕咲晴啊!   因为刚才被咲晴施了针的缘故,沈幕此刻还算是清醒,昨夜他将那个小乞丐带回来后就一直没管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晴儿,昨夜本王带回来那孩子你去看过了没有,现在怎么样了?”   昨夜的事咲晴也有所听闻,只是对于主子的做法感到有些奇怪,那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竟还搭上自己的身体。   “他啊,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虚了些又加上昨日受了冻,现在还在昏睡,等醒了吃些我开的药修养几天便好了。”   “那便好。”沈幕笑了笑,没再说话,没死就成。   “那这个孩子主子是怎么考虑的,是要留在府内?”咲晴生了几分担忧,现在的京都杂乱的很,又加上他们才刚来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应该少接触为妙,毕竟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一个活靶子,谁都有害主子的嫌疑。   沈幕自然将人带回来便是有这个打算的,但这个孩子的情况特殊,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待他。   “不...娘...娘亲救我...”   安王府,一处偏僻的客房内,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木制的大床内传出,透过青色的床幔,床上躺着的小孩儿正是之前沈幕所救的小乞丐,此刻他脸色苍白,额间不停的冒着虚汗,浑身颤抖,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胡话。   “你...你没事吧?”一旁侍候的丫鬟见状也慌了神,掀开床幔,抬手便要去探那额头,却没想到下一秒她手便被狠狠的给遏制住了。   床上的顾铭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看着身前的女子,从那早已干裂的嘴中,他缓缓的道了句:“滚!”   ——   看着眼前的这一碗散发着恶臭的黑褐色汤汁,沈幕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着一旁的咲晴有些无奈道:“晴儿,怎么你每次的药都这么又苦又难闻,这让本王有时候都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的。”   “您若是不生病,便不用每次都喝属下这又苦又难闻的药了。”咲晴将床上之人扶起,又拿一旁的披风掩住了那只穿了白色单衣的身体,将床被掩好,她这才从咲夜手中接了那药碗。   沈幕轻咳了两声,拒了那不断接近的药碗,哑声道:“本王晚些喝 。”   “不行!”   咲晴当即便拒绝道:“这药得趁热喝,药效才是最好的,每回主子你喝药总要等药凉透了才喝,所以你这身体才总好不了!”   沈幕险些被气笑,他这身体自娘胎里出来便是千疮百孔,这普通的药怎么可能有用,更遑论这药是热是凉。   他贯是说不过咲晴,抬手便要将那药碗接过,但也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王爷的寝院,外人是不能乱闯的!”   刚才的丫鬟此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半大的小孩脚程怎么会这么快,她追了一路也没追上,见他要进南山苑,连忙出声阻止道。   那料那小孩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听了她的话,走得愈发快了。   “怎么回事?”咲晴听了这声响下意识的皱眉,点头示意道:“咲夜,你去外面看看。”   “好”   咲夜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便出了门。   “你们在此地闹什么!之前不就叮嘱过你们不要随意到南山苑扰了王爷休息,规矩都学到那里去了!”   咲夜刚出门便与一人撞在了一起,幸好作为暗卫的敏感,这才不至于显得过于狼狈。   丫鬟见屋内的人出来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只能颤声道:“大...大人饶命,实在是这孩童醒过来后偏要过来找王爷,奴婢没拦住,这才叫他扰了王爷的清净。”   “孩童?”咲夜这才反应了过来,疑惑的看向手下制住不断挣扎的孩童,才发现正是昨天那被带回来的小乞丐。   “你放开我!”   那眼神似刃,带着狠毒,咲夜被他这态度吓了一跳,正要出手教训之时,屋内传出了一道极微弱的声音。   “咲夜,让他进来吧!”   在屋内的沈幕早已将屋外的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他知道那小孩迟早是要来找他的,只是他没想到速度这般快罢了。   “哼”   咲夜有些不甘的将人放下,不知为何眼前这孩子带给他的感觉总是不太舒服的。   顾铭没在理他,先入为主般便直接推开了那门,直直的入了内室,如过无人之境一般。   沈幕被咲晴硬逼着喝了一口药,苦涩的味道当即便呛的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涨的通红,仿佛肺都要被咳出来一般,只能倚在床边急促的喘息。   顾铭刚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模样,动作微顿,先前在马车外时他也只不过是只看见了这人的一个下巴,并未看见全貌,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近还是该退,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或许是太急,那小孩只穿了件单衣,连鞋都忘记穿便跑出来了,那赤脚被冻得红肿,已缓过神来的沈幕见此一幕也是下意识的皱眉,抬手将人唤了过来。   外边的天气虽凉,但因为屋内的火炉是一直不断的,倒也算舒适,见人慢悠悠的渡过来,他这才温和道:“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顾铭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待人面露了疑惑,他这才低声道:“我...我没鞋子...”   是了,沈幕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他带回来时便没穿鞋子,侧身望了望一旁的咲晴,待人出了内室这才收回了视线。   “是...是你救了我?”   眼前的孩子天真懵懂,眼神中带着些期许,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沈幕笑了笑没说话。   “可是我...明明没通过你的考验,你...为何还要救我?”   沈幕并不擅长与陌生人对话,只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顶道:“此乃缘,妙不可言也。”   突然的身体接触让顾铭忍不住浑身一抖,但他也极快的压制住了,再抬头时,眼中多是孩童稚嫩的情绪。   “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一只喜鹊突然落在窗外的枯枝上,那积雪便被惊的扑朔朔的掉了一地,房内此刻只剩了沈幕一人,端起早已凉透的药一饮而尽,被烧得有些糊涂的思绪又瞬间清醒了过来。   系统:“这不符合顾铭的性格啊,宿主你这么玩弄他,他竟然还感恩戴德,怪了!”   “为何你觉得我在玩弄他?”   这身体太过虚弱了,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那身体便有些撑不住了。   系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啊,谁没事让别人大冬天的赤脚在雪地里追着马车跑?”   “可是,那孩子看不出来不就行了吗。”   系统:“?”   “比起谁人都可以给予他的帮助,生命垂危,拼死挣扎临死前那对生极度的渴望,比任何事都要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而我...便是他那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门外寒风穿堂而过,直惊了满枝的鸟雀四散而逃。   作者有话说:   没崩吧 第4章 支线任务   “呜...呜...皇叔...”   沈幕到底是没有闲下来的命,不过是病了半日,下午时分小太子便遣了人来请,思虑再三,他还是不得不带着病体入了宫。   崇灵殿内,看着一脸泪意的太子,他的头愈发的疼了,上午的高烧似乎现在还未退完,那姣好发脸庞也被蒸的透着不正常的粉意。   “太子,臣偶感风寒,还未痊愈,你还是离远一些,恐将病症传染给了你。”   沈幕来时便特地向咲晴要了较厚的面纱,就是因为这小太子过于黏人,若将病传给了他怕是不好,毕竟在这古代,普通的风寒也是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的。   “太子,王爷身体还未大好,可经不起你这折腾。”   一旁的福安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拉了开来,看向沈幕那张苍白的脸庞时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道:“王爷,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安王真是好兴致啊,这先皇逝世,要在这崇灵殿停上七天,文武百官理应在这殿内同太子一起守灵,却不想这半日都未见着安王的身影,当真是身体金贵的很呢!这该有的礼制都给罔顾了!”   门外,身着官服的男人缓缓步入了殿内,福安下意识的将太子揽在身后,沈幕一看见这副场景便知晓了下午那人为何那么急切的想要他入宫了。   “李大人,王爷素来身体就弱,昨日是连夜赶回京都的,舟车劳顿,本就该休息才是...”   “体弱?”李赫嘲讽似的笑了笑道:“对啊,臣怎么将这事给忘了,安王殿下自生下来便是个病秧子,是得多休息才是!”   “你!”   咲夜被这话瞬间惹怒,正要上前教训他一番时,却被沈幕给拦了下来,此刻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你这个坏人!”   就在众人还在隐忍之际,谁都没料到,素日被娇惯的只会哭泣的太子会突然暴走,一把推开了拥住他的福安,直直的向门口的李赫扑去,朝着他的手臂狠命的咬了下去,眼中尽是狠意。   “你找死!”李赫躲闪不及,被咬了个正着,剧痛袭来,他脸色一变,伸手便将那娇小的身躯狠狠的甩了出去。   “太子!”福安被吓得脸色发白。   好在沈幕及时反应了过来,立马眼神示意了一旁的咲夜,这才将被甩至半空的太子稳稳接住。   看着透过牙印渗出的点点血丝,李赫的脸色已黑了大半,显然那小崽子是使了要将他弄死的狠劲了,这小太子怕是留不得了。   “来人!”   随着李赫的一声令下,殿门外的侍卫立马便涌了进来,将殿内的众人团团围住,沈幕面色微沉,眼中也染了杀意。   “李丞相,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是想谋反不成!”   “安王殿下,还真叫你给说对了,臣还是要谋反!”   李赫缓步走至几人的身前,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道:“臣本来还想着等先皇入土为安再动手,也算是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那知道安王你不在建康城好好呆着,偏要回京都来淌这滩浑水,所以这才逼得臣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李赫,你可知,谋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这下场你可承担的起!”   沈幕抬头与之对视,眼中一片澄澈,只话语间尽是警告。   “哈哈哈”   李赫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带着些讽刺道:“安王,你可能搞错了,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们为鱼肉,只能任我宰割,这若要担心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着便欲叫人动手。   “李赫,你确定要同本王动手,调令大军的虎符还在本王手里,随时都可攻入皇宫,就你的这些人能胜过那些上过战场的士兵吗!”沈幕眼神似刃,见他要动手再一次的问道。   李赫满不在乎,相反还愈发兴奋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安王你有虎符又如何,那些大军也不可能马上打进宫,我先将你杀了,再夺虎符,反正有这小太子傀儡,这江山我也是拿的名正言顺!”   沈幕眸色渐暗,他知道李赫这次怕是已然被逼急,再无转圜的余地,看着不断向他们逼近的侍卫,他知道这时机已然成熟了。   “来人,给本王抓住他们!”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更多全副武装的官兵从四处涌入殿内,将殿内李赫招来的侍从团团围住,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李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一脸惊慌的望向众人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宫里的人明明全部都被我控制住了!”   此刻的沈幕早已没了刚才的虚弱之相,浑身散发着冷意,看向眼前被缚住的李赫,眉目间尽是杀意。   “李赫,你真以为你那狼子野心,皇兄没有丝毫察觉,本王没有丝毫察觉吗?!从你以太子的名义召本王进宫时,这玉麟卫便在崇灵殿候着了,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   “哈哈哈”   李赫闻言如遭雷劈,控制不住的往后退去,但随即他又疯狂的大笑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竟是我棋差了一招,原来陛下这般早就开始防我了,亏我还以为我的谋划天衣无缝,却不想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   “李丞相,这一次是你输了。”沈幕默默的看着眼前癫狂的男人,眼中并未悲悯,只余一片冷意。   “输了...输了...”   已瘫坐在地上的李赫无意识的呢喃,但随后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跳起,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嘴中还不断的吼道:“我没输,我没输!”随即便夺了一旁侍卫腰间的宝剑,在一众人的惊呼声直直的刺向沈幕。   好在咲夜在他跳起来之时就有所防备,待那人提剑冲过来之时,他便已经先一步飞身上前将那剑踢飞,转身又将人制服在地,任凭其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一旁的玉麟卫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死死架住。   “放...放开我,我可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你们敢抓我,是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了吗!”   那眼神似毒蛇般狠狠的扫向众人,嘴里还不断的在叫嚣,却不料下一秒便只觉胸口一痛,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难以再开口多说一句话。   咲夜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才看向身旁之人道:“主子,这人接下来怎么处理?”   “他刚才不是说本王身体金贵,罔顾礼制吗,本王如今想来却是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的,这替皇兄守灵的确是本王该做的,但李丞相说我这是病秧子身体,若真守上七天,本王到时候怕也是一并去了,但本王还没有完成皇兄的临终托付,将太子抚养长大,到时候黄泉路上与皇兄碰见,我也是无颜见他了...”   沈幕莞尔,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半昏迷的人道:“所以...本王想反正李丞相不是总说要对皇兄尽臣子的本分吗,那本王便圆了李丞相的心愿,这七日便只能让李丞相代本王在这崇灵殿替皇兄守灵了...”   那虽是在笑,但李赫只觉得浑身发凉,他并不相信安王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而事实上,他也猜对了,就在玉麟卫将人捆了,正欲将他押在帝王棺木前时,沈幕便又发话了。   “不不不,李丞相与旁人那能一样,更何况他还是代本王守灵,必须得除了外衫跪在殿外的雪地之中,方才能彰显其诚意!”   “你...”   李赫闻言猛地睁大了双眼,这分明是要让他去死。   “李丞相,你说本王说的可对?”   沈幕笑道,还是那副病弱的模样,冷冰冰的看着被架出殿内的李赫,看着殿外围观的百官,就是不知道他这出杀鸡儆猴的戏码能不能镇住其中李赫的同党了...   是夜,寒风阵阵,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唯有那檐下挂着的灯笼还带着一丝人气,而在暗处,一辆马车正借着那点点微光在街道中穿行。   【恭喜宿主完成《江山万里》隐藏任务,谋逆之臣,奖励点数20,宿主可凭点数到小店兑换任意道具,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隐藏任务点数怎么这么少?”看着眼前熟悉的屏幕框,沈幕本欲轻车熟路的点下确定键,但在看见那刺眼的数字后他当即就迟疑了。   系统摊手无奈:“宿主,这是隐藏支线任务,自然是比不得主线任务奖励丰厚的。”   “...”   系统:“不过这个支线任务还有后续,一旦宿主你多揪出一个其同党,系统就会自动追加点数10。”   “这还差不多。”   沈幕一想到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得了20点数,就觉得心疼,好在这任务还有后续,一个人十点,他今日粗略查了一下,这朝中与李赫同党少说也有十几个,到时候也能进账个上百,如此想着,他这才按下了那确定键,退出了界面。   系统:“宿主你不去逛逛小店吗?今日有新道具上架,可以帮你更快的完成主线任务哦。”   “等有不用点数的道具上新你再和我说。”   系统:“.....”   作者有话说:   沈幕:“系统,续命丹能白给吗!”   系统:“滚!” 第5章 名字   因为有了李赫的前车之鉴,朝廷里那些本还躁动不已的各方势力也全都沉寂了下来,而这也给了沈幕一丝喘息的机会。   待将永康帝下葬,太子登基的事情忙完时间已来到了一月后,靠着沈幕雷厉风行的手段,朝廷之事大多也走上了正轨,虽还是有些没有兼顾,但沈幕总算是将这摄政王的位置坐稳了。   只唯一不妙的就是因连日的熬心费力,沈幕又病倒了,咲晴知道后还是一贯的冷脸色,只这一次没再过多的数落他罢了。   书房内,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的沈幕,正提笔将近几日所了解到的朝廷关系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列了出来,以便日后好分辨。   正当落下这最后一笔,门外也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谁?”   沈幕之前便已吩咐了咲夜去查李赫同党之事,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快就回来了。   “恩人老爷,是我。”   稚嫩柔和的男声自门外响起,让沈幕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他又恢复了过来,“进来吧。”   随着房门被推开,沈幕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容貌,说起来他上一次见这小孩时还是一月前,面黄肌瘦的模样让他现在还觉得心惊,那料这不过短短的一月的时间,这孩子便好似变了个模样,原本蜡黄干瘪的小脸此刻已变得莹白红润,看着十分惹人疼爱,再配上那淡绿色的衣袍,更衬得其唇红齿白,十分可爱。   顾铭虽行事狠辣,但他的外貌却是没得说的,沈幕曾在书中看过对于顾铭的外貌描写,说他生的剑眉星眸,玉树临风,当时还没谋反时一度成了京都女子想嫁榜的第一名,只可惜当时的沈幕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病发要去了他半条命,帝王仁厚,便准了他半年的假,让他回建康去修养,这也让他正好错过了与顾铭的见面,说起来也觉得好笑,后期沈幕与顾铭斗了这么久,竟连一次面也没见着,要不然也能对比对比这书中作者笔下两个颜值天花板到底谁更俊朗一些。   “何事找我?”   “恩人老爷,这是晴姐姐给你熬的药,差我送来。”   小孩眼底满是天真无邪,因为终于又见到了沈幕这救命恩人,脸上满是兴奋。   “咳”沈幕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示意了他过来。   “怎么是你来送药,身体恢复了吗?”   多亏了顾铭的提前出现,沈幕当晚便理了一遍剧情,这才能够提前察觉到李赫的动机,触发了隐藏任务,所以他对现在的顾铭还是比较客气的。   小孩依旧笑着,抬步往书案前走去。   “早就恢复了,晴姐姐的药很厉害,今日也是晴姐姐实在忙不过来了,这才叫了我过来送药。”   说着便将手里还热的药递了过去。   “晴姐姐说这药要趁热喝,恩人还是快些将他喝了,病才会好。”   看着眼前的药碗,果不其然又是那又苦又臭的东西,沈幕面上闪过一丝纠结,接过了药碗便放在了一边道:“我等会儿再喝。”   小孩见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欲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转而又望向那桌上摆着的宣纸疑惑道:“恩人老爷,这是那国的文字,我怎么没见过啊?”   “并不是哪国文字,不过是我胡乱画的罢了。”沈幕依旧笑着,这是现代的简笔字,在还是繁体字的古代他们自然是认不出的,这也是他为何敢对顾铭到来毫不避讳的原因,只是顾铭为何会认为这是字倒让他有些诧异,原著里的顾铭自幼便到处流浪,是没有机会接触文字这一类的东西的,直到十六岁时被一纨绔子弟收作书童这才有机会接触到书本上的东西,而现在的顾铭显然是还没到那年岁的。   “你识字?”   小孩摇了摇头道:“并不识得,之前我乞讨时曾路过书院,都是我偷偷看见的。”   “原来如此。”沈幕莞尔,想来是他多虑了。   或许是今日悠闲,沈幕今日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又加上眼前这小孩生的的确可爱,直勾勾的盯着那宣纸看,沈幕破天荒的有了闲心道:“如果你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真的吗!”话音刚落,小孩便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道:“太好了。”   沈幕穿书之前也曾是中文系的大二学生,所以对于古代的繁体字,书法倒也比较了解,因此实际操作起来也并不难,伸手将人拉至书案前,拿了一支小狼毫递过去便抬手握住了小孩那较他小上一些的手开始在纸上动作。   “这一时间没准备,我倒不知道该从那里教你,不如就先学会写我的名字吧。”   沈幕并未教过人,因此也不知从何教起,他想着自己的名字算是最熟悉了,便想着先教这两字吧。   “好”小孩飞快的答应,在沈幕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门外不时有几股劲风吹过,直将那书房的门吹的吱呀作响。   屋内十分安静,书案前的两人挨得极近,或许是今日穿的太过厚重,待手把手的带着小孩将他的名字写下后,沈幕额间已冒了一层细汗。   “沈幕,这便是我的名字了,你可会了?”   沈幕松开了小孩的手,抬眼去看他,他记着原著里曾说过,这顾铭天赋异禀,虽启蒙较晚但依旧在几年后的科举大放异彩,得了殿试的前三,想来这学习能力是不差的。   手背还余刚才的温热,顾铭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看着宣纸上那还未干的墨迹,嘴中默念了两遍那名字,便提笔照着刚才的动作将那二字又写了一遍。   “不错,你这字倒是写的挺好。”   看着宣纸上的纸,沈幕没来由的满足,到底是天才,果真一教便会,就连那笔迹与他所写的也是如出一辙。   “是恩人老爷教的好。”   小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沈幕倒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小时候他弟弟也这般爱害羞。   如此想着,沈幕看向小孩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慈爱道:“我今年也不过十六,你总叫我老爷倒把我叫老了,若你愿意倒是可以叫我一声哥哥,反正我也长不了你几岁。”   “哥哥!”话音刚落,小孩便马上喊了,似觉得不够又叫了句:“幕哥哥。”   沈幕满足了,自从他弟弟生病后,便再没有人这般叫过他,心中难免有些感动,而此刻他也有了新的计划,他一个现代人,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若能兵不血刃就将任务完成,于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自然更要将你教好才是。”   沈幕笑了笑,眼中却多了些难以琢磨的神色,似不经意间问道:“这么久了还不知你叫什么,趁着时间还早,若是你想学自己的名字如何写的话,我倒也是可以教你的。”   顾铭愣了愣,许久才道:“好啊...”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评论!! 第6章 血路   “咳....”   地牢处在地下,又加上常年的不见光,因而极为阴冷潮湿,沈幕被人扶着下了石阶,便又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弓着腰似乎要将那肺一并咳了出来。   “主子!”咲夜面露担忧,抬手轻拍那背脊试图抚平那激烈的咳嗽。   “王爷!”一旁的官员也有些惶恐。   “不..不妨事...”   沈幕摇头示意,他自己的身体他还是清楚的,除了有些虚弱,但...还能活。   梁汀大理寺卿在任已八年,刚上任那年安王便正巧被先王送至建康了,因而他也只能是在较年老的官员中得知安王的事,众人只道他生的粉雕玉琢,极为好看,只是可惜先天不足而体弱又被先王送到偏远的封地当真是可怜,直到一月前,永康帝驾崩只余了年幼的太子,众人只道是着天怕是要变了,没曾想这远在建康的安王却突然领着五万的精兵杀了回来,还将有谋逆之心的李赫给制住,当真是让他闻之也热血沸腾的。   只是...梁汀看了看眼前之人那苍白的面容,有些可惜,如此俊美的人物却有着副病秧子的身体,当真是老天不公。   梁汀领着几人入了地牢最深处,待沈幕慢悠悠的渡至牢房门口时,那浓厚的血腥气激的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痒意再度复发,扶着咲夜的手也忍不住的颤抖。   “呵...王爷这身体...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那声音极为沙哑,沈幕循着那声音看去,牢内男人蓬头垢面,尽显狼狈,唯余来了那对黑眸如鹰狠厉,带着深沉恨意。   “哼”   沈幕面色一冷,如冰刃的眼神扫视着脑中的男人,随后又将那目光顿在男人那空空如也的裤脚,嘴角微扬,带着些讽刺的意味道:“李丞相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   马车内暖意馨香,角落里的暖炉烧的正旺,沈幕伸手过去试图烘热,闻着车内倦人的香气,他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浊气。   “回王府吧”沈幕有些疲倦,刚从宫里出来便又赶到这地牢,这身体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是”   咲夜松了口气,赶着马车便动了起来。   而沈幕感受着马车的平稳,思绪也忍不住逐渐飘远。   现在的朝廷早已腐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仿佛稍微一点风浪便能将他吹散,也难怪一个外臣都能骑到皇家的头上来了,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忆起刚才牢中那对阴狠的眸子,说实在的,这李赫若能归降于他,倒不失为一把利刃,毕竟比起其他,有欲望的人反而更好控制,所求皆在脸上。   不过,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作为《江山万里》前期最大的反派,李赫显然不可能归顺于他,而且那几日落雪飘扬的厉害,地上阴寒的可怕,雪落地化水再侵入膝间复又凝结成了冰晶,想起那空荡的裤管,沈幕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那般刺骨而又漫长的折磨,李赫仅仅只是失了双腿而又活了下来,当真是命大啊...不过,他也本就没打算让他现在就死...   大雪飘了满地,今年的冬仿佛格外的长,沈幕撩起一旁的厚重车帘,伸手接了几瓣飘落的霜花,任他们在手间缓慢消融,直到回归虚无,待到雪白细嫩的手掌被冻到通红,他才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别怪他...别怪他...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   冬日入了夜尤其的冷,好在大理寺离王府并不远,赶在入夜前便也就到了,说实在的,他虽名义上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这府邸依旧还是幼时父皇封他为安王时的府邸,只换了个牌子便又成了新的,为此他时不时的总要惆怅两句,这世上可真没有他这般寒碜的摄政王了,这国库是真的没钱了。   “真穷!”他如此想着。   小道两旁的红梅开的正艳,仿若与这严冬格格不入,随着前面的提灯侍从引路至了南山苑,沈幕便将人遣了下去,他的地方一贯不喜欢过多的人进来,大雪铺满了整个院落,沈幕踩在其上,看着一个有一个的脚印从他脚下出现,心中仿佛有了一刻的恬静。   “幕哥哥!”   早已在台阶处等候多时的顾铭小脸被冻得通红,看到沈幕的归来脸上写满了欢呼雀跃。   而沈幕却在这一声极欢快的声音中有一瞬间的愣神,抬头看向屋檐下灯火明暗处的顾铭,他有些恍惚,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日后会成为他最大劲敌的孩子。   “大胆,主子的名讳也是你这乞儿可随意喊的!”   咲夜面色微沉,对于眼前孩童的放肆,他自然怒的,两人身份本已是鸿沟,尊卑有序,岂能容他人放肆。   “哥...”顾铭脸色一白,怯懦的眼神看了看沈幕,而沈幕只是默默的移开了视线,见人未替他申辩,星辰似的眸子也逐渐暗了下来。   天渐凉,咲夜扶着沈幕上了石阶,与顾铭擦肩而过,直到入了室内,沈幕才轻飘飘的听见了一声极为不甘的声音。   “...主子”   沈幕未回话,再转身时,那小孩的背影早已融入了一片冰雪黑暗当中。   夜间太凉,沈幕并未有什么食欲,咲夜早已下去叫厨房熬煮些姜汤,糕点,此刻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屋内炭火正旺,已湿的外衫也早已被他换下,身体逐渐被热意包围。   沈幕对着眼前微弱光亮淡淡道:“系统,我不明白,那个孩子现在应该是还没有名字的。”   顾铭自小流浪,现在的他,没有名字,阿猫,阿狗都可以是他,却唯独不可能是顾铭,这个名字应该出现在几年后的大殿考试上才对。   系统忽明忽暗,许久才惆怅道:“宿主,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不要想着走捷径,改变剧情只能让他更加提前,你想让顾铭改名,从而改变他的人生,但剧情不会发现不了,他会自动纠正的。”   沈幕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天那个孩子一脸天真的对他说出顾铭二字时,血液瞬间的滞停,他以为自己能改变,却又发现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得好好想想...”   瞳孔微缩,沈幕在想着他以后的路,这一条血路得由他自己杀出来。   作者有话说:   这本写的可能比较深,更的慢,最近考虑双更 第7章 小哥哥   “陛下,丹州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恐有饥荒之象啊...”   “陛下,琼州连日暴雨,房屋尽数被淹,百姓无家可归啊...”   “陛下...”   高位上的小皇帝略显紧张,尽管登基已半月的时间,但他到底年岁小,这样的大的阵仗总归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沈幕。   “唉...”   因为先帝特例,沈幕朝会时并不需要站着,而是特此了木椅,察觉到小皇帝的眼神后,虽有些无奈,但也还是沉了沉嗓子道:“   今日之事陛下有所耳闻,诸位若有事便呈奏折上来,陛下到时自会细看,若无事便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政殿;   今日雪下的稍小,饶是沈幕也没有想到,这转眼已至正月了,堆积的雪也有了融化之意,天气回暖,他的身体也有了好转之意,只不过....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便颇觉头疼,之前看电视剧时还觉得当皇帝颇为幸福,山珍海味不断,美酒佳人满怀,实在是没有想过这皇帝一天竟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难怪,自古这做皇帝的便短命,亏他之前还以为...   “皇叔!”   突然的声音吓得正在沉思的沈幕笔尖一抖,浓墨顺着笔尖将奏折晕染了一大片,未来的及相顾,便下意识的抬头往门口看去。   人未至而声先到,小皇帝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锦袍,衬得整个人都有了几分神采,因为奔跑的缘故,原本服帖的发丝有了些凌乱,此刻他手里正拿着宣纸跨过门槛,稚嫩红润的脸上满是喜悦。   “怎么了?为何跑的这般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将永康帝下葬后,这小皇帝便病倒了,连登基大典都往后延了几日,吓得沈幕几日都不敢回府,夜夜宿在皇宫,直到前几日这身体才大好,如今又这般剧烈的跑动,大汗淋漓的怕又得着了凉。   沈幕觉得他这人真是难做,又要顾着这小皇帝的小命,毕竟小皇帝死了他也就玩完了,又要给小皇帝保社稷,他还真是小皇帝的主角光环了,幸好原著里沈幕是个病秧子身体,要不然这小说的主角还指不定是谁呢。   “看,皇叔这是朕今日的课业,连杜太傅都夸朕写的字有进步呢!”   小皇帝孩子心性,三两步便跑到了木案前,举着手中的宣纸直往沈幕面前凑,扑朔着水灵灵的大眼,脸上尽是骄傲之意,只差是没在脸上写着「快夸我快夸我」了。   “呵”   沈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他这还真就是在养孩子了。   “陛下且注意些身体吧,这才刚好,莫又再着凉了,去里屋换身衣裳吧。”   说着便示意一旁的随侍的太监将人领了进去。   小皇帝起初还有些不乐意,但身上的潮湿确实让他不太舒服,入里屋时还在不断的强调道:“皇叔等等朕,朕马上就出来。”   沈幕笑而不语,这主角小时候可比长大了讨喜多了。   不过...沈幕看着这宣纸上的字倒也想起了顾铭的字,那孩子与小皇帝差不多大,倒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培养,前途不可限量啊!怎么就偏偏是个反派呢.....   “皇叔?”   小皇帝跟着着一旁的侍从进里屋去换了身衣裳,见沈幕看着那宣纸还在愣神,便出声喊了句。   “嗯?”   沈幕如梦初醒,看着已换好衣服的小皇帝,缓了神色,将手中的宣纸放到了一旁,这原剧情当真是令人头疼。   “皇叔,你是不是累了啊?”   小皇帝有些局促,脸上也多了几分愧色,原本张扬的五官此刻皱成了一团,显得有些老成。   “没有啊,怎么了,如果是觉得无聊了,陛下可以去外面转转,不必在这里陪着臣。”   沈幕还以为小皇帝是觉得这屋里太闷了,毕竟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他到那里都是炭火不断的,屋里的味道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闷的慌。   “不不不”小皇帝神色有些慌张,连忙摆手否认道:“皇叔,朕的意思是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整日为国事操劳...”这本来应该是他该做的事情才对,还偏去麻烦沈幕,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沈幕看着有些心软,抬手揉了揉小皇帝刚刚整理好的发顶,好笑道:“那陛下就更应该同几位太傅好好学习了,臣还等着享清福呢。”   “嗯,皇叔且等着吧!”小皇帝面色一喜,紧皱的五官又张扬了起来。   到底是小孩子,沈幕觉得好笑,如此一闹,眉目间的疲惫之色倒少了些许,不过这小皇帝说的也对,每日这般高强度的工作,他的身体确实受不住。   现在的朝廷制度 确实有些不合理,不管大事小事,层层上报皆由皇帝处理,皇帝就一个人却要处理全国鸡毛蒜皮的大小事,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到时候他得好好规划一下新制度,将事情进行划分,各部各司其职,小事自行定夺,大事再上报,不仅提高了效率,皇帝还不用这般累,如此想着心里也多了几分安慰。   只不过沈幕现在最头疼的还是朝廷人员问题,现在朝廷势力分散,每个派别都各自掌权,若要变革,他可不指望这群人能配合,更何况不是他自己的人他也不放心,如此一想他也就只能等着三年一次的科举了,那时候才是他网罗人才的时候,朝廷也是时候该大换血了。   “皇叔,午时了,我们去用膳吧,朕特地让福安准备了皇叔爱吃的菜呢。”   小皇帝扯了扯沈幕的衣角,下意识的想要讨好眼前的人。   “好”   沈幕也正觉得饿了,便也没拒绝,刚刚起身低头便发现了身上的墨迹,应当是刚才不小心溅上的,然不巧今日他穿的是一件白色银纹锦袍,所以黑与白倒显得分外显眼了。   “陛下,你且先去吧,臣先去换身衣裳,随后便到。”   小皇帝有些失望,但看见那白色的衣裳染了墨迹的确很是显眼,倒也没多说什么,笑着道:“没事皇叔,朕等你便是了。”   “不用”沈幕并不喜别人黏着,而且也并不需要特别的对待,到时候宫里的风言风语也不好处理。   小皇帝听着拒绝下意识的有些生气,但最终也忍下了心中的任性,万般不愿道:“那好吧,皇叔你换了衣裳就赶紧过来,朕就先去了。”   “恭送陛下”   沈幕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见人走了,便随着内侍入了里屋。   “给小皇帝的暗卫可安排好了?”   沈幕不喜外人触碰,遣了众人下去,便让咲夜出来伺候。   咲夜一边将沈幕沾了脏污的外袍脱下,一片恭敬道:“安排好了,是同属下同字辈的,名唤咲山。”   “咲山啊...”沈幕若有所思,这名字他倒是挺熟的,此人武功算是暗卫中拔尖的,安排他在小皇帝身边保护也算合适,更何况这人年岁较小,没那么多心眼,若那小皇帝愿意,做个玩伴也是可以的。   “不错,就他吧。”   宫里的衣裳大多奢华且穿起来也十分繁杂,待最后一处衣带系好,沈幕已有了困意,这几日他事情想的多了,竟破天荒的失眠了,难得。   “主子,你待那小皇帝也太好了些,这些暗卫可都是当初您花了许多心血才培养出来的,如今说送就送,这...”   咲夜面上有些担忧,主子培养的每一个暗卫都是之后保命的利器,若那小皇帝知恩图报还成,若是养了只白眼狼可就不好了...   “本王做事自有考量,咲夜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也是明白我的!”   外面虽回暖,但依旧天凉,沈幕不想冒这险,还是将那玄色雪绒披风披上,看向咲夜时脸上也多了几分凉意。   咲夜被瞧的有些心惊,低声应了声是。   殿外石阶上的积雪已被宫人扫尽,沈幕撑着伞往外走,其实他知道咲夜的话不无道理,他的确是对这小皇帝太好了,可是那又如何,他能感觉到小皇帝的刻意讨好,说到底还是怕他,防着他的,可他做人便是这样啊,若有人对他好,他便会十倍还他,若有人与他为恶,他便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小皇帝那日的维护,亦或是那日李赫的兵刃相见。   ——   “陛下,慢点跑,您等等奴婢啊...”   小皇帝走的很急,后面的宫人皆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只余了急切的呼喊声,但依旧不能阻止那越来越快的脚步。   小皇帝有些生气,他总觉得皇叔拒人以千里之外,不爱和他亲近,他都这样屈尊降贵的讨好了,还是换不回那人的亲近,皇叔是个坏人他如是想着。   但是呢,小皇帝又想现在的皇位是皇叔给他撑着的,那么弱的身体每天却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父皇那么厉害都被拖累的经常生病,皇叔不会把身体拖得更孱弱了吧,如此想着他倒不知道该不该生小皇叔的气了。   “啊啊啊,好难!”   小皇帝不知道他这么小为什么每天要为这些事情头疼,算了还是不想了...   不过...小皇帝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中尽是茫然,他好像跑的太快一时没注意路,跑到了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来了唉。   身后没有宫人追上来,应该是被他甩丢了,完了,小皇帝心想,脚上的鞋袜又被打湿了,这让他有些难受,眼中有热意酝酿,几乎又要决堤,但一想到小皇叔的话,他又生生的被憋了回去,他才不会哭呢。   收拾好心情,小皇帝又重新上路,只是如无头苍蝇般,兜兜转转,转了几圈他又回到了原地,又冷又饿,这让他有些生气,但此刻又没有内侍在身旁,他只能将气通通撒在了路旁的积雪上,抬起脚就狠狠的踹了过去。   “痛...”   那雪实在是积的太厚了,以至于小皇帝并没有发现那雪下是被掩盖住的石墩,一脚踢去,痛的他那明艳的五官瞬间又紧皱了起来,腿上一时失力便朝这一旁的石山倒去。   小皇帝想着他这下完了,那石山上尖锐的凸起铁定要将他扎几个窟窿,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委屈,那眼尾便又要红了。   “呃...”   陌生人传来的痛呼,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小皇帝撞上了一个柔软的热源,他有些纳闷,睁开眼便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少年正拥着他焦急道:“陛下,您没事吧?”   小皇帝在宫里见过许多人,却从来没见过眼前的少年,年岁瞧着大不了他许多,此刻的少年因为疼痛,五官多少有些扭曲,但却十分恭敬,将他护的很好,他想了想,许久才又展开了明艳的笑容道:“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   现在叫哥哥,以后哥哥叫 第8章 除夕宴   小皇帝又病了,反复烧了几天,这才退了烧,当日的宫人被沈幕连带罚了几个月的俸禄,这事才算了,模糊间小皇帝看着一个身影不断的用温热的帕子替他拭汗,他想他又要麻烦小皇叔了。   京都的天气说变就变,沈幕的身体还没缓上几天,那雪又开始大片大片的落,不过短短半日,屋檐上,树枝上又堆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今日是除夕,宫里特地为此置了宴席,因而沈幕今日恐怕是不能在府内过了,吩咐了下人自己组织着去过除夕,便撑着伞慢慢的向门口渡去。   红梅照样艳艳的开着,红与白落在沈幕眼里格外的刺眼。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咲夜道。   “嗯,能今晚处理完的事情就不用拖到以后了。”   咲夜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   系统化成一只小鹿坐在沈幕的肩上有些担忧道:“宿主,你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用命去做局,别得不偿失,我可不救你。”   折扇轻晃,自成风流,沈幕抬手轻点肩上的小鹿头,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就等着今晚看好戏吧。”   小鹿下意识的往后退,十分不解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喃喃道:“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惜命的不行...”   “啧...”   “主子!”   沈幕哭笑不得,或许是想事情想的太过专注,被红梅枯枝缠住了发丝都没有注意,直到被带下了几缕发丝吃痛了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便要解下那剩余被缠住的发丝。   咲夜见状也连忙走了上去,欲要将那枯枝折断。   “主子...”   那声音跟小皇帝的声音一样,带着讨好的意味,但有一点不一样,那声音沙哑,除了讨好还有些卑微,那日过后沈幕没让他再喊哥。   看着眼前略显紧张的顾铭,沈幕下意识的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不喜欢顾铭现在这般作态,抬手挥开咲夜还在忙碌的手,伸手将那枯枝连带着被缠绕的发丝一并扯下,扔进了雪地里,咲夜愣了楞,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抬手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沈幕这才又看向站在离他几步之远的顾铭道:“什么事?”   顾铭有些局促,说实话他并不知道那里惹了眼前的救命恩人,自从之前教他写字后便就一直没在理过他,还带着明显的疏远,这是觉得他太过麻烦了吗?   之前爷爷就一直说过不要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要不然肯定是要被嫌弃的,到底是他逾越了,不过今日他显然不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主子,您今日能早些回来吗?除夕...”   没来由的烦躁,沈幕并不去看顾铭眼中的期许,抬步从他身旁直接走了过去,冷冷道:“今夜本王不回府。”   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咲夜连忙跟了上去,独留下身后的小孩满脸孤寂,沈幕边走边将手伸进宽阔的衣袖,摸索了半天也没将那东西给拿出来,再抬头时,皇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经到了。   马车上的铃铛被寒风吹的叮当作响,往日悦耳的声音,沈幕却觉得刺耳无比,将手从衣袖里收回,整理了下衣袖,咬了咬牙,扶着咲夜上了马车。   ——   因着冬日的原因,这天暗的尤其的早,寒风中夹杂着几片雪花,宫人们早早的便将昭阳殿外的灯笼给挂了起来,殿内更是灯火通明,带着一丝暖意。   随着时辰将至,大臣们携着家眷也三三两两的到了殿外赴宴,再分别由着专门的宫婢带着领进了殿内落了座。   沈幕来的已经算是比较晚了,待入殿时,坐席大都已经被坐满了,随着众人投来诧异亦或是惊艳的目光时,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今日他似乎难得的穿了一件海棠红的锦袍。   赴宴的衣裳是宫里内务府置办的,因此必定和奢华脱不了干系,其上是被无数金线绣制的复杂花纹和珍珠玉石点缀,就连袖口和衣角的收口处也用了金线装饰,其工艺可以称的上是巧夺天工,又加上是家宴,沈幕今日并未戴玉冠,只挑了一根发带将头发高高的束起,衬的整个人都有了些生气,不似往日的修罗模样,反而有了些柔顺。   这样的模样,让百官有了些恍惚,原来大刀阔斧把持朝政,让文武百官瑟瑟发抖的摄政王现如今不过是个容颜姣好的十六岁少年罢了,一时间让他们又想起了建康城所传的第一美人,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小皇帝坐在宴席的最高位,几日的病痛折磨后,又恢复了原本的精神奕奕,他今日也穿的是大红衣裳,金线绣制的龙纹踊跃在一片红海当中,衬的他向一个年画娃娃,也是,大过年的正是要喜庆的时候,当然若除了那头顶上泛白的孝布。   因为百官的缘故,小皇帝不敢太过放肆,只不断的眨眼示意让沈幕坐到他身边去,一旁的福安变了变脸色俯下身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留下了小皇帝一脸气闷。   跟着引路宫女到了席位,沈幕的位置离小皇帝的位置很近,只是在他下首罢了,坐在柔软的蒲团上,一旁的宫女将暖炉又扇燃了些。   “皇叔”   小皇帝还是比较满足,见沈幕离他离的并不远,也就没在多闹,抬手示意身后的宫女将托盘中的酒送了过去道:“皇叔,你身体不好,朕特地派了人去江南寻了这不醉人的青梅酒,今日除夕,你饮正合适。”   咲夜将酒接过,沈幕点了点头道:“多谢陛下。”   大宴开始,歌舞升平,原本有所约束的氛围也逐渐活络了起来,觥筹交错,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虚实,因为这连月的阴狠印象,并没有人敢去给沈幕敬酒,沈幕自然是高兴的。   耳边传来丝竹之乐,咲夜俯身替他斟酒,青梅的香气在鼻尖缭绕,他伸手将那白瓷小杯捏住,浅尝了一口,的确,很适合他喝,几乎没有酒味的果茶。   宴会中坐满了人,其后还跟着不少的家眷,沈幕眉眼低垂,颇有意味的打量着殿下的众人,古时候美人多不多,他不清楚,但基本上能确定的天子脚下的京都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殿下争奇斗艳,沈幕不由得低骂了句这些谄媚的百官,小皇帝才多大啊...   “陛下,今日除夕家宴,难得热闹,臣有一女为此特地排了一场海晏河清舞,以昭圣恩,还请陛下恩准。”   林少府许是饮了酒,胆子也大上了许多,摇晃着起身,神色之间尽是谄媚。   沈幕勾唇一笑,心中了然,暗道果然如此。   小皇帝并不知其深意,歌舞罢了,谁跳不是跳,他还不至于扫了官员的面子,抬手一挥便道:“准了!”   宫廷乐师从先前的雅乐换成了振奋激昂的曲子,让原本有些微醺的众人清醒了几分,脚步轻盈有力,白衣墨发,没有多余配饰,如瀑长发只用竹钗固定,亦柔亦刚,舞动间只余飘逸二字。   肤白如雪,杨柳细腰,身姿轻盈,沈幕倒是没想到,这林少府自己长的磕碜,女儿倒是生的天姿国色,不知道是花了多少心血才给培养出来这么个宝贝疙瘩啊,沈幕难得看的津津有味,心里亦觉得好笑,这林少府动作怕是太快了些,抬头看了看正在打瞌睡的小皇帝,暗叹小孩那里懂得欣赏美人呢?   这舞与往日的靡靡之音不同,带着些难得的劲,加上美人笑颜如花,一舞闭时,殿下掌声雷动。   汗珠随着美人的动作从颊边滑落,一路蜿蜒没入微敞的衣领,美人跳的大汗淋漓,包裹着柔软身躯的白纱衣被沁湿,里面的姣好若隐若现,抬手间尽是诱惑。   听到舞乐停止,小皇帝这才回过了神来,看着殿中的女子懒散道:“林小姐有心了。”抬手示意一旁的福安道:“朕重重有赏。”   女子眉目微垂,露出细白的脖颈,不自觉间带了些媚态,恭顺道:“臣女多谢陛下赏赐,但臣女斗胆,还有个不情之请。”   若是旁的皇帝或许已经面露厌烦,但小皇帝小孩子心性,并未想许多,反而还来了些趣味。   “哦,那你想要什么?”   女子浅笑盼兮,似十分难为情的朝着小皇帝方向看了一眼,沈幕眉眼微挑,好似在看戏。   女子声音甜糯,只听她缓缓道:“臣女仰慕摄政王已久,还请陛下能替臣女圆了这一段姻缘!”   此话一出,殿内吸气声此起彼伏,小皇帝朝沈幕的方向看了看,面上有些为难道:“这...”他如何能决定皇叔的的姻缘?   倒是失策,沈幕没想到这林少府丧心病狂的竟将主意打在了他的头上,难为他这具病秧子身体也能被瞧上,也就不怕守活寡。   殿内众人目光灼灼,就等着沈幕发话,但出乎意料的,高坐上的人并没有出声的意识。   女子有些难堪,还有身后那莫名的威压,让她背脊一凉,鼓足了勇气抬眸朝着那高坐上的男人看去,言语间满是真挚道:“王爷,您还在建康城时,小女便对您心驰神往,对您的痴缠之心日月可鉴...”   “呵”   极为轻佻的笑声让人不由得背脊一凉,众人看见那高坐上的红衣少年十分悠闲的晃动着手中的白瓷玉杯却不送入口中,脸上是和煦的笑容。   轻敲着木案,沈幕看着殿中的少女若有所思道:“好啊...”   女子闻言一惊,面上一喜正要谢恩,却不料那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你也只配为妾...”   此时那笑倒有些残忍。   作者有话说:   我沈幕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第9章 杀   “主子,你醉了...”   殿内依旧热闹,不时传来琴弦拨动,还有舞女脚踝处铃铛发出的脆响,鼻尖不时传来女子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幽香,沈幕一时间有些恍惚,连眼前的灯火也有些看不明了,也分不清他此刻到底在何地了,只模糊的听见小皇帝在同旁人说着什么。   “皇叔怎么这就醉了?内务府的人不是说这青梅酒不醉人的吗?”   咲夜垂了眸子,面对眼前的帝王还是毕恭毕敬的道:“回陛下,王爷体弱,先前也从未沾过酒,如今可能是初尝,饮的多了些,这才醉了,还请陛下恩准让草民送王爷回府。”   小皇帝略沉思,看着沈幕明显泛红的脸颊,面上也带了些懊恼道:“是朕大意了,即使那酒再不醉人,也终归是酒罢了,你且先行带着皇叔回去吧,朕稍后派个太医去王府。”   “诺”咲夜点了点头。   沈幕醉意朦胧,手肘撑着有些沉重的头,斜坐在案桌前,颇有些不适,耳边穿来一阵温热,抬眼一看才发现是咲夜。   “主子,该回王府了。”   马车上的铃铛随着走动不断的发出脆响,在这空寂的大街上倒显得有些诡异,身下垫了软枕,但沈幕依旧能感觉到车轮压过碎石所产生的轻微颠簸感,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这让他的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额上不由得泛起一层冷汗,带着腻人的脂粉香气逐渐接近,随之而来的是一双十分温热,柔嫩的手,刚冒出的汗珠也被一方丝帕缓缓拭去。   “啊!”   林茵茵似乎也没想到怀里的人会突然抓住她的手,惊呼了一声就想挣脱那桎梏,却不料抬眸就对上了那双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眸,这让她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   马车外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行驶,好似对车内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察觉,不时有一两只雀鸟被铃声惊醒,只留下了逃离时翅膀扑朔的声音。   “你不后悔今日随本王回府?”   耳边好像还传来殿内文武百官惊诧的声音,大庭广众之下醉酒的摄政王拉扯着女子的衣袖不松手,想必诸如此类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京都,到时候他的声誉还好,可落在这女子身上怕就是一桩丑闻了。   “不...不后悔”女子的声音有些孱弱,断断续续的带着明显的惧意,仍谁听了都知道这回答大多掺了假。   可沈幕并没有拆穿别人的趣味,只是握住那女子的手愈发用劲了些。   “可知你今日随本王回府便真的只能为妾了...”黑暗中那声音似有若无,听不出悲喜,但林茵茵只觉得背脊一凉,身体也忍不住开始颤抖,神色间也带了些悲戚。   或许她自己也发现了这点,随后又镇定了些,稳了稳嗓子道:“王爷举世无双,京都的女子对王爷多有恋幕,臣女有幸伺候,是京都女子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呵呵”   不知道是女子那故作镇定的神态,还是那明显口不对心的话语,沈幕不由得笑了起来,抬手松开对女子的桎梏,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若说别的借口来搪塞本王,本王没准还能信,但你这说法本王却是不相信的,就本王这病秧子身体,京都那些贵女们不躲着本王便算是好事了。”   被猛地松了手腕的林茵茵还没缓过气,猛地听到眼前男子调笑的话语不由得脸色一白,连腿脚都不由得软了几分,下一瞬便从软榻上直直的跪了下去。   沈幕并未去扶,斜坐撑在一旁的木台上,手指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轻点敲击桌面起来。   “林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那声音带着些慵懒,好似浑不在意,细长洁白的手指在红檀木制的小桌上下起伏,清脆的响声落在林茵茵耳中便仿佛是在催命一般。   修剪漂亮的指甲深深的扎入掌心之中,几滴血珠随着身体的颤抖没入马车上好的羊绒地毯中,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马车内散发着血腥的味道,混合着熏香,沈幕愈发的想吐,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没有动作,只冷冷的看着跪伏在他眼前的女子。   许久,那女子才颤声道:“王...王爷饶命...”   ——   扑面而来的冷意让沈幕猛地清醒过来,扶着咲夜的手缓步下了马车,但他并未急着走,转而望向身后,待女子掀开车帘露出那张分外娇美的脸庞后,这才温柔的伸手笑着道:“美人小心,今日雪大路滑,便由本王扶着吧。”   女子有些惊住,白嫩的脸上透了些粉意,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带着些小女儿家的娇态,俏生生的道:“多谢王爷。”   一旁的咲夜有些愣住,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直到沈幕携着美人入了府他这才如梦初醒,抬步跟了过去。   因为早晨沈幕特地嘱了众人可外出过节的缘故,王府今日格外的安静,除了回廊处数盏不灭的灯火便只有他们三人踩雪的声音。   “王爷...”   格外安静的环境让林茵茵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衣袖抓的更紧了些。   “怎么了,美人?”   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拉扯,沈幕伸手将人揽得更紧了些,含笑的看着怀中之人,脚步却未曾停下,而身后亦传来了数道凌乱的脚步声。   “臣...臣女有些害怕。”林茵茵被眼前这突然的变数吓到脸色发白,黑暗中数道银光闪烁,带着瘆人的寒意。   “摄政王,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院落中为首的黑衣人眼中杀气弥漫,周遭似镀了一层结界一般,今夜的雪下的不小,但却一片也没落在那人的身上。   咲夜拔剑冲了出去,沈幕并去看那场面,反而望着一旁的林茵茵调笑道:“怕什么?本王不是还在这里吗!”   夜幕中,璀璨繁星密布,月似那锋利的弯刀,沈幕抬手敲击走廊上的木栏,突然惊鸟乍起,数道身手矫捷的黑影落在屋檐之上,下一瞬便与院中的众人拼杀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时间鲜血染红了雪地,亦如园中的红梅枯败落地。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评论啊,有在看的宝没啊,求个评论,手艺人在这里给各位表演个胸口碎大石了!! 第10章 生死危机   风呼啸而过卷起几丝寒意,血肉被刀刃破开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不远处的石亭内灯火通明,此刻火炉燃的正旺,冰凉的石凳早已被人铺上了软垫,四面的透风处皆被人用布帘层层遮住,沈幕坐在其中,烛火摇曳,显得十分惬意。   而与其同处一室的林茵茵此刻却如坐针毡,耳边不断传来惨叫声,这让她知道仅在这一帘之外正发生着怎样的修罗场景,想到此处她的胃里便一阵的翻江倒海。   “林小姐,这茶是江南新贡的,你可以尝一尝。”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状态的不对,沈幕抬手替她倒了杯热茶,外间的声音稍歇,想来事情已然是办妥了。   “多谢”林茵茵被这声音猛地打断了思路,看着眼前之人那艳丽的容貌,她怎么也不敢将今夜之事和这位联系在一起。   白皙的手指被热意熏染泛着淡淡粉意,下意识的摩挲着青瓷杯壁,沈幕看着眼前局促的女子若有所思道:“林小姐,既然你选择相信本王,本王自然是护你和你的母亲性命无虞的。”   林茵茵闻言一颤,看向眼前之人又多了一分畏惧,幸好,幸好她没有与眼前这人作对。   “主子,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帘外人影闪烁,冷冽的声音还带着残留的杀气,沈幕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掀开了布帘走了出去。   院中已然是一副被打扫过的模样了,若不是空气中还散发着些淡淡的血腥气,他几乎就要认为刚才的厮杀不过是个幻境一般了。   “可有人员伤亡?”   在刚才的厮杀中,咲夜的大氅早已被鲜血侵染,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因而他此刻只穿了一件较厚的黑色劲装站在雪地里,显得十分突兀,见眼前之人发话他这才道:“回主子,并无伤亡,只个别受了些皮肉伤并无大碍。”   沈幕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坐着等死一直不是沈幕做事的风格,自从被系统带到这个地方来时他就知道仅靠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因而这些年他便花了许多的钱财还有时间就为了打造一支以一敌百且对自己足够忠心的暗卫,而今夜这样的成果令他十分满意。   “主子,此次前来刺杀的皆为死士,刚才一役战败后他们全都服毒自杀了,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活口。”   咲夜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两人将人押了上来,那人还想挣扎,却被身旁两人用力一压便将人压倒在了雪地之上。   那人还在嘶吼,沈幕垂眸看了过去,那被血污覆盖住的脸已经让人看不清容貌了,身上的衣物也在刚才的打斗中被划的破烂不堪,有血不断的从身体中涌出,不一会儿那身下的雪便被鲜血染红,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狗贼,我一定要杀了你!”躺在血泊中的人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杀意,沈幕却是笑了,这死士果真是人如其名。   咲夜听了这冒犯的话下意识的皱眉,但沈幕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抬头低声询问道:“主子,此事蹊跷,定要对此人严加审问。”   “哼,咳...咳”   地上那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但脸上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道:“不管你们想怎么对付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呵,有什么好审的。”   沈幕并不去理会那人的口出狂言,抬脚勾向那人的下巴将他的脸向上抬了几分,眼中闪烁了几下,让人看不清悲喜,淡淡的道:“朝中那些人有几斤几两本王心里还是清楚的,本王原本以为他们还能安分几天,却没想到动作这般的快啊,若是如此,那本王就先拿林少府开刀吧。”   不多时,血污便将那鞋的白色缎面沁湿,沈幕有些嫌弃的踢开那人的头,忽略掉那人诧异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咲夜吩咐道:“先将人带下去吧,别让他死了,本王留他还有用。”   “是”   咲夜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将地上那人带了下去,可还未待两人有所动作,暗夜的西南角热烈而灿烂的烟花猛然绽放,瞬间便照亮了半个天空。   “主子,是大理寺的方向!”   心间微动,已走了几步的沈幕猛地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未待他深想,脑中突然闪烁起红色的警告。   系统:“宿主,有危险靠近,有危险靠近!”   “主子小心!”   沈幕下意识的往后看去,那躺在血泊中的人不知道从那里来的蛮力,此刻已然挣脱了那两人的束缚,手中握着拇指粗细的匕首正直直的向他冲来,那刀刃闪着绿光,显然是淬了毒的,这是想要他的命。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快,亦或是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冲到了他面前,跟在其后的咲夜面上有些崩溃。   沈幕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只觉得小腿一软,猛地瘫倒在了雪地之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耳边闪过系统的生命威胁警告还有咲夜的崩溃呼喊,第一次他有些害怕,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风吹动着雪花落在沈幕紧闭的双眼上,化成的水珠顺着脸颊划入衣领,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颤,没有刀刃刺进身体里的疼痛感,这让他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张稚嫩的脸庞随即便闯入了他的眼眸,而那本该刺向他的匕首此刻也正插在了他的身上。   “顾铭?!”   还未待他有所反应,那娇小的身躯便像突然脱力一般,猛地朝他扑了过来,沈幕下意识的抬手去接,将人拥了个满怀,伤口处不断的涌出黑色的血液,沈幕第一次有些慌了。   “怎...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今日除夕,我...我明明让你们都回家去...”   话说到一半,沈幕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倒是他糊涂了,这顾铭本就是他捡的孤儿又那里来的家。   伤口被毒气不断的腐蚀,顾铭疼的直发抖,但他还是尽量挤出一个极为轻松的笑容看向眼前难得慌乱的人安慰道:“没...没关系的,幕哥哥,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如今不过是还给幕哥哥罢了...”   说完便昏死了过去,沈幕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这一瞬间他的心里有了一些动摇。   突然出手的死士此刻已然被咲夜几人控制住了,看着自己并未得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扭曲。   “给我死,给我死...”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咲夜都没反应过来那小乞丐会突然冲了出来替主子挡了那一刀,一瞬间他就对这小孩多了几分敬佩。   沈幕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那匕首上的毒显然不是一般的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他看着那已半疯魔的死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将他带下去,严刑拷打,直到他说出解药为止。”   转而又望向咲夜道:“你速速进宫去请太医回来,记住要越快越好!”   “是”   得了吩咐的众人连忙行动了起来,四散而去。   顾铭的唇已经开始泛紫,是中毒已深的状态,沈幕咬了咬牙第一次点开了系统中的小商店。   “系统,能解百毒的药要多少点数?”   系统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幕,但还是翻出了那药的购买界面:“宿主,这是百清丹,需要你支付50点数。”   一瞬间沈幕有些迟疑,但他还是点下了确定键道:“买了,快给我!”   系统:“宿主,现在故事情节已发生改变,这反派是符合故事发展自然死亡和你是没关系的,你现在应该高兴少了对手,之后你只要凑齐点数购药成功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何必再浪费点数去救他,之后不是更麻烦了。”   喂了药的顾铭唇色正在逐渐恢复正常,沈幕也松了一口气,看向半空恨铁不成钢的系统他也只得苦笑,的确系统所说确实让他心动,但是这顾铭却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惯不喜欢承人家的恩惠,更何况是命呢。   系统经过长久的相处也大多了解到了沈幕的性子,见劝说无望,只能无奈的道:“这就是个纸片人,宿主你何必呢!”   沈幕伸手将人堪堪抱了起来往走廊深处走去喃喃道:“是啊...只是纸片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   求评求评,小可爱们冒个泡吧, 第11章 蛊   昏暗灯火下,淡青色的锦缎上顾铭还是昏睡不醒,苍白的脸毫无人色。   “李太医,这孩子身体可无碍?”   或许是赶得凑巧,那小皇帝派来的太医正好用上,咲夜未出门多久便将人带了回来,只是这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那太医只沉着张脸并未发一语,沈幕不由得有些烦闷。   或许是感觉到了沈幕的不耐烦之意,太医也只能颤颤的将手收了回来,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回道:“回王爷的话,臣观其脉搏,并未发现异常,且体内并未发现那匕首上的剧毒,应该是性命无虞的。”   体内的毒早就解了沈幕是知道的,但是床上那人明明还面无人色,且迟迟不醒这显然不是正常现象。   “应该?”沈幕沉了沉眸子看向眼前的太医语气并不怎么好的道:“本王是让你来将人治好的,并不是让你来敷衍我的。”   “王爷息怒!”李太医叫苦不迭,听了眼前之人的话便立马跪伏在了地上,他深知眼前这摄政王的手段,惹上他并不是件什么好事。   “此子的症状臣也是闻所未闻,观其脉搏是再正常不过,可是观那面色却是濒死之象啊!”   “怎么回事?”沈幕撑在木桌上的身体微颤,许久未犯的咳疾此刻倒有了复苏之象,下意识的想要忍住,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意,眼尾也染上了些粉意。   “不是说他并未中毒吗?怎么还会是濒死之象。”   李太医也是一脸为难,他从医数十载可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症状了,但他还是老实的回道:“此子的脉象倒不像是中毒,更像是体虚衰败之症,若不能对症下药,恐撑不了多久。”   风卷起几丝寒意,桌上的烛火被吹的忽明忽暗,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许久沈幕才道:“可有法子救他。”   李太医想了想道:“臣倒是能开些大补的药方,兴许能多撑几日。”   沈幕觉得十分头疼,伸手抚了抚额有些不耐烦道:“那还不快去!”   “诺”   得了吩咐的太医如同大赦,立马便起身去偏房写药方去了,一时间房内便只剩下了顾铭与他。   经过一夜折腾,沈幕也是筋疲力尽,眼见天光大亮,他也是彻夜未歇。   “怎么回事?你给的药有问题!”   系统化作小鹿再次坐到沈幕的肩头,看着床上的小人儿,脸上有些嫌弃道:“怎么可能,商店出品,童叟无欺。”   “那他怎么还是濒死之象?”   沈幕显然不想和系统废话,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系统飞上前仔仔细细的将床上之人打量了一番这才道:“中了本文中最恶毒的锁心蛊,自然是这副濒死之象,那百清丸只能解毒又不能解蛊,你可以替他准备棺材了。”   作为看过原文的沈幕,自然知道这锁心蛊是什么,原文男主曾在一次暗杀中中过此蛊,此蛊异常歹毒,凡中此蛊者并不会马上死去,而是会在七天中经脉俱断,痛不欲生然后再爆体而亡,若不是男主身负主角光环,及时找到了传说中云游四海的青珀神医,不然就算他是男主也只能和本文说再见了。   可是...沈幕觉得异常纳闷,这锁心蛊再怎么说也得在上百章后才会出现的大杀器,而且也是本文最大的转折事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用在了他这样一个炮灰配角身上,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而且据他所知那次暗杀还是顾铭派人去的,那蛊自然也是顾铭下的,这...自己蛊下在了自己身上,当真是闻所未闻...   然现在的顾铭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那蛊自然是和他没多大关系的,也就是说当初那蛊或许不是顾铭所为?这让沈幕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可惜他只是个炮灰角色没有机会活到大结局,因而后面的故事他也是看不了的,难不成当初那次暗杀另有其人?   “疼...”   床上之人突然痛呼出声,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冒出,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整张脸几乎都是扭曲的,嘴角似有血迹溢出。   沈幕察觉到不妙,连忙上前将他的嘴掰开,果不其然,银白的虎牙狠狠的咬住舌尖,仿佛是要咬断一般,嘴中早已是一片鲜红,舌头破开出还在不断的溢出血液,整个景象看的十分血腥。   顾铭虽是小孩,但这剧烈的挣扎对于体弱的沈幕来说也是极为难控制的了,见他还要咬舌,沈幕只能拿了一旁的烛台柱塞入他的口中,以防止他真的咬舌自尽了。   被控制住的顾铭还在不断的呜咽,碎骨之痛即使是主角的男主沈苍檀也难以忍受,更何况是现在还是小孩的顾铭呢,因而他只知道唯有一死才能结束这痛苦。   挣扎间沈幕白皙的手腕又被失控的顾铭的抓出了几道血痕,而沈幕显然是没了力气了,被逼无奈他只能用手肘击昏了顾铭。   “呼...”   因为刚才的动作的,沈幕早已是满头大汗,顾铭虽已昏了过去,但嘴中还是在不断的呻/吟,显然并不好受。   “...能救吗?”沈幕一脸凝重,看向眼前的系统道。   系统无奈的摇头道:“很抱歉宿主,因为这是故事情节道具,商店并不提供此解药。”   沈幕深知作为一个配角,气运显然是不会像主角那样好的,若真是要等到青珀,顾铭怕是都只剩下一具骨架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能解肯定也有抑制的办法。”   沈幕记得当初的青珀也没能马上为沈苍檀解蛊,也是拖了几年才彻底治愈,这其他的法子肯定还是有的。   系统想了想道:“法子都是还有,极北雪峰上有一朵百年不谢冰灵花,倒是能压制这蛊毒,只是...”后面的话他就没再说了,毕竟观宿主的模样他显然已经是懂了。   沈幕咬了咬牙,这冰灵花他自然是知道的,几年前咲晴为了给他治病,就曾远赴极北替他采了这花入药,如今怕早已是融入骨血了,这世间那来的第二朵冰灵花。   骨血?像是得了启发,沈幕猛地抬头看向半空的系统询问道:“我曾服过那冰灵花,想来我的血对这蛊也是有用的!”   ——   痛苦得了缓解,顾铭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系统看着沈幕那手腕处的鲜红,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失血过度,沈幕那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的透明了,伸手拿了两颗咲晴为他特制的药丸服下这才缓过了劲。   系统无奈道:“宿主你这是何必呢,就算他能活,也长期需要你的血才能行,就你这身体...”   “这问题以后再说,我自己心里有数。”沈幕头昏的厉害并不想纠结此事,不就是血吗,大不了每日多吃些补气血的膳食便好,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主子。”   系统还想再说话,却被门外的咲夜打断,只能暂时先放弃了劝说。   “什么事?”沈幕派了咲夜去查探情况,却未曾想这么快就回来了,一种不想打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咲夜脸色难看,声音也难得有了起伏道:“今日大理寺来报,说是...李赫被人给救走了!” 第12章 反派重生   秋风萧瑟,大漠以北,数以万计的兵甲正在有条不紊的操练,碧色与昏黄一片,天幕低垂,大雁南飞,本是再平和不过的景色,此刻因着那校场的操练声倒显了几分肃杀之意。   位于最中心的营帐,今日却出奇的安静。   “你...为何?”   竹简散落一地,鲜红的血迹在雪色毛皮中绽放,仿若枝间红梅,束发的玉冠已被打碎,乌黑的墨发散落肩头,将那张俊逸的脸庞遮了大半,只余了那双摄人的黑眸看向眼前之人,眼中尽是诧异混合着愤怒。   陈戕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丢弃,伸手又从怀中取了一方丝帕细细的擦拭,十分悠闲的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顾铭道:“这有什么为何,顾将军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不好了,沈苍檀带人杀过来了!”   一瞬间的骚乱,营帐外尸体横陈,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那一剑刺入了顾铭的要害,此刻他早已是气若悬丝,听了帐外的厮杀,眼中仿佛充血一般向着眼前的吼道:“陈戕,我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当了沈苍檀的走狗!”   “呵”   陈戕缓步走了过去在其身前蹲下,看着顾铭那已涣散的瞳孔好笑道:“将军,你还真是天真啊,既然你已经要死了,我也不妨告诉你真相让你死的明白些。”   “你,还有那沈苍檀不过是我家主子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顾将军本来还能多活些时间的,可谁叫你这么不听话,为了主子的大业,你只能先去死了...”   “你这个畜生...”   顾铭猛地瞪大了双眼,伸手想要去掐陈戕的脖子,下一刻却已是断了气。   “蠢货!”   陈戕嫌弃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不去理会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抬手掀开帐门,血色染红碧空,独留落日的黄昏,脸上尽是对权利的渴望。   ——   “不...”   淡青色纱帐中,顾铭面色苍白,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滴落,嘴中还在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一旁随侍的侍女见状也慌了神,她本就是得了吩咐要照顾好这床上的小公子,若人真出了什么问题她怕是也活不成了,想到此处她便不由得有些急了,抬手掀了那纱帐,伸手便要去触那额头。   “畜生,我要杀了你!”   “啊!”   几乎是同一时刻的,顾铭猛地惊醒过来,还未从滔天的恨意中清醒过来,看向眼前伸过来的手他下意识抓住想将人掀翻在地。   然接下来的景象却让他猛地一惊,他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被顾铭猛然抓住的侍女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见人醒了,她自然是喜不自胜,伸手挣脱了束缚便打开门跑了出去,边跑便喊道:“小公子醒了,小公子醒了...”   这突然转变的情形让顾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记得他应该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身体还变的这么小了?还未待他深想,脑中猛然一痛,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脑中,他忍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   火盆里有火星蹦出,落在地上瞬间便熄灭,不知过了多久,顾铭终于又重新睁开了那双黑眸,看着眼前白嫩瘦弱的手腕眼中多了一丝怀念,他本是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一说的,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他竟然重生了,若不是这次致命的伤害他怕是永远也不会记起原来自己这已经是他活得第二世了。   “陈戕...”   想到这名字时,顾铭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倒是没想到啊那个他真心相待的兄弟,那个说甘愿为他手中剑的兄弟最后竟然会背叛他,苍天有眼准他重来一次,这一次他定要让这手中剑再无开刃可能!   “嘶——”   或许是太过激动,胸口处的伤口也因太大的动作而被牵动,顾铭忍不住皱了皱眉,疼痛拉回了他的思绪,他这才记起他这致命的伤是因为谁受的。   “沈幕...”   顾铭面上的表情有些玩味,前世他狂放不羁对谁都是嗤之以鼻,就连那沈苍檀他也只觉是废物一个所以他才会谋反,但唯独这沈幕让他觉得这人与旁人是不同的,有勇有谋,是他值得尊重的对手,若不是那沈幕体弱多病早早的便病逝了,他还真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他把酒言欢。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世好像有很多变得不一样的了,他没想到那日马车旁沈幕竟然真的会带他回府,他清楚的记得幼时他和沈幕是没有交际的,最重要的是那日雪地追车,那般的大雪,沈幕明显是要他的命的,还有听见他名字时的震惊,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胆颤,既然他能重生,那沈幕他也能重生啊!   如此一来,沈幕肯将他带回府说不准就是抱着想杀死他的心态,越想越心惊,顾铭不由得白了脸色,但随即他又冷静了下来,或许也不是的,若沈幕真要杀死他,那他现在或许已经死了,受了如此重的伤,若不救治必定是必死无疑的,但他现在却还活着。   这样想着顾铭便愈发看不懂了,但随即他又释然,他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又当了这么久的上位者,独自瞎想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世与他斗了这么久他还能怕了不成!   如此想着顾铭眼中又多了几分兴致,这样的刺激的感受他已经许久都未感受到了,前世沈幕是病死的,两人未能分出胜负,但现如今他却有机会能够亲手杀死他曾经的对手,那是多么刺激的事情啊...不过...回想起那夜慌乱的脸,顾铭不由得有些回味,前世他虽与沈幕处处为敌,却从未见过他是什么模样,只听传闻说他有冠绝天下的美貌,当时他也曾嗤之以鼻,男人被冠以美貌之称肤浅之极,如今一看,那传闻倒是名不虚传了,此等美人以后死在他手上了倒有些可惜了...   __;   “说,与你合谋救走李赫的人是谁!”   “啊!”   伴随着皮鞭的鞭挞声响起,浓重的血腥气直接涌入鼻腔,沈幕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男人,眼中尽是冷漠。   “哈哈哈...”   刑架上的男人疼的面目狰狞,但听了眼前之人的话还是笑了起来讽刺道:“你...做梦!” 第13章 最亲近的人   太阳渐西,沈幕正倚在榻上浅眠,这时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他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如何,他可招了?”   看见是咲夜入屋,沈幕这才掀开了身上盖着的狐裘,半撑起身体坐在榻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咲夜见状连忙去一旁的桌上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才道:“并未,那人嘴硬的很,被打的只剩半条命了也什么都不肯说。”   “呵”喝了些温水的沈幕好受了许多,听了咲夜的话只冷笑了一声道:“倒是个硬骨头。”   沈幕倒是没想到这林少府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副好拿捏的,却没想到竟还被他给摆了一道,这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可以说是相当熟练了,只是更让沈幕好奇的是与林少府合谋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隔绝他的耳目。   “李赫还有伤在身,他们不会逃多远的,你再多派些人手分头去追,绝不能让他逃了。”   “是”   咲夜得了吩咐便退了下去,待门再次关闭,整个屋子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沈幕从怀中掏出几日前在地牢内捡到的令牌放在桌上,看着一旁的系统道:“你瞧瞧,从你的知识库里可认得这令牌?”   系统有些无奈,在空中飘了两下道:“很抱歉宿主,这东西认知超过了炮灰系统的权限,我也无从得知。”   “什么意思?”沈幕微愣,对于系统的话显然不能理解。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我虽然是系统,但是也只是个炮灰系统,了解到的故事情节其实是和你一样,在你这个角色死后的所有剧情,东西,我也全都是不知道的。”   沈幕闻言微惊,心中疑惑更大,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出现在我身死以后?”   系统:“一定意义上是这样的。”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大惊,系统也后知后觉,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剧情提前了!”   如此一想,沈幕就更加头疼了,他原本以为的或者是李赫残余的势力,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许多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人出的手,不能掌控的事情是最为恐惧的了。   系统:“不应该啊,剧情小浮动的跳动,还是可以理解,但是这已经跳到宿主你本身这个角色以外了,那就属于异常了,难道是主系统那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系统有些不淡定了,他第一次接任务可不能被他搞砸了,急忙道:“宿主,我得回主系统看看,我总觉得不对劲,这几天你一个人小心些。”   “好”   随着系统的消失,沈幕也忍不住沉思起来,其实他也是心存疑虑的,系统的担心也正是他所担心的,如果真的剧情提前了,那么对他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无疑是道催命符,而他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的!   “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沈幕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门外的侍从显得十分焦急,见人还没出来便又要再敲门,却不料那门下一秒便突然又打开了,正好与屋内之人撞了个正着。   “找本王何事?”因为刚才的沉思,沈幕的头又痛的厉害,脸色难免差了几分,看着眼前王府的仆从也多了些不耐烦。   侍从正因刚才的冲撞而慌了神,听见沈幕的询问这才回了神连忙道:“王爷,不好了,宫里那位出了宫正在府里闹呢!”   ——   “说,你是谁?怎么会从这个院子里出来!”   那匕首刺的不算太深,顾铭养了小半月也就大好了,今日外面难得放了晴,他本想着出来透透气顺便理一下重生后的思绪,却不料刚出了房门就被一锦衣玉面的小孩给堵住了去路。   小皇帝已经几日没见过沈幕了,他实在想的紧了这才逼着咲山带他出宫到府里来找人,却不料刚到院门口就碰见了从皇叔院里出来的陌生孩童,再联想到宫中传闻,一瞬间就让他有了危机感。   顾铭不算是个好人,前世反叛之时杀了不少人,对于眼前这个不礼貌的小孩他自然也没有什么闲工夫陪他闹,当即冷笑了一声道:“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说完便直接往门外走去。   小皇帝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便黑了脸,看向身侧面无表情的咲山也不由得来了气道:“咲山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抓回来!”   对于小皇帝的无理取闹,咲山也感到头疼,只能低声道:“陛下,这里不是宫中,还是低调为好,更何况这里还是摄政王府,王爷最不喜的就是吵闹之人...”   那声音不大,但还是被顾铭听了去,只愣了一秒,他便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孩童诧异道:“你是皇帝?”   小皇帝还以为眼前这人是怕了当即傲娇的抬了抬下巴,讽刺道:“怎么,知道怕了,朕就是皇帝,只要朕不高兴了,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诛了你的九族!”   “哈!”顾铭几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耀武扬威的小孩,他就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还长得这么眼熟,原来是沈苍檀那厮啊!   想到此处,顾铭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兴奋,前世若不是陈戕反叛,他早就取了沈苍檀的项上人头了,如今人都送到他面前了,他岂有不杀之理,如此想着他便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心中杀意顿生。   “陛下,慎言!”咲山已经开始后悔将人带出宫了,见小皇帝还不知收敛,连忙将人拉了回来,他虽处在宫里却也听说了这孩子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最是重情,若让王爷知晓小皇帝追到王府来欺负人怕是不好收场。   “怕什么,朕是皇帝!”小皇帝有些不高兴了,他没想到咲山竟然会帮着外人说话。   听了两人的对话声,顾铭这才反应了过来,脚下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他倒是糊涂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孩童,就算真将眼前这小皇帝杀了,他也绝对活不了,更何况这小皇帝身边的侍卫不像是吃素,怕还没等他动手,他便已经成了那侍卫的剑下亡魂了,看来此事还得慢慢来...   不过刚好他也可以借着这小皇帝来试探一下沈幕,这些日子府中的人将他照顾的极好,不仅用的是最好的药材,吃食,连穿的衣裳也是极好的绸缎,但他知晓这些只是表面,最重要的是沈幕的态度,而这小皇帝就是最好的契机。   想到此处顾铭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抬步又重新走了回去。   “你做什么?”小皇帝被突然靠近的顾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那料那人眼疾手快,很快又将他拉了回去。   顾铭极为恶性趣的伏在小皇帝的肩上轻声道:“陛下不是问我是谁吗?除了王爷最亲近的人,谁还能住在王爷的院子里...”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再写隔壁替身美人的大纲,所以更晚了,抱歉了,最近准备双开替身美人那本,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啊!! 第14章 茶艺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铭心头一动,看向眼前小皇帝那挥来的拳头,嘴角微扬并未抬手去挡,那拳头便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脸上,白嫩的脸庞瞬时红了一大片,而他人也顺势倒了下去。   “你做什么?”小皇帝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见人被他打倒了还有些发愣,下意识的想要将人拉起来。   “陛下!”   冷冽而又带着些薄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皇帝下意识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看着院门口脸色阴沉的沈幕,他没来由的心慌,颤颤的喊了一声:“皇叔。”   刚赶回府的沈幕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眼前这样的一幕,素日里听话的小皇帝竟会动手打人,联想到书中的剧情,沈幕不由得脸色发白,在《江山万里》这本小说中作者给这小皇帝的设定是一个幼时缺爱从而性格扭曲长大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么多人想要反叛他,直到后来他命定之人的出现这才挽救了他那颗受伤的心灵,正式走上了统一山河的主线任务,但身为短命炮灰的沈幕等不到那里去啊,所以他便准备从小就将小皇帝教育好,让他省去变暴君的那段剧情从而更快的统一江山,只是眼前这景象让他瞬时不安起来。   南山苑瞬间变得极为安静,一时间只余了脚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小皇帝被吓得瑟瑟发抖,咲山察觉到了摄政王的怒意,下意识的将人揽在了身后。   “你没事吧?”   身后被一阵暖意侵袭,带着雪松的冷意闯入鼻尖,下一秒他便被一个有力的臂膀从雪地里拉了起来,冷冽温和的声音响起,顾铭不由得有些恍惚,抬头一看,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便落入了他的眼中。   少年眼眸深邃,其间星光点点,煞是好看,这让顾铭瞬间便想起了前世耳熟能详的传闻,建康城安王,男生女相,容貌冠绝天下,如今一看当真是所言不虚,顾铭通过记忆其实已经知道了沈幕的容貌极为好看了,但如今见了真人还是忍不住的感叹,前世两人斗了许久竟一次面也没见着,当真是可惜了!   自那日暗杀过后,沈幕因为忙着调查李赫被救走一事已经许久没回过府了,就连顾铭的伤他也一直托咲晴在照顾,而今他也是自那夜过后第一次见到顾铭,见他面色红润,伤应当是养好了,只是...沈幕有些奇怪,这孩子大病初愈,怎么感觉变得有些傻气了呢,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没办法,他也只能将刚才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啊!”   声音再度响起,顾铭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当即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抬手遮住刚才被打的脸颊连连摇头道:“回主子的话,我没事,是我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这都是我该受的。”   “?”   看着眼前红了眼眶的顾铭,沈幕闻言当即一脸疑惑,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的缘故,他怎么觉得顾铭说这话怎么透着股那什么味儿啊...   听了顾铭的话,小皇帝被气的发抖,明明就是眼前这人先故意挑衅,他才会忍不住动了手,现在竟然还故意装可怜想在皇叔面前博同情,他那里能忍,看着那小孩泛红的眼尾,小皇帝想起了宫中的宫女常用来骂人的话,推开了眼前的咲山便指着顾铭骂道:“你...你这个狐狸精,休想魅惑朕的皇叔!”   四周瞬间安静,这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就连咲山也没有反应过来,待他看到摄政王那黑透了的脸,他暗道了声不妙,曾在暗卫营里呆过的他知道这是主子发怒的预兆。   “皇帝!”沈幕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去分析顾铭的异样,看向眼前的小皇帝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了极重的怒气道:“究竟是谁教的你说这样的话?宫里的太傅就是如此教的你吗?!”   “皇...皇叔...”小皇帝是真的被吓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盛怒的小皇叔,平时虽然对他不算亲近,但也算的上温和,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动怒过,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委屈,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含在眼中的泪滴欲落不落,就是不敢真的哭出来。   一旁站着的顾铭,此刻正捂着脸暗搓搓的看着眼前的好戏,他以前曾听说过这沈幕最是重情,尤其是爱护犊子,如今一看果真是没错了,虽然以前他傻是傻了点,人家稍微对他好一点就傻乎乎的冲上去替人家挡刀,但好在效果不错,如此一来借着沈幕这份信赖,他就能更早成事了...   “王爷!”   小皇帝哭的伤心,咲山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跪在了雪地上道:“都是奴才自作主张将陛下带出了宫,都是奴才的过错,还请王爷责罚!”   “呵!”   沈幕不由得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一委屈一跪的主仆俩更觉得来气,冷声道:“你又不是本王的奴才,那里轮的着本王来罚你!”   咲山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震,知道这话里含了其他意思,怕自己又惹了眼前之人不快,当即噤了声,低头不再言语。   “皇叔...我知道错了...”   见咲山跪下了,小皇帝当即也有些慌了,连忙哽咽道:“对...对不起,皇叔,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小皇帝是真的慌了,他一时任性,竟然忘记了福安的叮嘱,他说什么都不应该惹皇叔生气的,现在他也只有皇叔了...   那声音急切而卑微,沈幕本还在气头上此刻也只剩了无奈道:“陛下,臣知你还小,后宫人事复杂,你难免不会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话学了去,但你毕竟是日后的帝王,有些话你是讲不得的。”   小皇帝听的懵里懵懂,但还是红着眼眶乖巧的的点了点头道:“谨遵皇叔教诲。”   沈幕知道他是没听懂,转而又意味深长的道了句:“陛下,谨言慎行,礼贤下士,爱惜子民,方为为君长久之道。”   风乍起,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本还在看戏的顾铭瞳孔微缩,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也多了几分深意。   作者有话说:   顾铭: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我这重生回来大反派的厉害了,点烟jdp;   啊 第15章 药   因为那日的事情,小皇帝被沈幕罚着在皇宫禁了足,没了人来闹,顾铭也乐的清闲,一边养着伤一边思考的接下来的计划,只是不知为何,自那日过后他又有段时间没见过沈幕了,整日倒是忙的很,就他那副病秧子身体,难怪前世是被活活给病熬死的...   月中十五;   天气已逐渐回暖,厚厚的积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今日王府难得热闹,众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以至于后面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被拨给专门照顾顾铭的侍女也被人叫了去,起先为了更加符合自己现在这身份,顾铭也是准备着过去一同帮忙的,但那些人却是当即就拒绝了,因而偌大的花园内,只有顾铭一人在池边悠闲的发着呆。   已有些破冰的湖面卷起些微风,虽寒冬将尽,但那风吹在身上还是凉的有些刺骨,但顾铭却没有什么感觉,不知为何,自今早起来时他便浑身不舒坦,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这让他有些疑惑,这段时间,他既没搬过什么重物,也没做过什么苦差,按理说不该有什么问题的,难不成是这身体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隐疾?   不待他细想,花园的入口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顾铭敛了面上的异样神色,再转身时已换成了他这个年岁孩童应该有的表情。   刚从药房出来的咲晴面色不佳,向府中的下人问了那小孩的具体位置便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汤找了过来,待看到了那小孩,心中那好不容易压下的无名火又再度燃了起来。   半月前,咲晴因为外出替沈幕寻药,所以并没有呆在府内,那知她前脚刚走,这府内便出事了,朝廷里的那群人就是被主子惯的,连刺杀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竟也做的出来,若是照她的脾性,她早就给那群白眼狼下了毒,看他们整日还敢不敢胡思乱想,不过幸好主子提前有了安排,这才在刺杀中没有受伤。   可是...想到此处她便不由得又有些气急,这刺杀倒是没受伤了,但为了眼前这不过是从府外捡来的小孩,主子不知道又要多添上好多的伤口了,明明他自己还...   感受到眼前之人极重的怨气,顾铭心底有些莫名,但他还是很快的调整了状态,抬眼看着眼前正上下打量他的女子怯生生的喊了句:“晴姐姐,你找我有事吗?”   这一声正好打散了咲晴的思绪,低头看着带着明显不安的小孩,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眼前的小孩因为惧怕身体在忍不住的发抖,但咲晴也猜到了肯定是因为自己过重的怨气导致的,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卑劣了。   主子遇刺,若不是这小孩以身挡住了拿匕首,受伤的那必定是主子了,而主子本就体弱,若再添了那要命的蛊毒,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有把握将人救回来,当真是险之又险,若论起来她应当感谢这小孩才是,更甚者应该说是佩服。   先不说这小孩儿尚且年幼,流落在外已是不幸,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是受了多少欺负,如何活下来的都难以想象,这种人看变人间冷暖,应该最是冷血才是,主子将人救了回来原也是见他可怜,不过赏口饭吃,赏件衣穿罢了,而这小孩竟然甘愿以命相报,要知如今这世道知恩图报的人可就太少了,这显然是咲晴没有想到的,一时间两种复杂感情交错,她也不知道该怪不怪眼前这小孩了,当真是别扭的很...   顾铭眉头微皱,眼前这女子当真是奇怪的紧,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若不是怕露了馅,依着他以前的脾气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如此复杂的心事到底不是咲晴的性格,略沉思了一会儿便被他暂时放在了一旁,眉头舒展开来,只是那语气依旧不算太好道:“这是刚熬好的药,你快些喝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   他这身体实在够弱,前几日他不过是在雪地里演了一场戏,回去便感冒了,这几日他都在喝着药,他自然早就看见了咲晴手中的药碗,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她今日竟然亲自来给他送药,这着实是看的起他了。   “谢谢晴姐姐。”顾铭没有再多想,伸手便接过了药碗,期间还不忘抬头道了声谢。   药碗内的药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盛出来不久,顾铭正欲低头去喝,一股奇怪的味道便涌了上来,这让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这碗里的药显然不是他这几日所喝的。   “怎么了,你怎么不喝了?”   咲晴见他停了动作,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还以为他是嫌苦,暗道这小孩就是麻烦,显然是忘记了她手上还有一个喝药更加麻烦的人。   顾铭没敢动作,心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因为前世陈戕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不敢相信任何人,这咲晴突然给他换了药难保不是要害他啊。   如此思量之下,顾铭又将药碗拿开了些,看着眼前的咲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这才道:“晴姐姐,这药还有些热,我等凉上一会儿再喝,若是晴姐姐急的话,可以先去忙事,这药碗稍后我自己还到厨房便是。”   “不行!绝对不行!”   顾铭话音刚落,咲晴便严词拒绝了,这药来之不易,她自然是要亲自看见这人喝下去了才行,不然便浪费了主子的心血了。   “为何?”顾铭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疑窦更大,心思也愈发深沉了些。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咲晴也只能敛了神色,别扭的道:“这药要趁热喝,凉了就没效果了。”   随后又有些不耐烦的道:“让你喝就赶快喝,我等会儿还要去给王爷配药,别磨磨蹭蹭的,姑娘都不像你这般事多。”   顾铭嘴角微抽,但出乎意料的,咲晴这话倒让他冷静了下来,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救了沈幕一命,而且现在他还是一小孩,犯不着有人专门下毒害他,而且沈幕为人聪明的很,他的手下自然也蠢不到那里去,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他,如此想着他倒也放心了下来。   抬手举起手中的药碗便一饮而尽了,黑褐色的药汁极为苦涩,刚入口顾铭便忍不住皱了眉,但随即他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这药怎么泛着一股子血腥味儿啊......   ——   几日来都毫无头绪,沈幕异常烦躁,那李赫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怎么找也没见其踪影,再加上系统回主系统去探查情况已经几日没回来了,他怕就怕的是到时候给他带回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正头疼间,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沈幕冷声道:“什么事?”   门外之人这才恭敬的回道:“主子,找到李赫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今天好多评论,本咕咕真的满足了,依旧每日一求评论啊!! 第16章 剧情回归正常   京都属整个烁国腹地,此地四通八达,各地商户往来,商业尤其发达,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繁盛景象,可即便是这样极度鼎盛的主城,在一些边缘处也有没被这繁荣影响到的地方。   肆水街;   往日破败不堪,人烟稀少的街道今日突然来了许多神情严肃的官兵,这样一来使得本就安静的街道更加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处破落的小院内,被人团团围住的屋内,一个身着青色云绒锦袍的少年此刻正半跪着,一脸凝重的看着杂草中的血色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死了有一段时间的缘故,那尸体隐约间已开始散发出一些腐臭的味道,沈幕伸手从袖中拿出咲晴早就为他准备好用药熏制过的丝帕,想要用来捂住口鼻不至于让这腐臭气闯入鼻腔,那料却不慎碰到了今早手腕处的新伤,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忍住了想要叫出声的冲动,低头看了看尸体那空荡荡的两截裤管,他几乎便能确定了,这的确是李赫的尸体。   “怎么发现的?”   待确定了尸体的身份后,沈幕也不愿意在这屋内多呆,起身便向屋外走了去,咲夜见状伸手扯了一旁的白布将那尸体盖住这才跟着走了出去的。   “听说是昨晚一打更的路过在此地听见一阵急促的狗吠,一进屋便发现了这尸体,今日一大早便到大理寺报了案。”咲夜回道。   沈幕顿了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又问道:“那昨夜那人可曾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那倒没有。”咲夜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继续道:“那人半夜突然见着这尸体把他给吓了个半死,什么也没敢多看就跑了,听说吓得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连今早报官都是他家里人替他来的。”   沈幕没在多问,这尸体能出现在这里便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再找到李赫时,会是以一具尸体同他见面,这着实奇怪极了,既然如此那些人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人救出来呢?   他观那尸体虽已有了腐臭,但躯体还是完好的,应当是刚死不久才对,难不成是那群人知道将人带不走了这才下了毒手?反正不管如此李赫死了对他来说倒也没有坏处,只是这救走李赫背后的人还是没有找出来,他还是不敢松懈,但这样一来他更加能确定那群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随即他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破败的院落,心道这群人当真是聪明,竟找了这么个藏身之所,如此破败之地,若不是那打更的怕是他们现在还找不到人。   “吩咐下去,由此地为准将这条街道再搜一遍,势必要将剩下的人找到!”   沈幕本就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城门有他的人把守,这尸体既然才刚死不久,那其他的人必定也逃不远。   “是!”   咲夜得了令便领了几个人出了院门分头往几处搜去,而沈幕便开始打量起这破败的小院,许久这才收回了视线,那群人收拾的很好,除了李赫尸体那处的地方,这里一点也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一看便是经过专业训练了的队伍。   沈幕不想在此地再浪费时间,招呼着人将屋内的尸体带上便准备回大理寺去了,那料前脚才上了马车,一穿着大理寺官服的男人便骑着马疾驰而来,见了他们的队伍便马上勒了马。   沈幕正疑惑,那料那男人下了马便跑了过来急冲冲的道:   “王爷,林少府刚才已将所有事情都认罪,随后便咬舌自尽了!”   “什么?咳咳...咳...”   身体本就没恢复过来的沈幕听了这人的话不由得有些激动,今早他走时人还好好的,怎么他才离开了这么一小会而人就自杀了呢?   两人相继的死亡让沈幕有些不安,他不敢想象救走李赫那群人的背后那人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在这京都城竟能只手遮天!   他不再犹豫,生生将喉间痒意压下,大手一挥便示意众人往回赶,身下马车摇晃,而这一刻的沈幕却出奇的清醒。   ——   地牢阴冷,今日尤其的瘆人。   刚刚回来的沈幕看着林少府认罪的卷宗,血红的手印在他看来却分外的刺眼,卷宗上,林少府不仅将刺杀他的事认了罪,就连救走李赫的事情也一并认了,这当真是当他是个傻子不成?!   且不说以他对林少府的了解,很明显,救走李赫的那批人和来刺杀他的人显然是两批人,而且就他那样的废物怎么可能养出那么一批训练有素的人。   再观林少府的尸体,此刻早已凉透,那灰白的囚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尤其是那衣领处血迹到此刻都还未干,足见林少府咬舌时到底用了多大力,连那舌头都险些咬断,他这是抱了必死的心啊!   这让沈幕觉得有些气恼,前几日还拒不认罪的人,今日竟就自尽了,怎么看都觉得诡异,抬步上前正要再将那尸体查看一番时,脑中突然一阵轰鸣,头痛让他不由得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一下子跌坐在了身后的木椅上。   “王爷!”一旁的侍从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忧的上前。   好不容易从主系统赶回来的系统看着沈幕那张熟悉的脸一阵激动,随即便化作小鹿形态坐在了沈幕的肩上激动道:“宿主,我回来了!”   缓过来的沈幕屏退了身旁众人,抬眼看到系统回来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问道:“你那边事情查的怎么样?”但又一想到今日的事,他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有些不好看道:“你可知自你走后,李赫,林少府两人相继丧命,我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系统并没有感受到沈幕的情绪变化,待他话音刚落,便一脸兴奋的道:“原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啊,主系统行动这般快?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上几天呢!”   沈幕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看向系统,许久才道:“你这是何意?”   系统在空中开心的飘了几圈这才道:“是这样的宿主,前几日我不是回主系统报了这剧情提前了的漏洞吗,主系统一查之下果真是出了问题,所以他便亲自出手将这剧情矫正了,我赶着回来正要给你说这事呢!”   黑色眸子微闪,沈幕下意识的凝眉,看着眼前开心的系统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李赫和林少府都是主系统抹杀的?”   系统不觉其意,依旧高兴的回道:“对啊!”   ——   远在千里之外,一间昏暗的房间内气氛极其安静且压抑。   大理石铺设的地砖上跪着的黑衣人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眼前坐着的男人,汗珠自额间滴落,身上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打湿,但他却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又惹了眼前之人的不快。   “那些人都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安静的气氛被打破,那男人终于发了话,只是那声音却格外低沉阴冷,黑衣人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回主子的话,派去京都的杀手无一生还...”   “呵...”   男人不由得轻笑出声,如鹰般的黑眸猛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兴奋。   “如此,那事情便变得有趣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这阴间更新时间啊,今天少了点,明天大粗长,每日一求评论,月底了顺便求点营养液。   这里再打扰一下基友新文《白衣邪僧他太迷人》皇子受X和尚攻,感兴趣的可以移步看看,感谢。 第17章 灯会   灯火阑珊,沈幕再从大理寺出来之时,天已黑尽。   因为李赫,林少府二人已死,沈幕这调查了差不多半月之久的案子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出奇的是他并没有为解决掉事情而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有些惆怅,刺杀皇族,劫走重犯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那林少府倒是一死了之不必再受其他的苦难了,但却是苦了他的家人,流放到邑城那样的苦寒之地,不说是身体强健的成年男子去了怕是丢了半条命,更何况是他府内的女眷,怕是连地方还未到,半路上也就死了。   沈幕自诩不是个仁慈的人,犯了错得了惩罚那是必然的,只可惜现在的世道就是这般,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连日来都宿在大理寺的沈幕,因为事情的告一段落终于能回府去休息了,他还是高兴的,说实在不知是不是他这具身体被娇养坏了的缘故,他总觉的大理寺的床铺格外的硬,硌的他几夜都未睡好,一时间竟让他怀念起府内咲晴给他准备的香香软软的被褥。   “主子!”   早已守在大理寺外的咲夜,见人出来了便将早已备好的木阶从马车上拿了下来。   沈幕扶着他的手缓缓坐进了马车,熟悉的香味让他清明了许多,看着前面驾着马车的咲夜,他竟一时间觉得有些温馨,暖声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今夜回去后,本王多放你几天闲假,好好休息。”   “驾!”   空荡安静的大街上,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从大理石铺设的大道上缓慢驶过,铃铛的脆响在这里格外的醒目。   咲夜平稳的驾驶着马车,听完沈幕的话也只是憨厚一笑回答:“主子你这可就太瞧不起属下了,比起一直在王府整天无所事事,闲的心慌,我更喜欢出来找事做!”   沈幕一时有些语塞,对于像咲夜这样的工作狂他一向无语,调笑道:“倒是本王的王府庙小,装不起你这尊大佛,耽误你了。”   “嘿嘿,不敢不敢。”咲夜知道沈幕这是在同他说笑,贫嘴了一番便也就算了,仔细的驾驶起马车来。   沈幕经这一番说笑倒也少了些疲惫,伸手挑起了一旁的车帘,看起了外面的夜景起来。   今夜月明星稀,那月亮显得格外的大,细看之下竟是难得的圆月,沈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马车外的人问道:“咲夜,今日是什么日子?”   正驾着马车的咲夜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这几日太忙,也没太记着日子,此刻闲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头上的圆月这才恍然大悟道:“主子,今日好像是月中十五,元宵节。”   “都已经到元宵节了啊...”沈幕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他竟然忙了这么久...   “主子,你现在如此一问倒提醒我了。”咲夜手上驾车的动作不歇,转而转过头望着马车里的人有些兴奋道:“今日元宵节,按照惯例,北门大街那边今夜是有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的,十分的热闹,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灯会?”难怪他说今夜的街道比往常还要安静些呢。   “宿主,去啊!”   沈幕经这几日劳累,身体早就撑不住了,此刻的他只想快些回去躺在床上休息,正要拒绝时,系统却突然跳了出来。   “为何?”沈幕面上闪过一丝不解。   系统急道:“不是说好了要在顾铭身上刷好感度,挣点数的吗,灯会如此好的氛围你不抓紧机会,还在等什么?”   经系统这一提醒,沈幕这才突然记起了关于在顾铭身上挣点数的事情,因为主系统那边的失误导致剧情提前,时间线有些混乱,为了补偿这损失,主系统那边特意增加了福利,之后的任务中沈幕不仅不用受原书的剧情所影响,也不用担心他做了故事线其外其他的事情而导致剧情崩溃,也就是说现在他身体的控制权在这一刻已经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了,就算他此刻去提前杀了以后会影响他任务的人,系统也不会对他进行惩罚......   而这补偿却不仅仅只是这一样,主系统为了奖励他们主动发现了系统漏洞,还额外送给了他们一个外挂,也就是系统刚才所说的在顾铭身上赚取好感度,从而获得点数,这对于沈幕来说是再实用不过了,因为如此一来他便能更快的凑齐购买药物的点数了,如此一来主系统倒是和他想在一处去了,他并不想杀了顾铭......   今夜灯会确实再合适不过了,沈幕如此想着,听了系统的话,他便转而改了口向着马车外的咲夜道:“既然如此,那便过去看看吧,反正天色还尚早。”   低头想了想又继续道:“既然灯会如此热闹就我们两个去也是可惜了,你稍后派两拨人去将宫里的小皇帝还有府里的顾铭给接过来,他们是小孩子最喜欢这般热闹的地方。”   “是,主子!”   听了沈幕的话,咲夜其实还是有些疑惑,小皇帝他倒能理解,但是还带着那小乞丐这就有些奇怪了,但他到底心大,想了一会儿便就不想了,反而有着去灯会的雀跃,他早就想去那灯会热闹热闹了,如今主子发了话他笑着应了声,便驾着马朝着北大街的方向驶去。   坐在沈幕肩上的系统表示不理解道:“宿主,去灯会是为了挣顾铭身上的好感点数,你把沈苍檀带上做什么?”   沈幕笑了笑,随即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带着些疲倦道:“既然你都说了这灯会是个好时机,我耗着休息的时间还不如一举两得,既得了顾铭的身上的好感点数,又趁机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一些,日后不至于再反目成仇,这样我的任务也能轻松些。”   ——   “妙啊!”许久系统才缓缓道。   ——   京都繁盛,而北大街尤其奢华,又因今夜是元宵灯会,如火般艳色的灯笼连串分挂在大道两旁,红纱绕柱铺地,彻夜不息,几乎照亮了京都一半的黑夜,这样一番精心布置,更显其繁荣昌盛,京都各处的人连绵不断的往此地涌来,人来人往愈加的热闹。   “小皇叔...”   沈幕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打量着眼前不属于他的热闹,不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一道俏生生的稚嫩声音,他抬头望去正好瞧见了那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小皇帝,神色之间还带着一些难有的慌乱担忧。   “怎么,几日未见到皇叔就生疏了不成?”   沈幕知道他还在为前几日的事情别扭,倒也不恼,抬步下了石阶缓步走了过去。   小皇帝表情有些奇怪,低头想了许久这才抬头望向眼前之人谨慎开口道:“皇叔不生我的气了?”   “呵...”沈幕闻言不觉好笑,调笑道:“我有什么好生陛下气的。”   “呼——”   听闻此言,小皇帝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而笑意溢了满脸高兴道:“小皇叔最好了!”   沈幕笑了笑没说话,只抬眼看见小皇帝身后随侍之人是副陌生面容,眼里闪过一丝莫名。   “主子,人带来了!”   这方小皇帝刚至,那边咲夜便带着顾铭到了,沈幕观其面容红润,应当是暂时压制蛊毒了,这才放下了心。   “主子”顾铭见状也连忙跟着叫了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眼中的不甘转瞬即逝。   “怎么又是你?!”   小皇帝先前并不知道几日前套路他害他禁足的小孩会同他一起来灯会,不由得有些恼怒,早知如此他便不来了。   “陛下,你忘了前几日臣同你说的话了?”   沈幕知道他的脾性,低头看他冷声警告了两句,见人重新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一旁拘谨的顾铭道:“不必如此生疏,还同以前叫我幕哥哥便好。”   ——   灯会着实热闹,人来人往连一丝空隙都很少有,沈幕考虑到小皇帝和顾铭两个身量较小,便伸手一边牵了一个也不至于走丢,而正好两个小孩身上如同暖炉一般将沈幕的手也险些烘出了汗。   小孩子毕竟忘性大,小皇帝看了一会儿热闹便也就暂时将恩怨给放了下来,不断地让身旁的侍从买这买那,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还没吃完便嚷着要吃桃酥,欢快极了,而反观顾铭便显得安静了许多,一直低着头未说话,就连沈幕去牵他手时身体也在一瞬间变得僵直,十分别扭。   如此一来倒让沈幕破天荒的有了愧疚,暂时抛开了刷好感挣点数的预谋,见小皇帝要什么他也顺便给顾铭买了一份儿,他想反正是小孩口味应当是差不多的,然而见到顾铭投来那惊诧的目光后,他就愈发的心软,较小皇帝又多塞了一份过去,一时间也就没有注意到顾铭愈发难看的脸色。   靠着吃食,两个小孩难得的聊了起来,虽一直是小皇帝在说个不停,顾铭只负责迎合两句,但好歹关系是有所改观,沈幕倒也就满足了,反正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是什么?”   正舔着糖葫芦的小皇帝看着河流中点点红光一下子就被其吸引住了,疑惑的看向身旁的侍从。   侍从抬眼一看便了然笑着道:“回小公子的话,那是莲灯,每次元宵时京都的人便会往这河中放莲灯,说是通过这莲灯那些死去的人便能听见活着的人想对他们说的话了。”   “果真?”   “奴才不敢说谎!”   小皇帝闻言不由得一愣,见得了肯定的答复不由得眼眶一红,转而抬头看向一旁的沈幕哽咽道:“皇叔,我想放那莲灯!”   沈幕见他如此模样便也就知道其心中所想,并未多做阻拦道:“想去便去吧。”   河边放莲灯的人不少,沈幕带着他们寻了一处较安静的地方这才由着他们去。   小皇帝蹲在河边闭着眼对着那莲灯絮叨了许久,这才将那红色的莲灯放入了水中,任他随着河流往远处漂去,那小小的背影在此刻竟如此孤寂,沈幕不喜这样的小皇帝正要出声安慰两句,那知小皇帝却突然转过了身体红着眼眶,忍着泪意,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问道:“小皇叔,我是不是很没用,也做不好这皇帝啊...”   沈幕有些无奈,但大抵也猜到了那莲灯是给谁放的,抬手便揉了揉眼前的小皇帝的头顶道:“陛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旁的顾铭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脸上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就这样窝囊的皇帝也配为他的对手,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下一秒便轮着他愣住了。   温暖的大手揉着他的发顶,耳边传来一阵湿意,雪松的冷香闯入鼻尖,他听见了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突然朕这辈分就矮了一截!”   顾铭:“乖,叫婶婶。”   沈幕:“滚!” 第18章 各有谋划   月色渐浓,小皇帝带着满怀的糕点满足的回了皇宫,看见刚从偏殿内出来的福安,他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连忙跑了过去道:“福安,咲山哥哥事情忙完回来了吗?”   “陛下!”待福安看清了来人后连忙低头行礼,对于其后所说的话脸上莫名的闪过一丝慌张道:“回皇上的话,咲侍卫还未回来...”   “福安,你又骗人!”   小皇帝有些不高兴,一语便戳破了他的不安道:“朕都看见你从咲上哥哥的屋里出来了!”   话音刚落,小皇帝不待福安反应便绕开了他的阻挡,拔腿便往偏殿跑去。   “陛下!”福安脸色一白,暗道了声不好,也连忙追了上去。   小皇帝欢呼雀跃,之前他本想着让咲山同他一起去灯会,却不料他人有事并未在偏殿里,他只能另找了人去,不过好在他多带了一份糕点给他,咲山哥哥应该会高兴吧?他如此想着。   屋内灯火未熄灭,其间还有人影闪烁,小皇帝一看便知人已经回来了,对于福安的欺骗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他还是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糕点便将门推了开来。   “咲山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你快...”   “嘭”   屋内烛火因着突然涌入的寒风而被吹的几欲熄灭,正欲低头上药的咲山被这突然的闯入惊的脸色愈发惨白,不顾地上那撒了满地的药粉,伸手便要抓过一边的刚才脱下的外衫想要将裸露在外的身体遮住。   “陛下!”   “这是怎么回事?!”   满怀的糕点洒落满地,沈苍檀上前一把扯下了咲山才穿好的外衫,随即那背上数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便映入眼帘,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整个背脊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就连咲山刚刚才撒上的药粉也很快的被那伤口流出的鲜血给冲走,倒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鲜红,惨不忍睹的景象。   “陛下,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因为刚才小皇帝的动作,被碰到伤口的咲山疼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了凉气,眉头微皱便扯过了小皇帝手中的衣角,站直了身体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朕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苍檀被那片红色刺的眼睛生疼,脸上早已不复刚才天真快乐的神情,现在只余了一脸的心疼,言语之间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为察觉到的狠厉。   “是谁!到底是谁竟敢伤你这么重?朕一定要杀了他!”   “陛下!”咲山有些无奈,随即还是抬头恭敬道:“没有人伤臣,是臣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罚的!”   “那又如何!”沈苍檀红着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你是朕的人,就算有错,也只能是朕来罚你!”   “陛下!”   咲山闻言难得的慌乱,但他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小皇帝那迫人的威压,冷声道:“夜深了,陛下你该回寝宫休息了...”   “是皇叔对不对。”   正欲提灯送小皇帝回寝宫去的咲山闻言不由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道:“陛下,不可妄言,臣说了这是臣应得的惩罚,和王爷并没有关系...”   “咲山!”   袖中的手逐渐握紧,沈苍檀看着眼前还在不断辩解的少年,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那根神经也在此刻猛然断裂,近乎失控的吼道:   “朕才是皇帝!”   ——   是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在咲晴灼热的目光监督下,沈幕终于是将那一碗黑乎乎的补药都给喝了下去,这才堪堪将人送走。   沈幕抬手拿了一旁的茶水漱了口,嘴中苦涩的味道方才减轻,不由得苦叹一声这咲晴的药是越发的苦了。   “主子,人带到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沈幕下意识的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咲夜身旁那艳丽的女子,正是他不久之前才见过的林茵茵。   “见过王爷!”   林茵茵上前屈膝行礼,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   “林姑娘不必拘谨,本王也并非什么豺狼虎豹。”   抬手示意眼前的女子坐下,沈幕便让身侧的侍从下去备茶。   “王爷说笑了。”   敛了心思的林茵茵依言坐下,眉目间皆是动人的风情。   沈幕看着也不由得柔了声音问,“林小姐的母亲病情可有好转,城南的那处院子住的可还习惯?”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林茵茵笑着回道:“不肖半年,母亲的身体便能完全恢复,至于那院子也是极好的,这些也全都多亏了王爷,临来时,母亲还嘱咐民女要好好报答王爷。”   “如此便是最好。”沈幕笑了笑,转而又道:“至于报答便就免了吧,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那夜马车上他们便就已经是说好了的,她归降,他便救她们母女脱离林家,这本就是对等的买卖,不必多的什么感情。   林茵茵眼眶一红,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了声是,那夜她被父亲以母亲的性命做为要挟,逼她去□□摄政王,若不是眼前这人仁慈,她早已是一缕孤魂,后又救她母亲出了林府,这两条命的恩情,眼前这人不说,但她却是始终会记在心里的。   沈幕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心中所想,押了一口茶后这才继续道:“除了此事,其实本王今日叫你过来是还有别的事情想要在你这里解惑!”   “王爷请讲,民女自然不敢有所隐瞒。”林茵茵正色道。   说实在的,李赫与林少府虽死,但沈幕还是觉得这事情另有蹊跷,那幕后的黑手到现在他还无从得知,虽说那是他原身死后的事情了,可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因而只能从林茵茵身上问出一些线索。   “你可知你父亲近段时间有和谁密切联系过吗?”   林茵茵微愣,许久才面带愧色的道:“王爷,因民女母亲是妾,所以在府中民女并不受父亲喜爱,除了那次威胁,民女并不常见到父亲。”   “...是本王疏忽了。”   失落感顿生,沈幕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但看向眼前的女子他还是依旧温和道:“如今你和你母亲已脱离林府,不必再为那身份所烦扰。”   “多谢王爷。”没有帮助到沈幕的林茵茵有些失落,她已没什么可报答眼前之人的东西,现在连这仅有的事情都没有帮助到,着实难受的紧。   恰逢端茶的侍从上前,林茵茵也着实受之有愧,便起身去接过了茶将沈幕早已凉透的茶盏换去,却不料抬头便看见了沈幕刚从袖中拿出在手中把玩的玉牌,当即便惊道:“王爷,你手中那令牌,民女曾见过!”   ——   将林茵茵送走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沈幕看着手中他之前在李赫牢房中的令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那背后之人身份必定不简单,不然林少府那等眼高于顶的资历官员不可能对这令牌之人如此恭敬,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呢...   想了一会儿,沈幕便觉得头疼,随即也就不想了,时间还长,解决眼前的事情更要紧才对,抬头看着一旁的咲夜问,“那小孩呢?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咲夜想了想,这才回道:“好像是出府了,说是要买些东西。”   “嗯...”沈幕有些疑惑,这府中是缺了什么吗,竟还要出去买?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点了点头,温声道:“既如此,那你便多排些人手,务必保证那孩子的安全。”   “是”   ——   北门大街依旧热闹,顾铭走入其中,逐渐隐没在人群中,徒留下身后的几人四处张望。   拐至一处暗巷,待察觉到没有人跟上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逐渐向巷子深处走去。   “恩人,你来了!”   顾铭摘下头上的黑纱,看着眼前激动的男人平淡无波,那模样较之前天差地别。   “你说你想报答我?”   李安着实没想到一直接济他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一时间有些愣神,但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无比坚定的回道:“正是!”   “呵...”   顾铭嘴角微扬,但声音依旧冷清道:“如此我还真有事情须得你来帮我。”   “恩人但说无妨。”   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布袋扔了过去,顾铭冷声道:“这钱袋里有些碎银子,还有几片金叶子,我要你帮我从你那些孤儿里找一些身世干净的将他们训练成我的杀手。”   “这...”   李安闪过一丝犹豫,他不知道眼前这小孩到底想做什么。   “钱不是问题。”顾铭看出了他的犹豫,随即又意味深长的道:“你应该知道,离了我的救济,你收养的那些孩子等不了多久便会被活活饿死,你要想清楚了!”   顾铭的话不假,对于越来越多的孤儿,李安早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不是眼前这小孩的接济,他自己怕也是早就饿死了,而眼前这小孩说的话也的确很对,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家里那些孩子都活着。   “好,我答应你!”再抬首时已没有犹豫,只余满眼坚定。   顾铭满意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并未达眼底,“如此,那你便去做吧!”   “是”   李安咬了咬牙,转身便往巷子外走去。   “等等”   “恩人还有什么吩咐?”   刚走出几步的李安不得不再度停下,看向眼前的小孩眼中多了丝惧怕。   “把那钱袋留下...”小孩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所想。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顾铭摩挲着手中布袋上绣制的花纹,那是除夕夜时沈幕塞入他枕下的压岁钱。   许久他才若有所思的道:“沈幕,你说,若是日后你知道了你花在我身上的这些心思全都被我用在了对付你身上,你会不会想杀了我呢......”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是长大了,开始放大招了;   感谢在2021-12-01 22:45:10-2021-12-03 22: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六年后   六年后;   天朗气清,今日的北门大街尤其热闹。   “听说了没,苏尚书家那小公子回京了!”   “那可不,听说前几日可闹得浩浩荡荡的,人还未到,那些早得了消息们的女子便将城门处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后面官府出了面才将此事摆平,可是你猜怎么着,如此大的阵仗,那些苦守的女子们却是连面都没见着,后面才知道那苏小公子其实早就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连夜赶会府了。”   “哈哈,如此这般倒符合了那苏小公子的性情了!”   “那可不是,这美人投怀送抱固然欣喜,但这多了也着实难以消受啊!”   “自然,想那苏小公子不仅长相俊美,更是文采斐然,三岁便能识字,五岁便能熟读四书五经,七岁更是能出口成章,不说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便是我等也多有倾慕之情啊!”   “是啊,这苏小公子的确是当世精才绝艳之人,只是...这苏小公子似乎不怎么中意仕途,听说当年正是苏尚书逼得他去考取功名,这才使得苏小公子连夜出走京都,周游了大半个烁朝,前几日方才回来。”   “唉!倒是可惜了,苏小公子若是肯从仕,那必定是为如今的烁朝如虎添翼!”   “唉,宋兄此言差矣,文人尚且自有风骨,更何况是苏小公子这样的人物,因此也不必多有伤怀,听说苏小公子今日在第一楼设宴宴邀天下文人才子,不知宋兄可愿同去!”   “这是自然,陆兄且先请!”   “宋兄,请!”   两人相视一笑,缓步前行,手中折扇轻摇,自成一股文人风流。   春日,微凉清风拂过,第一楼外所挂的书卷被吹的沙沙作响,任其在风中四处飞扬,淡甜清雅的墨香萦绕在整个楼内,今日的第一楼尤其的热闹。   “山莫兄,几年不见,你这一手丹青倒是愈发的精湛了!”   位于第一楼的最高处,几个身着宽大青衫的年轻男子此刻正围在一方红木桌前,对于那桌上栩栩如生的画卷连连称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子衍兄谬赞了,不过是这几年周游各地,见识的多了,而我也不过是把各地所见风景搬到画上,若真和我亲眼所见风景相比,怕也是相形见绌,不及其万分之一。”   被围在众人中间的青年不同于其他人的宽大青衫,而是一身靛蓝色锦袍,腰间坠着一花纹复杂的玉佩,头顶被一碧玉簪子束起,更衬的其风华无两。   苏山莫抿唇轻笑,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润神态。   宋子衍听的一脸艳羡,言语之间也不由得多了一丝向往道:“还是山莫兄洒脱,若有朝一日得了机会,我也定要同山莫兄一般去看尽这山河万里,到时候,也不知能否同山莫兄同行?”   “这是自然。”苏山莫将手中的画笔置于水中,任由那笔上的墨汁四散开来,在水中慢慢消融,待将那画笔拿起,先前清澈见底的水池也早已被染黑。   众人你来我往,待苏山莫停了笔,其他几人便也就开始各自发挥其所长,作诗,写字,丹青,各有其精妙之处,唯余了苏山莫兴致不高,只半坐在木栏延伸处,低头看着街上人声鼎沸,与其他几人格格不入。   “苏小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苏山莫正看得入迷,冷不防的被人打断了思绪,再温润的性子也有了丝恼怒,转身看着眼前高大的黑衣男子,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了些不耐道:“你家主子是谁?我为何要听你的!”   黑衣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苏山莫会如此反应,伸手自腰间拿出了一只香囊递了过去,和声道:“这是我家主子交予苏公子的,待公子看过后便会明了。”   苏山莫虽心底不爽,但总归眼前这男子态度和缓真诚,只沉思一会儿便也就将那香囊接了过来。   一入手那如雪松般清冽的冷香便涌入鼻间,那味道极其好闻,没来由的,苏山莫先前还有些烦闷的思绪瞬间被抚平。   打开香囊,是一张经过折叠的宣纸,苏山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伸手将其拿出,缓缓打开,一段自成风骨的字体便隐入眼帘,这让他难掩惊艳,但再一细看其内容,脸色瞬间阴沉,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也是难掩怒气道:“你主子在那儿?我要见他!”   ——   第一楼素来为文人所向往之地,不仅因为此地人才济济,更重要的是这里总有几个不向外人使用的包厢,而这几个包厢也大多为朝中权贵所拥有,若真是有真才实学的文人,那一飞冲天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苏山莫随着黑衣男子入了拐角,一处包厢便映入眼帘,随着门被推开,他也一同入了厢房。   “主子,人带来了。”   黑衣男子对着屏风内的人恭敬行礼,苏山莫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他虽不知道这屋内的男人是何身份,但能在这包厢内,那身份也必定不简单,但他终归是自由洒脱惯了,而对于京都的人他也一向没有好感,因此他的语气算不上好,带着些质问对着屏风内的人道:“就是你想见我?”   “呵......”   一阵低沉的轻笑,屏风内的人渐渐有所动作,绕过层层叠叠的珠帘,一张难掩殊色的脸庞便展露了出来,只见他朱唇微启,声音低沉柔和道:“苏小公子,想见上你一面还真是有些不易啊!”显然正是那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沈幕。   举世无双的容貌,就连被称为有潘安之貌的苏山莫也不由得的愣了神,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随着那人进了里屋入了座。   猛地记起自己此行所来为何,苏山莫当即掩了眼底的惊艳之色,伸手将刚才香囊里的纸张拿了出来,冷声质问眼前之人道:“不知公子你这纸上写着的是为何意?!”   沈幕伸手接过,「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几个字便映入眼帘,正是不久前他的手笔,思及此他也只是展颜一笑看着眼前的青年道:“一直听说苏小公子文才斐然,怎么如此浅显的意思也不懂,莫不是这些年所传都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   “你不必激我。”苏山莫嘲讽一笑,他自然懂得那诗句的意思,看着眼前之人也多了一丝鄙夷道:“我是不会从仕的!”   “哦......”沈幕并不觉得恼,反而愈发的来了兴趣问道:“那我可否问一句为何?”为了让其安心,他又继续道:“你但说无妨,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若是说错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呵......”   苏山莫对朝廷早已多有怨言,他知道眼前这人身份不俗,又得了承诺,一时间也就不想再多有顾忌道:“朝廷腐败,权力分散,官员私下也各自为阵营自成一派,完全不顾底下百姓死活,整个朝廷已经从内里开始糜烂了,我何必再陷入进去,反正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倒是我高看你了。”不复刚才的温和,听了苏山莫的话沈幕神色间多了些怒气,言语之间也多了丝嘲讽,看向眼前之人带了些失望。   苏山莫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恼怒,当即便暗了脸色冷声道:“你这是何意?!”   沈幕也不甘示弱当即便回怼了回去,正色道:“事情还未开始去做,便开始挫自己的锐气,你若不去做便又怎会知道是杯水车薪!”   苏山莫:“........”   “苏小公子,这么些年你周游各地,应当比我更知百姓的不易,那么你为何不能尝试着去为他们做些改变呢?”   灾荒不断,枯骨满地,易子而食,这是远在天子脚下之外的偏僻之地显而易见的场景。   苏山莫不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沈幕继而又笑了笑,带着些讽刺道:“难不成是苏小公子舍不得这一身的荣华?苏小公子可知就你现在这一身的绸缎已够平常百姓花销半年还有余了!”   “我没有!”苏山莫难得的慌乱,下意识的便出口否认。   沈幕见状便也就不再继续,待他冷静了些这才道:“若你愿意信我,五年之内,那般的景象我必定让他不会再出现。”   “呵......”苏山莫还未从刚才的事情缓过神来,此刻显得有些无力,恍惚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也同我有一样的心思。”   那话意味深长,屋内再度陷入沉寂。   许久,苏山莫才抬头看向眼前之人,神色之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想让我怎么做?”   见目的达成,沈幕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再过半月便是三年一次的科举,我希望你能参加!”   “好!”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苏山莫马上便答应了。   沈幕眼中含笑,看着眼前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青年温声道:“既如此,那我便等着苏小公子的好消息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诗句出自唐·杜甫《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第20章 怜惜   “咳...”   刚出了第一楼的沈幕忍不住咳了两声,鼻尖还有楼内浓重的墨香气,并不是他平日里习惯的味道。   在一旁看着的咲夜不免有些担心,连忙上前替沈幕顺了顺气,而嘴上也没有得了空闲,带着些幽怨道:“主子,你何必亲自来跑这一趟呢?若真是想见这苏山莫,属下替你将人绑来就是!”   “咳...少说这胡话...”沈幕无力的摆了摆手,知道咲夜这是关心则乱,也就没有多做苛责,若有所思的道:“这苏山莫与其他的人是不同的。”   这几年沈幕为了推陈出新,实行新政策废了不少功夫,却总是棋差一招,差了那么一点,反复琢磨,才发现了朝廷里的官员们大都思想迂腐,就连在科举中选出来的新官员也大都如出一辙,思想迂腐便是新政策推送最难的一关,而如今出了个苏山莫这样思想开放的青年,他自然是不愿意放过,大老远的从皇宫里出来,便直接到了这第一楼来见见这传说中的第一才子。   好在此行不虚,沈幕觉得这苏山莫还是可用的。   “可属下瞧着那人也不过如此啊,属下过去找他时见他在一众人阿谀奉承中倒是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咲夜觉察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觉得那苏山莫与他这几年见的所谓的权贵也并无什么区别,尤其是刚才那直勾勾盯着主子的眼神,还有那无理嚣张的语气,更让他觉得下意识的厌恶。   “咲夜,尖酸刻薄,这可不像你?”沈幕有些诧异的看向眼前这个略带幽怨的青年,他总觉得这几年咲夜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已经是及冠的人了,却比以前还要幼稚,难不成是他自己太过放任他的缘故?真是怪了!   “属下知错!”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咲夜连忙焉儿了下来,只是眼神还是四处飘着,心思难定。   沈幕今日也是累的慌,没有过于去深究,只是不甚在意的道:“苏山莫少年心性罢了,任谁不喜欢是被捧着的,更何况他还生于权贵之家!”   ——   沈幕今日难得空闲的早,即使从第一楼办完了事出来,天也还是大亮,他难得来了兴趣,上了马车并未急着回王府,而是让咲夜换了方向往南门大街新开不久的如意斋而去。   三月的风微凉,枝头上开的正艳的海棠因为盛极而被卷落了几片花瓣,飘忽落下,正巧落在了树下正作画的少年身上,少年动作微顿,笔尖顺势一抖,一滴墨汁就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猛地晕染开来,差不多已完工的画作便就这样被毁了。   少年却并不觉得恼,只伸手将那海棠花瓣拿下,捻在手中打量了一会儿,便就放在了一边,重新拾笔就着刚才的墨迹画了起来,不多时那原本被污了地方瞬间又展现出了别样的生机。   “最近你这一手丹青倒是愈发的精湛了。”   少年刚好勾勒完最后一笔,将手中的毛笔投入一旁的水池中后,他这才看向了一旁正低头看画的青年,极为平淡的喊了一声道:“王爷。”   沈幕倒也不觉得恼,毕竟原著中长大了的顾铭就是这般性子,之前小时候还愿意叫他声哥哥,现在倒是不愿意了,而他也早已习惯,幼时的阴影难以磨灭他倒也不多指望。   低头看那石桌上墨迹还未干的画作,沈幕不由得觉得欣慰,顾铭是他看着长大的,天赋自然不用多说,无论丹青还是书法,在他看来比起苏山莫都是过之而无不及的。   尤其是今日这幅牧羊图,牧羊人挥舞着手中的牛皮鞭驱赶着眼前的大片羊群,一笔一画所勾勒出的人物场景栩栩如生,就连一旁平日里只知道舞刀弄剑的咲夜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很快沈幕的脸上便闪过了一丝疑惑,指着画上那牧羊人的脚边不解的问道:“这里为何有只兔子?”   顾铭微顿,顺着那手指望去,果真,洁白的宣纸上一只红眼白兔此刻正懒洋洋的窝在牧羊人的脚下,一笔一画将其的娇憨勾勒的栩栩如生,任谁看了都不得不叫声绝,只是在这样气势磅礴的画作上,那弱小不堪的小白兔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刚才那地方染了墨汁,我便就随手一画罢了。”   “原是如此。”沈幕将视线从那画上收回,也没打算再多问,伸手将咲夜手中提着的纸袋接过,递给了眼前的少年道:“这是如意斋新出的桃酥,知道你爱吃这些,便替你买了些回来。”   顾铭闻言下意识的想要皱眉,但还是生生的忍住了,伸手将那纸包接了过来,依旧是平淡的语调道:   “...谢谢王爷。”   没来由的,沈幕觉得这一刻的顾铭异常乖巧,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这才温声道:“早已与你说过,不必与我如此客气。”   顾铭对这亲昵的动作下意识的排斥,但听了眼前青年的话也不由得任他去了,只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若不是需要将手抬高些才能揉着少年的头,沈幕还没有发现六年过去,顾铭已经长得同他一般高了,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唏嘘,这时间眨眼的功夫时间便过去了。   系统:“点数+2”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沈幕看着那孤零零的两个点数,下意识的凝眉,六年前的那场意外,主系统为了补偿,特地加了福利,只要在顾铭这里获取好感便能增加点数,而灯会的那一晚他不过就是给他买了些糕点,摸了摸头就陆续增加了不少点数,这让他对完成任务的信心愈发的大了。   可是这样的好事也只持续了一晚,在后面的日子里无论是他再怎么刷好感度那点数始终是不增加,除了偶尔买些糕点,揉揉头之外加上一两个点数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管用,他就知道主系统既然敢给他这样的福利便也没打算让他这么容易。   “王爷,再过几日就是科举了,我想参加...”   刚收回手的沈幕闻言不由得一愣,下一秒他便敛了温和神色,冷声拒绝道:“不行。”   “为何?”顾铭脸色微沉,生生将那眼中的不满压住。   沈幕察觉到了顾铭身上的情绪,但他依旧不打算让步,好不容易将顾铭拉出权利的漩涡,他必不可再将人送进去,他只想活命。   “这偌大的王府还是养的起你的,其他你也不必多想。”   顾铭沉默没有说话,说实在的这么些年过去他愈发看不懂沈幕的想法了,按照以前的沈幕应当最是欣赏有才谋之人,从而引入朝堂,而这几年他努力在沈幕展露才华却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生生将他这早日打入朝廷的计划给终止了。   今日沈幕一言他就更觉得奇怪了,难不成这人还动了真感情不成?这可不像上一世的那个杀伐果断的的安王了。   沈幕不想纠结此事,见人没说话便也就作罢,猛然记起今日是初一,下意识的问道:“今日那药你可...”   话还未说完,沈幕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他心想这下算是完了,咲夜离得远,这皮肉之苦怕是免不得了,但出乎意料的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想看清楚来人,但意识已经模糊,彻底昏睡过去时,沈幕想着他这身体怕是不成了...   顾铭看着怀中上一秒还颇有威严的青年此刻却像枯败的花朵一般奄奄一息,一时间有些莫名,算着时间沈幕这身体也是撑不了几年了,不知为何他竟生了些心痛,这本不该是他该有的情绪。   “主子!”   远处的咲夜见状不由得白了脸色,跑着上前便要从顾铭的手中将人接过,却不料眼前的少年却突然发了力直接将他伸去的手挥开。   “你想做什么?!”咲夜有些不满。   “我来!”顾铭不去看咲夜气急败坏的脸色,抱起怀中的沈幕,将人揽紧了些这才往南山苑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微风扫过,铜铃轻响,湖中的白鹭踏水而过。   系统:“点数+10”   作者有话说:   那副牧羊图是重点哦,顾铭此刻的心情写照;   感谢在2021-12-06 18:21:05-2021-12-08 23: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于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杀心   “主子,说真的,你再这样属下就不管你了!”   这昏倒来的实在突然,待沈幕再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午时,看着床边憔悴的咲晴,他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咳...本王又犯病了?”   身体因为长久的卧躺而有些僵硬,沈幕不得不靠着一旁的咲晴才勉强坐起来。   “呵,王爷命大,回了府才犯病,不然属下可来不及赶过去救您!”   咲晴拿了软垫放在沈幕身后,又拿了一旁的厚衫给人披上,看着床上之人,言语间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沈幕愣了愣,许久才反应了过来,抬眼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确定是本人无误后这才有些诧异道:“晴儿,你和咲夜这几日是怎么了?说话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这可不像你们了!”   “...属下跟那傻子才不一样!”   咲晴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看着眼前愈发枯败的男人眼中多了丝心疼,心下也纠结无比。   “那你们这是为何?”沈幕有些不解。   终于,咲晴实在是忍不住了,看向眼前之人不由得忧伤起来道:“主子,不要再管顾铭那小子了,你这身体快撑不住了!”本就重疾缠身,还半月便要放一次血,长此以往,当真是大罗神仙也将人救不回来了。   ——   气氛霎时变得沉寂,沈幕眼睑微垂,错开了咲晴那担忧的眼神,逐渐陷入了沉思,没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了,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从内里开始逐渐腐败,是注定了的死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幕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几年可活,所以才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晴儿,你不必担忧,本王做事自有考量。”   沈幕的声音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悲喜,而正是因为如此,咲晴的感情第一次像这样浓烈的外放,不知何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下意识的咬唇道:“主子,已经六年了,也该还够了!”   六年...沈幕不由得有些恍惚,在这地方久了,倒是让他忘了时间,其实咲晴说的不错,再大的恩情这六年也该还够了,可...顾铭到底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啊,若真让他不管不顾倒也是实在做不出来的...   身旁之人实在伤心的紧,沈幕极少看到这样的咲晴,心下不忍便说笑了几句道:“别怕,晴儿,本王现在还死不了。”   经过发泄,咲晴已经缓过来了一些,猛地听见沈幕这话当即有些无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后,就准备起身去将外屋一直在火炉上温着的药碗给端进来。   ——   沈幕醒后没休息多久,宫里便就派了人来,无法只能硬撑着身体去了前厅,为此咲晴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站在一旁,活像别人欠她百八十万一样。   奉命出宫前来探望的进忠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但碍着此行目的他还是不得不稳了稳心神道:“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已恢复些了。”沈幕简单应付了两句,这才道:“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并未!”进忠脸上连忙堆了笑道:“只是今日早时王爷府中有人进宫来报说是王爷身体抱恙,陛下担忧本想亲自出宫来看望,可惜政事繁忙抽不开身,这才派了奴才出宫来探望!”   正说着进忠又示意身旁的小太监上前,伸手将那小太监手上的木盒打开道:“这不,前几日外藩新进了贡品,独这株百年人参异常珍贵,陛下顾念着王爷身体,这次出宫特地让奴才给王爷带来。”   “陛下有心了。”   咲晴上前将木盒接过,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这东西在她眼里看来就是一根萝卜条,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见东西被收下,进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巧此刻丫鬟上了茶来,他押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说出了此行最重要的事道:“王爷,再过几日便是科举的日子了,陛下差奴才过来问问王爷今年这命题该如何安排呢?”   咲晴闻言脸色莫名,只是在心中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一根破人参换一个免费的劳力,倒是划得来。   沈幕昨日刚去了第一楼回来便犯了病,因而也还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如今进忠提醒他,这才猛地记了起来,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儿道:“公公今日回宫便可向陛下禀告,本王过几日便将命题送进宫去,让陛下无需烦忧。”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进忠大喜,随即又道:“陛下常说朝野上下最是信任王爷,您办事,他最是放心,更何况王爷您还是陛下的亲皇叔呢!”   这顶帽子扣的太大,沈幕没有回话,他知道宫里的人一般都是这模样,讨口吃食罢了,他也不想多管,好在小皇帝没被这表现迷惑,他也就心满意足,只敷衍的笑了笑便也就作罢了。   宫中的人不能在宫外多待,进忠又自顾自的寒暄了两句便就找了借口回宫了,而沈幕也没多做挽留,毕竟他现在头痛的紧。   咲晴原本还想吐槽两句,见状也没了话,只上前帮着按摩,疏通经脉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幕才觉得好些了,就着这空闲,他突然记起顾铭来,刚清醒那会儿他便发现系统内的点数多了10,可他并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啊?10点已经快抵上他半年在顾铭身上花的心思了,难不成是他昏倒后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想了一会儿又开始头疼,沈幕选择放弃,只无意识的问道:“顾铭在哪儿?今日怎么没瞧见他。”   咲晴不由得缓了动作,顿了一下这才道:“好像是出府去了,那小子每隔几日便要出去一趟,说是买纸笔,可是每次派去保护他的人都会跟丢,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呵呵...”   沈幕闻言不由得笑开了,意味深长的道:“孩子大了,有秘密了,倒也没什么,之后派些人远远的跟着保护就行,不必太过明显。”   “是”   手下动作未停,咲晴应了声便就不再说话了。   ——   三月,即使是日头正盛的午时,也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炎热。   从暗巷深处的一间宅院里出来后,顾铭便将头上的帏帽取下丢弃在一旁,缓步向热闹的大街走去。   今日来看,那男人的办事效率的确不错,那些秘密培养的杀手已足够成为他手中的刃,不枉他这六年来的心血,但也庆幸沈幕对他不错,银钱一向不缺,不然他也难以支撑到今日。   不过...顾铭又多了些考量,他本欲靠沈幕的势力快速达到目的,却不料沈幕反而成了他的那块绊脚石,连科举也不许他参加,如此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有些纠结,许久他还是想开了,坐以待毙一向不是他的性格,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若沈幕当真阻了他的路,他必然也是不会心软,杀了便是......   作者有话说:   不压字数了... 第22章 互相提防   “皇叔,你怎么又生病了啊?”   科举在即,为了给天下学子留下好的印象,太学院里的太傅都严厉了许多,这几日小皇帝几乎被太傅们留下的课业给淹没,直至今日才有所松缓,一出了太学院便往着崇政殿而去,彼时沈幕正忙着替小皇帝处理堆积了有几日的奏折。   “陛下,是人总会生病的。”   沈幕停了手中的笔,看着眼前已与他差不多高的明艳少年,眉眼也不自觉的舒缓,眨眼的功夫,当年的还有些懵懂的小孩都已经长大了,而他的任务也快要完成了,若再完成点数那他就可以彻底脱离这个世界,想到此处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抹淡笑。   小皇帝见眼前的人笑了愈发的不解,这生病难不成还是一件的高兴的事情了?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思绪甩开,复又有些担忧道:“那也不是皇叔这样啊,每隔个半月就要生一场大病,皇叔还不让朕派太医去给你诊脉,若真是严重的病,还是早些治疗才好。”   “不碍事的,陛下。”沈幕有些无奈,只能揉了揉小皇帝的头安抚道:“臣府内有医师,若真有问题她会替臣诊治的。”   小皇帝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些自责道:“莫不是因为这些年皇叔替朕批改奏折,处理政事,所以这才积劳成疾了?”   沈幕闻言一愣,若真要说起来倒的确有这层关系,毕竟原身不就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死的吗?   见人没说话,小皇帝如此一想倒真觉得是这个原因,脸上霎时有了悔意道:“皇叔,这些年要不是你也没有朕,如今朕已经长大,可以为皇叔分担了些了,之后皇叔就等着享朕的福吧!”   说起来,沈幕其实早就有享清福的想法了,天天这样奔忙他也早已疲惫的不行,然而那也只能想想罢了,小皇帝不想他帮忙,他却是不行的,毕竟他还有任务在身,再加上此时的朝堂也还不稳固,万一他就此松手,小皇帝年纪小能力又还不够,出了岔子,他也就完了,所以比起死他觉的累些倒无所谓了。   不想辜负了小皇帝的这份心思,沈幕低头略沉思这才道:“陛下不必多想,臣生来身子就差,这隔三岔五的生病也是常事,多调养一下便就好了。”   小皇帝闻言眸子闪了闪,也就没再过多纠结,只是面上皱了皱,脸上带了些心疼。   沈幕见状也只能笑了笑,安抚了两句,顺了顺毛,复又低头处理起奏折来。   但小皇帝显然是不想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撑着脑袋盯着沈幕看了许久,不多时他便灵光一闪猛地激动起来,十分认真的道:“皇叔,你总是生病,身体还这样差,朕思来想去这是没有贴心人的缘故,你今年都二十有二,早已及冠,前些年尚且不说,如今朕必定是要替皇叔找个皇婶才行!”   此话一出,正顾着批改奏折的沈幕也不由得浑身一震,略带诧异的抬头看向眼前沾沾自喜的明艳少年,这孩子的脑回路到底随谁?   ——   沈幕最终还是将这事给敷衍了过去,他都是一个必死的人了,没必要再去祸害其他的姑娘。   日头偏西,因为小皇帝的再三坚持,沈幕今日出宫时天还未暗,马车在热闹的北大街慢行,听见密集的叫卖声,他突然记起顾铭好像挺喜欢吃这附近一老大爷做的糖葫芦的,如此想着便掀了帘子欲让咲夜去买。   “顾铭,你怎么在这儿?”   沈幕没想到会在此地碰见顾铭,看着马车对面略显心虚的少年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何会从那乞丐聚集的暗巷里出来。   之前咲晴就有跟他提过此事,他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并未在意过此事,只道顾铭少年心思情窦初开罢了,可今日看来事情却不是这样的,暗巷里势力鱼龙混杂,大部分都是对朝廷素有怨怼之人,说不定连那谋逆之心都生了出来,顾铭这两年出府频繁接触的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人才对,但顾铭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沈幕心中猛然升起,这两年顾铭的性子越来越像他所知的那个人了,若不少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都以为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重生,沈幕不是没有想过,毕竟他自己都是穿书过来的,再离谱他也能理解,可是系统跟他再三保证过,必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漏洞,这才又让他打消了疑云。   但现如今的情况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因为就算他这两年的以心相交没有起到效果,顾铭依旧会按照原书变成本文最大反派,但那也是三年后的事情,彼时他与主角政见不合所以才会反,必不可能会在此时就有所显露。   顾铭也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沈幕,除了刚上马车时的慌张,此刻他也已经缓了过来,见对面之人发问,他也只是冷静的回道:“那巷子里住着有儿时同我一起讨饭帮衬过我的朋友,这几年日子不好过,所以我才想着能帮些忙就帮一点,给他们拿了些吃食,铜钱。”   这话说的天衣无缝,毫无漏洞,按理来说沈幕应该是信的,沉思了一会儿便笑了笑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是王爷教的好。”顾铭回道。   沈幕摩挲着手下的茶杯,脸上神色莫名,复又道:“若是下次你再去,可叫本王同路,本王也好叫人多准备些吃食之类的,他们人多,你那些钱相必是不够的。”这事来的蹊跷,他不放心,不管如何接下来他也须得让咲夜去替他查一查。   “好,那就多谢王爷了 。”澄澈的黑眸微沉,顾铭暗自下了决定,这取沈幕性命的时间必须要提前了!   两人不再说话,而马车内也陷入了沉寂。   落日黄昏,几只雀鸟扑朔飞过,伴着余晖,马车在北大街上缓慢前行,看似平和沉静,却暗藏杀机,同处一室,却各有所思........ 第23章 青言   “儿啊,莫不是为父还在做梦,你真要去参加那科举?!”   自半月前苏山莫从第一楼回来,便让苏父去官府立了案,说是今年的殿试要去参加,此话一出苏尚书当即高兴的几欲昏厥,当即带人去了官府,因为之前已参加过乡试会试有了案底,这事没过两日便办成了。   只是刚将文书拿到手后,苏尚书又有些后悔了,当年正是因为他硬逼着儿子去参加科考,这才使得他连夜逃出了京都,如今转了性子突然说要参加科考,莫不是想要坑爹!待到殿试当日又故技重施逃出京都去,想到此处苏尚书当即满头大汗,拉住正欲出门的苏山莫惊恐道:“儿啊,这殿试可不是小事啊,爹几年前逼迫你虽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啊,你殿试若是逃了,你爹这小命可真就是不保了!”   “爹,你说什么呢?孩儿岂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   苏山莫看着眼前惊慌的父亲,一时间也有些无奈,自从他说要重新参加科考,父亲便整日的不安,连日来像这样的话他已听了不下数十遍,当真是头都没念大了。   “既然如此,我儿你是真有从仕之愿?!”   苏尚书闻言微怔,虽还有怀疑之意,但脸上已无了惊慌神色。   “这是自然!”想起那日楼内与那人的对话,苏山莫袖中之手下意识的紧握,再抬头时已满眼坚定。   苏尚书得了如此坚定的回应当即热泪盈眶,拍了拍苏山莫的肩膀欣慰的连声道:“好啊好啊,祖宗保佑,我儿可总算是开窍了,也知道光耀门楣了!”   黑幕渐退,旭日东升,苏山莫听见打更声音响起,又看了看眼前拉着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苏父无奈道:“父亲,你再不放孩儿离去,今年这殿试孩儿怕真是参加不了了!”   “啊!”苏父闻言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止了泪,推着苏山莫便出了门道:“是为父的疏忽,我儿快去,我苏玉卿的儿子定不能落于人后!”   “父亲且住,孩儿便先去了。”   出了府门,苏山莫便在门口站定,躬身想苏父行了一礼。   “愿我儿金榜题名,得偿夙愿。”   苏尚书看着爱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眉目间皆是疼惜,暗叹道:“媛儿,我们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   殿试较会试乡试虽更为严苛,但通过层层筛选之后的学子大都自有其文人风骨,对于作弊一事也素来不屑,因而上面也只是吩咐了简单查验一下学子身体即可,毕竟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学子若真被查出作弊,必定会使其家族百年都会因此蒙羞,没人会愿意去冒这样的险!   同来参考的宋子衍刚被内侍搜查完,抬眼便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神似友人的侧影,当即被吓了一跳,原先还以为是眼花,待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上去时才发现果真是那苏山莫,便一脸兴奋道:   “山莫兄,果真是你!”   苏山莫正耐心等待带队的监考官,不料却突然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见是熟悉的友人这才又沉了心思,平和回应道:“原是子衍兄。”   宋子衍见到友人虽高兴,但随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苏山莫一向厌恶科考,怎会此刻出现在皇宫,当即有些惊诧道:“山莫兄,你怎会在此处,难不成是苏尚书又逼迫于你?!”   想到几年前那次惊心动魄的出逃,宋子衍还心有余悸,彼时乡试会试还只是筛选,考完即使是跑了也是无事的,可这次可是殿试,一旦参考皆有可能封官,若再跑那可就是要获罪的了,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为友人担心。   “并不是家父逼迫,此次是我自愿的。”苏山莫见友人面色有异,知他心中担忧,只能耐心解释道。   “?”猛然听了此番话语,宋子衍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一触即到友人认真的神色心间却又多了丝摇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何?”半月前还志存于山水,如今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问题换做旁人来答十分寻常,但到了苏山莫这里却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思来想去正要转移了话题,宫门前那里倒是闹了起来。   “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后面还有这般多的人,你莫要为难奴才!”   宫门前的人围的越来越多,显然搜查处那里是出了什么岔子,眼见殿试的时间快要到了,苏山莫也并不想耽误时间,遂也走了过去看是出了何事。   被内侍责问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娇小少年,此刻他脸色通红,拉紧了胸前的衣领十分抗拒眼前搜查之人伸出来的双手,眼见围住的人越来越多,他这才哑着嗓子解释道:“在...在下不习惯旁人的触碰......”   内侍有些为难,但见眼前小公子生的娇小可人也有了怜惜之意,耐心解释道:“小公子,这是入宫前必要的搜查,若你不愿,怕是不能参加此次的殿试了!”   少年闻言一惊,当即有些慌乱道:“那自然是不行的,在下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参加此次的殿试的!”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出去,我们这么多人还等着参考呢!”   “就是就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跟个女子似的,碰还不然碰了......”   因为耽搁的时间太久,周围的人已有些不耐烦,内侍无法也只能劝道:“小公子,你也看见了,奴才也不过是个办事的......”   少年被众人逼得无法,着急之时,眼眶也已有些泛红,整个人显得可怜无比,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猛然响起。   “青言,你怎会在此?”   苏山莫看着眼前被众人围住的娇小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着实未想到在此地还能再遇到周游各地时的故人。   少年本以为是幻听,待抬眼看到了那人的脸时这才得以确定,当即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一脸喜色的喊了声道:“山莫哥哥!”   众人见来人是苏山莫,脸上皆是震惊,因为据他们所知那人应当不会出现在此地才是,一时间议论纷纷。   此时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苏山莫看出了少年的窘迫,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抬步走了过去向内侍问清楚了情况,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道:“公公,这是在下族中的小弟,因为年龄尚小不免有些害羞,但在下能保证他身上必定不会有私藏的。”   “这...”内侍有些为难,眼前这青年他自是认得,京都有名的少年天才,苏尚书家的独子,得他保证的人自然也是差不到那里,只是...他身份卑微也是做不得主的,因而也只能无奈道:“苏家公子,你知道的这规矩便是规矩......”   内侍的话只说了一半,但苏山莫也已明了,一时间也有些难办,几年前他在承州遇了难幸得青言父母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养伤期间是青言一直在照顾他,他自然是感激的,而且也知道青言文采出众,此次赴考其父母应当也是对他报以重望,若真就如此回去了,怕也是不好交差的......   “山莫哥哥...”青言听了内侍的话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拉住了苏山莫的衣袖,澄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苏山莫循着声音望去,看见少年委屈的模样也有些无奈,在青言家中养伤的那段时日里,他也发现了青言这不同于旁人的习惯,便是不喜与人接触,一旦有人主动上前与他触碰,他下一刻必定跑的老远,活像别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他看了一眼少年扯住他衣袖的手,心中也顿时软了不少,青言没有其他姐妹兄弟,在家中也是独子,他受伤时得他照顾,两人关系亲近不少,似亲兄弟一般,因而不同旁人,像这样简单的触碰还是可以的。   想到此处,苏山莫也有了法子,转而对那内侍道:“公公,不如这样吧,在下这幼弟害羞不喜旁人触碰,为了不让公公为难,搜查之事不知我这做兄长的可否能代劳?”   “这...”   见内侍还有顾虑,苏山莫又道:“公公不必担忧,这之后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一切后果由在下承担!”   见人承了这后果,内侍也不再多为难道:“既是如此,苏小公子请便!”   “多谢公公!”见得了应允,苏山莫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而望向一旁的不安的少年道:“青言,得罪了。”   青言在旁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知道这事是避无可避来了,但幸在是苏山莫,因此他也只得咬了咬牙颤声道:“山莫哥哥,你来吧!”   苏山莫也不迟疑,知道这事耗得久了,少年也难受的紧,伸手便在少年的身上摸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少年那雪白的脸颊变得通红一片了,苏山莫方才松手,内侍见了不语也就将人放行了。   其他众人见事情解决也就没了围观的心思,当即四散而去,只眼神还是跟着苏山莫的身影,毕竟这人对于他们来说会是此次殿试最大的对手。   “你还好吧?”   将人带至一旁,看着少年还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苏山莫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担忧。   青言此刻明显还未从刚才的窘迫中恢复,听见苏山莫关心的话语也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苏山莫松了一口气,正要再宽慰两句,那料远处一队车马经过,周遭的内侍全都噤了声,低声道了句摄政王出行,便催促着众人躬身行礼,不可直视马车上的人。   耳边铜铃轻响,苏山莫心间一阵悸动,似有人在指引,他控制不住的抬头,而此刻那马车中的人也刚好将那车帘撩起,就这般碰巧他与马车中那人刚好来了个对视,而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中的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嘴角微扬,像苏山莫投了个浅淡笑容便就将车帘拉了下来。   苏山莫当即回神,嘴角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少年突然低声惊呼道:“那人便是摄政王?生的也太漂亮了些......” 第24章 强吻   “皇叔,你认识那人?”   马车里,小皇帝看着突然发笑的沈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循着那目光看去才发现是一个模样俊俏的青年正朝着他们这方向发愣,眉目间满是惊讶。   沈幕收回了视线,并未直接回答小皇帝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陛下不知?那可是京都有名的少年天才苏山莫啊。”   “苏山莫?”小皇帝有些惊讶道,“可他不是不愿入仕吗?几年前还因此被苏尚书逼得离家出走,怎么今日却是来了!”   “兴许是出去走了一遭,看的多了,心思也开阔了些,这便就突然想明白了。”沈幕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真是如此?”小皇帝疑惑道,他总觉得今日的皇叔有些奇怪,但让他一时去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沈幕道,脸上依旧是挂着笑的。   看到此处,小皇帝再傻也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沈幕道:“皇叔,你今日是怎么了?”   在小皇帝的眼中,往日的皇叔虽然也会笑,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像今日这般长久的笑却是少见。   “如此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喜事?沈幕听了小皇帝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这自然是喜事的,任谁得了个得力干将肯定也是高兴不已的,苏山莫此人聪慧机敏,任何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比起那些只会说些酸涩文章的读书人,已是再好不过,更何况这些年他游历多地,实打实的见识过各地具体的情况,新政策由他主要负责,实施起来也能对症下药。   只是他未想到的是,今日这殿试,这苏山莫当真来了。   传闻里此人极为固执,确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不然也不会有离家出走一事了,而当时在第一楼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他是故意激怒苏山莫从而达到目的,只要苏山莫稍微冷静一下便能反应过来,但如今看来他是赌对了......   “皇叔?”   看着眼前失神的沈幕,小皇帝有些不高兴了,伸手便抓了其衣袖上下摇晃起来,试图重新引起他的注意力来。   “陛下!”回过神来的沈幕伸手将小皇帝抓着他衣袖的手轻轻扯开,这才有些无奈道:“这今年参考的学子你也都看过了,是该回宫去了。”说罢便叫停了马车。   “朕才不要!”小皇帝当即垮了脸,太学府那群人整日烦的很,不是什么之乎者也,就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大道理,他早就听腻了,如今逃了半日的课,回去还不得被唠叨死。   “陛下不可任性!”   沈幕忽地正色,言语之间也多了些严肃。   “皇叔...”   小皇帝心有不甘,正想再撒娇争取一下,却见沈幕早已闭了眼,任他千般示好也全都当作没看见般忽视了过去,无奈他也只能作罢。   下了马车的小皇帝看着远去的车队不由得暗暗后悔,要他早知道小皇叔今日这般喜怒无常,他就不多嘴了。   “陛下,属下送你回宫吧。”   一旁做侍卫打扮的咲山忽地出现,脸上是一贯的冷冽。   “是咲山哥哥啊!”被打断了思绪的小皇帝并不觉得恼,反而在见到是咲山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想起刚才在沈幕那里受的委屈,他当即一把抱住了依旧冷着一张脸的咲山撒娇道:“还是咲山哥哥对朕最好!”   这动作来的自然而然,忍住要将人反手甩出去的冲动,咲山冷静的脸上慢慢有些崩坏,抬手想要将怀中的人推开,却又不敢,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单薄的身躯慢慢变得有些僵硬。   感受到怀中身躯的僵硬,小皇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松开了怀中之人后便有些不爽道:“咲山哥哥,朕都抱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这般,再说小时候你也不是这样啊,怎的,长大了你还同朕生分了不是?”   “属下不敢!”得了自由的咲山当即便远离了小皇帝些,眼睑微垂叫人看不清神色。   小皇帝见状觉得愈发恼怒,尤其是咲山那后退的一步更逼得他有些失控,一时想不得其他,上前一步便揪住了咲山的衣领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恶狠狠的质问道:“咲山哥哥,你躲什么?”   “陛下!”   看着眼前略显疯狂的少年,咲山有些慌乱,好在此处偏僻并无多少人经过,他这才放心下来,狼狈的错开那占有欲极重的眼眸,无意识的呢喃,似乎想要借此唤醒有些失控的少年。   然这样的动作却只会更加激发少年心中的戾气,小皇帝眼底染了血色,抬手便一把捏住了咲山的下巴,有些疯狂又有些无奈道:“咲山哥哥,看着朕的眼睛,你到底在怕什么?!”   微微泛疼的下巴,避无可避的对视,咲山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而以他的身手他也的确可以,但小皇帝的眼神实在太过疯狂,这让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柔和了语气商量般的道:“陛下,你...你先放开属下!”   “放了你,你能保证不跑?”小皇帝笑了笑,嘲讽似的道,“咲山哥哥,朕还未蠢到那种地步!”   “陛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咲山忽然觉得有些心累,疲惫的闭上双眼,他不明白小时候那般可爱的少年长大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朕要做什么?”小皇帝听着咲山略待质问的话语当即笑了起来,而下一秒却又带着些不甘的愤怒道:“你明明知道的,咲山哥哥,朕喜欢你!”   那话如同惊雷般在咲山耳边炸开,他有些慌了,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忽地被一只手给捂住,未待他反应,唇上便被一个带着颤意的湿热覆盖,这一刻他只觉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像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又好像不明白,只能感受到紧握的手的微颤和怀中人的温热,连今夕何夕都已然忘却,直到唇上的湿热已有些不堪满足,试探性的啃咬想要更加深入时,他才如梦初醒,猛地将怀中的人推开。   小皇帝正情动,被突然推开,脸上有些不满,但一看到咲山那泛着红晕的脸颊,却又觉得餍足,带着些得意道:“咲山哥哥,你现在知道朕要做什么了吧!”   “哈...哈...”   咲山被这突然的一吻弄得有些搞不清状况,小皇帝的话他也没空去理会,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了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道:“陛下,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喜欢的含义,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小皇帝闻言冷笑道:“年纪小?朕马上便要十六了,我父皇这个年纪都已经和母妃生下我了,而且朕喜欢你,这有什么不对?”   “属下是个男人啊!”咲山脸色苍白一片,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激动,“若让人知晓恐遭人非议,而且陛下喜欢的应该是一个女子!”   “那又如何?!”小皇帝冷笑了两声道,“朕喜欢你本就不在意你是男是女!而且朕是皇帝!喜欢谁是朕的自由!”谁敢非议他!   咲山闻言心间微颤,许久像是痛苦又有些无奈,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不得咲山这般模样的小皇帝心生烦躁,上前几步重新又将他的脸抬了起来,迫使他和自己对视,带着极重的占有欲冷声道:“咲山哥哥,你要记住,你只能是朕的!” 第25章 探花郎   殿试持续的时间极长,从辰时持续到申时方才罢了,待学子们出了殿,太学府的人便开始批阅,沈幕坐在一旁,直到学官把三份被封了姓名的考卷呈上,他方才回神。   李姓官员将考卷递上,就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道:“王爷,这便是本次殿试中最出彩的三份答卷。”   沈幕随手抽了一张仔细看了起来,此次的考题乃是他所出,借由十几年前的那次大范围的灾荒为主体,答出如何知民,如何治民,这问题看似浅显,但沈幕其实更想试探的是这些被冠以最为顶尖的学子能否知晓他的深意。   “便是从这三份试卷中定状元,榜眼与探花了?”   李姓官员惶恐,思来想去选了个较为谨慎的回答道:“回禀王爷,此次参考的学子其实学识所见都极为不俗,对于此次的考题都有其独到的见解,只可惜到底都还年纪尚轻,所见所闻都还是少了些,答题不够全面,只王爷手中这三份尚好,可点为这次殿试的前三名。”   沈幕闻言笑了笑,抬头看向眼前略显紧张的学官意味深长道:“这些已算是不错了。”比起前几年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死读书,再用书上所写的酸涩难懂的句子答卷的考生,经过近几年他的磨练,也知晓应当多走出门见识见识,实事求是答卷的考生,他已然是很满意了。   “王爷说的是。”   李姓官员连忙应声道,摄政王心思神秘莫测,他实在难以琢磨,只得谨慎小心。   沈幕敛了笑问道:“你们事先商讨过,想必心中已有了定数,这三份答卷中你们觉得谁为最佳,谁次之?”   李姓官员想了想道:“这三人答卷各有其长处,但其中最佳应当属王爷手中这一份,心思活络,文笔老练,观其字里行间应当是个性格沉稳之人,其所见所闻,下官也自叹不如。”   沈幕看过后也觉得亦然,掀开了卷子上的密封,看见是苏山莫的名字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拿起第二份答卷复又听见那学官继续道:“这其余两份则平分秋色,各有不足,王爷此刻手中这一份就沉稳有足,但心思较第一张便要差上许多,多少还是有些自缚其足,但也算的上是一份极好的文章。”   沈幕掀开了那密封,观名字为陈秋平,思来想去原文中并无这一号人物,便也就放下,复又拿起第三张答卷。   李姓官员见状又连忙道:“王爷现在手上这一份答卷心思巧妙可堪世间少有,与第一份比起来亦可平分秋色。”   他说这话时眉目间明显染了笑意,观其开口这两句便得知眼前这位官员对这份答卷极为满意,沈幕觉得好奇,便抬手解了那封条,柳青言三字便映入眼帘。   李姓官员继续道:“只可惜这份答卷太过巧妙,其中有几处太过于想象,带着些浮躁,观其文风应当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若再沉淀两年必成大器。”   沈幕看了看那答卷,的确与眼前学官说的别无二致,他不由得沉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柳青言这名字分外熟悉,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思虑良久,状元定为苏山莫已是定局,就是这榜眼,探花还为确定个分明。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幕抬头看向一旁的内侍问道:“陛下呢?去请陛下的人还未回吗?”   被问到的内侍吓的冷汗直流,战战兢兢的道:“回王爷的话,已让人去请了三次了,都还未归。”   沈幕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联想到上午时的情景,猜想小皇帝应当是在同他置气,但他素来不是宠溺人的性子,想到参考的学子大都已经半天未进食,为了不让殿外众人等的久了,沈幕大手一挥便不再去管小皇帝,让人传了三人先进殿,这事后他须得去同小皇帝好好说道说道,都这般大了,身为一个皇帝还耍小性子迟早是要落人口舌的。   “宣苏山莫,陈秋平,柳青言进殿!”   殿外的学子早就已经在翘首以盼,看见内侍出来众人脸上皆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只是名字念完后脸上又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失落,但这情绪转瞬即逝,复而又开始恭喜被点名的三人。   未料到会被点名的柳青言闻言一愣,待到苏山莫拉了他的衣袖随着内侍进殿后他这才如梦初醒,只是未被这样推到明显之处的他不由得有些慌张,行走间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苏山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宽慰道:“不必害怕青言,摄政王你也曾见过,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他素来惜才,你年纪尚轻便有如此文采,他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嗯...”得了宽慰的柳青言心间稍安,朝着苏山莫笑了笑以示感谢,只是再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那眉心的愁云却怎么也消散不了。   “草民苏山莫参见王爷!”   “草民陈秋平参见王爷!”   “草民柳青言参见王爷!”   偏殿内,沈幕坐在木案前看着眼前低头行礼的三人甚为满意,“都起来吧!”   “多谢王爷!”三人同时出声,起身后依旧低着头不敢与高座之上的人对视。   沈幕并未在意,打量了三人一会儿便继续道:“这次殿试,你们三人的答卷最让本王满意,所以这次的前三甲本王便打算在你们三人中选定。”   “多谢王爷信任!”三人再次齐呼。   沈幕想了想,拿起苏山莫的答卷道:“你们三人中,苏山莫的答卷为最佳,这状元之位本王想应当非他莫属了。”   苏山莫闻言从容不迫,再次跪谢道:“谢王爷赏识!”   “苏状元不必如此,这本就是你应得的。”沈幕道,抬手便示意了一旁的内侍上前将人扶起。   待事平息,沈幕又看了其他剩余两人道:“至于你们两位,也都是锦绣文章,两份答卷平分秋色,分不出个高低,以至于这榜眼,探花之位本王也不好决策,不知你们是如何想的?”   两人闻言微惊,不知眼前这摄政王是何意,只能低头行礼道:“但凭王爷做主!”   沈幕本也就是一句玩笑话,见他们如此也就失了兴趣,晃眼见着刚才自称柳青言的学子忽然身体发颤,加上之前对这名字的熟悉,倒引起了他的好奇,抬步出了木案,三两步便渡至了那还在浑身发抖的少年问道:“你叫做柳青言?”   柳青言未想到高坐上的王爷会突然到他身边问话,不由得有些慌乱,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只能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尽量压低自己的头低声道:“回王爷的话,正是草民。”   沈幕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奇怪,暗道这少年怎会如此胆小?   忽地失了兴致,正要移开视线却猛然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他仔细一看发现这名叫柳青言学子身量单薄异常,较一般的少年都还要瘦弱,站在此处好似一阵风便能被吹散似的,还有那雪白的脖颈,他怎么看都不对劲。   忽地沈幕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带着脑中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他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年道:“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你长什么模样?”   一旁的苏山莫听了此言,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但又转瞬即逝,再一细看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柳青言闻言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心中瞬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迫于威压他还是不得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柳青言生了副好样貌,唇红齿白,星眸浩瀚,任谁见了都得称赞他一句俊俏郎君,但沈幕见了却觉得好笑,他说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那明显被改过的柳眉,秀气的琼鼻,还有那红艳异常的唇,结合那异常瘦弱的身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子啊!   柳青言,柳青言,沈幕可算是想起了这人的身份,他说听这名字怎么总觉得异常熟悉呢,原来是原书中十分有名的女宰相,小皇帝日后治理朝堂的左膀右臂。   无怪乎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主要是原书中前期对于这位女宰相的描写也不过是一笔带过,不过他倒是记了起来这女宰相在前期原书中好像也男扮女装参加过科举,他看过这柳青言写的文章的确灵气十足,若没有苏山莫,她理应是状元,可原著中却没有她高中的内容,两相对比之下就察觉出了异常情况,应该是有人发现了她女子的身份。   如此一来,倒让人觉得有些可惜,沈幕如此想着。   忽地忆起刚才那学官所讲,不由得感慨那学官倒是个会看人的,眼前这人的确必成大器,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想明白了此事,沈幕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到手的人才,笑了笑道:“柳学子倒是生了副好样貌,本王正头疼如何在你们两人之间排这名次,如今一瞧便也就分明了,我朝历来的探花都生的俊美,柳学子的样貌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26章 醉酒发烧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北大街红绸铺地,俊美的少年骑着白马缓步而过,今日正是状元游街的日子。   “你们瞧,那为首的状元不是苏尚书家的大郎吗?”   “嘿,还真是,可他不是不参加科考吗?怎么今日...”   “你这话说的,就苏公子这样的人物本就该入朝堂,不该就这样白白给荒废了!”   “倒也是,不过啊这苏公子倒也真是厉害,当年乡试会试过后他便跑出去游历四方,如今这么几年过去了,回来了还是高中状元,当真是我们此等凡人不可肖想的!”   众人就着苏山莫惆怅了两句,便也就随风去了,待将目光转向其后的柳青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唉唉唉,你们瞧,那位是探花郎吗?”   “好像还真是,真是生的副好模样,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像女子啊?瞧那身板弱不禁风的!”   “你这话说的,我朝历届的探花郎那个不生的貌美,你这般说话也不怕烂了舌根,再说那探花郎不过少年模样,身体单薄又如何,总是会长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的几人指指点点,不时从人群中传来女子害羞的惊呼声,如此这般,待到游街结束方才罢了。   日头渐西;   送走了最后一批道贺的的宾客,苏山莫已十分疲累,整天的虚与委蛇他到底是不适合的,正要转身回府时,眼前却忽地被一黑衣男子堵住了去路。   “苏小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苏山莫心间微滞,这声音他自然十分耳熟,愣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你家王爷在哪儿?”   ——   落日昏黄,沈幕坐在湖边凉亭看着逐渐下沉的圆日,身旁有侍女点了灯来,瞬时整个凉亭都亮了起来,映射出是一个孤寂的背影。   而这一幕,刚好便落在了随着咲夜而来的苏山莫的眼里。   “主子,人带来了!”   正失神的的沈幕忽地回神,看着眼前低头的青年朗声道:“苏状元,还不快过来坐,你可让本王好等啊!”   “王爷!”苏山莫见了礼,动作间带着些扭捏落了坐,而咲夜也知趣的退了下去。   沈幕见状眉头微挑好笑道:“苏小公子,你这是在怪本王隐藏了身份骗你?”   “王爷多虑而来,倒是草民让王爷费心了。”苏山莫低头略沉思道。   沈幕抬手为两人斟了杯酒继续道:“苏状元谦虚了,你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在应该待的地方。”   “不说这些了”沈幕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眼前的青年笑道:“苏状元不必拘谨,此地就你我二人,这杯酒是本王敬你,贺你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多谢王爷!”或许是被那笑感染,苏山莫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举起桌上的酒杯亦笑道。   一杯酒入喉,两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一来二去倒也聊开了,从游历时的山水风景到朝堂上的风云变化,从京都趣事到近几年的各地的灾荒情况,两人古往今来,无所不说。   而如此一来,两人竟是相见恨晚,是难得的知己,不过一会儿,那酒壶便见了底。   “竟未想到,苏小公子这些年的游历竟是如此凶险,苏小公子竟是不怕的吗?”沈幕有些好奇道。   苏山莫闻言只是笑笑道:“怕自然是怕的,谁不惜命,但只要一想到能亲眼看见这大好河山,便又觉得兴奋,如此一想倒觉得是值得了的。”   “苏小公子如此说,本王都有些心动了!”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沈幕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好在那酒不烈,他倒也还是清醒着的,只眼神有些飘忽。   苏山莫未见过眼前之人如此的媚态,握住酒杯的手微颤,挥洒出的酒液打湿了衣摆,留下了一片深色,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慌乱,待再抬头时那人却是又恢复成了常态。   “王爷若是想看,等得了空闲在下也可与王爷同游...”   沈幕闻言笑了笑,有些惆怅道:“怕是本王有心却是无力的。”   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沈幕忽地正色,看着眼前的青年眸色深沉道:“苏小公子,你应该知道,本王今日找你来并不是简单的来喝酒的!”   见眼前之人突然正色,苏山莫也不再随意,低头略沉思便道:“王爷想让在下做什么?”   夜色弥漫,远处不时有悠扬笛声传来,时远时近。   凉亭里,灯火辉煌,沈幕隐在其中,冷声道:“本王想以你的聪慧应当知道我想说什么,如今陛下年纪尚小,朝堂之上因为有本王坐镇所以还算平静,但本王不可能一直在京都,近几年边疆一直有异族来犯,到时候本王离京,朝廷里的那些人必定会有所行动,所以本王需要你这样的能人来辅佐陛下,并且...彻底忠于他!”   这话像是魔咒,时刻萦绕在苏山莫的耳边,即使很多年过去后他依旧记得今晚的这一幕,那人恍若人间帝王般高贵让人高不可攀,却是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傻子。   ——   “咳....”   月明星稀,沈幕再回到王府时已过亥时,咲夜扶着人下了马车这才发现眼前之人的体温异常的高,抬手去触额,亦是如此,不由得吓了一跳,眉头紧皱惊道:“主子,你发烧了?!”   “嗯......”沈幕的头有些昏沉,眼前的咲夜落在眼中也有了重影,他想它应当是醉了......   咲夜看着已经迷糊的沈幕险些被气笑,而下一刻脸上又尽是担忧的神色,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往南山苑走去,边走还不停的数落道:“主子,不是属下说你,这么晚还外出就算了,还喝酒,你自己这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被唠叨的没法的沈幕迷迷糊糊的反驳道:“本...本王高兴...”   “高兴也不成!”咲夜回道,“让晴姐姐知道了,她又得说你了......”   屋外嘈杂,刚刚睡着的顾铭被这声音吵醒,憋着气开了门想要出去看个究竟,便看见了咲夜一脸慌乱的抱着怀中的人往屋里冲,而他怀里的人正是沈幕。   “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奇心的驱使下顾铭还是跟了上去,待看清了沈幕那红透了的脸庞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诧。   咲夜刚将人放在床上就看见了跟过来的顾铭,当即松了一口气忙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先帮我照顾一下王爷,我去叫晴姐!”   “唉!”顾铭正困得很,那里想熬夜照顾人,但还未待他拒绝的话说出口,咲夜早就跑了个没影,无奈他也只能暂时留下。   因为喝了酒,又发烧的缘故,床上的沈幕睡得并不安稳,嘴中不时传出两声痛苦的呢喃,引得顾铭不得不向他走了过去。   床榻间若有若无的酒味涌入鼻尖,看着眼前的男人顾铭有些诧异道:“你还喝酒了?还真是嫌命长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依旧只有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顾铭并未在意,坐在床榻边,看着脆弱不堪的沈幕疑惑道:“真不明白,就你这样之前到底是怎么和我斗这么久的?”   周遭安静无声,除了烛火的噼啪声便就再也没了其他。   床上的人依旧未给他回应,但顾铭的心思却有了变化,看着沉睡的沈幕他忽地道:“你说咲夜可真够放心我的,若是我此刻将你杀了,怕是也没人来救你的吧!”   他这样说着,而他也的确开始这样做了,将手缓缓伸向床上那人细白的脖颈,正要狠狠掐下,却被那极为异常的体温给吓了一跳。   这人发烧了?顾铭如此想着,复又看了床上那人红的快要烧起来的脸颊,他说怎么这么奇怪呢,抬手扯了一旁的被褥将人盖住这才冷声道:“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你给我好好活着,等我得了机会必定取你性命!”说着又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想要看看烧的是否严重。   睡梦中的沈幕感受到了一阵久违的凉意,下意识的轻蹭,脸上也全是满足之意,不肖一会儿他便缓缓的睡了过去,连唇角都是带着笑的。   顾铭眉头微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沉睡过去的沈幕,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许久他才缓声道:“沈幕,可别死的那么快,你必须是死在我的手里!” 第27章 春蒐   那酒不算太烈,只夜间吹了些风的缘故,所以沈幕这才发了高烧,好在发现的及时,第二日便就退了,只咲晴着实认认真真的生了一回气,不仅明令禁止了回王府的时间,酒之内的东西一概都不能碰,而且又重新开始逼着沈幕整日喝些又黑又苦的汤药,直叫人痛苦不堪。   就如此循环往复了半月,直到三月末的春蒐,这事方才罢了。   春蒐的地方在城郊外的一处皇家猎场,此地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而猎物更是尤其的多。   沈幕从营帐里换了一身轻便轻便的骑装出来,正想上马试试身手,却不料被不远处的咲晴瞧了个正着,无奈,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咲晴是今早硬要跟过来的,知道春蒐沈幕也要随百官一同去的时候,她的脸当即黑了大半,连着几天王府里都是风雨欲来的模样,她想着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喂了近半月的珍惜药材,这才将沈幕的身体养的有了起色,那料还没舒心几天,便又要把身体拿出来嚯嚯,她自然是生气的,再加上那日子又要到了,她就更加忧心了......   但沈幕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异常的倔强,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胳膊拗不过大腿,终究咲晴也只能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时刻跟着沈幕,这样若发生个什么意外她也能及时出手。   然这可苦了沈幕,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在朝堂上能将文武百官治理的服服帖帖的,但到了咲晴这里却是不管用了,一时间那脸上的神色几般变化,随即只得无奈苦笑。   同去一旁帐篷里换了骑装的顾铭出来时刚好看见的便是如此一幕,那几般变化的表情险些将他逗笑,可那也只有一瞬,想起今早死士上报的消息,他竟没想到沈幕的动作如此之快,已经查到了那处秘宅了,他本来还想着再缓一缓的,若真是如此,那今日的春蒐他必定不能让沈幕有命活着回去了........   “顾铭,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刚回神的沈幕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发呆的顾铭,挥了挥手便示意他过来。   因为之前让咲夜去查暗巷里的事情到现在还未有着落,为了不出意外,这段时间他一直将顾铭带在身边,就连此次春蒐也是一样,如此,他方才能安心。   顾铭抬眼看了看远处正朝他挥手的沈幕,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段时间沈幕很是黏他,就连这春蒐都要让他一同跟着,活像他看的戏文里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俩似的,他如此想着,但动作间也没有多做犹豫,抬步便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要骑马的缘故,骑装的裁剪大都以轻便合身为最佳,沈幕看着缓步朝他走来的少年多了一些莫名的慈爱,少年身姿挺拔,一身蓝色骑装十分贴合,行走间已初见风姿,再观其样貌,却是个俊俏十足的少年儿郎,若再长大些必定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一人。   看到此处沈幕既惆怅又羡慕,原书中的沈幕怕是做梦都想要有这样一副健康的身体了吧!毕竟这样也就不用从小便在一碗又一碗的苦药中长大了!   “微臣见过王爷!”   待顾铭走近,沈幕正要将人拉过再好好瞧上一瞧时,却被忽地出现的声音打断,转过身时才发现是已有些日子没见的苏山莫还有柳青言。   也是凑巧了的缘故,今年的春蒐较往年晚了些时日,因而这些学子们才得了机会能够陪帝王一同来这皇家猎场放松一会儿。   “原是苏状元和柳探花啊!”沈幕笑了笑道,“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不用行那些虚礼了,如此美景怎能辜负。”   “是”   得了话的两人应了声,较方才也放松了许多,苏山莫抬头望向眼前的尊贵之人,眉目间也染了些忧思,温声道:“王爷,听说前些日子你染了风寒,不知现在身体可痊愈了?”   沈幕未料到苏山莫会突然担心起他的身体来,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早就痊愈了,苏状元有心了。”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苏山莫闻言松了一口气,“微臣得了消息就想到了是因为那晚王爷同我喝了酒,又吹了风的缘故,因此让王爷遭了罪,当真是臣的罪过!”   沈幕闻言只觉无奈道:“与苏状元无关。”他做的事情都是他原本酒想做的,即使生了些意外那也是自己必须承受的,无关旁人。   一旁的顾铭听了这话当即皱了皱眉,他说那晚沈幕怎么那么晚才回府,还带着一身酒味发着烧,原来是这小子害的,得了机会得找人好好收拾一下他,如此想着看向看向眼前之人那眼神也像是带了刃一般。   苏山莫正要再说话,下一刻便只觉背脊一凉,眉头微皱,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身体也仿若被刀割开,火辣辣的带着痛,待循着那感觉望去却又突然消失,只瞧见了个俊秀无双的少年人站在尊贵之人的身旁。   “这位是?”苏山莫看着少年疑惑的问道。   循着苏山莫的目光,沈幕看向了身旁的顾铭这才了然,拉了人往前这才道:“哦,这是本王养的的小孩儿,知道今日春蒐便缠着要与本王一起,本王无法只能带了他来了!”   一旁的顾铭闻言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这人说瞎话倒是不脸红,今早明明是他硬逼着一同来的!   “这......”   苏山莫听了此话眸子震了震,瞧了瞧眼前这尊贵人,又瞧了瞧一旁的少年人,心中一时无法平静,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被打断了。   “顾铭,去,上马跑两圈给苏状元和柳探花看看,本王听院里人说你马术见长,让本王也瞧瞧!”沈幕忽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人笑道。   而顾铭听了此言自然是不愿意的,那感觉活像他不过是个让人高兴的玩意儿罢了,但一触到沈幕那闪着光的眼眸瞬间又泄了气,只得不情不愿的骑上了一匹黑马围着宽阔的场地跑了起来。   “如何!”沈幕说这话时带着些得意,竟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一旁的苏山莫见状也是默默的没再说话,应当是他想多了........   马场上跑了两圈下来,顾铭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沈幕瞧了瞧又艳羡了一把,丝毫没注意到少年脸上那懊恼的表情。   中途,苏山莫被其父派人给叫了过去,柳青言本也想跟上去,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也就作罢,一时间这地方就只剩了他与沈幕两人,不由得他开始紧张起来,连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柳探花的性子一直是这般腼腆的吗?”   柳青言正紧张着,没想到眼前的摄政王会突然同他讲话,一时间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臣...臣在家中是独子,独来独去惯了,如今到了人多的地方...有些不适应罢了。”   沈幕笑了笑道:“柳探花年岁还小,就该有着少年的朝气,你样貌生的俊俏,为本王亲自点的探花郎,莫让人轻看了去,如今在朝中做事免不得要接触许多人,你这性子要改!”   柳青言闻言震了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红了又白,许久他才深深的朝着沈幕拜了拜道:“多谢王爷教诲,臣受教了!”   沈幕见状没再说话,又将了那目光重新投在了马场里的顾铭身上,他本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这柳青言身份太过特殊,加之他多少也有些钦佩,因而也不能坐视不管,只希望他这几句话能将人点醒,省得再去走了那些弯路。 第28章 坠崖(倒v开始)   “今日围猎, 众爱卿在这猎场内可以随意发挥,猎得猎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陛下圣恩浩荡!”   当午日明, 沈幕坐在马上缓缓的走着, 前面是正辛勤打猎的顾铭,眼见着少年又射中了一只麋鹿,他当即有些感慨, 这顾铭完美的简直让人嫉妒。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将顾铭养成一个大字不识, 只懂享受荣华富贵的废物, 因此还故意荒废了他的学业,这样也能更远离原著剧情一些,然而事实是此子异常聪慧, 即使没人教,所有事他也能自学成才, 他倒是忘了原著里他不过两年便破例高中了状元,这人设简直逆天, 难怪在原著里能一路成长为能和小皇帝这个主角抗衡的大反派。   “皇叔!”   沈幕还在沉思,忽地一道带着兴奋的疾呼将他唤醒,抬眼一看才发现是小皇帝骑着马一脸得意往他这方向冲来。   “皇叔,你看朕猎了好多猎物!”待跑至了沈幕旁,小皇帝一脸得意道。   与沈幕空无一物的马背上相比,小皇帝可谓是收获满满,只晃眼一看那马背上就栓了山鸡野兔数只, 还不说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侍卫的马背上了。   “还有,皇叔!”说罢小皇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忙叫了一旁的侍从拎了一只受伤的白狐出来, “这是朕刚才猎的白狐, 想着皇叔怕冷,这畜生皮毛好看又保暖,用来给皇叔做个毛领子正合适!”   “皇叔,朕是不是很厉害!他们没一个有朕猎得猎物多!”小皇帝的眸子黑的发亮,脸上尽是期待的神色,那模样活像是一个要糖的小孩儿。   沈幕被瞧着有些心软,细想这些年小皇帝的确对他还算是有孝心,但他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如今这般情况他自是不能吝啬,张嘴便要夸赞两句,但一阵重物落地的巨响却是将他把话生生憋了下去。   足有半人高的麋鹿尸体被扔在了众人面前,脖颈处还插着一支铁箭,搭眼一瞧便知道是一击毙命,这让原本来邀功的小皇帝当即黑了脸。   顾铭自小和他就是死对头,偏皇叔还护着他,所以他没法动手,现在长大了还真是越来越讨厌了,刚才他是瞧着只有皇叔一人才过来的,如今这人突然出现,想必是去搬猎物去了,可他刚向皇叔邀功,这人就冒了出来,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顾铭是故意让他出丑,如此想着他便恶狠狠的瞪了顾铭一眼。   而那顾铭也像是有了感应一般,见小皇帝一脸恼色的瞪着他,他也照旧瞪了回去,只那脸上多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两人剑拔弩张,一时间竟已斗了数十招。   沈幕没心情去管这两人的小孩子脾气,只是顾铭带着麋鹿的出现,他实在违心想不出能夸小皇帝什么便也就作罢。   眼见日头渐西,沈幕也没了打猎兴致,便开口对着还在闹别扭的两人道:“时辰差不多了,陛下,我们回去吧。”   “王爷,你们怕是回不去了!”   树叶簌簌作响,忽地从密林中冒出数道黑影,沈幕瞧着打断他话语的黑衣人,下意识的凝眉,而一旁的顾铭见状却是阴沉了脸,这群蠢货!   “大胆,这里是皇家猎场,你们是何人,怎么闯进来的!想做什么!”   小皇帝严词厉色,叫沈幕听了却忍不住的想要捂住他的那张嘴,这般打扮肯定是来杀他们的,何须多问,只是此次出门未将咲夜呆在身旁,此事便有些棘手了。   果不其然为首的黑衣人只咧嘴一笑,阴森森的道:“自然是来取你们狗命的!”说罢一众黑衣人便齐冲了上去。   “保护陛下!”   一旁的众侍卫见状,也连忙将小皇帝团团围住,呈防守状态边退边与冲上来的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   这些人来势汹汹,沈幕原以为又是朝中之人动了心思派人来刺杀小皇帝的,还在担心他之际,细看之下却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些黑衣人虽明面上是冲着小皇帝来的,但观他那方却并没有几人是往他那方向而去的,零星几人仿佛也只是在牵制,而反观他这方却是不同了,数十个黑衣人往他这方向而来,一招一式皆像是下了狠手一般的,加之他今日出门也未带太多侍卫,因而不过一会儿他们这方便落了下风,这些人像是冲着他来的!   堪堪躲过了黑衣人致命一刀的顾铭,如今也才发现了这其中端倪,他倒是说怎么感觉有些奇怪,这些人何时变蠢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就现身,还连他也不认识般的一同砍杀,原来眼前的这群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好似不想再浪费时间,又砍杀了两名侍卫便已然到了沈幕的身前冷声道:“摄政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眼见着大刀即将落下,沈幕的耳边也传来了系统的红色警报,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而唯一后悔的恐怕便是此次出行没将咲夜带在身边,嘴角不由得含了一抹苦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被黑衣人暂时缠住了的顾铭,看到如此一幕也是红了眼,他重生后便就认定了沈幕只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如今有人抢先他自然怒极,正要动手上前将人解救时却忽地清醒,此刻的是他还不能在沈幕的面前暴露武功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浑身一震,红着眼的看着那把大刀逐渐向沈幕砍去。   “咣”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刀剑相接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背影,沈幕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人来救他!   “王爷,没事吧!”那人道。   而一旁的的顾铭见沈幕无碍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咲山!”   被众侍卫团团围住的小皇帝看着突然出现在黑衣人中的咲山,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便是止不住的愤怒,身体被气得发抖,看向那人的眼神仿佛生吞活剥,许久他才堪堪将这滔天的怒气压下,冷声道:“好好保护朕的皇叔,若有差池,朕拿你是问!”   “是”   正与黑衣人厮杀的咲山闻言脸色不由得愈加苍白,下一刻他便再度与剩下的黑衣人拼杀在一起。   “王爷,跟我走!”   趁着大乱,顾铭也极快的摆脱了纠缠住他的人,拉起沈幕便往密林中跑去。   而刚死里逃生的沈幕忽地想明白,他不管这群人的目标到底是谁,但他现在首要的便是要保住小皇帝,如此多的人他们必定是撑不了多久的,还不如先让他引开多的那一些黑衣人,如此想着便任由着顾铭拉着他往密林的更深处跑去。   “皇叔!”   看着往密林深处跑去的二人,小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有不安。   ——   如沈幕所料,待他一离了那地,大部分的黑衣人果真朝他追了过来,面对身后的穷追不舍,他下意识的想要松开顾铭拉着他的手,而前面那人却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一般,反手就将两人的手握的愈发的紧,无法他们只能一路往更深处跑去,却不料下一刻眼前景色斗转,深不见底的断崖当即阻断了他的去路。   “跑啊,不是很能跑吗!现在我看你们怎么跑,摄政王,你今日必定是要死在我等手里的!”   追上来的十多名黑衣人将悬崖上的两人团团围住,挥刀逐步接近,为首之人言语得意,眉目间尽是杀意。   而两人也被逼得不断的往悬崖边退去,直到再也没了退路。   “你刚才应该跑的。”沈幕看着一旁的少年突然暗了脸色,冷声道。   少年未给他回复,只是手中握的愈发紧了,瞧着眼前越靠越近的黑衣人,还有那已无立足之地的悬崖边,看着一旁的沈幕,他突然严肃道:“抓紧我!”   话音刚落,沈幕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拥入怀中,天旋地转间,蓝白衣玦相互纠缠,耳边急风呼啸,眼前的黑衣人逐渐缩小直至没有,而他也被这身体失重的感觉激的昏迷了过去。 第29章   “不...不要过来!”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沈幕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隐没在黑暗中的嗜血男人不断的向着自己靠近,浓重的血腥气仿佛在昭示着他的死亡,他无助的向后退去, 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想要逃离,可无论如何他都会被这男人找到,直至逼到现在的死角, 退无可退!   “你是谁, 到底想做什么?!”   角落里, 沈幕看着逐渐靠近的男人他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质问,可下一刻他却被那男人狠狠的掐住了喉咙。   “唔...啊....”   窒息的感觉让沈幕开始痛苦的挣扎,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抖, 眼中是少有的恐惧,这是他许久都未感受到过的死亡。   “桀桀桀, 生死有命,不可逆转...”   还在挣扎的沈幕被这话惊的心间一颤, 无视喉间的剧痛,正要死命抓住眼前这男人问个明白之时,那男人脸上的黑雾却逐渐散开,直到整个脸都显现出来,沈幕彻底呆住了,那明明就是顾铭的脸!   “啊!”   从噩梦中惊醒的沈幕大口的喘着粗气,正庆幸着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之时, 却被眼前近在咫尺的顾铭给吓了一跳,当即下意识将人给推了老远。   梦中顾铭掐住自己脖颈那狠戾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 沈幕被那一幕吓得脸色苍白, 他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梦见顾铭将他掐死的场景!   好在半真半假的幻境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一会儿沈幕就缓过了神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昏迷前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黑衣人追杀,逃跑,坠崖.......   大段的记忆涌入脑海,沈幕忽的睁开了眼睛,坠崖,他还没死?!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和头昏之外,便再无其他不适,这让他不禁有些奇怪,如此高的山崖坠下怎么可能只是受了这么些皮肉伤呢?   然还未待他细想,模糊间他好像记起顾铭好像也是同他一起掉下来的,这让他猛然一震,当即朝着刚才将人推开的方向看去。   此刻的顾铭还在昏睡中,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沈幕此刻虽还对方才的噩梦心有余悸,但他还是撑起身体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顾铭的蓝色衣袍早已被乱石划破,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也早已同那蓝色衣袍融为一体,血迹斑斑,就连刚才沈幕那一推的触碰,手心也染上了一丝红色。   他尝试着挪动着顾铭的身体,但刚一动作,昏迷中的人就传来一阵痛苦的呢喃,整个脸都因为疼痛而紧皱在一起,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沈幕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满是诧异,不明白与自己不同的是,眼前的顾铭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而也就在此刻,沈幕的脑中传来一阵久违的系统的开启声音,他看着眼前更新近半年的系统,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系统再度幻化成小鹿漂浮在空中,看着眼前稍显狼狈的沈幕高兴道:“宿主好久不见!”   然此刻的沈幕却并没有什么叙旧的心思,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系统道:“你过来看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分别许久的系统未料到宿主会如此冷漠,但它心智强大,稍微失落了一下也马上上前去给还在昏迷中的少年用仪器上下扫描了一通,过后它才道:“全身多处破损,且腿部骨折,目前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如果不及时救治将会失血过多而亡!”   “怎么会这样?我与他是一同坠的崖,也没有他这般严重啊!”   听了系统的话,沈幕面色凝重,他想不到竟然会如此严重。   目睹全过程的系统也第一次有了些动摇道:“宿主,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是肯定要活不了的,而你们这样已经是够幸运的了,这崖下的密林给了你们些缓冲,这才不至于马上丢命,而这个顾铭...”   后面的话,系统不知道该不该说了,毕竟这欠人情是最难受的,更何况是对于宿主这样固执性子的人。   看着突然不说话的系统,沈幕没来由的有些烦闷,当即阴了脸色道:“继续说!”   被突然袭来的威压一震,系统只觉得背脊一凉,当即又继续道:“而这个顾铭在坠崖时死死的把宿主你护在怀里,就连被崖壁上的碎石划了满身伤痕也没有松开,这才让宿主只受了些皮肉伤,至于他嘛,自然是要了他半条命去的!”   得知真相的沈幕一时间也愣住了,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顾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坠崖后不久他就昏迷了过去,只记得一个暖意的怀抱,因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崖底,如今听了系统所讲,这才明了,原来是他养的小孩又救了他一命,连着两次的救命之恩,他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眼前的小孩儿了。   愧疚,自责一时间涌上心头,愧疚的是他与顾铭原本就是不同的,作为一个穿书者,除非特殊的事故,他只会在固定的时间死去,而这次他也是在赌,赌这次他不会死。   而自责的自然就是,顾铭是不同的,作为原书世界的人物,任何一点意外就真的会致死,然他却深知这个道理依旧连累了他。   沈幕有些迷茫,他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眼前的少年多次的以命相救吗?   一旁的系统看着这样失神的宿主也不由得有些心疼,它跟了宿主几年,自然知晓宿主此刻的想法,正要开口安慰两句时,那料下一刻宿主便早已没了方才的颓废,眼神中只余了对生浓烈的渴望。   天色渐暗,一阵疾风从崖底迎面而来,沈幕被这冷风吹的浑身一颤,看着快要下山的落日,他知道现在首要的便是要找到一处防风的住处,不然他们很有可能连今夜都挺不过去。   怀中的顾铭还在痛苦的呢喃,沈幕咬了咬牙从怀中拿出了今早咲晴才交给他的东西,想也没想便塞入了少年的口中,待到少年脸色稍缓,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事罢,他这才将少年的胳膊绕过脖颈,艰难的将人扶起慢慢的往太阳落山的方向挪去,此刻他心中才不断的庆幸咲晴给他喂了那半月的药,不然依着他这虚弱的身体还真把顾铭拖不动。   许是得了眷顾,沈幕在天彻底黑透前终于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就着从顾铭身上掉下来的火折子将洞内的一些干柴点燃,他那已冻得半僵的身体这才缓过了神来。   就着火光,沈幕查看了顾铭身上的伤口,鲜血已不再往外流,大多伤口也已开始结痂,惊讶于咲晴给他的药的药效的神奇,看着那逐渐有血色的脸,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将顾铭带至这山洞,沈幕早已是精疲力尽,如今这样放松了下来,困意也渐渐涌了上来,躺下正要休息时,一阵凉意却突然出现在了怀中。   本来还满是困意的沈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个清醒,睁眼一看才发现是顾铭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此刻正死死的抱住他的腰。   脖颈间不时被那呼吸的热风扫过,这不适的感觉惹得沈幕汗毛直立,当即便要将人推开。   “冷...好冷...”   怀中的少年开始无意识的呢喃,本来还想将人推开的沈幕听见这声音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看着痛苦的顾铭,他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去,任由那少年将他抱得愈发的紧。   暗夜深处,一阵低响,“点数+10”   ——   与安静平和的崖底不同,数里之外,小皇帝正连夜派人在密林中搜寻,那火把照亮了半个黑夜且彻夜不熄。   营地里,此刻焦急不已的咲晴正围着帐篷内不断的走动,直到一个黑衣人出现,她这才停下了脚步,激动的上前询问道:“如何,找到主子了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属下将这数十里的地方都找完了,并未发现主子的踪迹。”   得了这消息的咲晴被震的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脸色也愈发的难看,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慌乱的时候,当即吩咐道:“继续找,必须天亮之前找到主子!”   “是”   得了吩咐的黑衣人不敢耽误,一个眨眼便再度消失再黑夜中。   咲晴看着那无边的黑夜中,眼中的担忧也愈发的明显,主子的身体虽被她调养的有了起色,但也只是表象,任何一点伤害便就会复发,再加上明日便是初一了,若主子和那小孩在一处,依着主子的性子必定会强行救那小孩,到时候主子的身体可真就是千疮百孔了...... 第30章 杀了他   一股暖意支撑着顾铭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启元三年秋;   天降大旱,数月无雨,田地干涸, 致使百姓颗粒无收, 时值严冬,无余粮,百姓易子而食。   人间惨状, 即使一望无际的雪原也无法将其掩盖。   顾铭就是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旱灾那年, 他尚且不过是个刚满六岁的幼子,在别人还在嘻笑打闹的年纪,他早早的就看尽了这人世间的丑恶。   不忍伤害幼子, 亦或是对生的希望的渺茫,顾父拿出家中仅剩的一点余粮看着顾铭狼吞虎咽的吞下, 便含泪点燃火光,想要一家三口自焚于这寒冬。   然伴着这漫漫长夜, 年幼的顾铭对于生的渴望让他拼死爬出了这原本属于他的埋葬之地,他转身看着眼前几乎照亮整个黑夜的熊熊烈火,昔日的居所轰然倒塌直至化为一团灰烬。   直到天光大亮,白昼划破长空,顾铭方才回神失声痛哭,然斯人已逝,不可挽留, 从此以后他便是孤身一人存于当世。   但那时候的村落早已是人吃人的世道,更何况是尚且年幼的顾铭, 为了不落入他人之口为食, 他只能远离故乡, 临走时再度转身看着这熟悉的地方,然鲜血洒满了净土,从此那不再是他的归乡。   他梦见他随着逃难的人群一路北上,以乞讨为生,其中所受之苦,他至今不敢回想,直到入了京都,他这才知道,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人间仙境的地方,然而他依旧是个乞丐。   他那时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间富贵之地与他来讲本就是触不可及的。   之后的很多年他依旧以乞讨为生,待到一个少年突然蹲在他的面前问他是否愿意跟他回府时,他已经十六了,那时他只求一口饱饭,有人愿意收留他,他自然是愿意的,当日便随着那少年回了府。   而他那时尚且不知道,自那日后他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   待入了府成了那少年的书童后,顾铭才知道那少年是个纨绔,而那日带他回来也不过是为了羞辱家里人给他安排的夫子,并且这纨绔素日里总爱以欺压下人为乐,他身为书童,自然被欺压的更是厉害。   那段时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就此死去,然那位夫子却给了他深渊里唯一的光亮,夫子并不嫌弃他的出身,教他读书识字,通晓道理,而夫子也因此发现了他天赋异禀,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因此更加用心,几乎倾囊相授。   在那段时间里顾铭懂得何为家,何为国,何为君,何为臣,满腔热血,他也生了以身报国的心思,因此在两年后的那次科举他毅然决然的就同意了那家老爷收他为养子的提议去参加科考。   待到高中状元,红袍加身,白马游街,顾铭看着眼前的盛景,他一时竟恍惚,原来他也是可以选择命运的。   他梦见初入朝堂,他满腔热血,一心想要造福百姓,他以为当朝的皇帝也跟他是一样的想法的,然而事实却与他相左,皇帝只想四处征战,扩大疆土,朝堂上那些丑恶嘴脸也让他发呕生厌。   不过半年,他便请愿去了边疆,在那里他看过尸山血海,比起幼年时所见的景象更加残忍,后来他一战成名,皇帝也封他为异姓王,一时间风头无两,但也就在那时他对皇帝彻底失望,没过多久他就反了!   他梦见他与沈苍檀打了许久,几乎是马上便要打入京都了,下一刻他却死在了旁人的手里.......   “陈戕!”   顾铭从梦中猛然惊醒,胸口处仿佛还能真实的感受到疼痛,回忆梦中陈戕那阴毒中带着嘲讽的眼神,浑身的戾气便控制不住的外溢。   “唔...”   或许是察觉到了冷意,一旁的沈幕忍不住难受的呢喃,但依旧未有醒过来的迹象。   而近乎失控的顾铭这也才反应过来,此刻的他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人,待看清是沈幕的脸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将人松开,神色慌张的想要往后退去。   “呃...”   腿间仿若折断般的感觉,让正欲动作的顾铭痛的脸色发白,冷汗也自额间开始大滴大滴的滴落,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昏迷前的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这时他才回忆起,是他拉着沈幕一起跳的崖,那山崖太高,为了护住怀中的人,他只能用内力贴着山壁减缓下落的速度,直到被一树枝接住滚落到地上他这才彻底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顾铭心中百味杂陈,他竟没想到自己竟会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不禁又有些懊恼。   他抬头看了眼前的山洞还有已燃尽的火堆,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沈幕,恍然记起迷糊间好像是沈幕背着他找到的这处山洞,还替他清理了伤口,而昨夜也是他主动抱住沈幕的!   记起所有的一切的顾铭脸色不由得愈发难看,腿间刺骨的疼痛仿佛在不断的提醒他这个事实,他开始有些心慌了。   自从造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心了,即使是昔日的恩师对他苦苦哀求,他依旧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只有无心者才可成大事,但是现在,他的心竟然开始动摇了!   这样的改变让顾铭开始有些害怕,他原本就不是个良善之人才对,而此刻他竟会因为沈幕的一举一动而牵动情绪,这是不应该存在的!   想到此处顾铭的双眼便开始泛红,方才刚平复的情绪再度失控,他还有大业未成,还有许多事情未去做,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来牵动他的情绪,即使是沈幕也不行!他必须现在就将他掐掉!   如此想着,顾铭越想情绪越失控,看着一旁熟睡的沈幕,眼神中也不由自主的染了层浓重的杀意,脑海中不断有声音在回响。   “杀了他,杀了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原本不就是要杀了他吗!”   那声音不断在蛊惑他。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顾铭双眼赤红,浑身颤抖,缓缓的伸出双手往还在熟睡的沈幕的细白脖颈掐去。   他说:“别怪我,沈幕......”   作者有话说:   转场字数少一点,下章长,各位圣诞快乐!   感谢在2021-12-24 23:59:19-2021-12-25 23: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55710176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哺血   “呃....嗯.....”   山崖底, 一处阴暗的山洞内一少年正在拼命压制那堪比碎骨的疼痛,然那痛意实在太过强烈,他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断断续续的痛吟不断回荡在山洞内。   沈幕的身体本身就弱, 再加上天生体寒,因而王府里的暖炉都是常年不灭的,如今整夜宿在这阴冷潮湿的山洞, 还在半夜时便发起了低烧, 整夜都被零碎的梦魇住, 待到天边渐明,方才停歇,沉沉睡去。   那知他还未睡上多久, 便被一阵压抑的痛苦□□给惊醒,素来沉稳的他也不由得生了些恼意, 当即睁开了眼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扰了他都清梦!   然不看还好,只这一看, 沈幕当即便惊住了。   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年此刻脸色苍白的靠在石壁上,大滴的汗珠自颊边划落,因痛苦而紧皱的眉,过于压抑而已被咬破的唇,唇角的鲜红与那面无人色的脸都让人触目惊心,可即便是这样,破碎的□□还是止不住的往嘴中溢出, 难以想象他此刻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顾铭,你这是怎么了?!”   沈幕看着心惊, 方才的恼意此刻也早已烟消云散, 连忙起身向着快要昏过去的少年走去, 待刚一触到那外衫,才发现衣衫早已被少年的冷汗打湿。   这堪比碎骨的疼痛来的突然,刚要触上沈幕的顾铭被这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只可惜那汹涌的疼意早已将他淹没,来不及思考。   已经痛到快要昏厥的顾铭,思绪早已混乱,模糊间他只能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抬眼看去也只能看见一人正跌跌撞撞的向他跑来,但是不知为何,只那人一到了他身边,他浑身的疼意也稍得了缓解。   少年眼尾泛红,隐约间还有几滴泪珠将落未落,他看着眼前的沈幕眉目间染了些委屈道:“我...好疼啊...快要疼死了...”   这样的示弱是沈幕从未看见过的,但是这样的异常也然沈幕很快的发现了不对劲,今日好像是初一来着!   意识到这点,沈幕的脸色瞬间就凝重起来,先前他忙着处理科举之事,后又因为病发,一时间也就忘了时间,竟然没有意识到今日已经又是初一了,顾铭锁心蛊发作的日子,但是他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看着马上便要痛昏过去的顾铭,沈幕也分外着急,六年来,顾铭体内的锁心蛊一直是靠着他的血才勉强压制,如今突然断了,那发作起来必定是更加的生不如死,并且还随时可能全面爆发,顾铭今日因此丧命都有可能。   想到此处,沈幕的脸色愈发凝重,回忆起咲晴的连番叮嘱,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看了已面无人色的顾铭一眼,狠下了心。   手上没有趁手的利器,沈幕便将目光投向那凹凸不平的山壁,他看了看那凸起的尖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愈发消瘦的手腕,最终他还是狠下了心,闭上眼睛便直接抬起手朝那尖石划去。   大滴的血珠自腕间的伤口处涌出,红与白衬得十分显眼,沈幕强忍着那剧烈的疼痛,将手腕递到了少年的唇边急切道:“顾铭,你快喝,喝完就不疼了!”   顾铭被疼到失了神,已听不清别人说的话,只能感觉到嘴唇触到一抹温凉,但那浓重的血腥气又让他几欲作呕,这味道同他六年来喝过的药的味道一模一样,下意识的便要往后躲去。   “我...我不要...苦...”   那低声的呢喃一字不差的落在了沈幕的耳中,但他却险些被气昏了过去,当即不顾少年的抗拒,一把便将人给拽了回来,重新又将还在不断渗血的手腕递了上去怒道:“苦也得全给我喝下去!”他苦,他同样也在疼着。   见惯顾铭冷静疏离的模样,如今这般孩子气的黏人脾气倒让沈幕有些束手无策,好声好气的劝导此刻显然是不起作用了,当即就直接强硬的将顾铭的嘴撬开,让腕间的鲜血灌了进去。   被痛意折磨了许久的顾铭早已浑身无力,一时间竟也挣不开这束缚,只能任由那浓重的血腥气灌入口中,只那眉仍旧死死的皱着,仿佛在受什么酷刑一般。   然这并未持续多久,待那血腥气入口没多久,顾铭便感觉到那如碎骨般的疼痛在逐渐缓解,意识混沌他无法分辨,一时间他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再是被迫的吞下那血腥气,而是化为主动,一把拉近那手腕,张嘴便开始狠命的吸吮,好似怎么也不够一般。   “嘶...顾铭,你放开我!”   温凉的唇吸吮着手腕的伤口,沈幕被激的浑身一颤,又因为吃痛,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手腕抽回来,但却不知道眼前这少年是那里来的力气,那胳膊似铁铸一般,他怎么也挣脱不开,随即便也就放弃了。   伴随着鲜血的不断的从身体里流出,沈幕竟感觉那生命力也在一同消散,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但顾铭依旧像是怎么也不满足一般还在不断的吞噬着他的鲜血,好似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以前一直是咲晴从他这里采血再混合着数种药物熬成汤药再端给顾铭服下,这才让他不至于流失太多鲜血而导致身体亏空,如今没了那些药材的辅助,所以他也不知道眼前的顾铭到底需要他多少的血才够,无法,他只能这样任由着少年吸食。   然他却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抬眼看了一眼面色逐渐好转的少年,下一刻他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在吞下最后一口鲜血后,顾铭身上的疼痛终于彻底缓解,神志也逐渐清明,但是待刚看清倒在身边的沈幕时,意识再度夺走了他的清醒,因为过于劳累,他再度昏迷了过去。   而这一倒,两人恰好便倒在了一处,蓝白衣衫凌乱交缠,好似密不可分,说不出的缠绵缱绻。   然也就在此时,山洞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找到了,找到了,王爷他们在这里!”   大批的人马赶向山洞,正还高兴找到人的咲晴等人见到双双昏倒的两人还有沈幕那还在不断渗血的手腕时,当即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   突然焦虑,写不下去了,今天就这样吧...... 第32章 抱不平   四月初;   摄政王府内挤满了宫内赶来的太医, 但都被咲晴给拒之门外,小皇帝无法,只能急得在门前来回渡步, 而屋内亦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火炉一盆一盆的往屋内端, 汤药一碗一碗的灌下,银针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刺入,但躺在床上的沈幕脸色依旧苍白的透明, 丝毫没有苏醒的模样。   王府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那枝头上的雀鸟都适时的不再啼叫。   偏房内悠悠转醒的顾铭, 只觉浑身乏力不已,待看清楚眼前熟悉的卧房后,他这才猛然清醒, 他这是回来了?!   不待细想,他只觉口中腥气重的厉害,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便挣扎着起身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起来。   温热的茶水随着入口瞬间滋润了他僵硬的四肢百骸,然也就在这时, 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些断断续续记忆片段。   碎骨之痛,急切关心的话语,口中的血腥气,这一件件联系起来,顾铭顿时愣在了原地,直到已凉透的茶水因他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洒落在衣襟处时,他方才回神。   门外有侍女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没, 王爷这次围猎跌下悬崖,身受重伤, 御医都看遍了还是束手无措, 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可不是, 王爷自小就体弱,如今还受了如此重伤,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吧!”   “是啊,王爷那身体本就不好,这才恐怕是真就醒不过来了!”   “........”   凉透的茶水透过单薄的内衫,心口处只剩一片冰凉,听了侍女的话顾铭顿时一惊,当即便踉跄的推开了房门直往沈幕的卧房跑去。   “小公子,你醒了!”   送药过来的侍女正欲推门而入,却不料正巧碰见了刚醒过来的顾铭,眼底欣喜难掩,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猛地推开,看着小公子失魂落魄般的背影,侍女一脸的疑惑。   “不,不应该的...”   在去往沈幕卧房的途中,顾铭说不出的慌乱,沈幕还不能死,他还有无数的不解想要找他问个清楚,山洞里的那些究竟是为什么?!   然刚入院落他便看见了慌乱的众人,还有那刚从屋内端出的一盆血水,那血色刺得他眼睛生疼,山洞里的记忆也愈发清楚,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急切的想要冲进那卧房,但刚至门口却忽的被人拦了下来。   “顾铭,你还有脸来找皇叔!就是因为你,皇叔才会到现在都未醒!”   小皇帝正急得上火 ,抬眼便看见了跌跌撞撞朝这边冲来的顾铭,当即红了眼,山洞里的场景他此刻都还历历在目,下意识的便觉得皇叔的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   “你让开!”   顾铭目眦欲裂,眼底也染了血丝,看着眼前的沈苍檀不由自主的也染了些杀意,心中好似有什么在悄然破土,然一直有一层雾一般的东西将其笼罩,他穷尽一切的想要将他看个分明。   “大胆,竟敢顶撞陛下!”   一旁的侍卫反应极快,见有人冒犯沈苍檀,提刀便冲了上去。   “呵!”小皇帝冷笑了一声道:“你最好能祈祷皇叔这次平安无事,不然,朕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顾铭并不示弱,听到沈苍檀此话更觉得异常讽刺,抬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烨国最尊贵的少年嘲讽道:“你真以为王爷会变成这样,和陛下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若不是为了替你引开......”   “够了!你们给我安静些,王爷他需要休息!”   随着房门的打开,咲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门口处打闹作一团的几人,言语间是快要压制不住的恼意。   因为救治沈幕的原因,咲晴已经彻夜未眠,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倦,连往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些凌乱,眉目间难掩忧愁。   被咲晴这带着斥责意味的话语吼道,小皇帝心里多少有了些不爽,但碍着是皇叔身边的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正想开口询问皇叔情况,却不料被一旁的顾铭抢了先。   “晴姐,王爷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铭说这话时言语之间满是急切的情绪,太多太多年了他重新又体会到了害怕的情绪,只这一次不是再为自己。   听了顾铭的话,小皇帝当即有些恼了,随即不甘示弱的也问道:“朕的皇叔如何了?”   说的自私些,因为山洞里的事情,咲晴其实是打心底的不喜欢顾铭的,但尽管如此,还是比小皇帝好些,皱着眉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她这才冷声道:“王爷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还需要再观察几天。”   “真的!那朕要进去看看!”小皇帝大喜,原先的不愉快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当即便要抬步往屋子里冲。   “不可。”   好在咲晴眼疾手快,这才将正欲行动的小皇帝拦在了门外冷声道:“王爷损耗严重,这几日需得静养,陛下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小皇帝眉目间染了些不快,他身为皇帝除了皇叔还没有人三番两次的驳了他的意,当即便要发难,却不料咲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王爷昏睡前曾吩咐属下让陛下快些回宫,如今他重病缠身无暇顾及政事,朝野上下必定大乱,还请陛下早些回去主持朝政,方能稳固军心。”   此话说的滴水不漏,沈幕彻底昏迷时便料到了小皇帝为他的事,性子异常倔犟,所以这才交了咲晴说这些话,如此方才能镇住小皇帝。   果不其然,小皇帝听了此话果真不再任性的吵嚷着要再进屋,只是那眉皱了又皱,如此往复三次后方才彻底罢了。   “好吧,朕回宫!”小皇帝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一脸正色,眉目间满是坚定,复又看了一眼咲晴道:“若皇叔醒了,你需得马上派人通知朕。”   咲晴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小皇帝后便道:“陛下请放心,到时必定会最先通知您。”   得了保证,小皇帝也不再多待,转身便下了台阶,眉目间还是有些不甘,待到回廊转角处,他又再度转过了身体,保证似的道:“告诉皇叔,朕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少年的背影孤独且单薄,但欣喜的是帝王之威却已初见雏形,越是强大的人,孤独便是他们的常态,微风卷起少年的衣摆,终有一日他会重现帝王风姿。   送走了小皇帝,咲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总是对小皇帝带着些偏见的,越看他越觉得像她以前养过的一只瞎了眼的雪山白狼。   然她高兴的太早,丝毫没注意到眼前还有一个人对她虎视眈眈,直到那一道冷到刺骨的声音响起,她方才回神。   “晴姐,我想见王爷!”   听到沈幕无碍,顾铭那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沉下,只不过他此刻更想的是要亲眼确定沈幕无碍,一时间控制不住露出了上一世的本性来,但下一刻却又收敛了些。   咲晴一时间被眼前的少年震住,愣了愣,但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只当是疲累过度所导致的幻觉,亦冷声道:“我说了,王爷需要静养,改日再说!”   少年低垂了高昂的头颅,思绪搅乱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他浑身颤抖,怯懦的,甚至是卑微的哀求着眼前的人道:“求你了晴姐,我想见王爷。”   咲晴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顾铭,记忆中这小孩儿一直是如同小大人的冷静,没有一般孩童的天真活泼,可是此刻却又是那么的无措,她看着少年腿上因过于奔跑而早已散开的布条,有些甚至已经染上了脏污,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腿部的骨折,是骨头生生断成了两半,如此远的距离跑过来,竟是不痛的吗?!   她不敢细想,看着眼前已经算是可怜的少年,无奈她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她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冷声道:“只能看一眼,看完就出来!”   少年转忧为喜,头瞬时便抬了起来,脸上诧异带着迷茫,许久他才道:“谢谢!”   卧房内苦涩的药味扑鼻,角落里摆着数个火炉,在这快要入夏的时节,宛若炙烤,顾铭随着咲晴进屋,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沈幕,当即不再压抑,一瞬间便跑到了床边,感受到床上之人平稳的呼吸,他方才彻底放心。   咲晴瞧着少年这样的动作觉得奇怪极了,但若让她此刻形容,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晴姐,昨日王爷为何会喂我他的血?!”   少年冷不丁的发问,咲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那异常坚定的眼神,她也不由得慌了神,顾铭这是知道了什么?   见眼前之人没有回答,顾铭直视她又继续道:“或者说我为何会全身剧痛,而王爷的血为何又能缓解,晴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他果真知道了什么!咲晴本还有些慌乱的思绪瞬间清醒,看着眼前少年带着质问的眼神,她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些年主子总是在默默的在付出,想到的也永远只是别人不会是自己,还总让他们不要多嘴,她一直不明白,凭什么对人好就不能让他知道,这也太不公平了些!   想到此处,咲晴越发的替主子抱不平,一时间也就忘了沈幕的叮嘱,当即暗了脸色,看着眼前的少年冷声道:“好,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告诉你为何主子要喂你血......”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求点营养液啊,满四十,明日本咕大粗长啊!! 第33章 醒来   天色渐暗, 卧房内早已被仆从点上了蜡烛,灯火明灭,顾铭看着依旧沉睡的沈幕, 白天与咲晴的对话, 好似还在耳边回响。   “主子一直不愿意让我们告诉你,一直瞒着你,而我本没有立场来说这话的, 毕竟这也是主子他自愿的, 但是我就是心疼主子!”   说这话时, 咲晴的脸上明显带着不甘,但言语间又尽是无奈,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继续道:   “六年前, 那次暗杀,你替主子挡了一刀, 你还记得吗?”   顾铭表情微变,顿了顿才道:“记得。”他重生的日子如何不记得, 只是这两者又有何关系呢?   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咲晴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道:“那一刀虽刺的深,但好在发现的及时,因而这才救回了你的一条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铭有些不安,仿佛像是要破开那迷雾,又是一副柳暗花明的景象,只是那真相或许会让他难以接受。   不再顾忌沈幕的叮嘱, 咲晴看着眼前的少年颇为认真的道:“只是六年前那次暗杀真正致命的并不是那刀伤,而是...那把匕首上的蛊毒!”   少年闻言并不觉得惊奇, 只眉眼微垂, 说话时也带了些僵硬道:“是什么蛊?”   咲晴有些惊奇于少年的冷静, 复又道:“是锁心蛊,不知道你可曾听说?”   少年这次没再回话,只是身体在听闻此话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未等到少年开口的咲晴见状也就明了,又继续解释道:“锁心蛊,苗疆最为恶毒的蛊虫之一,此蛊正如其名这般,一旦入体便会寄存于心脏处,发作起来浑身剧痛,不出三日便会爆体而亡,当然至今没有人能撑到彻底毒发的那一日,因为那浑身碎骨般的疼痛在第一日时便会让人忍不住自断筋脉而亡,你应该知道那感觉!”   “那我为何还活着......”   卧房外,顾铭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握紧,再说话时也变的有些艰难,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愿意承认,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眼前的女子。   “自然是主子的血了!”咲晴苦笑了一声道:“这锁心蛊本就是极恶毒的蛊,除非特制的解药根本无力回天,而当年的那个杀手得了机会也早就已经自尽而亡,根本就没有解药可言,而机缘巧合下主子得知若是有极北之地的冰灵花,这蛊也是能压制的,但这意外便意外在,早在十年前我便已经取了那最后的一朵冰灵花用来给主子调理身体,根本不可能救你,但是...这奇就奇在主子的血里已经有了冰灵花的药效!”   咲晴越说越激动,直到后面她几乎有些失控的低声呢喃道:“你知道我感到山洞里看见那样的一幕,我有多后悔给主子服下那朵冰灵花吗?!”   那一声声痛苦的阐述,顾铭只觉得的心如刀割,就连那最后的一点侥幸也烟消云散,他从未想过沈幕会费尽心机的为他做这么多的事,当真是傻到不能再傻了.......   咲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又继续道:“你还记得你每半月便会喝一碗满是腥气的药吧,那蛊阴毒,就算主子的血里有冰灵花的药效,但也所剩无几,所以几乎每半个月主子便要放一次血,就是为了给你熬药压制那蛊毒。”   “半月一次啊!”咲晴素来冷静自持,旁人几乎没见过她失控落泪的模样,但此刻她也眼角微微泛红,只是那泪珠含在眼中倔犟的始终不愿落下,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道:“一个月便是两次,六年,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那是太多太多的血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他身上的伤永远都好不了!”   “主子的身体本来就弱!”说到此处咲晴也有些迷茫了道:“本来就没几年好活的了,这么多的血,就连我都不能保证他还能再活多久,现在的主子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   指甲狠狠的扎入掌心,涌出的血丝看着叫人心惊,少年尤不觉得痛,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咲晴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多了,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抬头朝着卧房内看了看,又才将目光重新投在眼前的少年。   “我知道我今日说的事情根本就不怪你,但是我这人素来是偏心的,尤其是主子的事情,所以你身上的蛊我会尽快找到法子替你解了,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但是...”咲晴顿了顿,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随即又像是狠下了心般冷声道:“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一旦你身上的蛊毒解了便必须马上离开王府,永远不能出现在主子的面前!”   ——   腿上散开的布条早已被人重新换好了药,顾铭这骨头断的彻底,只稍微移动便会异常的痛苦,但对于此刻的顾铭来说这样的痛苦远没有心间传来的痛强烈。   红烛燃得极快,不稍一会儿便只剩了半支,燃尽的烛油化作一滴滴红色的泪珠顺着烛台流了下来,说不出的悲切。   顾铭跪坐在床榻旁,伸手缓缓揭开了沈幕的衣袖,如咲晴所讲,数道大小不一的疤痕映入眼帘,还有一道是前不久在山洞时新添的口子,如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血痂。   只看了这一眼,顾铭便觉得心中更加酸涩,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伸手将那衣袖又重新拉了下来,他再看向沈幕时眼神带着眷恋,他的手与床上之人的手紧握,相互交织,像是一刻都舍不得分离。   “沈幕,我常常以为我已经够狠的了!”顾铭看着床上昏睡的人低声喃喃道:“如今方才知晓你才是那个最狠的人啊!”   “你生生骗了我六年啊!”   “我竟喝了你六年的血?!”   “怎么会有你这样又傻又天真的人?”   “我甚至差点快要将你杀了!”   顾铭忍不住低声质问着眼前的人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打算将真相告诉我!”   “然后等我将你杀了,再等到锁心蛊发作后,我才知道真相,原来这六年是你一直用血来救我,好让我内疚,你连我死都要带着对你的愧疚死去,沈幕,你好狠毒的心啊!”   尽管屋内再怎么的燥热,但顾铭的手依旧冰凉,他抬手抚向床上还在昏迷的沈幕痴狂道:“咲晴说想让我离开你,她简直是在做梦,是你先招惹我的,从今以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法子救你还有救我,我们两个谁也不会死,我会永远保护你,这是我的承诺!”   月上枝头,这夜是异常的安静。   少年俯在沈幕的臂弯处自言自语道:“沈幕,我其实很好骗的,从来没有人像你这般对我好过,就算你是骗我的,那麻烦你要一直一直这样把我骗下去......”   ——   沈幕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梦里迷迷糊糊的,直到三日后的傍晚方才醒来。   随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卧房,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迷茫的神态,直到胸口处传来另一人平稳的呼吸声时,他方才彻底清醒。   顾铭?   沈幕偏头便看见了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窝在床榻旁沉睡的少年,少年眉目紧皱,一看便知道睡得不安稳,但更让沈幕好奇的是,少年为何会睡在这里?   然现在一时间他也顾不得这许多,昏睡了几日,他早已渴的难受,并且嗓子也发干的紧,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此刻他也只是想起身去为自己倒一杯温水喝。   但事与愿违,因为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了些,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了,还未起身便又重重的摔在了床上,沈幕有些懊恼,暗叹这身体果真愈发的弱了,便又准备再度起身。   只这一次他却是再没了机会,少年的脸忽的在眼前放大,沈幕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还有些愣神的顾铭,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沙哑着嗓子有些尴尬道:“我把你吵醒了吗?”   沈幕的话将少年的思绪唤回,眼底闪过万般情绪,张嘴欲言也有说不尽的话语,但千言万语,少年也只是释然一笑,低声喃喃道了句没有,随即又抬头像是庆幸道:“你终于醒了!”   顾铭这般情绪变化皆都落在了沈幕的眼里,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又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实在渴的难受,便又沙哑着嗓子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顾铭听了此话方才注意到沈幕那极为沙哑的嗓音,当即到了声好,便急忙转身去桌子上倒了一大杯的温水,将人扶起来,这才递给了他。   沈幕渴的难受,接过茶杯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觉得不够又叫眼前是少年添了一杯,如此往复三次,这才彻底解了渴。   然这渴刚解,腹中又闹起了饿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眼前忽的又出现了一大碗香气浓郁的白粥,直叫人食指大动。   沈幕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似有些不认识一般。   顾铭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便错开了那道视线,低声解释道:“屋内常备着吃食,想着你醒来应该会饿的。”   “原是如此。”见人躲闪,沈幕便也不再看他,抬手便欲接过那粥碗,但下一刻确只抓了个空。   看着少年往后撤的手,沈幕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怎么了吗?”   昏暗中,在烛火的照耀下,沈幕的眸子异常的明亮,顾铭看了看沈幕又看了看手中的粥碗,当即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连忙又将粥碗递了上去,闷声道:“没有!”   米粥还是温热,想来一直是在火炉上温着的,沈幕接过粥碗便喝了起来,许久未进食的他觉得这异常的美味,不多时一大碗白粥便见了底。   顾铭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见沈幕很快的就将粥吃尽,还以为是没吃饱,便又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沈幕摇了摇头,他胃口素来是不大的,这一碗便足矣。   听了这话顾铭也没再开口,只默默的将沈幕手中已经空掉的粥碗接过。   睡得久了,就是有许多的不好,这才刚解了饿,沈幕便觉得有些内急,靠在床上有些坐立不安,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让顾铭出去,但又想到他身体实在僵的厉害,根本无法自己起身,许久他才红了脸道:“能扶我去屏风后面吗?我有些内急。”   这话说的突然,顾铭也不由得一愣,但好在他反应够快,忽略掉怪异的情绪便道:“好!”   沈幕浑身实在无力,半个身体基本上都是靠在顾铭身上的,刚被扶起时便感受到少年的身体一阵颤抖,这让他有些诧异,按理说他应该是不重的,直到少年呼吸也变的沉重他这才有些不放心的道:“你没事吧?是我太重了吗?”   “没事!”少年沉声道,忍住异样,脚下的步子愈发的快了。   待走到屏风后,沈幕便松开了顾铭,看着眼前直勾勾的看着他不欲回避的少年,他不禁又尴尬的红了脸别扭道:“你先出去!”   顾铭闻言却是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连站也站不稳的沈幕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沈幕笑着抬手扶住了一旁的屏风咬牙切齿道:“我能行!”   待所有事情都解决完后,从新回到床上的沈幕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起方才小解的场景却又觉得有些尴尬,与顾铭再同处一室怕是不行了。   “你先回...”   “要我叫晴姐...”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戛然而止,屋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沈幕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太晚了,这几日想必她也累着了,明日再同她说吧!”   顾铭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道:“好!”   这番下来,沈幕也不好意思再赶人,碰巧此刻烛火大盛,就着烛火,他这才将眼前的少年看清楚,脸上是说不出的憔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疑惑道:“这几日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少年没说话,犹豫了一会儿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得了这回答的沈幕,却是有些恼了道:“真是胡闹!”   沈幕觉得奇怪极了,他总觉得顾铭变得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还不快回去休息!”   少年没有动,脸隐没在暗处,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沈幕却更加烦了,正想再说些什么,顾铭开口了。   “幕哥,我想同你一起睡。”   不知有多久沈幕没听见过顾铭这样唤他了,他不禁有些恍惚,这样的变化让他怀疑,顾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待他回话,系统化成了小鹿再次蹦了出来。   系统:“宿主,快答应他!”   被打断了思绪的沈幕一头雾水,看着欢呼跳跃的系统疑惑道:“为什么?”   系统:“有点数啊宿主,你知道吗就山洞里你抱着顾铭睡觉的那一晚,一共加了十点,加上以前的你目前已经积累了三百二十了,已经可以自动开启双倍积分奖励,也就是说你抱着他再睡一晚那就是二十,很划算的!”   “呵!”沈幕冷笑了一声道:“我承认很心动,但我拒绝!”   系统急了道:“为什么啊宿主!”   沈幕神色怪异的看着一旁的少年,别扭道:“我不习惯!”说罢便再也不理会系统,任他上跳下窜。   沈幕看着眼前的少年直接便拒绝道:“不要胡闹,快些回去休息。”   顾铭顿了好一会儿,沉思了许久才委屈道:“怕是不行了,幕哥,我感觉我的腿又动不了了。”   就着烛光,顾铭拉起了裤脚,沈幕这才看清了上面缠绕的木夹和白色布条,记忆涌入,他忽的记起顾铭跌下悬崖时好像是摔断了一条腿的。   “胡闹!”沈幕有些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早说!”方才他还让少年扶他,难怪那身体直颤。   顾铭苦笑道:“我忘了!”   如此这般沈幕是再也无法将人赶走了,沉思良久他终究只能无奈的低叹,掀开了一旁被子道:“上来吧。”   少年转忧为喜,脱了鞋袜便上了床,两人躺下后,便一个紧的往沈幕怀里凑。   沈幕被逼的无法,只能无奈道:“别靠的这么近。”   少年有些无辜,探出头来可怜兮兮道:“我害怕!”   沈幕诧异,眼前的顾铭更像个小孩,正不知要如何回答时,少年又继续道。   “梦里有好多人在追我,想杀了我,然后我就死了,我很害怕!”   沈幕心间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安稳道:“都是假的。”   少年没说话,只是挨的更紧了,而沈幕也累的很,不一会儿意识便又迷糊了,任由着少年的靠近,心里暗叹着终究是个小孩儿啊......   作者有话说:   俺的神啊,这大长篇,累死了,话说南方冬天为啥这么冷,都没下雪,本咕的手都被冻成鸡爪子了,打字都在瑟瑟发抖,哈哈哈;   感谢在2021-12-27 08:51:58-2021-12-30 08:5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承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戎族   翌日;   得了消息的小皇帝一下了早朝便迫不及待的往摄政王府赶, 待看见已经清醒过来正坐在床上的沈幕时,眼眶当即就红了。   “皇叔,你总算是醒了, 朕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沈幕靠在软垫上, 看着眼前孩子气的帝王不由得有些好笑,今日一早他可是就听说了眼前的小皇帝这几日把那群大臣给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是些小伤, 陛下无需担忧。”   小皇帝闻言双颊顿时鼓了起来, 似在气自己又好似在气沈幕, 许久他才愤恨道:“等查到此次是谁这般大胆竟敢来暗杀朕和皇叔,朕非要灭他九族!”   沈幕被小皇帝的模样险些逗笑,一时竟想不出他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不由得来了兴致调笑道:“那陛下如今查的如何了?”   被问到此话的小皇帝当即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脸上的神情颇为不甘道:“大理寺的人也太无用了些, 查了几天什么都没查到,迟早有一天朕非得撤了他们的官职!”   沈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的帝王道:“那群人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的杀手,更何况我们手中一点线索都没有,不好查是必然的。”   “总不该就这样算了吧!”小皇帝气鼓鼓的道,“都是他们才害的皇叔昏睡这么久,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是自然,沈幕一向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沈幕起身拍了拍小皇帝的手背宽慰道:“不管如何,陛下, 如今边疆异族时常挑衅, 加之灾荒频发, 现在首要的事便是稳定民心,至于这般的小事可暂且放在一旁,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小皇帝听罢似懂非懂,但仍旧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忽的埋入沈幕的怀里,身体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怎么了?”   沈幕被小皇帝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他本不习惯旁人这般亲密的接触,但在感受到小皇帝身上的颤意时,一时间竟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小皇帝埋在沈幕的怀中摇了摇头并未去回答那问题,只无助的扯着眼前之人的衣袖,许久他才闷闷道:“皇叔,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在这世上,朕...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却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听闻此话,本想推开小皇帝的沈幕最终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声,抬手抚上怀中少年的头顶,想安慰的话堵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迟早是要死的......   ——   送走了小皇帝,沈幕没来由的竟也有些伤感,但他深知这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随后便将注意力投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咲夜身上。   “事情查的如何了?”   被问到的咲夜上一秒还沉浸在主子醒来的喜悦中,下一刻便一脸正色的回道:“安插在百官府中的暗卫来报,围猎当日各府内都没有动作,那群杀手不是朝廷之人的手笔。”   “呵...”   沈幕冷笑了一声道:“怪了,竟是突然出现的一拨人吗?!”   “也并未。”咲夜眼睑微垂道:“这几日属下曾去看过那些杀手的尸体,发现他们虽面相上是中原人无疑,但其实是戎族之人。”   “戎族人?”沈幕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之人道:“你是如何知晓他们是戎族的人?”   “这也是巧合。”咲夜低声道:“属下之前办事时曾接触过黑市,在里面见过很多奴隶,其中便有戎族的人,据那些商贩所说,火云标记乃是他们的族徽,戎族人一出生便会在身上留下它,用来祈求平安。”   此话一出瞬间提醒了沈幕,想起那群追杀他的人说话是有那么些奇怪,并不像是中原的口音,原先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如今才反应过来,只是如此一来,这事情也并不像那般简单。   且不说戎族人竟这般大胆,敢千里迢迢的派人来京都刺杀,单就那群杀手去猎场上提前埋伏这件事,沈幕就不得不怀疑,这朝中是否有官员与戎族勾结,不然怎会对他与小皇帝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   如此想着沈幕便不由得愈发忧心,未曾想戎族之人动作竟这般快,低头略沉思便看向眼前之人吩咐道:“这段时间你叫他们将那些官员多看着些,一旦有什么异样,必须马上来报!”   “是”   得了吩咐的咲夜点了点,说罢便转身出了屋子,那料刚至门口便遇上了咲晴,正要开口打声招呼时,却忽的对上了她那张阴沉的可怕的脸,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吓得他当即便闭上了嘴,灰溜溜的就逃走了。   而这一幕刚好也落在了沈幕的眼里,眼中也不由得多了些无奈,他自然知晓咲晴为何会这般模样,这明显就是在怪他昨夜醒来后没有马上告知她。   或许是理亏,以至于在咲晴将药碗递过来的时候,他破天荒的没有拖延,直接便将那药一饮而下。   见此一幕的咲晴脸色有所缓和,但仍旧没有多言语,接过那空药碗后便欲转身出门。   沈幕无法,只得开口叫住了她宽慰道:“晴儿,你不必如此,昨夜本王醒来时太晚了,这才不想麻烦你。”   被叫住的咲晴听了此话紧皱的眉并没有因此舒展,反而皱的愈发的紧了,闷声道:“主子,你知道的,并不只有这一件事情.....”   “那还有什么事?”   沈幕闻言有些迷茫,除了此事,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咲晴为何会这般模样。   “自然是......”   咲晴气急了,张嘴便要说山洞里的事情,但刚一转身对上沈幕的脸忽的又没了话说了。   “算了!”她最终还是没说,不再看床上之人,转身一溜烟儿的便跑了出去,只留下了还在愣神的沈幕。   “这是何意?”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沈幕皱了皱眉,不由得感叹晴儿这心思是愈发的难猜了。   ——   沈幕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午时的时候,摄政王府门前,来慰问送礼的官员队伍已经排到了街上,十分热闹。   “山莫哥哥,来都来了,你不进去看看王爷吗?”   王府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柳青岩看着一旁脸色凝重的苏山莫疑惑道。   “不必。”苏山莫缓和了神色,抬手将车帘放下,“王爷刚醒,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可是...”   柳青岩不解,他看得出来山莫哥哥很是担忧摄政王,不然这几日也不会寝食难安,消瘦了这般的多,正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被忽的打断。   车夫扬起长鞭,马车也随之动了起来,车轮滚过石砖咯吱作响,待到王府彻底消失在街角,马车里才恍然传出一声低叹道:“知晓他安好便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独自一人跨年的废咕,啊啊啊感谢在2021-12-29 00:59:31-2021-12-31 23: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画像选妃   “啊...啊啊啊!”   暗无天日的地牢内, 浓重的血腥气经年不散,伴随着无尽的惨叫,昏暗的烛火摇曳, 高坐上的男人抬眼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 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笑意。   被绑在刑架上的黑衣男子脸色苍白一片,随着沾有盐水的皮鞭一次次落下,他全身上下早已无一块完好的皮肉, 长久的折磨让他几欲昏厥, 但那皮鞭上的盐水却又让他保持清醒, 就连声音也因长久的惨叫而变得呕哑嘲哳难听,他的眼底满是恐惧绝望,看向高座上的男子忍不住的发颤, 再一次的求饶道:“主...主人,给...属下...一个痛快吧...啊!”   高坐上的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 一旁行刑的两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暗牢里的惨叫声依旧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才轻笑了一声道:“本君也不想的,可...谁叫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呢?”话语间是说不出的无辜,但那语气却是无尽的寒意。   时有微风吹过,昏暗的烛火一时大盛,照亮了黑衣男子的五官,其人面貌普通,但他额间大片的红色胎记却极为显眼, 若沈幕在此,便能一眼瞧出这黑衣男人正是那日暗杀他与小皇帝的杀手头领。   黑衣男子气若游丝, 听闻男人的话也染了些不甘, 颤声道:“可...明明是主人...吩咐属下...去...去刺杀那人的啊...”   “哦...是吗?”男人有些疑惑, 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道:“哈,好像还真是本君吩咐的!”   “主人...”黑衣男子见状大喜,正要再说些什么讨饶的话,下一刻,那男人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散发着止不住的杀意。   “可本君何时说过要你们取了他的性命的!”男人怒气难掩,话语间也像是凝了一层冰的。   黑衣男子闻言浑身一震,待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是再难开口。   男人兴许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低笑了一声方才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再开口又是那不甚在意的语调道:“都愣着做什么,没看见这人还能说话吗?!”   狠戾的杀意让行刑的两人不由得浑身一颤,挥鞭而下再度抽上刑架上的黑衣男子,那一鞭深可见骨,绝望的惨叫再度充斥在整个暗牢。   闻讯赶来的惊鸿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血腥的场景。   “主人!”   红衣青年目不斜视,直直的看向高坐上神情恣意的男人,动作间不卑不亢,是旁人极少有的风姿。   男人正心底烦躁,恍然听了旁的声音更是控制不住杀意,但见眼前站着的是红衣青年,那眉眼才算是带了笑的。   “原是惊鸿啊,找本君何事?”   惊鸿神色不变,依旧恭敬冷声道:“京都传了消息回来,说是那摄政王已经救回来了。”   “没死?”男人闻言微愣,随即有些诧异道。   “没死。”惊鸿道。   “呵...”男人忽地笑了笑,“倒是命大啊!”   黑衣男子的惨叫声依旧不断,男人或许是听着烦了,眉头微皱,再抬眼时便是一片死寂,看着黑衣男子冷声道了一句:“你可以死了。”那模样,仿佛予人生死,于他而言仿佛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   ——   少顷;   高坐上的男人早已离去,惊鸿看着被抬出的尸体,平淡的脸上也出现了波澜,未被彻底咬断的舌头掉在唇边,脸上是解脱般的笑容,待又看到那空荡衣袖和裤腿,他便再也不想继续看下去,移开视线后才沉稳冷静的吩咐其余两人道:“去府库多支些银两,好好安抚他的家人。”   “是”   一旁两人对视了一下,复又才恭敬的应声道。   ——   南山苑偏房内;   顾铭就着窗前的光亮看着手中的纸条,桌上还有被掰碎的如意糕。   少时,他的眼睛才从那纸条上移开,只是那脸色并不算的上好看。   纸条是暗巷里的人传回来的,那日安排的杀手也的确去了猎场,只是还未到便被另一波人给拦了下来,一番纠缠之下,便就误了时辰,待再赶到时大理寺的人已经将猎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此处,顾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拦住他的人应当是暗杀沈幕的黑衣人是一伙的,幸好他还未对沈幕下手,只是想起那日的暗杀他又不自觉的凝了眉,那般的口音并不像是中原人,究竟是谁要害沈幕呢?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正沉思的顾铭被这声音打乱了思绪,面上愈发不喜,起身打开了门便欲出门瞧个究竟,适逢一丫鬟经过,便马上叫住问道:“府内何事,怎么这般吵闹?”   丫鬟正往外院去,起初还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见是顾铭这才细声轻语道:“原是小公子啊,奴婢也是听别人说,好像是陛下拿了大批京都贵女的画像,说是要为王爷挑个王妃呢!”   “你说什么?!”   时有雀鸟惊起,树上花瓣扑朔掉了一地,闻言愣在原地的顾铭脸色阴沉的可怕。   ——   “皇叔,你快瞧啊,这一位是秦尚书家的女儿,听说此女不仅长得貌美,而且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擅歌舞......”   “还有这李太傅的女儿,虽然样貌比较普通,但胜在知书达理,可以做个知心人......”   一旁的小皇帝还在喋喋不休,但沈幕却已经是临近崩溃,娶亲之事小皇帝之前就和他说过,但他一直都是拒绝的,时间久了,他原以为小皇帝早已把此事放下,不知怎的,今日又将这事拿出来说,甚至直接将画像都拿来了,这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实在被念的烦了,沈幕这才忍不住无奈道:“陛下,臣从未想过娶亲之事,臣这样的身体还是不要去连累旁人为好。”   那知小皇帝根本不受影响,听了沈幕的话还仿佛茅舍顿开,豁然开朗一般继续道:“皇叔说的是,皇叔身体不好,朕应该给皇叔找一个英气重的女子才好,听说陈将军家还有个未出嫁的小女儿,皇叔或许可以......”   小皇帝越说越离谱,沈幕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正想出声阻止,耳边忽地传来了顾铭的声音。   “参见陛下!”   被打断了话语的小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待看清来人是顾铭后更是觉得烦躁,像是故意没看见他般,转身拿了画像便准备同皇叔继续讲解。   沈幕见状有些担忧,这拔了牙的大反派依旧是大反派啊!这小皇帝胜在此刻还小啊!   但顾铭浑然不觉,甚至可以说不在意,见沈苍檀没说话,便自己起身上了前去。   小皇帝见人上来,又气了起来怒道:“朕还未叫你起来,你怎么就起来了!”   “陛下,你这打探来的消息不怎么准确啊!”   顾铭忽地邪笑,看向案上摆放的众多女子画像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小皇帝见他这笑容,忽地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顾铭拿起了小皇帝方才放下的一幅画像这才道:“就比如说这秦尚书家的女儿,姿色才情自然是一绝,可惜早年看淡尘世,便有了皈依佛门的想法......”   “还有这李太傅家的女儿......”   小皇帝一时间被顾铭吸引了注意力,沈幕这才得以解脱,松了一口气后看着眼前少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倒觉得好笑,一瞬间不由得忆起前几日咲夜的话。   那暗巷咲夜已经亲自去查过,顾铭的确频繁出入那里面的一处宅院,但里面只有一些被遗弃的孤儿,这么多年一直是靠着顾铭在救济,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对顾铭也多了一层亏欠,他不应该怀疑他的......   那方两人对沈幕的沉默并未在意,顾铭还在继续道:“还有这陈将军家的小女儿,听说人家早已有了心上人,只陈将军不愿意,不然早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小皇帝见顾铭说的愈发离谱,气的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怒道:“你胡说八道!”   沈幕见状总算是回过了神,看见如此场景也知道有些不妙了,正要阻止两人时,少年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顾铭没有马上反驳,只冷笑一声道:“陛下,仅靠一副画像那能将人全部了解了去,你说他是真的便是真的,哪能全信了!”   “你...你...”   小皇帝被这话哽住,气的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看向眼前少年的眼神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陛下,你莫...”沈幕知道这事拖不得了,他怕小皇帝下一刻便要被顾铭气昏过去,张嘴便要阻断两人的话语。   然小皇帝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忽地吼道:“好啊,你不是说画像选不出吗?那三日后朕便在宫中设宴,让那些贵女全都进宫同皇叔见一面,这下总该是真的了吧!”   完了!沈幕想......   找死!顾铭想......   作者有话说:   沈幕:“从未这般无语过...”   顾铭:“我错了...”   小皇帝:“找皇婶,嘿嘿嘿” 第36章 相互误会   时值五月初, 正是个春日融融的日子。   沈幕坐在席位上,看着殿下众多的贵女,脸上有些无奈, 小皇帝拿来画像那日, 他原本是想着又像往日那般随便找个由头推脱了便是,然实在是没想到顾铭会突然冒出来,两人一来二去便也就罢了, 怎的连累到他身上来了, 小皇帝还直接办了宫宴, 如此便愈发的不好拒绝了,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然他不知道的是, 殿中的贵女们见了他,早已是羞红了脸, 沈幕有一副好样貌,在他还在建康城时便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然他为摄政王后,又加上他那些雷厉手段,便也就没人敢在背后议论他的样貌了,毕竟身为男子,任谁都不会喜欢别人将那些用来夸赞女子的话语用在自己身上,更何况还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因此这些常年呆在闺阁中的贵女便只知道京都内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面如修罗的摄政王, 而不知道昔日建康城的安王容貌冠绝天下,所以在得知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摄政王择王妃时, 都忍不住一阵后怕。   如今见了真人, 皆都看红了眼, 想起闺房内珍藏的话本子,俊美的少年一身白衣随风飘动,腰间佩剑,眉眼含笑,拉起一旁发愣的美丽女子便骑着骏马追着落日而去,如此美景,让她们也不由得生了些向往,她们竟没想到那些话本子里写的竟都是真的!   如此想着,看向沈幕的眼神便愈发的热烈,然而她们并没有看多久,背上便忽地起了一阵凉意,正疑惑循着看去,她们这才发现那高坐上并不只有摄政王一个人,其身旁还坐着一个模样同样俊美的少年,只是那少年此刻脸色阴沉,眼中还有这止不住的杀意...   顾铭此刻心情几乎是糟透了,看着殿中女子那仿佛要将身旁之人吃干抹净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的想杀人,尤其是记起这是沈苍檀特地为沈幕置办的相亲宴,他就更加的忍不住想此刻就去将沈苍檀给痛揍一顿!   沈幕正低头喝茶,再抬头时,便瞧着殿内的贵女见着他的脸如惊弓之鸟一般,瞬间便移开了视线,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这样的动作让沈幕觉得有些疑惑,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后想着,他的脸有这般吓人吗?   然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因为沈幕很快便发现了身旁少年的异样,自从今早出府后,顾铭便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仿佛是一点就炸的烟火,任谁凑上前都不能得个好脸色。   沈幕觉得奇了,他极少看见少年有这样大弧度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顾铭正暗自懊恼,恍然听见沈幕问他,面上的神情微滞,说实在的他早已不像是半大的毛头小子了,加上重生前的记忆,他这一生经历的很多,也遇见过不少凶险异常的事,他早已能够做到喜怒不行于色,但如今却不过是因为沈幕要娶亲了,他便失了控,当真是极奇怪的事情,但若是要他说出个为何,却又一时间想不明白。   无法,他越想越觉得头疼,恍然对上沈幕探究的目光,他便更觉得别扭,只得转过了头,避开了那目光,声音有些低沉道了一句:“没有!”   但下一刻他又有些不甘的再度将头转了回来,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幕哥,这些女子你觉得如何?”话中是他都不曾注意到的不安。   沈幕起先觉着顾铭回他话时明显是赌着气的,因而说的话他也自然是不信的,但少年若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强求,正要移开目光时,却又听见少年再度开了口。   “什么?”沈幕闻言有些不解,再抬眸时,正好对上了顾铭那双极为好看的琉璃眼,一瞬间他有些失神。   在问出那句话时,顾铭的心中已经愈发的焦躁,此刻见沈幕又是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他便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是一只被扒了皮的羔羊,被人架在火堆上反复炙烤。   但他素来又不是个愿意委屈了自己了的人,见话已说出便没了退回来的打算,复又再次看向沈幕道:“不是说今日要为幕哥选王妃的吗?这宴会上的女子幕哥瞧着可有喜欢的?”   “?”这话问的奇怪,饶是沈幕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他总觉得今日的顾铭说话时带着一股莫名的酸味,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顾铭何时竟关心起他喜欢怎样的女子来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便彻底明白了过来,殿下的贵女们虽害怕他,但还是忍不住的往他们这边看来,且大多的目光也都是朝着他身旁的少年的,少年眸色平淡,只扫了一眼后便又收回了目光,而那些贵女们也亦像受惊了的小鹿般飞快收回了视线。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幕忍不住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虽然年岁还小,但身姿挺拔,已初具男儿风姿,再观其面容,更是生的唇红齿白,十分俊朗,不同于自己的残破身躯,顾铭的身上有一股少年独有的朝气,若再长大些,还不知要迷了多少女儿们的眼。   但沈幕知道,在原著里,对于顾铭的描写,他身边并没有出现过什么让其动心的女性角色,他自身的定位便是一个一心搞实业的大反派角色,因而就连沈幕这个看过原著的也不知道顾铭动心了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但如今沈幕却是有了点苗头,昨日在王府时,他便奇怪顾铭对小皇帝为何会突然像是浑身带了刺的一般,还编上那么些的胡话,他原本想着的是顾铭与小皇帝自小关系就不好的缘故,这才会导致那样的局面,如今瞧了方才知晓,顾铭应当不是因为与小皇帝关系不好的缘故,而是有了心上人,对那些女子是事情那般的胡编乱造也完全是为了掩护自己的心上人!   沈幕模糊记得,原著里顾铭虽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在还是乞丐的时候曾受过京都一官家贵女的恩惠,因而心里一直存了感激,后期叛乱时也饶了他们一家的性命,两人的交际并不多,也没过多的描写什么感情,但作为原书里唯一跟顾铭有过感情纠葛的女子一度被读者们敲定为官配,并称顾铭这叫做说不出口的暗恋,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官家女子怎么可能同叛贼在一起呢?   起先顾铭看见这样的说法时还觉得好笑,如今一看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晃眼一过,顾铭今年已经十六,正是心动的年纪,有喜欢的人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可惜,原书里并没有详细的描写过那女子是那家的小姐,不然他还真想瞧瞧顾铭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女子。   这样一来,今日一早顾铭硬要跟着同他进宫,整日阴沉着脸,且带着酸味的问他有没有瞧上眼的女子时来看,沈幕便知道,顾铭不仅有了心上人,而这心上人还正是在今日的宴会中,会生气,会跟着进宫,会急迫的问他完全是因为怕他选中了他的心上人!   如此想着,沈幕便不由得一阵感叹,没曾想这小子隐藏的竟这般深,连他都未曾发觉,这般他就更加好奇让顾铭都倾心的那位女子了...   被沈幕一直盯着看的顾铭觉得十分的不自在,仿佛什么秘密都一并暴露在了眼前这人面前一般,他想要转过头去避开这视线,但又因没有得到答案而觉得不甘心,为此他不得不微垂了眼睑,有些急促的问着身旁之人道:“怎么了吗?”   听见少年的问话,沈幕这才恍然回神,看着依旧沉着一张脸的顾铭,他忽地笑了一声,便就移开了视线,语气带着些愉悦道:“没什么。”   这样的回答让顾铭很是不安,猛然抬头便看见了沈幕嘴角那噙着的一抹微笑,心中更是无端的生了无名之火,正想开口找沈幕问个明白时,却被上面之人给打断。   小皇帝正苦恼的紧,今日他特地办了这场宴会就是为了让皇叔好好瞧瞧,可他几次三番的向皇叔投了目光去,却都发现皇叔好似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连目光都为投在宴会里的女子身上,如此这般必定的不行的,不然这宴会倒是白办了。   如此想着,小皇帝觉得已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与一旁的福安对视了一眼后,当即生了其他的办法。   高坐上的小皇帝轻咳了两声便朝着殿下的众人道:“今日家宴,众爱卿不必拘谨。”   “说来也巧,昨夜皇宫西院的桃花一夜全开了,今日刚好爱卿都在,便也随着朕一同去赏赏这艳色。”   ——   如小皇帝所讲,西院的桃花果真开的甚艳,但沈幕却没了赏花的兴致,遣了咲夜下去,便独自挑了条较为偏僻的小路走着。   沈幕自然是知道小皇帝的用意的,但他对此实在没有什么执念,只能是躲着,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虽然此番小皇帝的做法对他没有什么用,对于顾铭却是起了极大的帮助的。   离开宴会时,他特意没让顾铭跟着,就是想要让他借此机会同他那心上人独处,想必此刻的顾铭应当是已经同那女子见上了。   沈幕如此想着,但心里却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顾铭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有了心仪之人,倒感觉恍如隔世,他想,这想必就是每个老父亲都有的担忧吧?!   沈幕逛得不紧不慢,但脚程却不算是慢的,不一会儿便出了西院到了御池,恰巧看见池边的石亭,他也不想逛了,走过去便欲坐下来休息。   彼时已五月,马上便要入夏的月份,气候最是温和宜人不过。   池中已铺满了荷叶,只是月份未到,还未见到花苞,但沈幕并不觉得扫兴,从一旁的木盒中捏了一点饵料便坐在了石亭里,一条条红鲤穿梭在荷叶间,他撒了些饵料,看着争食的几尾红鲤,他甚是惬意。   只这惬意没持续多久,沈幕便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焦在身后,待转头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此刻咲夜没在身边,他不敢轻举妄动,只皱了皱眉便从石亭站了起来,顺着御池往前走去。   那目光亦步亦趋,沈幕也觉得烦了,正要原路返回时,不远处的石山里却走出了几个宴会上见过的贵女,此刻她们正推搡着另一个身躯稍显娇小的女子往御池边而去,而因为沈幕站着的地方被几块巨石遮挡,较为隐蔽,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   “陈念安,就你这样的也有脸来参加宴会,你觉得以你的姿色,王爷会瞧上你吗!”   说话的红衣女子长相甚为美艳,眉眼间皆是高人一等的傲意,看着眼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眼底尽是鄙夷。   被团团围住的陈念安,脸上满是惧意,对于红衣女子的咄咄逼人,她也只能怯懦的否认道:“我...我没有......”   然一旁的粉衣女子却并不想同她废话,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便有些恶毒的道:“常姐姐,不要同她多说,她惯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往日里仗着有秦玉撑腰,如今好不容易叫我们得了机会,必定得让她吃些苦头才是,我看这池中的莲花开的正好便让她下去替我们摘上几朵吧!”   “这...这不好吧,陈将军毕竟是她父亲,若是叫别人看见,我们也落不得好处的。”红衣女子闻言有些犹豫,她虽然不喜陈念安,但也并不想惹事。   “这有什么!”粉衣女子看出了她的迟疑复又道:“她不过就是个将军家的小姐,我们的父亲可都是朝中重臣,岂会怕他,更何况此地偏僻不常有人来,而且常姐姐,难道你忘了,秦玉这些年自持她那张脸事事压你一头,你怎么能忍下这口恶气,这陈念安与她最是亲近,教训教训她也算是给秦玉一个警告了。   此话一出,红衣女子也有些动摇,她的确恨极了秦玉,尤其是她那张脸,如今能够找到机会报复她自然是乐意的,只......   几人的话全都落在了陈念安耳中,她本就害怕,听说要下水,那脸更是一片惨白,只能颤着声音求饶道:“你...你们饶了我吧,我不会泅水,下去会死的,而且秦姐姐久不见我马上便要来找我了,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什么...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本还没有彻底做决定的红衣女子闻言当即黑了脸,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也多了些狠意道:“你说的对,也是时候让秦玉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   沈幕离得远,并不知道那处发生了什么,只当是那些贵女们发生了些口角便也就不以为意,他并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瞧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去,但那料下一刻他便看见其中一青衣女子被推入了御池,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显然不是发生了口角这般简单了。   “救命...救命......”   御池中的水极深,青衣女子刚被推下去便被彻底淹没,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她拼命的挣扎,沈幕知道此事不能再拖,抬脚便欲上前去救人,只是池边忽然出现的黑影生生阻断了他的动作。   被沈幕禁止跟随的顾铭心中憋着一股气,他想沈幕不让他跟随必定是想要去同那些女子单独见面,嫌弃他碍事,一想到此处他就有些不甘,因此在沈幕独自一人离开时,他便也跟了上去,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要去见何人。   因此在看见沈幕欲要下水救人时,他便马上冲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但唯一清楚的便是他决不能给别人任何的机会...   正纳闷顾铭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的沈幕,在看见他救起的青衣女子时豁然开朗,他当是什么呢,原来顾铭这小子喜欢的就是这女子啊!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我去打消消乐解压去了...   对了再求一瓶营养液啊,强迫症患者受不了了,给孩子凑个整数吧!! 第37章 真相大白   或许是心虚, 待沈幕过去时,那几个女子早已没了踪影,兴许是没想到此地会突然来了人。   “咳咳咳...”   此刻还是春日, 青衣女子穿的单薄, 一入水那薄薄的衣衫便尽数贴合在身躯上,再加上此刻因为呛水,咳的急促, 连眼尾都泛了些红, 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沈幕侧头看了看一旁浑身清爽的顾铭, 便不由得有些无语,且不说他掠水而过,直接便提了这姑娘的衣领将人提上了岸极为不雅, 方才将人救起来了又仿若遇见了瘟疫般躲了这姑娘老远,这属实是太没情趣了些, 换作谁家姑娘也不会喜欢上你啊!   无法,如此下去, 顾铭必定又是孤独终老的命格,沈幕觉得不行,他必须得做些什么,随即便向顾铭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那女子披上。   如此这般,顾铭再怎么样也能在这女子哪里博上两分好感,沈幕想。   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 顾铭实在迟钝的紧,任他怎么暗示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眼中还带了些疑惑, 丝毫没有行动的意思。   沈幕觉得头疼极了, 他可总算是明白顾铭为何没有心动的女子了,这般迟钝,怕是早就都将人给吓跑了。   “你没事吧?”   眼见着青衣女子被冻的直发抖,沈幕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觉得此刻怕是不能指望顾铭了,随即便脱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欲要给那女子披上。   然而下一刻眼前却是一道黑影闪过,只见顾铭极快速的便脱了身上的披风扔在了那青衣女子的身上,沈幕握着手中的披风将落未落,抬眼瞧了一眼面带幽怨的顾铭,有些无语,方才眼力见没有,吃起醋来脑子倒是转的快了些。   “幕哥,今日风大,你身体不好,还是用我的披风吧!”   眼见着手中的披风被少年夺过,又被重新披在身上,好似生怕别人抢了去般,沈幕眼睑微垂,暗想这孩子还会口是心非?!   “多...多谢两位恩人相救...”   青衣女子缓过了劲,抬眼便瞧见了站在身前的两位极俊美的男子,平日里她常待在家中,很少见到外男,此刻独自与男子待在一处不由得有些慌张,言语之间也带了些怯懦。   沈幕见她这状态,料想也是被欺负的狠了,他原本不欲多事,但一想到顾铭心许了这女子,便觉得不能袖手旁观,因此特意柔了语调,顺便帮顾铭拉了些姻缘线,温声道:“并不是本王救得你,你无需谢我,若要谢便谢我身旁这位吧,不过刚才那些人是何人,为何欺负你?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顾铭闻言愣了愣,抬眼瞧了沈幕一眼,眼底神色莫名。   陈念安方才没注意,如今听了身前那更为貌美的男子的称呼这才忽的明了,此人正是方才宴会上见过的,烨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当即更加的慌乱了,脸色一白便颤着身体连声道:“没...没有人欺负臣女,她们...是在与臣女开玩笑,多谢摄政王与公子相救,若无事臣女便先告退了...”   说完便欲起身逃离此地,然而不知是不是泡在水里泡得久了,刚一起身,陈念安便只觉天旋地转,当即又跌坐了回去,愈发的狼狈。   “唉!”沈幕没料想到顾铭心怡的女子竟如此胆小,一时间倒觉得有些意外,然他此刻却是没有时间想的这般的多,看见青衣女子又跌坐了回去,连忙朝着身旁的少年使眼色道:“阿铭,还不快去将小姐扶起来!”   听了此言的顾铭脸色渐暗,或许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又瞧了瞧那发话的人,见他一脸坚定,这才知那人是认真的,一时间心间百味杂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憋着一股气走上前,欲要旧事重演,再度将人提了起来。   “你们想对念安做什么!”   沈幕正为顾铭的动作感到头疼,忽的出现的美貌女子却将他的思绪生生打断。   眼见着突然出现的美貌女子将顾铭推开,转而又将青衣女子扶起好似珍宝般护在身后,这时沈幕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个女子他昨日都曾见过画像的,一个是秦尚书的独女秦玉,一个是陈将军的小女儿陈念安。   被突然推开的顾铭脸色起先还不好,待看清了来人是秦玉后这才缓了神色,连带着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自觉的便站回了沈幕的身边。   秦玉看着眼前的两人,眉目间也带了怒,方才他被父亲叫去说话,一眨眼的功夫,念安便没了人影,她因为担忧便找了过来,没曾想竟撞上了这么个场面,即使她认得眼前的男人是心狠手辣的摄政王,但她依旧没有好脸色冷声道:“王爷,如此欺负一个女子怕是有损你的颜面吧!”   看着眼前这女子明显对他带着深深的敌意,沈幕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不至于让这误会更深,沈幕张口便欲解释,却不料被顾铭先开了口。   “秦小姐怕是误会了,方才我与幕哥是看到陈小姐落水这才救了她!”   顾铭语气不善,看着针对沈幕的秦玉,想要发怒,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而这时的陈念安也反应了过来,见来人是秦玉,当即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扯了其袖子低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秦姐姐,王爷和这位小公子没欺负我,方才我落了水,还是他们救的我呢!”   “当真?”秦玉闻言微愣,待再三确定后,这才敛了郁色,侧身屈膝向着两人行了一礼歉疚道:“抱歉王爷,是臣女误会了,还请王爷恕罪!”   “倒是无事!”沈幕笑了笑这事便就罢了,“只是陈姑娘方才被那几个女子欺负的厉害,此事可要本王...”   “多谢王爷!”秦玉皱了皱眉,“但此事无需王爷出面,那几个女子臣女认得,待宴会罢了,臣女会亲自去找她们将此事解决的!”   “...如此也好。”   见人婉拒,沈幕也不好再多说。   ——   眼见着两人离去,沈幕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正在暗自可惜时,一旁的顾铭却突然出了声。   “幕哥喜欢陈将军的女儿?”   这话问的奇怪,沈幕狐疑的瞧了身旁的少年,正要说不是你喜欢陈念安之时时,少年又继续道。   “只可惜她有喜欢的人了,幕哥怕是没机会了!”   少年眉眼间染了些得意,正疑惑的沈幕当即明了,人都走了,这小子还在同他争风吃醋,当即笑了笑安慰道:“我知道!”   “你知道?”顾铭闻言有些诧异,当即抬眼与眼前之人对视道:“你知道陈念安喜欢秦玉!”   “我自然...你说什么?!”   沈幕成竹在胸,正要将这窗户纸挑明,却猛地听见少年之后所言当即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带了些不可置信。   “你说,陈小姐她喜欢的...是秦玉!”   作者有话说:   我换笔名了,嘿嘿;   感谢在2022-01-05 22:26:56-2022-01-07 22:0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新副本   “不然幕哥以为是谁呢?”   这反转来的太过突然, 饶是沉稳如沈幕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眼前颇为真诚的盯着他的顾铭一时竟无言。   许久,他才缓缓道:“那你昨日所说竟都是真的, 这陈小姐有心仪之人, 且还是秦...小姐?”   “我为何要骗幕哥?”顾铭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他昨日所言皆都是事实。   这话让沈幕一时语塞,万没想到这里的思想如此开放, 可他明明记得当初这是一本无cp文啊!   沈幕有些不解道:“若真是如你所说, 那为了不让家族蒙羞, 这两人的父亲身为名门望族必定不会让两人在京都有见面的机会的,方才...”   “所以她们的父亲还不知道啊...”顾铭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前世,两人便就是互相喜欢却不得家中的同意, 想要将两人分开,他念陈念安的那一饭之恩, 离京时他也曾去问过两人是否愿意同他离开,但却得了拒绝,之后的结果便是他昨日所言,一人青灯古佛长伴,一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此事你从何处知晓的?”沈幕更是不解,看向顾铭时眼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且不说连其父都不知道,那他一个外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尽管就算是如此, 既然他所说都是事实, 这段时间沈幕也并没有从秦尚书府中的眼线听说这秦小姐有出家的念头啊, 顾铭是从何处知道的!   正在回忆过往的顾铭被沈幕这一问方才收回了思绪,抬眼看着眼前之人那带着些探究的眼神,眼底也有了丝怔愣,他一时间倒是忘了,陈念安与秦玉的事是他前世知晓的,如今还没人知道这事。   但是顾铭也并没有因此慌乱,只顿了顿便忽地低笑了一声道:“幕哥今年便满了二十二了吧,怎么还如此不通□□,方才秦小姐看陈小姐的眼神,那明显便是喜欢了啊!”   “......”   被明显鄙视到的沈幕忍不住生了恼意,正要回怼两句,但细想想的确又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不过是之前还是现在,总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去解决,的确是没有时间还有机会去好好的爱一个人。   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有些惆怅,连带着情绪也低落了几分,只闷闷的甩下一句话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说罢便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心细如顾铭,很快的便发现了沈幕的异常,一时间也没说什么,只抬脚跟了上去,只是到了沈幕方才看好戏的地方,他这时才像是无意识的道:“幕哥方才为何要离开?万一叫旁人看见我与陈小姐孤男寡女在一处,可就说不清楚了。”   哥哥,难道就不担心吗?   顾铭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这话他没敢问出口。   “......”   沈幕闻言也顾不得那点惆怅,只觉得有些心虚,方才在看见顾铭将人救起后,他便想着不打扰两人,正想要离开却被少年抓了个正着,当真是尴尬的紧。   起先他原本是以为顾铭心仪人家姑娘,这才跟踪人家,如今想起来,或许真是自己误会了,这顾铭救人当真还是凑了巧了。   然沈幕性子傲,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闹了个大乌龙,暗暗的想,这顾铭如此了解陈念安的事情,说不定...   “幕哥?”顾铭见人迟迟未回话,复又喊了一声,却没曾想抬眼便瞧见了那人十分纠结的表情,那模样落在眼中甚是可爱,他的心中忍不住动了动。   “嗯?”沈幕恍然回神,抬头便看见眼前少年放大了的脸,一时间有些不爽道:“你突然离得这般近做什么!”   “呵...”被发现的顾铭并不觉得尴尬,只稍稍往后退了退这才笑着道:“是哥哥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了的缘故吧!”言语间是控制不住的愉悦。   而沈幕则一脸狐疑的瞧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顾铭同之前变了不少,胆子大了,而这说话说话的方式也变得有些奇怪,跟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啊!   “你...”   沈幕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不曾想远处突然跑来的内侍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爷,大事不好了!”   内侍跑的急,一瞧见两人便忽地扑倒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沈幕见过这内侍,时常在小皇帝身边伺候着,如今见他如此惊慌又加之方才的言语,一时间也多了些担忧,莫不是小皇帝那里出了问题?想到此处他便不由得沉了脸色,连忙问道:“何事不好了,你且给本王说清楚了!”   “王爷!”内侍被这威压震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脸色惨白慌乱道:“边陲那边传了消息,说...说戎族反...反了!”   ——   这事沈幕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来的这般的快。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因为过于狼狈,那送信的人此刻被两人架住这才勉强站立。   高坐上的小皇帝脸色此刻阴沉的可怕,盯着殿下的人也多了几分冷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所说可是真的,那戎族当真反了?!”   送信的青年是日夜兼程的赶回京都的,即使已筋疲力尽,在诉说此事时依旧激动不已。   “陛下明察,数月前那戎族便在边境与我们的士兵有所摩擦,我们将他们打退后便再也未来犯,那曾想几月后他们聚集了各部落的人攻了过来,我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城破了,便只有卑职逃了出来送信,还请陛下赶快出兵,不然怕是来不及了啊陛下!”   “大胆!”小皇帝闻言眉目间当即染了怒意,“如今这世道,还当真是什么货色都敢往朕面前来舞了!”   “陛下息怒!”秦尚书见势不妙,连忙站了出来道:“此事来的突然,应当快些找出应对之法才是。”   “哦...”小皇帝怒气未消,看着突然站出来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道:“那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秦尚书没有推脱,低头略沉思道:“近几年各地天灾人祸,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若再起战事,怕更是雪上加霜,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前去与戎族和解,待我朝养精蓄锐,那时方才是反扑之际!”   若不是知道原著剧情,沈幕觉得秦尚书的办法也是可行的,但可惜的是这次戎族的反叛野心不小,他们想要的是吞并整个烨国,而且单不说这些,边陲离京都数千里远,就算这送信之人日夜兼程也需要半月,一想便知那戎族此次进攻是早有预谋,半月足以损失几座城池了,那群人还不至于这般的傻,到手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派人和解,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秦尚书话落,小皇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那脸色依旧不好,继而抬头望向其他人道:“其他人呢?也是如同秦尚书这般想的吗?”   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思考良久皆都附和道:“臣等觉得,秦尚书所言之法也不无道理,和解或许...”   “荒唐!”   御案上的奏折被扫落一地,小皇帝忽地发怒,神色间尽是控制不住的戾气,“那异族已经打到了家门口,你们却在这里商量着和解,这置我□□脸面于何地,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呢!你们说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息怒!”文武百官闻言瑟瑟发抖,连忙跪地求饶,但小皇帝却无暇顾及。   “这一仗必须得打!”小皇帝眼底满是坚定,抬头望向殿下的众人,语气森然道:“此战,你们谁愿为先锋?!”   此话一出,殿下众人抖得愈发厉害,戎族骁勇善战,且此刻他们都不太清楚情况,因而谁也不愿当头一个去送死的,因而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一群废物!”小皇帝见状,眉目间戾气更重,抬手便示意将众人押下,却不料忽地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幕低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的木椅上站了起来道:“陛下,此战,臣愿意带兵前往!”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进入新副本了,高潮走起来。   不知道说什么,求点营养液,哈哈哈,下章大粗长!!在此立誓!! 第39章 道别   如沈幕所想, 未隔几日,各地便层层上报,戎族势如破竹, 不过短短半月便接连破了数个城池, 直往京都而来,如此,出兵的事情就愈发的刻不容缓。   “皇叔, 朕并不想要你去...”   北门外, 集结的军队蓄势待发, 沈幕抬首再次看向眼前还带着些稚嫩的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陛下,此战臣必须去!”   若不是为了触发这书中主线任务的积分, 说实话,沈幕也并不想去, 战场上一不小心便会成为刀下亡魂,他素来惜命, 最是不喜这样的事情。   但转念又一想,此事除了他去也再也想不出第二人了...   “皇叔...”小皇帝欲要再说些什么,但又忽的停住,良久他才收回了视线,低垂着头闷闷道:“是朕没用,你身体刚好便要出征,若是朕...”   “陛下!”沈幕叹了一口气, “莫要胡说,臣早已说过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小皇帝未再答话, 心底深知沈幕是打定了主意要有此行, 便也不再挽留, 只面露担忧的道:“皇叔大病初愈,此去定要保重身体,万事以己为重!”   “陛下无需担忧。”沈幕抬首看了看其身后不远处的文武百官方才又道,“臣此行,不知归期,朝堂上定不会平静,陛下接触政事不久,定要谨言慎行,万事小心。”   “朕知晓。”小皇帝点了点头,有些事情需得他慢慢来清算。   得了回应的沈幕并未觉得放心,只侧身打量了小皇帝身旁的侍卫像是无意识的问道:“陛下,怎么这段时间你身边未见到咲侍卫?”   这话问的突然,小皇帝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亳无异常,他语气平和道:“哦,咲山这几日被朕派去处理其他事物,所以才没跟在朕身边,怎么了吗?皇叔怎么突然会问起一个侍卫?”   “没什么。”沈幕收回了视线,再度看向眼前之人,“只上一次在猎场他相救于我,臣还未给他赏赐呢!”   “呵呵...”小皇帝忽的笑了起来道,“朕当是什么呢,皇叔不必操心,之后朕替皇叔赏了便是...”   “陛下!”沈幕阻断了小皇帝的话道:“后宫之中可信之人不多,咲山与你一同长大,可信,让他待在你的身边,以他的能力足以保陛下平安!”   “朕知晓。”小皇帝又道:“皇叔不必担忧朕,朕会保护好自己,等着皇叔凯旋!”   “如此便好!”沈幕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抬手行礼道:“天佑我朝,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   身下的马车开始转动,沈幕伸手将车帘掩下,不再去看那城墙上依依惜别的小皇帝,转而将目光投向车内。   咲晴点燃了马车内的熏香,抬眸看向眼前闭目养神的沈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然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她终究还是开了口道:“主子,我真是不明白,朝中这般多的人,这领兵之事您怎么就非要自己给揽下来?!”   “你不懂...”沈幕抬手揉了揉额间的穴位,再睁眼时依旧是满眼的疲惫,朝中人虽多,但能用的却没有几个,且不说他们的能力,单连忠心这一块便是难上加难,随时都有反扑的打算。   如今小皇帝年岁还小,朝中那些人现在不过暂时觊觎他的雷厉手段和手中的兵力,但也深知他这病秧子身体撑不了多久,怕是他一归西,那些人便会迫不及待了,因而这一仗必须得打,有时候民心所向也可以是一个极重的筹码。   “属下如何不知!”咲晴低头拿出了厢壁中的茶具,将热茶斟满后方才递给了眼前之人,那语气颇有些忿忿不平道:“主子还不是为了那小皇帝!”   “之前您对他处处维护,四处铺路,连命都险些丢了几回,也就罢了,如今还要领兵去攻打戎族,且不说战场上凶险异常,单就这山高水远的,您这身体...”   “好了!”沈幕头疼的紧,接过茶杯后,终究还是打断了咲晴的话,有些无奈的道:“本王终究是他的皇叔,更何况还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此刻他羽翼未丰,本王怎么能不去帮他。”   咲晴不置可否,但依旧有些不服气低声嘀咕道:“怕就怕再帮几年全都成了白眼狼了!”   “什么?”沈幕低头喝了一口热茶,暖意瞬间疏通四肢百骸,连疲惫也消退了不少,因而没有太听清咲晴的嘀咕声,复又问到。   “没什么!”咲晴错开了眼前之人探究的目光,赌气般的道:“主子就是太好心了的缘故,任谁受了欺负,都想要去帮上一把!”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沈幕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本王只是见不得身边之人受委屈罢了,陛下年纪还小,正是需要人扶持的时候,我需得多照顾他一些。”   咲晴未回话,显然并不认同这话,无法,沈幕只得半开玩笑道:“若那人是晴儿你,本王也是如此的,但...”   “吁——”   话还未说完,沈幕只觉得身下的马车一阵颠簸,手中的茶杯微斜,还未待他反应过来,茶杯中未饮尽的茶水早已被尽数泼在了衣领处,墨青色的衣衫迅速被染湿,迅速晕染开来,还有几滴溅在了玉白的手背上,所幸茶水已半凉,因而也未有什么大碍,只是泛红了些许。   “主子!”待马车重回平稳,咲晴方才注意到了沈幕狼狈的模样,一时间甚为担忧道:“您没事吧?!”   沈幕扶着一旁的窗框这才勉强坐稳,看向咲晴投来的担忧眼神时,只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咲晴只觉得甚为火大,掀了车帘便对着那驾车之人一顿数落道:“你是如何驾车的?这般不稳妥,是王府少了你俸禄还是怎么的?!”   驾车的侍从微微侧头,躲开了咲晴带着怒意的视线,声音低沉带着些惊慌道:“王爷恕罪,姑娘恕罪,方才奴才一时失神,这才没看见那路上的石头,惊了王爷姑娘,还请恕罪!”   “你...”咲晴冷了脸欲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马车内的人截了话。   “行了,晴儿。”沈幕听了车外略带稚嫩的声音,一时间生了别的心思,也就不愿意多加怪罪,更何况咲晴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想要将气撒在旁人身上,如此便就更加不应该了,只是可惜了咲夜被他先带了一批人马去探查情况,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本王没事,此行路途遥远,还是不要多做耽搁,快些赶路吧!”   咲晴也不是有意要找人麻烦,待沈幕开口后也就冷静了下来,冷眼扫了那驾车的侍从之后,便也就放了车帘下来退入了马车中。   “多谢王爷饶命。”   马车外再度响起那侍从低沉的声音,不知为何,沈幕竟觉得有些熟悉。   马车再度动了起来,咲晴欲要让眼前之人将湿了的衣物换下却被沈幕给拒绝了。   “无碍,不过是沁湿了外衫,过会儿便好了。”   咲晴未强求,见拒绝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将衣物放好后,她才像是突然记起般的问道:“方才主子想说什么?”   “......”   被忽的问住的沈幕,看着咲晴疑惑道模样,不知为何,他忽然就不想说了,毕竟那个女子都不想被别人说一个顶十个这样的话。   因而沈幕只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便转移了话题道:“阿铭如何了,我们出门时他没有异常吧?”   “还能如何?”咲晴没有察觉,自然而然的便转开了思绪,“只是一直待在房里罢了,倒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随后又像是觉得可惜般的道:“这孩子,我们这次出门这般久,也没说出来送送,亏得...”   话说至一半,咲晴又不知该如何说了,忆起之前主子受伤,她因为过于失控而对那小孩说了些过分的话,如今想起来还有些愧疚,说实话她倒是挺喜欢那小孩的,如今要分别的这般久,到底有些不舍得的。   沈幕笑了笑没再说话,他自然知道顾铭此般是为何,自从前几日他说此次出兵塞外不会带他一同前往便就如此了,一连关了几日,连话也不愿同他多说。   沈幕有些无奈,终归是小孩,不知战场上的凶险,他这般做也是为他好,这战场多变,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何能分了旁的心思顾及他呢?   不再多想,沈幕又问道:“阿铭的药如何了,可备好了?”   他们此去时间稍长,顾铭离了他的血怕是不成,因而这段时间他时常让咲晴多存点他的血,也好离开后让顾铭不至于断了药。   “早就备好了。”谈及此事,咲晴便一脸正色道:“属下已吩咐好了府中的下人,那药坚持半年不成问题。”   “那便好。”沈幕点了点头,“半年之后再另想办法送药回去。”   “是”咲晴点了点头,想想此刻也只有这办法了。   然沈幕见此一幕却觉得异常奇怪,往日里一旦他提起顾铭药的问题,咲晴必定不爽,今日倒是没这般大的反应了。   只他这疑虑并未持续太久,马车忽的又再次停了下来。   “王爷,前面有人!”   侍从的声音从车外响起,沈幕有些疑惑,咲晴掀开了车帘,他抬眼望去才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匹黑马,而其旁还站着一身姿挺拔的白衣青年。   五月的日头渐盛,险些灼伤了眼睛,待沈幕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男子他是认得的,只是让他未想到的是苏山莫会追着他到了此处!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收藏破四百了不容易,没法抽奖,那就本章前十位留评,发红包吧,大家一起高兴,哈哈哈 第40章 占有   “王爷!”   或许是因为赶得急的缘故, 苏山莫往日里齐整的发髻此刻显得有些凌乱,被晨露沁湿的几缕发梢粘结在额间,但这并不让他显得狼狈, 反而因为他在曜日下身体站得笔直, 好似林间的翠竹,挺拔坚毅,自成风骨, 他朝着来人行礼, 一举一动皆是不卑不亢。   “苏状元?”沈幕瞧见来人还有些诧异, 屏退了身后的一众侍卫缓步走了过去道:“你怎会在此?  沈幕瞧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还有那马蹄下的淤泥,显然是一大早急着赶来的, 只是他不明白这人为何会追到此处来。   风吹落了几片叶顺着衣摆落地,苏山莫瞧着眼前之人, 眼中的神色莫名,他微垂了眼睑, 言语间染了几分歉疚道:“本说好了要替王爷送行,那料临时被别的事情耽搁了,所幸如今赶上了王爷的车队,也算是没有遗憾。”   “原来是如此,本王说今日在城门处怎么未见到苏状元呢。”沈幕笑了笑,看向眼前的青年宽慰道:“不过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苏状元不必为此专门来跑一趟。”   “是大事的...”苏山莫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此去塞外不知归期,他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到眼前这人, 若是可以, 他也是想跟去的, 可惜...   早在几日前他便向眼前这人提了这事,但得到的只有拒绝。   青年的声音很小,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脸上的失落落在沈幕眼里,他的心中瞬间生了一种奇妙的感。   这感觉连沈幕也不懂,因为看过原文的缘故,即使他在这世界已经待了近十年了,但他任觉得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只有苏山莫,这个原本没有在这世界里有多少笔墨的人物才让他有了一些归属感,他视苏山莫为知己,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有时候他总是看不懂苏山莫的想法。   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但刚一叹出口便马上又后悔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总是在叹气,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苏状元!”此行路途遥远,加之战况紧急,沈幕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花费什么心思,忽地正色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曾答应过本王的,本王此去不知何时是归期,陛下本王便交予你了,毕竟这朝野上下,本王唯一信的便只有你了!”   “王爷!”苏山莫闻言猛地抬头,见着眼前之人那信任的目光不由得心间一暖,抬手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王爷信任,卑职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   “如此便是最好!”沈幕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眉目间满是欣赏,“此战待本王大胜归来,届时本王必定要同苏状元好好喝上两杯!”   两人离得极近,苏山莫抬眸看了看眼前之人,心底思绪翻转,最终亦爽朗一笑道:“卑职等着王爷凯旋!”   “主子!”两人间的动作皆都落在了不远处的咲晴眼中,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青年瞧主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或许是不安,下意识的她便出了声催促道:“快午时了,我们该上路了!”   这声音一出便打断了两人,沈幕闻言见着日头已快升至头顶,这才发觉他耽搁的时间已经太久,连忙辞别了苏山莫道:“京中事物繁忙,苏状元便送到此处吧!”说罢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王爷...”这告别太过匆忙,苏山莫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沈幕远去的背影他又情不自禁的出声试图挽留,然那人早已匆匆离去,因为离得太远,这句挽留的话语最终也没让沈幕听见。   悬崖上,苏山莫目送着山下渐行渐远的军队,直到彻底没了踪迹,他这才收回了视线,调转了马头便向着京都奔去,而心中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别,两人再相见的时候便是许多年以后了...   __;   夜幕低垂,月色渐浓。   “咲山哥哥,你屋子里怎么不点灯啊,朕还以为你还在睡呢!”   小皇帝抬手点燃了灯盏,晃眼瞧见床边的人影时,险些被吓了一跳。   屋内并未回话,只依旧的坐在那里,好似全然不在意是否有人进来。   然小皇帝倒也不恼,抬手将还冒着热气的菜肴从食盒里拿出,一边温声道:“听伺候咲山哥哥的人说,你已经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是不合胃口还是怎的?今日朕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些哥哥爱吃的,多少也用些吧!”   “陛下何时放属下出去!”好几日未能好好休息的咲山此刻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他看着小皇帝在木桌前忙碌的身影,因着烛火的照耀下凭添了几分柔意,不知为何,他却是觉得异常的可怕。   “咲山哥哥这是何意?”手中的动作微滞,小皇帝转身看向床边枯坐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只那神色依旧是一派的天真无邪,“咲山哥哥想出去便出去,朕又没有绑住哥哥的手脚,更不会阻拦你的!”   “陛下!”咲山脸上闪过一丝烦闷,他知道凭着自己的能力他随时都能出的这扇门,但...他叹了一声道:“你知道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的!”   “嗯——”小皇帝停了手中的动作,缓步走至床前,看着眼前略显憔悴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那咲山哥哥是何意呢,朕倒是想要听一听。”   咲山看着眼前的少年,说这话时唇角明显是含着笑意的,但转而看向那琉璃般的黑眸又只余了一片冷意,显然那笑意是未达眼底的。   心间突然生了股无力感,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保证般道:“陛下,属下永远都忠诚于你,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不需要这样!”   “骗子!”抬手掀翻了床边的木架,小皇帝忽的变得狂暴,一把抓住青年的衣领,脸上尽是疯狂道:“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在骗朕,你们谁都不属于朕,你们...”   那话未说完,下一刻小皇帝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待看清手中的动作之后,忽的慌乱起来,连忙松开了青年的衣领,转而将人抱住不住的道歉,说话间更是止不住的颤抖道:“对...对不起,咲山哥哥,朕...朕不是想要伤害你的!”   “朕好害怕啊!”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又像是在控诉,小皇帝紧紧的抱住身前之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皇叔走了,朕就只有你了,咲山哥哥...”   “陛下!”突然的亲密让咲山觉得十分不适应,脖颈间满是少年的气息,下意识的他挣扎着抬手想要将人推开,直到一股温热的暖意落在了手背上,他所有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全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屋内灯火忽明忽暗,然身为暗卫的咲山任将怀中之人的模样看了个分明,少年的脸色不似往常的红润,此刻只余了一片苍白,唯有眼尾泛着一层红晕,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尾渗出,顺着脸颊一滴又一滴的砸在他的手背上,仿若针扎般叫他生了痛意,也生了疼惜。   许久,他像是放弃般抬手抚向了小皇帝的背,有些无奈道:“陛下...”   然下一刻所有的话都被尽数凐灭,小皇帝抬首看向眼前还有些迷离的咲山眼底尽是占有,沉声道:“不要叫朕陛下,哥哥应该唤朕为苍檀,那是朕的字...”   此刻沈苍檀的泪意尽消,唯有那眼尾的一点红和那稍显哽咽的语调才能彰示方才的凌乱。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是个疯子,我可以提前给你们打预防针 第41章 伊特尔   前线战况紧急, 沈幕不敢耽搁,连日赶路,直到夜色彻底落幕, 他方才吩咐了众人停下来休息。   夜间稍凉, 沈幕独自坐在帐篷内陷入沉思,紧皱的眉昭示着他的不安,愁云密布, 经久不散。   这压抑的氛围弥漫至了帐篷外, 让周遭之人皆不敢靠近, 直到一个少年的靠近这才将其打破。   鼻尖传来一阵浓郁的肉香,沈幕这才忽的回神,下一刻烤得焦香的兔腿便映入眼帘, 表皮油滋泛黄极有食欲。   “王爷,赶了一天的路了, 您吃些东西吧!”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那声音沈幕听着极为耳熟, 下意识的便抬头去看,这才发现他的身前此刻已然是站着一个人的,而这人他显然是认得的,观其衣着,正是今早为他驾车的侍从。   或许是因为害怕,那侍从的头埋的极低,好似生怕被人瞧见一般, 但即便是这般,那握着兔腿的手却没有丝毫退回的意思。   “不必了。”沈幕收回了视线, 他以为这是侍从为了白天的事情故意的讨好, 加之此刻的他实在没有心情顾及其他的事, 抬手便拒了他的好意,此刻他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奴知道王爷没有胃口,但此行路途遥远,顾及着身体多少也要吃些的。”   侍从并未被沈幕的冷漠而放弃,继续劝说。   而沈幕已经失了耐性,冷了脸色正欲抬头呵斥两句时,却看见了来人手腕处的红痣,这红痣他只在一人身上瞧见,加上白日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因而他不由得生了疑道: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你!”   话音刚落,侍从便将头埋的更低了些,言语间也多了些慌乱道:“奴生的丑陋,王爷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污了王爷的眼!”   然而越是这般说,沈幕便觉得愈发的好奇,抬手便将人拉近了些,那人的脸随即便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不知为何沈幕竟松了一口气,庆幸着好在不是顾铭跟来了。   “王爷!”来人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眼中还带着一丝慌乱。   “没事,你退下吧!”沈幕松开了来人,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挥了挥手便打发了人下去。   “是!”被松开了桎梏的侍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又埋下了头道:“奴这就退下!”说罢便欲转身退下。   然而下一刻他便觉得脸上一痛,再抬头时沈幕的手上已多了一块异物。   “果真是你!”沈幕脸色渐暗,言语间不由得也染了些怒气道:“我不是同你说了吗,叫你待在王府!为何还要跟来?”   ——   沈幕张口便欲叫了门外的守卫进来,然而还未出口便被顾铭给阻了下来。   “我不会回去的!”顾铭沉了眸子,语气依旧十分的坚定,他好不容易想清楚抛弃了京都安排好的一切也要跟来,说什么也是不会回去的。   “你觉得本王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沈幕头疼的抚额,思绪是前所未有的乱,“本王早就说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为何还要来凑这个热闹,到时候打起来,本王就算有这心护你也是分身乏术的!”   “我不必你护!”顾铭皱了皱眉,侧头不去看眼前之人,赌气般的道:“我说过我是来保护你的,而且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   “你如何护?”沈幕险些被气笑,眼前这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几斤几两他如何不知,怕是拿着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来逞强。   “我.....”顾铭欲言又止,像是想起了,瞬间又泄了气,他自然是能护的,可是该如何解释呢,说他是重生的,怕是会叫沈幕给当做疯子。   见他没了解释,沈幕也不想再拖,“本王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但这次我是不会带你去的,等会儿本王会安排人护送你回京都,若你敢反抗,我就叫人将你绑回去!”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而且也他们绑不住我!”顾铭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能绑住他的人至今还未出生呢!   沈幕不想再与他拉扯,侧身便欲出去唤人,那料帐篷外此刻也正好有人进来。   “主子!”咲晴拿着刚送到的情报正欲给沈幕过目,然刚一抬头便看见了帐篷里还站着一人,待看清楚其容貌后不免有些诧异道:“顾铭,你怎么在此处?”   见是咲晴,沈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摆了摆手道:“你来的正好,不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待会儿你安排些人将他送回去。”   “此事不急”咲晴闻言收回了视线,脸上是少有的凝重,抬手将信纸递了过去道:“这是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主子还是先看看吧!”   沈幕极少看见咲晴这般模样,闻言心底也生了些不安之意,抬手接过了那信纸。   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再抬首时眼底只剩一片寒凉。   “吩咐下去,今夜不必休息了,日夜兼程,我们需得快速赶到战场!”   “是!”   见此这般,那信上的内容咲晴也猜了大半,知道事情紧急,转身便出了营帐。   沈幕没料想到戎族这次的势头如此猛烈,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又攻破了一城,怕是再等上一段时间便就要打到玉门关里了,到时候才更加棘手,如今也只能快些赶过去,以求能挽回些局势,至于顾铭...   见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顾铭知晓来硬的怕是不成了,转而换了副落寞的神情低声哀求道:“别丢下我,求你......”   正想着让顾铭自行回去的沈幕,恍然见了他这般可怜的模样顿时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最近顾铭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罢了!”沈幕无力的妥协道:“你也一同去吧!”   ——   得了吩咐的众人动作极快,不多时便收拾好了一切,趁着夜色再次赶起了路来。   看着顾铭随着主子上了马车,咲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在得知白日里的车夫是顾铭时,不免的有些诧异。   “白日里我看见过那车夫的模样,怎么会是他?”   不管是容貌亦或是声音,她实在找不出两人有什么相似之处,更遑论是同一个人。   “他易了容,又服了改变声音的药,很难叫人看出。”沈幕见她还在纠结此事,便宽慰了两句。   然而咲晴却是愈发的气了,她一个药痴怎会不知道这般简单的江湖技俩,要说也只能说顾铭狡猾,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车夫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更让咲晴好奇的并不在此,看着眼前之人复又问道:“那主子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这问题来的突然,沈幕闻言不由得一愣,想到原因不由得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是认出了顾铭手上的那颗痣吧,谁会这般无聊去关注这些...   顾铭也觉得好奇,因为怕暴露,他特意去沈幕面前露出破绽,就是想要引得沈幕看见他易容后的脸从而彻底消除疑虑,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沈幕还是将他认了出来,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也存了疑,同咲晴一般抬眸灼灼的看着眼前之人。   刚抬头,沈幕便对上了两道灼灼的目光,愈发觉得尴尬,不由得生了恼意道:“还能如何,谁家的侍从像他这般大胆的同本王说话!”   “........”   顾铭想了想,还真是......   咲晴想了想,有道理......   ——   烁国边城 苍城;   城门外,数万的的戎兵包围,好似下一刻便能将蚕食殆尽。   为首的男子红发异瞳,眉眼间是说不出的邪魅狂狷,一抬手,手中的□□便直指高墙上那为首之人,一脸邪肆道:“老儿,若你今日举城投降,本王便饶你一命,不然你应该知道下场!”动作间极为不羁。   “呸!狂妄小儿,就算是战死,本将军也不会向你投降,伊特尔,若你真有本事便单独与本将军一战!”城墙上的老者虽须发皆白,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动作间风采依旧。   “谁要与你打?!”伊特尔一脸不屑道,“如此麻烦,省得叫别人以为本王子欺负老头子呢!”   “哈哈哈”   话音刚落,戎族众人便笑了起来,满是嘲讽。   “你!”受了轻视的老者被气的浑身颤抖,但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着城门外的众人任意嘲讽。   “行了!”伊特尔抬手止了众人的笑意,语气颇有些不耐烦道:“本王子不想与你废话!”   “若你实在不肯自己投降,那本王子便率兵踏平了你这城池!”   再抬眸时是无尽的杀意,伊特尔看着这烁国边城最后一道防线,一脸的志在必得,这大半月的时间他一路从本部打到这里,就是为了攻入中原!   “所有人警戒,今日决不能放这些蛮族之人进来!”   老者面色凝重,苍城此刻只余了一具空壳,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剩余的兵力,默默期盼着摄政王的军队能够及时赶到!   “垂死挣扎!”伊特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今日谁取了这老儿的首级,本王子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戎族众人一脸兴奋,士气再度推上了最高潮,伊特尔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抬手一挥便道:“都跟着本王子一起上!”   然而未待他们冲几步,后方的兵马忽的乱做了一团,伊特尔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人冲到他面前上报。   “怎么回事?”   伊特尔看着眼前狼狈的士兵,忽的生了不好的预兆。   “王......王子!”士兵的神情有些慌乱,“烁国派的救兵到了,我们的人都被他们从后方围住了,不过一会儿便要杀过来了!”   “什么?!”伊特尔脸色大变,“线报不是说还要再过几日他们才会赶过来的吗?怎么会这么快!”   “这...属下也不知.....”   “废物!”伊特尔脸色愈发的阴沉,“你可看清,他们来了多少人?”   士兵被吓得浑身一颤,听见问话方才连忙道:“粗略估计差不多有十万之多!”   “该死!”伊特尔有些气急败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此刻,因为士气正旺,这半月他乘胜追击,接连拿下几座城池,与之而来的他们也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此刻早已是人困马乏。   他原本想着拿下苍城后再做休整,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烁国的军队来的如此的快,想到马上便要到手的东西要转送他人,伊特尔的心里有些不甘。   然他深知,若此刻与之硬碰硬是捞不着什么好处的。   “都随本王子退回营地,择日再战!”   “是!”   不做迟疑,大手一挥,伊特尔便领着众人往回奔去,临了再次看向那苍州的城门,他极有自信,不日这苍州必定会再次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   “如何,那些戎族可撤兵了?”   苍城不远处的山巅上,一辆饱经风霜的马车正静静的停在哪里,一张精致却又带着点疲惫的脸从中探出,正是从京都赶来的沈幕等人。   “撤了,跑得还挺快!”顾铭看着那瞬间溃散的军队,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就这般的也敢学别人造反,若放在前世,这些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沈幕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是退了,不然还有些麻烦,这几日他们日夜兼程,整个军队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早已是疲累不堪,如今一到便要对上怕也是讨不了什么好处。   他也是在赌,赌那些人也不敢冒险,庆幸的是他赌对了。   山巅上不时有风吹过,凉的刺骨,顾铭看着沈幕那有些苍白的脸色,连忙又将人按回了马车道:“幕哥,山上风大,你快些进去,休息一会儿,稍后我们便进城了!”   不说还好,经顾铭这么一说,沈幕竟真觉得有些困了,连日来的赶路让他疲惫不堪,如今及时赶到他也松了一口气,退回至马车内时,刚碰上软枕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马车外的顾铭刚一掀开布帘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入眼沈幕那恬静的睡容,不知为何,他莫名的有些满足。   不时有风从崖壁上吹过,过于娇嫩的枝桠尽数被其折断,只留下了最坚硬的来。   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骑在马背上疾驰的伊特尔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山巅处,奈何入眼的却只有那一片茂密的密林。   作者有话说:   我胜利了!! 第42章 心乱了   “栾老将军”   数万的兵马拥着一辆马车涌入苍城, 须发皆白的老者踉跄的下了城墙,待看清了来人当即激动的迎了过来。   “王爷,老夫可算是将你等到了!”   沈幕屈身将人扶起, 看着眼前这老将军那满头的华发, 一时间心中竟生起了一股悲凉之感。   “栾老将军,辛苦你了!”沈幕深知,若不是这眼前这位老将军死守, 这苍城怕是撑不到他们的人马来的。   老者浑浊的双眼顿时含了泪, 言语之间愈发的激动, “末将没有辜负老先帝的信任,那贼人入不得我烁国疆土半分!”   栾老将军沈幕是认得的,而他口中所说的先帝也并非是他的皇兄, 而是他那已死去多年的父皇,原文中栾老将军与老先帝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 当年两人一同征战天下,烁国能有今日这般大的疆土, 便有其一半的功劳,只后面父皇去世,他便从此一蹶不振,而后更是自己请命到了这边疆苦寒之地苦守。   沈幕心知,人这一生知己难求,他想栾老将军怕就是将父皇当做了他的毕生知己吧,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苍城来, 也不愿意呆在京都那个伤心地,人最怕的便就是得到后又失去了...   将栾老将军扶起, 沈幕抬首便只看见了城内的一片荒芜, 破败的街道, 还要摇摇欲坠的房屋,他看着残肢断臂的士兵,还有那骨瘦如柴的百姓,第一次察觉到了这个世界身临其境的痛苦。   他皱了皱眉,忆起前几日给他传来苍城已断粮几日的书信,立马便对着一旁守候的将领问道:“此次我们带的粮草还剩多少?”   杜仲思考了一会儿便立马回道:“若是按我军的人数,还能撑上三天。”   因为急着赶路的原因,他们此次出兵并未带有多少粮草,恐拖累了行军速度,又加上路上的消耗,所以剩的并不多。   这事情有些棘手,沈幕心思转了一圈复又问道:“朝廷的粮草最迟几日送到?”   “最快也得七日后!”杜仲如实回道。   七日?这时间显然是来不及的,沈幕抬首看了看城内的百姓,又看了看身后的士兵,随即沉了沉眸子便吩咐道:“拿出一半的食物分给苍城的百姓。”   “这...”   杜仲面露迟疑,他们所剩粮草本就不多,若再分给百姓,士兵们吃不饱肚子,这仗还怎么打?   然他到底也没将话说出口,眼前这人是京都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出了名的说一不二,想起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此人必定是不喜欢别人反驳他的。   那些百姓显然是饿极了,待那已经发干的面饼接到手中,下一刻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一瞧便知道已有好几日没有吃过饭了。   沈幕表情凝重,情绪也有些低沉,一旁的顾铭见状拉了拉他的衣袖,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无事。”沈幕侧身看去,摇了摇头安慰到。   如此下去,显然是不行的,沈幕如此想着,暗暗的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转而望向一旁的杜仲吩咐道:“剩下粮草你也一并拿出来吧,今夜让将士们一并吃个饱!”   “王爷,这怎么可?!”若是前面的事情杜仲还能任由之,但是此刻却是万万不能了,他模糊间已经有所猜测,一脸激动的道:“那粮草还有七日才能送到,若今夜一并吃完了,剩下的日子可怎么办?王爷不可意气用事!”   冲动,意气用事,沈幕如何不懂,然......   恰逢此刻得了吃食的百姓也彻底回过了神来,看着周围大批的士兵,他们忽的激动起来,振臂高呼:“朝廷,是朝廷派人来救我们了!”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加入其中,男人,女人,孩童,他们无一不在呼喊。   “烁国万岁,烁国万岁!”   “烁国万岁,烁国万岁!”   看着眼前一幕的沈幕未再解释,只缓缓的道:“让将士们吃饱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无论与否,他想,此战是非打不可的!   入夜;   因为白日里沈幕休息过,因而入了夜,他反而不那么困了,屋内的烛火闪烁,他低头打量着桌上的地势图,默默筹备着明日的计划。   脸上的愁云不散,直到一只熟悉的信鸽忽的闯入房内,他抬手取下了纸条来,待看清其上所写后,这才如释重负般,脸上也带了些浅薄的笑意。   火光逐渐将纸条吞噬,待到要烧至手指时,沈幕方才将其放入一旁的火盆里,直至化为一抹灰烬。   “咳...咳咳...”   沈幕盯着那抹灰烬看的有些入神,直到一股寒风透过有些破损的窗户吹进,他忍不住颤了身体,剧烈的咳了起来。   “幕哥!”   正在里屋收拾床铺的顾铭忽的听到这咳嗽声,立马便冲了出来,待看到趴在桌子已咳满脸通红的沈幕时,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去将人拥住,抬手扶背试图沈幕的痛苦。   “幕哥,你没事吧?!”眉目间尽是担忧。   然沈幕却是无法回答。   五指紧紧的抓住桌角,因为过于用力的缘故,细白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肉眼可见,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险些以为自己便要就此咳死过去。   然而沈幕命大,过了一会儿,那股痒意方才停息了下来。   “幕哥...”   见着沈幕痛苦的模样,顾铭急得眼睛通红,一想到方才的那股无力感便觉得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   言语间不由得有些慌乱,感受到掌心处那抹冰凉,还有那瘦弱到只需轻轻一折的手腕,顾铭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个人竟能脆弱到这般模样。   “我没事。”缓过神来的沈幕见自己被顾铭拥着,多少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便将人推了开来,但想到此人是因为过于担心自己的缘故,又忍不住缓了声音,沙哑着嗓子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许是初到此地,我这身体还没适应过来,明日便就好了。”   被推开的顾铭有一瞬间的失落,然而见人与他细心解释,方才又缓和了些,只那些话他是一句都不相信的。   “既然如此,幕哥还是早些休息吧!”顾铭道,“此地夜里天气凉,怕不适合久坐,省得幕哥又像方才那般。”   正说着,顾铭便拿了一块麻布将那窗户破损的洞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幕愣了愣,低头看着复又将自己的手拉起的少年,思索了一会儿复又道:“如此也好。”   因为房间紧张的缘故,沈幕不得不与顾铭休息在一处,他先前本想拒绝,毕竟他并不喜欢与旁人有过多的接触,然而又一想到在屋外寒风休息的将士们一时又没了话,而且若顾铭不与他住,便也只能在屋外吹寒风,如此,总归是不好的。   “幕哥,是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顾铭将人拉进了屋内,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暗色,他抬眼看了看身旁有些局促的人问道。   说实在的,沈幕多少还有些排斥,然而他转念又一想,其实他与顾铭也不止一次睡在一处了,那感觉也不是太糟糕,因而也就又释然了,与是他回道:“都行。”毕竟都睡在一处了,是里是外他都不太介意。   “好吧!”得了这个回答的顾铭并不感到意外,随即便笑着道:“既然如此,幕哥就睡在里面吧,这样也舒服些。”   闻言的沈幕有些疑惑,他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这里外在他看来并没有差别,然而下一刻他便后悔了,他天生体弱,每晚入睡前手脚都极为冰凉,王府里还有暖炉,在此地显然是不行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少年的身体竟这般温暖,刚一躺下,身边便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跟个火炉似的,再加上睡在里面,窗外的寒风大多被少年挡了去,不多时他的身体便暖了起来,睡意一下子便涌了上来。   临彻底睡过去时,沈幕还在心想,若每夜都有这火炉陪着,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月色渐浓,顾铭看着瞬间入睡的沈幕,脸上的笑意渐浓,沈幕生的漂亮,他一直就知道,只是他以前并未在意,如今这般安静,这般近的看他,恬静的睡容叫人看着心安,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下意识的便要抬手抚上那玉白的脸庞。   “啪”   直到桌上的蜡烛崩射出火星,他才恍然回神,看着那快要接触到沈幕脸庞的手当即有些懊恼,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脸上也因这动作渐渐的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该死!”顾铭低声咒骂着自己,暗道自己怕是发神经了。   秉着眼不见,心不烦,顾铭抬手便灭了烛火,闭上了眼睛便欲直接睡觉,然而老天爷就是像在故意跟他作对一般,此刻他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   许久,暗夜中的少年终究抵不过这种折磨,再度睁开了双眼,与之还有的是那寂静夜色中胸腔内心口处不断剧烈跳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感觉沈幕被我弄的有些强了,也算是强受了,哈哈哈感谢在2022-01-12 23:53:02-2022-01-15 22: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宇宙无敌可爱小骚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63349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夺粮   荒原之上, 鹰隼划破长空。   被重兵把守的主营帐内,一个邪魅张狂的男人此刻正坐在高座之上,木案上的羊皮书卷被扫落一地, 他的脸上满是不耐之意, 足见其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好。   一旁的侍从见状也只敢远远的站着,不敢近身。   “这群老家伙!”   伊特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昨日不过是一时失利, 今日那群人便迫不及待的给父皇上奏, 想分散他手中的兵权, 他们也配!总有一天他定会让这些人没有机会再说话!   戎部的朝臣也是时候换一批人了...   “王子,不好了!”   帐外忽的传来一阵混乱吵闹的声音,伊特尔还在沉思, 一个突然冲进的士兵将他的思绪打断。   “出什么事了?!”被这样突然的变故打断思绪的伊特尔心情并不好,他皱了皱眉, 看着眼前惊慌的士兵,不耐烦之意更显。   士兵被这一眼瞧的心慌, 连忙道:“王子,烁国的大军忽的打了过来,现在已经离我军营地不过十里的距离了。”   “本王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伊特尔不由得嘲讽一笑道:“只这般也能叫你们惊慌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废物!”   受了讥讽的士兵没敢应声,脸上不自觉的多了些懊恼之意。   “不过这样也好。”伊特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   因着方才受了朝廷那些老臣的气,伊特尔此刻肚子里正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如今得了这消息, 自然如同狼见着肉一般激动,而且昨日受了屈辱, 今日正好还来, 如此也好堵了那些老臣们的嘴!   想到此处, 伊特尔忽的热血沸腾,低头又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士兵闻言连忙道:“据探子来报有十万,怕是全来了!”   “十万?”伊特尔闻言不由得有些怀疑,然很快他就释然,“倒是胆大,不过也好,省得本王子多费功夫,一网打尽最是省事不过!”   伊特尔原本也没打算坐以待毙多久,昨日他本就是碍着人少这才退兵,然今时不同往日,就在昨日本留守在邬城的兵马也尽数归来,加上营地的人也足有十万之多,同烁军对上也是差不多的,更何况,烁军还连日的赶路而来,必定人困马乏,此刻正是反扑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伊特尔不由得更加激动了,大手一挥便道:“吩咐下去,营地留守一千,其余尽数随本王子与烁军一战!”   “是!”   ——   一望无际的戈壁,沙石满地,两军人马对垒,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马车内的沈幕瞧着这一幕,心下也稍安。   “咳...咳咳...”   喉间传来一阵痒意,沈幕控制不住的又咳了起来。   沈幕这身体到底是不适应这塞外的气候的,即使昨夜被顾铭这暖炉暖着,今日起时还是受了风寒,所幸咲晴早就料到了这结果,出门时带了不少的药材,这才不至于更加严重。   “幕哥。”   一旁的顾铭见状皱了皱眉,抬手便将那车帘拉下,其风沙也被隔绝在外,他有些担忧的道,“你受了寒,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不打紧。”沈幕摆了摆手,服了药他已好了许多,更何况今日之事乃重中之重,绝不可掉以轻心。   顾铭正要再说些什么,马车外却忽的传来一阵长啸。   “成了!”听见这声音的沈幕当即面露喜色,言语之间是止不住的激动。   伊特尔再次挥剑砍下一个烁军的头颅,脸上满是嗜血的暴戾,连带着先前的那一丝怀疑也尽数消散,他原本以为烁军是有埋伏这才敢挑衅,哪知对战竟会选在这种戈壁,而他们一族在此地最是善战不过了!这烁军不知派了个什么蠢货将领来...   “报——”   数万的戎军中从中破开,一个骑兵自远处疾驰而来,不过转瞬便来到了伊特尔的身前。   这骑兵的标志伊特尔看着分外眼熟,正是他留守在营地的小队,此番如此惊慌让他不由得生了疑,正要问其缘由,烁军方向却忽然鸣金了。   大队的烁军快速从戈壁往后退去,其速度极快,像是提前商量好一般,恰好在此时方才的骑兵也忽的开了口急道:“王子,我们中了埋伏,营地里突然出现了一支烁军小队,我们的人不敌,他们抢了我们的粮仓,还...还烧了我们的营帐!”   “什么!”伊特尔当即大怒,即使再愚钝的人,此刻也彻底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中了烁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该死!”看着逐渐撤退的烁军,伊特尔忍不住低声咒骂着,他早该想到烁军不会如此愚蠢上赶着送死的,原来不过是障眼法!   “王子...”方才的骑兵被这气势吓得心惊胆战,瑟缩的道:“那我们此刻可要赶回去追?”   “追什么追!”伊特尔闻言有些气急败坏道,“他们敢如此行动,明显就是提前商量好的,若真追了,我们倒真彻底中计了!”   到时候不仅追不回粮食,那些老臣们更得了借口弹劾,如此想着,伊特尔不仅更生了恼意。   大手一挥吩咐道:“都给本王子追,今日必须拿下苍城!”   伊特尔眼中杀意尽显,既然没了后路,那他便杀出一条路来,敢算计他的人,他必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是!”   ——   “王爷,真是神了,戎军果真跟过来了!”   杜仲驱马赶上行驶的马车,身上是还未散去的血腥气,整个如同浴血一般,说这话时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他原本还以为摄政王对战事一窍不通,如今看来,倒是他狭隘了!   沈幕脸色不变,但心中自然也是高兴,毕竟他的布置没有白费。   “杜将军,还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将他们引至峡谷里。”   “是!”杜仲应声,转身又冲进人群。   “幕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跟来?”一旁的顾铭见状也生了疑,据他所知,沈幕应当是第一次来这塞外,也是第一次与戎兵对战,熟悉地形暂且不说,但这连戎军的下一步动作也猜的分毫不差,如此这般也着实有些说不过了。   “这其实很简单。”沈幕笑了笑,眼底也多了些深意道:“谁叫他们此次的将领是戎部的三王子伊特尔呢?”   而这伊特尔,沈幕就再熟悉不过了,原文中他骁勇善战且多有谋划,最重要的是做事谨慎,算得上是一个极有头脑的将领,然而无论是再完美的人终究是有破绽的,而伊特尔的破绽就是太过自傲,而且有极重的疑心病,加之他的出身并不好,此次领兵没少遭朝廷的那些老臣诟病,而这次的战事对他来说只能胜不能输,因此原本做事谨慎的优点便会成为缺点,再加上极重的疑心病,怕是想不冲动也难。   沈幕其实也在赌,他赌的就是伊特尔的心高气傲,与咲夜这里应外合的夺粮之事,成功的几率只有一半,这关键之处便是伊特尔会不会冲动的跟上来。   戎军营地高山环绕,夺粮之后咲夜必定是要走山路的,加上粮草他们走的并不快,若伊特尔不来追他们这支主力军,转而回去追咲夜一行人,那这次夺粮计划必定失败。   但好在现在的伊特尔都在按着他所预想的在行动,沈幕想伊特尔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预判到他的预判。   “你很了解他?”顾铭闻言皱了皱眉,他怎么不记得沈幕与伊特尔有接触,心里顿时生了不痛快,一脸吃味道。   “自然是...”沈幕抬眼望去,正要回话,然而话说了一半却是猛然停住了,他忽然意识到,此刻的他自然是了解伊特尔的,但是原文中的沈幕却是不了解的,为了不多生事端,他转而又温声解释道:“不是了解,自然是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啊!”   顾铭的脸上依旧是怀疑的神色,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让他信服,然而他却是不愿意再问了,因为只要是幕哥说的,他全部都愿意相信。   因为是要故意引诱戎军的原因,杜仲领兵退的并不快,所以两军相隔的距离也并不远。   而这一幕落在了伊特尔眼中,心底的欲望便愈发的大了,领着身后的戎军一股脑的往前冲,丝毫未在意此刻的他们已然是中了圈套了。   不多时,杜仲便看见了前面的峡谷,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听见了约定好的暗号,他便率兵加快了速度冲进了峡谷里。   而其后的伊特尔见状亦加快了速度,跟了上去,然等待他们的却只有那山间滚落下的巨石。   “该死!”看着逐渐跑远的烁军,伊特尔此刻已经气的暴走,巨石滚落,身旁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抬首望向峡谷高处的那一众烁军打扮的士兵,他知道他这是又中计了。   “退!”   反应过来的伊特尔当即调转了马头率兵往峡口退去。   沈幕站在山巅上看着落荒而逃的戎军,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而下一刻头上却是多了一顶帷帽。   “阿铭,你这是做什么?”沈幕看着身旁的顾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帷帽的纱帘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十分不习惯,抬手正要去揭,却被顾铭拦了下来。   “别揭!”不知为何,顾铭并不想叫旁人多看了沈幕的脸,所以说这话时他有些心虚,因而即使沈幕的目光被纱帘遮住了一大半,他还是下意识的错开了视线,“这山上风大,幕哥风寒未好,还是戴着吧。”   伊特尔骑在骏马上疾驰,挥刀劈开一块迎面而来的巨石后,心间一颤,下一刻他又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蛊惑,他不明所以,直到无意间的抬首,看到了那峡谷上被众多烁兵围绕的一抹白。   “那是谁?”像中了蛊一般,伊特尔低声喃喃道。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感谢在2022-01-15 22:17:57-2022-01-18 16:5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的好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吃醋   如沈幕所想, 失了粮草的戎军未撑两日就不得不退回了邬城,加之受了重创,有段时间也是掀不起风浪的。   苍城众人大喜, 而知道真相的沈幕却显然不同, 伊特尔此次退兵怕就是戎部的朝廷不愿意送粮草来,这才不得不退回邬城,足见其戎族的内部早已是分崩离析了。   得了先利的沈幕并不急着乘胜追击, 因为那日一战他们也是元气大伤, 更何况士兵们已许久未好好休息过, 若要强行出兵必定是得不到好处的,因此他们便准备在苍城多休整几日。   六月初,风暖气清。   经过咲晴几日的细心调理, 又加上宽了心,沈幕的病也好了大半, 除了偶尔迎风会咳嗽两声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了,于是趁着今日出了太阳, 顾铭便提出带着他出去走上一走。   “王爷!”   “王爷!”   刚走至街道不久,两旁忙碌的百姓也都停下了手中的伙计,质朴的冲沈幕两人打着招呼,那脸上也是堆着笑的,其实趁着休整,烁兵除了平日的练兵,也并未闲着, 得了沈幕的命令,闲暇时就帮着苍城的百姓将破败的房屋重建, 未多久就与百姓相熟, 彻底打成了一片, 又加之之前沈幕的料事如神,击退了戎兵,他在苍城百姓心中的地位也猛地升高,路过时百姓也会热情的打声招呼。   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因为在京都时,沈幕在外的形象多引人惧怕,不要说打招呼,就连百姓从其门口路过也多是绕着走,因此面对苍城百姓的热情,他也多有些不适应,只得点了点头微笑以示回应。   “咳...咳咳...”   这塞外的天气多变,即使是个艳阳天,忽的也有一阵凉风吹过,不经意的又咳嗽了起来。   “幕哥。”顾铭见状眉间又多了两分担忧,有些无奈道:“不要任性了,你就听我一回吧,这戴着总归是要好些的!”抬手便要将出门时带着的帷帽重新戴回其头上。   “别!”沈幕连忙推拒了去,对那帷帽只能是避之不及,只为了能在外面还能再保存些颜面。   体弱多病,这样日积月累的认知下,前十几年沈幕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因而也没太在意。   可惜今时已不同往日,以往在京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们身体也大多偏白净瘦弱,就算他混在人群里,看着其实也并未多大不同,但现在是在塞外,到处都是身体强壮,颇具阳刚之气的士兵,同为男人,沈幕就不由得感觉到有些自卑了。   因此为了保全自己那仅存的一点骄傲,那帷帽他说什么都是不愿意带的,旁的男子风吹雨打都全然不怕,他却是个出个门都必须要戴帷帽的病秧子,他着实丢不起这个脸,因此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   “幕哥!”顾铭不懂沈幕所想,只看着他拼命的躲闪,不由得愈发焦急,说话时都带了几分哀求道:“幕哥,你就戴上吧,算我求你了,而且...而且......”   说到此处的沈幕恍然回神,猛地止住了话头,在知晓自己欲要说出口的话时,脸色忽的就红了起来。   “而且什么?”沈幕有些疑惑,看着方才还眉头紧皱,言辞激烈的少年忽的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连带那面色也泛起了一层疑似羞涩的红晕,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而且......”被如此一问,顾铭如同被揭了皮肉的死鱼一般,只余了那一具鱼骨被丢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供众人围观。   许是这般,不由得他竟生了恼怒,不过恼他也只敢是恼自己,待抬首再看向沈幕时,眼底就只剩了一片清明。   “而且幕哥你若是因此又病了,晴姐又该担心你了,到时候她肯定是要怪我没看护好你的!”   “放心。”闻言的沈幕不由得挑了挑眉,对顾铭说出的这种话感觉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宽慰道:“她不会怪你的,晴儿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不过,她不是随意为难别人的性子,何况她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若是他不愿意,任别人怎么相劝都是没用的。   顾铭闻言没有反驳,只低着头暗暗的想着,“你如此了解咲晴,那可曾了解他呢?”   而这一幕落在沈幕眼里便就是失落了,下意识的他以为少年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好意,这才成了这般模样,不知为何,他竟生了一丝负罪感...   沈幕到底还是心软了,少年到底是他养大的,打心底的不想叫他受了半点委屈,丢脸便丢脸了吧,他如此想着,抬手便要去接那帷帽。   “王爷!”   忽的一道女声至远处传来,顾铭忽的抬起了头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至远处跑来的少女,而正欲动手的沈幕也因此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民女见过王爷!”   少女面容姣好,巧笑盼兮间引得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眸极为好看,在这苦寒的塞外已算的上是极为俊俏的人儿了。   “巧颜姑娘。”沈幕笑着点头回应。   这女子沈幕是认得的,约莫在前几日时她便时不时的出现在他所居住的院落外,因为有重兵把守,她并不敢离得太近,只是在附近转悠。   直到昨日这姑娘忽的大了胆子欲要翻墙,叫他瞧了个正着,正要相问两句,那姑娘却像是受了惊,当即红了脸,头也不回的便冲出了院子,徒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他,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姑娘叫做巧颜,是这苍城一个小官的女儿。   “呀!”巧颜闻言有些错愕,奇道:“王爷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然话一说出口她便就有些后悔了,忆其昨日的场景,白净的脸瞬间就羞红了一片,只得尴尬的转移了话题,拿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包裹便递了过去。   “王爷,这塞外天气寒凉,长居中原的人到了此处身体肯定是有不适应的,我娘听说王爷这两日病了,便让我给王爷送了这土方草药来,专治水土不服,而且...”   少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继续道:“而且也能治咳嗽,方才我瞧着王爷咳的厉害,喝了我娘的这草药,不出三日便就不咳了!”   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少女好似生怕沈幕不相信一般,再三保证到。   而沈幕闻言也只是无奈一笑,其实不用想他也就知道这草药于他而言必定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因为他的病本就不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是因为天生体弱。   然而少女的眼神太过赤诚,沈幕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语,只得点头感谢道:“如此本王便收下了,还麻烦巧颜姑娘替本王向家中传达一下谢意。”   说罢便遣了旁的人上前去接过那药包。   “你还真要收?!”先前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打算,顾铭未参与到两人的对话中,只移开了视线故意不去看这两人的眉目传情,直到听见沈幕竟要收人家东西时,才彻底的坐不住了,拉着沈幕的衣袖,直勾勾的看着他。   “如何不收?”这话问得奇怪,沈幕瞧着眼前突然激动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顾铭一时语塞,的确,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替沈幕拒绝别人的好意呢,可是莫名的他就是有些不甘心,因此故作随意道:   “是药三分毒,怎可乱吃!”   “小公子!”巧颜听了此话当即激动了起来道:“你怎么如此说话,我娘采的都是用来治病的药材,城里许多人也用过,也没出什么事,怎么到了你这里便成了毒药了,我娘善良,怎会害人!”   “阿铭,怎么能如此同巧颜姑娘说话,还不赶快道歉!”沈幕闻言不由得气的头脑发昏,这顾铭其他事情倒是一点就通,怎的到了人情世故上面就愚钝了呢?如此说话,当真是情商堪忧。   这让沈幕不禁担忧起少年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该怎么办,若还是这般说话,怕是又会再一次独身一人了......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说的是实话!”对于沈幕的话,少年难得的硬气,抬首没有一丝退缩的直视着沈幕的眼眸道:“幕哥,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随即又将手中的帷帽递到了一旁的侍卫手上,苦笑一声道:“至于这帷帽幕哥你想戴便戴,反正你也从不听我的话!”说罢便转身往回走去。   “阿铭!”见他真要走,沈幕也有些慌了,连忙出声想要将其叫住,然却并未有效果,而下一刻他便看见少年在经过少女身旁时,突然俯低了身体耳语了两句,直到少女脸色大变,随后才潇洒的离去。   “巧颜姑娘,你没事吧?”   沈幕看着眼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少女,不由得有些担忧,他并未听见顾铭方才说了什么,但看少女的反应也猜到并不是什么好话,正要替顾铭道歉时,那少女却忽的开了口。   “我...我没有...对...对不起...这都是误会!”巧颜脸颊通红,冲着眼前之人不断的摆手,慌忙解释道:“民...民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沈幕被少女这反应弄的有些奇怪,怎的忽然对他道起歉来了?   巧颜羞于解释,只得从袖中取了一个淡青色的鸳鸯香囊递给沈幕道:“王爷,其实民女今日除了送药还有别的所求,这香囊是民女自己绣的,想...想请王爷替民女代为转达,将这香囊交给杜仲杜将军!”   “......巧颜姑娘对杜将军有意?”   听完少女的话后,沈幕还有些震惊,因为在烁国,一旦女子送男子香囊,其意便是非他不嫁的意思,可他们到苍城都还没有几天啊...   巧颜面露羞涩,并未回话,只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她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而沈幕自然也懂了,但感情之事他也并不懂,更何况是别人的感情之事,随即便委婉拒绝道:“这忙本王怕是无能为力了,而且本王想着这东西还是巧颜姑娘亲自去送,效果应当会更好吧?”   “我送过!”这次巧颜倒不再沉默,相反还有些幽怨道:“可是他不愿意收!”   少女的话对于沈幕来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在原文中杜仲就是少年老成,对感情之事十分的迟钝。   “这事必须是王爷才行!”少女继续道。   而沈幕却是有些不解了,疑惑道:“为何是本王呢?其他的人便就不行了吗?”   “不行!”巧颜摇了摇头近乎哀求道:“这军中除了杜将军职位最高,便只有王爷你了,只有你去给这香囊,他才不敢拒绝!”   ...不知为何,沈幕忽的就明白这巧颜姑娘前几日为何总在他的院子外附近转了...   “好吧,这事本王可以答应你。”算是当做替顾铭向眼前的女子道歉,沈幕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只不过他还是再三强调道:“但是若杜将军不愿意,本王也是不会逼他的!”   “这是自然。”巧颜笑了笑,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但若是成了便就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吧,本王待会儿便送去,这会儿就告辞了。”话已说到此处,沈幕也没有太多顾虑了,想到方才气走的顾铭,此刻倒有些迫不及待了,辞别了少女便循着方才的方向追去了。   “唉!”   少女正要说些感谢的话语,再抬头时便只看见了沈幕快速离去的背影,而那方向正是那位小公子离去的方向。   思绪斗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巧颜忽的脸红了起来,暗暗的想着这王爷同刚才的小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这让她十分的好奇,不由自主的,耳边再次响起方才那位小公子的低语,他说:   “你别想动旁的心思,他是我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第45章 两年后   顾铭跑的极快, 待沈幕追上去时早已是没了踪影,若是放在以前他是绝计不会有如此好的耐性的,但想起近段时间顾铭着实变得万分小气起来, 这次若是不找到怕是又会与他闹上好一阵的别扭了。   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大了,他越发的看不透了。   抬头四处张望着,沈幕脚下未停, 思绪间又打算重新在找一遍。   “王爷!”   然时间着实不够巧, 沈幕正要沿着一条小巷走近, 突然出现的士兵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何事?!”   沈幕皱了皱眉,但还是耐住了性子,冷声道。   士兵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忆起京都的传言,故作镇定道:“邬城伊特尔重新聚了兵, 杜将军叫卑职来请王爷去营帐商议要是!”   的确是要事,沈幕没想到伊特尔反应这般快, 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变得凝重,正要应声前去,可一想起被气走的顾铭,他又有些纠结。   “王爷?”见人久久未回声,士兵有些疑惑,抬头又问了一遍。   “带路吧!”沈幕极为纠结,但最终也还是释然了, 抬首再一次的望向身后,暗自想着, 此事罢了, 他好好哄一下那少年便好了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这一次受伤的雀鸟心思斗转,万般挣扎,一直等到了落日黄昏,最终他心死了,放弃了,生生将那股子还尚在襁褓中的执念给尽数掐断...   ——   两年后;   “哎,你听说了没有,今日上朝时,那塞北又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摄政王前几日又打了胜仗,那戎兵被我军将士打得落荒而逃,只差没跪地求饶呢!”   秋日,皇宫内的枝叶大都枯败,御花园的假山后,两名穿着宫装的宫女正躲在里面偷闲闲聊。   “如何不知,如今我们宫里这些人那个不是眼巴巴的等着摄政王的消息,这事刚传回,大殿那边的宫人便将事情传遍,此刻整个宫里都知晓此事了!”   一旁容貌较清秀的碧衣宫女说这话时一脸的向往,言语间不自觉的带了些感慨。   “摄政王当真是厉害极了...”   “这是自然!”另一位身着粉衣的宫女姿色较为艳丽,说话时不由自主的带了一股子傲意道:“如今谁人不知摄政王的威名,尤其是那群戎兵,听见摄政王的名字便像是见了鬼一般!”   两人一阵唏嘘,思来想去,粉衣女子不由得有些感慨道:“真想亲眼瞧瞧摄政王的风姿啊,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噗——”   碧衣女子见她这副痴迷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调笑一般的道:“阿雪,你入宫之前不是做梦都想做陛下的妃子吗?怎么如今倒是变了,迷上摄政王了?”   “哼!”被叫做阿雪的女子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有,想做皇上的妃子是因为我爹想攀附皇室!骗我进的宫。”   说这话时粉衣女子面露嫌弃,但下一刻又转而开朗起来道:“不过要我说,与其做陛下的妃子还不如做王爷的妃子,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这烁朝背后真正的掌权人是摄政王啊,就连皇帝都是要听他的话的!”   “阿雪!”碧衣女子闻言当即脸色大变,连忙止了她的话头,神色间是止不住的慌乱,一脸凝重道:“慎言,掌事姑姑可说了我们做奴婢的不可乱说话,尤其是陛下和摄政王的事情!”   “怕什么,阿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啊......”   此刻日头忽的盛极,折射在那淡黄的叶片上极是刺眼,被叫做阿雪的女子见状暗啐了句,又往假山里躲了一两步,抬头往四处看了看,那声音压的愈发的低了,一脸神秘的道:“而且啊,我听说这皇位原本就该是摄政王的,若不是王爷良善,那有如今陛下的事情啊!”   阿兰皱了皱眉,终究也抵不过心中那股子好奇,见眼前这人如此笃定,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同我一起进宫,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怕不是听了什么谣传,万不可胡言乱语!”   “我如何会骗你?”阿雪见人不信复又道:“这可是事实,当初先帝驾崩,可就只剩下了如今的陛下,没有母家支持,有的是人去夺那位置,是摄政王带着兵马连夜从建康城赶回来,这才将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收拾了一番,连带着保住了小太子的皇位,阿兰你细想想,摄政王为何不直接登上皇位,也不用与谁俯首称臣了,说到底还是王爷心善,将皇位让给了如今的陛下!”   秋叶扑朔,忽的自北起了冷风,阿雪不由自主的搓了搓双手,看着方才还是个大好的晴天,如今倒是阴云密布了,暗自又嘀咕了两句,一旁的阿兰心底却不由得生了一股子凉意,四处打量了一番便拉着阿雪走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瞧着她们。   “陛下...”   待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原处,一旁的假山里也忽的出现了两人 ,两人一老一少,一立一躬,正是方才从天机处回来的沈苍檀与福安。   “那两人都是新进宫的宫女,不会说话,陛下勿要放在心上,摄政王是打心眼里疼您的!”   又两年,福安原本保养极好的皮肤此刻又添了几分褶皱,黑丝中也又新生了几缕白发,此刻他眉头紧皱,神色间又添了几分愁丝,一脸担忧的道。   “福安”   阴云渐散了些,曜日又重新露出,点点光辉,灼灼其华,昔日稚嫩的少年逐渐挺拔,柔和的五官渐露出了棱角,腿脚间柔顺的家猫,逐渐的也长成了拥有尖牙的猛虎。   “朕何时说过朕多想了?”少年巧笑嫣然,说这话时都是带着一股暖意的笑的,任谁见了都是一副极好的容貌,如那旭日初升,又如落日黄昏濒死的恍惚,仿佛是个再天真不过的孩子。   “是奴婢多嘴,说错话了。”福安闻言心底漏了一拍,当即告了饶。   沈苍檀柔柔一笑道:“那可是朕的皇叔,朕没理由不信任他,岂是这些外人能够轻易挑拨的!”   “陛下说的是!”福安连忙迎合道,心下也稍安。   “福安,快要到冬月了吧?”小皇帝忽的惆怅道。   “快要到了,再过几日便是彻底入了冬了。”福安闻言连忙抬头瞧了一眼远处,枯败景色便就入了眼。   “皇叔那身子最是受不得这冬日的。”小皇帝抬手捏了片树枝上的枯叶,忽的转身看向一旁的福安道:“趁着山路好走,福安,你同朕一起去寒山寺为皇叔祈福吧!”   “这...”福安闻言一愣,随即也笑了开来道:“这自然是好的,王爷若知道陛下如此为他着想,想必也是感动的。”   “呵呵”沈苍檀忽的笑开,眉目间也因此染了喜色,抬步慢慢的走出了假山,说不出的欢欣雀跃。   福安看在眼里,心情自然的也好了不少,正欲跟上时,迎光走着的少年却忽的回了头,他依旧是笑着的,只是此刻的笑却是带了股残忍,他道:   “福安,这宫里伺候的人太多了,一两个管不住嘴的便也就不用留了,方才那两个宫女你就替朕处理了吧...”   作者有话说:   年底太忙了,实在太累了,不是我不勤更,是实在没时间啊啊啊,痛苦... 第46章 祈福   为了昭示诚意, 上寒山寺小皇帝并未坐轿撵,只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午时,日头正盛, 此刻虽是快入冬的月份, 但依旧暑意未减,小皇帝被这长长的山阶给折腾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脸颊处也泛起了薄红。   “陛下, 休息一会儿吧。”   被沈苍檀勒令从暗处转到明处的咲山, 即使烈日当空, 脸上依旧是暗卫常年的苍白,此刻见了身旁之人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眼中是难以忽视的担忧神色。   “无碍!”   前日皇叔传了书信回来, 说是战事就在近几日便要结束,一想到再过段时间便能再见到皇叔, 小皇帝的心情便忍不住的大好,因此即便是眼前这人又忘记了唤他的字, 他也并未见恼意。   “都说佛家最重诚心,皇叔身体一向不好,朕也一直未能替他做些什么,如今步行上山替皇叔祈福,也希望朕的诚心让佛祖对皇叔看护些,在塞北平安顺遂。”   “......”   咲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心中也有些纠结, 许久他才有些尴尬的默默道:“山道陡峭,后半段必定是更难走的, 这剩下的诚心不如便让属下补上吧, 属下背您上去!”少年自小被人伺候着长大, 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因而即使觉得别扭,咲山也还是开了口。   “噗嗤——”   沈苍檀未想到眼前之人会如此说话,闻言微顿,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连带着眉眼也染了笑意,心下一软便自然的牵起了身旁之人的手。   “没事的,这事得需朕自己来,更何况朕所求也不止这一件事。”这话说的若有所思,看向身旁之人,眼底是不容忽视的情意。   “......”   被这一眼瞧着的咲山一时失神,脸色也不由自主的变得难看起来,他像是猜到了眼前之人所想,下意识的便挣扎的想要将手从其的手中抽出,然而小皇帝亦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一般,只一挣扎,那手便握得愈发的紧了。   ——   “阿弥陀佛,见过陛下。”   寒山寺处在霖清峰的半山腰处,此地树木繁密,烈日被遮去了一大半,连带着暑气也消了不少,刚至寺庙门口,咲山便使了力将手抽出,动作间也有些尴尬,沈苍檀未再阻拦,只抬头看向眼前发须皆白主持,微喘了口气,而后温声道:“惠安主持。”   因为先前特地吩咐过,尽量低调行事,因而偌大的寒山寺便也只有一人在此等候,惠安双手合十,语调悠长:“山路湿滑,陛下且随老衲进来吧。”   “有劳。”沈苍檀点了点头,侧眸瞧了身旁之人一眼,便就抬步跟了上去,而咲山见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寒山寺为名义上为烁国国寺,然在沈苍檀的记忆中却是模糊的,除了幼时他随父皇一同来过一次,加之他本身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因而他对此地早已是记忆模糊。   但是出奇的他对眼前这个惠安主持却是分外的熟悉,因为记忆中,父皇总是叮嘱他一定要记着此人,至于为什么却总是不同他,只说到时候他便会懂了。   刚入寺门,曲径通幽,寒山寺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却似乎又另有妙处,沈苍檀烦躁了许久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路过供奉烁国列位先帝牌位的禅房时,沈苍檀领着咲山进去祭拜,惠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待人出来便又领着两人往更深处的主殿方向走去。   “陛下今日来所求为何?”   刚经过一水榭,惠安忽的出声,依旧的平静无波。   沈苍檀不疑有他,自然而然的便道:“所求不多,只朕的皇叔自幼身体不好,如今远在塞北,朕想来替他祈福,求个平安!”   “......”   惠安闻言有一瞬间的怔愣,平静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裂缝,神色间有些不安,许久他才缓缓道:“可是摄政王?”   “正是。”惠安的异常尽数落入了沈苍檀的眼中,但是他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只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阿弥陀佛。”   惠安收回了视线,脸上的神色也又趋于平静,好似刚才不过是一场幻觉,他依旧不急不慢的走在前面替两人引路。   “陛下诚心而来,定会心想事成!”算是回了小皇帝的问题。   ——   临走一半,惠安主持忽的被人叫走,无法只得换了另一人来引路,此人法号与惠安同辈,名唤惠清,为惠安主持的师兄。   “阿弥陀佛。”   因为沈苍檀特地嘱咐了不想太引人注目,惠清将两人引进了主殿的一处偏殿内,缓步走至佛台拿下了其上的签筒便交于了眼前之人。   双手合十,依旧是与惠安主持如出一辙的淡泊悠长道:“陛下可诚心祈福,佛祖定会满足您所愿,落出的竹签稍后陛下可交于小僧,小僧会为陛下解答。”   “多谢法师。”   沈苍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签筒。   “阿弥陀佛。”   惠清未再说什么,只退后了两步,闭眼转动起手间的佛珠,默念起心经。   沈苍檀见状便也收回了思绪,提了衣摆便跪在了那蒲团之上,闭上眼睛,一边摇着手中的签筒,一边在心底默念。   小皇帝从未为谁祈过福,因而对此也不太熟稔,说了两句祈求佛祖替他护皇叔安康之后便再无其他的话了,然他总觉得这样太过敷衍,佛祖会觉得他不够诚心。   忆起近段时间的烦闷,因而他便又多说了几句。   “佛祖慈悲,朕心中有惑,在位九年,朕每日不敢懈怠,但仍得不到认可,是否已有珠玉在前,朕或许不适合做皇帝?”   “佛祖慈悲,朕心中亦有错,前几日有几个老臣又来上奏,说是皇叔兵权在握,怕是会生了叛乱的心思,但朕心知若皇叔要叛乱早在几年前便反了,何必等到今日,更何况这些老臣素来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当年平复戎部叛乱时可没见这些人如此积极过!”   “那些人被朕命人给扔出了宫,可即便是这样,朕的心还是动摇了,朕明明发过誓要好好照顾皇叔的,朕心中有错!”   挥掉了异样的情绪,小皇帝继续想。   “但不管如何,朕是永远都不会去伤害皇叔,这两年朕一直在各地寻找神医,就是想治好皇叔的身体,好在这两日忽的有了眉目,是个喜欢周游各地的神医,名唤青珀还是什么?”   “待皇叔一回来便能为其诊治,到时候身体定能好转!”   想到此处,小皇帝便忍不住生了笑意,又加之将困扰他许多日的纠结给尽数吐露了出来,心中一瞬间放松了不少。   抬眸忽的看向身旁的咲山,未曾想刚好与之对视,见其一脸慌张的侧过了脸,沈苍檀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复重新闭上眼睛,摇晃着手中的签筒默默的想着。   “佛祖慈悲,朕有贪念,亦还有所求,想求上一段姻缘,即使注定此后道路艰难,但朕仍想试上一试,只盼佛祖保佑,若事成,朕必定终身供奉......”   “啪嗒——”   随着签筒晃动,一只无色的竹签从中掉落出来,沈苍檀收回了思绪,睁开了眼睛便将其从地上拿起,站直了身体后便将那支无色竹签递给了一旁的惠清。   “有劳法师了!”   “阿弥陀佛。”   惠清伸手接过,缓步走至了一旁的签台,循着那竹签上的数字,他从墙上的木柜中拿出了一张纸条。   “何解?”沈苍檀有些好奇,抬眸看向眼前的惠清。   惠清看着手中的纸条,眼底闪烁了几下,没有说话,下一刻,便就直接将那纸条递给了眼前之人。   而沈苍檀见状,心底疑心更重,他皱了皱眉,抬手接过了那纸条,低头一看,那纸条上的娟秀小字便映入眼帘。   “福兮祸兮,福祸相依。”此乃下下签。   ——   得知签子其意并不算太好,小皇帝不由得黑了脸,手中的纸条也被尽数给撕毁成了碎片,简单言语了两句便就告辞,直接领着咲山欲要出了殿门。   “陛下,且留步!”   惠清出声阻拦,看着两人应声回头,他温和道:“主持师兄有请,与陛下有要事相商,还请陛下单独同小僧走这一遭吧!”   小皇帝心情并不好,惠清刚一开口他便要拒绝。   然惠清像是知道眼前之人说想,复又平和道:“是与摄政王有关的事。”   “......”   因为处在山腰,寒山寺气候独特,此刻本应该是秋末,但在这里,池中的莲花却开的异常的繁茂,经风吹拂,那恬淡的香气便就向整个寒山寺传去。   沈苍檀恍然回神,待意识再度清醒时他便发现自己已然是到地方了,看着眼前熟悉的禅房,正是他方才来过供奉着烁朝历代帝王牌位的房间,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阿弥陀佛。”惠清抬手将手中的佛珠收好,方才又道:“既然地方已到,小僧便就先退下了,主持师兄就在屋内,陛下推门进去便可以了。”   沈苍檀点了点头,待目送惠清走后,他方才又推门入了屋子。   “当-当-当”   房内的香火味异常浓郁,沈苍檀看着牌位旁一直敲击木鱼的惠安,下意识的皱眉。   “主持找朕何事?”沈苍檀并不是有耐心的人,尤其是被迫同咲山分开,那心情便就愈发的差了。   敲击木鱼的声音渐停,惠安抬首看向眼前的小皇帝,许久他才缓缓道:“陛下可还记得十多年前曾与先帝一同来过此处?”   “自然是记得的。”沈苍檀黑了脸,“但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阿弥陀佛。”   惠安双手合十,做了一揖方才又道:“那时先帝曾嘱托老衲一件事,说若是陛下再次来这寒山寺便将所有真相通通告诉您!”   “...老衲瞧着,今日便是这真相重见天日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别管我,努力赶榜中! 第47章 离心【必看!】   寒山寺之所以为国寺, 不仅是因为佛法深远,更重要的是护卫皇室,若想称帝, 每一个帝王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拼出, 必定染上一身罪孽,然这只是大部分皇室所知,而寒山寺更大的作用则是此地有一密室, 专门存放历代皇族秘辛。   再从禅房出来时, 日头已偏西, 小皇帝脚步虚浮,仿佛是失了魂一般。   “陛下...”   一直在水榭等候的咲山见此连忙迎了上去,刚欲上前搀扶, 却被眼前之人躲了过去。   “陛下?”   咲山动作微顿,不解其意。   “咲山...”恍然回神的沈苍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再抬头时嘴角只嗜着抹苦笑道:“你走吧!”   这话说的非常奇怪,然咲山只顿了一下复又道:“属下送您下山!”   “朕说了叫你滚!”   本就已心绪不稳的小皇帝此刻彻底崩溃, 抬眸看向眼前之人,眼底是挥之不去的痛苦神色。   “陛下...”咲山见状微惊,只得俯身跪下道:“属下需要保护您的安全!”   “朕不需要你的保护!”小皇帝抬眸看向眼前之人,语气是少有的冷淡道:“你走吧!”   水榭皆由石砖铺地,在这快要入冬的时节,便有些寒凉,咲山跪在其上, 神识异常的清明,因而对于眼前之人情绪的变化他十分的敏感。   然他惯不会安慰人, 思虑了一会儿, 方才抿唇一脸慎重道:“陛下不必将气憋在心底, 若可以便撒在属下身上吧!”   恰逢暖阳正好,一缕清风拂过,黑色袍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咲山一脸虔诚的望向眼前之人,十分笃定的道:“属下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情!”   “呵...”   小皇帝闻言微顿,可下一刻他又忽的扬起一抹自嘲般的冷笑。   若放在以前,沈苍檀若是从眼前之人口中听到此言不知该如何的高兴,可此刻,他只觉得有些嘲讽,他冷笑着看向眼前之人,带着些恶意的趣味。   “若朕让你躺在床上,张开双腿,任朕驰骋,你也愿意?”   那语气轻佻仿佛在说一句再随意不过的话,而咲山闻言则是脸色一白,连动作都变得有些迟钝,他错愕的抬头看向眼前之人,眼中灼热的□□仿佛要将他吞噬,只有他自己清楚,眼前这人说的话是认真的。   嘴角干涩,咲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的看着眼前的沈苍檀,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而有时无言便胜过了千百句,这反应落在了沈苍檀眼中便是□□裸的拒绝了,他自嘲一笑,转而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不愿意就滚!”他道。   而咲山闻言忍不住的浑身一颤,但依旧愣愣的跪在原地,他嘴唇微动,欲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山风拂过,带着股刺骨的寒意,终究是沈苍檀先忍不住了,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忽的怒道:“快滚,别让朕后悔!”   “陛下...”   咲山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眼前之人,见其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心底忍不住一阵酸涩,最终他还是缓慢的起身,一个起跃便消失在了寒山寺中。   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方才还严词厉色的小皇帝忽的泄了气,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转瞬又放弃了。   “对不起...”他默默的道。   ——   山脚下,福安一行人已经等了许久,直到快要落日黄昏了,小皇帝方才独自一人出现。   “陛下?”   福安见状连忙迎了上去,但一看见其失魂落魄的模样当即被吓了一跳,抬头瞧了瞧四周,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没事吧?咲侍卫呢,不是同您一同上的山吗,怎么没见着人?”   沈苍檀此刻已是极疲累了,对于福安的问题他置若罔闻,只抬头瞧了一眼远处,方才平静的道:“回宫吧......”   幸好寒山寺处在京都近郊,只一会儿一行人便又重新回到了京都,车轮转动,马车在石板铺设的街道上缓慢前行,出奇的安静。   然随侍在一旁的福安心底却有些不安,小皇帝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猜到其所想,就比如说现在,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马车上端坐之人此刻心情并不好,亦或者说是染了杀意。   这让他有些疑惑,明明是方才从寒山寺祈福出来,怎会有这般重的杀意?   福安深知如此下去情况必定更加不妙,略迟疑了一会儿便欲张口相劝两句,然而却被忽的打断。   “福安。”马车内的人忽的抬头望向车外,周身的杀意依旧未消,只神色有些茫然的问道:“若是有人将你的一生皆制成骗局,你...会原谅他吗?”   这问题来的突然,福安拿不准如何回答,若答对了便是最好,但若是答错了,怕是丢命也是一息间的事情,思虑许久,他最终还是循着自己的心思道:“若真是如此,奴婢怕是不会的,就算是另有隐情,但是骗了就是骗了!”   “呵呵呵...”马车内的人忽的低笑,像是得了解脱,嘴角微张,低声喃喃道:“朕也是这般想的......”   “?”   那声音太小,福安并未听清,待要再走近些时,城门处却忽的冲进一人一马。   那人所穿兵服福安认得,正是塞北的讯兵,果不其然,那人冲进城内便激动的喊道:   “凉城捷报,戎军投降,我朝胜了!”   “凉城捷报,戎军投降,我朝胜了!”   “凉城捷报,戎军投降,我朝胜了!”   那人一路疾驰,他一边叫喊着,不一会儿整个城内便都知晓了此事。   “摄政王万岁!”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越来越多的应声附和道:   “摄政王神勇!”   “摄政王厉害!”   “摄政王真乃我朝救星!”   沈苍檀看在眼中,他想这便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了吧!   心底忽然生了凉意,福安侧身去看,正好看见了马车内那人极度扭曲的脸庞。   ——   夜凉如水,本该是万耐俱寂的时辰,霖清峰的山腰处此刻却是火光冲天。   寒山寺的一处禅房内,惠安主持早已断气,沈苍檀只瞧了一眼便往里屋走去,打开白日的密室,他抬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没有一丝犹豫的便将其扔了进去,顿时火光一片。   烈焰将小皇帝的脸照的通红,他的神色疯狂,像是在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道:“谁也不会知道的,这永远都只能是个秘密......”   启元十五年;   九月二十七 夜;   寒山寺遇匪走水,主持方丈惠安陷于火海,于当夜圆寂。   作者有话说:   继续肝 第48章 龌蹉心思   风沙卷地, 凉城边境。   正站在城墙上远眺的沈幕,心头猛然一跳,不知为何他忽的生了一股子不安, 摇头将这异样感觉赶走, 方才又恢复了正常。   因为戎军投降,艰苦奋战了两年的众人脸上皆为喜悦,沈幕看在眼中, 心底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仗打的艰难, 初到塞北时, 沈幕从未想过这一战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生生拖了两年才将戎军彻底击败投降,这两年中的一次次战役中, 即使他熟知大小战役中的细节,可仍觉得力不从心, 无数次的以为会就此输掉。   伊特尔之勇猛让沈幕每每想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当初一战是因他抓住了伊特尔的心理这才侥幸获胜, 之后他们整整在邬城僵持了半年,若不是他得了契机,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收复。   这让他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可惜,若伊特尔为烁国人必定是如虎添翼,然他是敌人。   “幕哥。”   北风呼啸,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的出现,被打断了思绪的沈幕并不觉得恼, 收回了神游天外的思绪,侧头便看向了来人。   又过了两年, 昔日的少年此刻已出落的英俊挺拔, 如书中所说, 顾铭果真生的十分俊朗,但与沈幕的美貌不同,那是一种如阳光般耀眼,时刻吸引着众人目光的追随。   然沈幕瞧在眼里,却不由得皱了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青年又瘦了。   塞北苦寒,当年初到时便有许多士兵不适应,这也是这场战役难打的原因之一,而其中最让沈幕心惊的便是两年前顾铭与他忽的置气的那一日;   彼时,伊特尔在邬城重新聚兵,他需得回去同众位将领商量计策,因而便也没再去找他,心想着他自己不气了应当就回院子去了。   然直到夜幕低垂,繁星密布,沈幕从外回去,与人相问时,才得知这顾铭一直便没回来过。   他急上心头,正欲出门寻找,却正巧同回来的顾铭撞了个正着。   头昏眼花间,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但那声音却是轻极了,还未待他听清楚,怀中的人便昏倒了过去。   塞北入夜寒凉,顾铭在外待了许久,待医师过来时,少年已经发起了高烧,即使是喂了药下去,也还是高烧不退。   这病来的突然,塞北药材不全,顾铭活生生烧了好几日,烧才退下,待人再清醒时人也已经消瘦了大半下去,而那时沈幕也未曾好好休息,连着几日守着,整个人都有些憔悴,醒来后的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的狼狈。   青年神色极为冷淡,察觉到了沈幕的目光,他有意的躲闪,随后平和道:“今日有庆功宴,他们让我来叫你。”   ——   塞北与中原不同,烁军此仗打的极为艰难,因而戎军终于投降时,他们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呼雀跃。   杜仲深谙领兵之道,在班师回朝之前,允了众人放肆一日。   沈幕同顾铭到时,众人已将酒坛搬上了桌,待全都落了座,手起刀落之下泥封被拍开,浓郁的酒香瞬间溢出,直叫人醉生梦死。   “王爷,卑职敬你!”   杜仲端起身前被倒满的酒碗,敬着眼前之人道,眼底是掩不住的钦佩。   杜仲从军数年,如今的职位也是从小兵的位置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所以他十分清楚这次战役的艰难,无数次连他这样的老兵都觉得无回转的余地,但在王爷的带领下,他们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实在让他望尘莫及。   沈幕见状并未推拒,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碗亦回敬了他。   待酒液入口,宴会上顿时便热闹了起来。   这次宴会的酒皆都是士兵从凉城的百姓那里采买的,因为是自家酿的,相比较京都的酒,口感便就有些差了,然因为都是天然的粮食酿成,喝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   沈幕抬头向身旁看去,碰巧便看见顾铭正在喝闷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怪,自那日少年病好后,沈幕总觉得顾铭好似故意躲着他一般,像是回到了以前,就连睡也不同他睡在一处,隔日便搬了出去,这般的变化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然最后他也是想清楚了,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因而也就随他去了。   只最近他忽的生了些惆怅,因为完成了此次的塞北任务他又得了100积分,加上之前的他已经有了480分,再差20他便能凑够买续命丹的积分,他原本应该是高兴的,然系统却提示过他了,小皇帝成长的出奇的迅速,只这一两年的功夫,辅佐其的任务进度条便快要拉满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便能彻底的完成其任务,到时候他也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一想到马上便要与顾铭分开,他倒有些不舍了,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到底生了感情。   因此这两日他总在想办法对少年再好些,免得以后有了遗憾。   “阿铭。”他张嘴唤了一声,眉目间不由得又柔了几分。   忽的被唤住的顾铭恍然回神,下意识的他便抬头往沈幕的方向看去,这一瞧便正好撞见了那抹柔色,只一眼,他原本努力控制住的情绪忽的就又有了失控的趋势。   见人错开了他的视线,沈幕又是一笑,抬手端起了桌上的酒碗便碰上了顾铭身前的酒碗,不待他回话,抬头便将那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因为过于豪气,溢出的酒液从嫣红的嘴唇顺着下巴流到了细白的脖颈,直到没入衣领消失不见,说不出的诱惑之意。   顾铭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副景象,抬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仿若赌气一般将那酒一饮而尽。   而沈幕看着却是另一番意思,只当是少年承了情,因而心情愈发的好了。   在京都时,人人都惧怕沈幕,没有多少人敢与其相处,然而到了这塞北,两年的相处,沈幕在军中倒得了些好人缘,因而有些士兵趁着酒意也大着胆子端着酒碗来与沈幕敬酒。   而沈幕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皆都来者不拒,加之这凉城的酒虽酿得不如京都精细,但却异常的甘甜,一时间他竟喝得多了,然他不知道的是这酒虽好喝但却是依旧的烈,随后他便也就醉了。   眼前迷糊,因为战事已经结束,沈幕今日出奇的放松,感受到了朦胧的醉意,他并未控制,只任由着自己往后倒去,他想,有时候痛痛快快的醉一场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眼见着沈幕那头便要磕在了地上,低头一直默默的观察着这边的顾铭当即脸色大变,慌忙的抬手握住其手腕这才及时的将人拉回。   顾铭将已半昏迷的沈幕扶躺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着怀中那已潮红的脸庞,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醉了,他有些无奈,然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点浅笑。   “王爷这是醉了?”   一旁的杜仲忽的看了过来,见人脸色潮红,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怒意道:“这群臭崽子,咲晴姑娘都说了不让王爷多饮酒!”   醉酒的沈幕变的分外黏人,他的手环在顾铭的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分开,两人挨得极近,带着酒意的热气扑在颈间,瞬时红了一片,还带着低声的呢喃,十足的一幅恣意的美人图。   顾铭不想让这样的沈幕叫人看见,也不想叫旁人觊觎,他抬手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起身,复又看向杜仲道:“我先送幕哥去休息!”   “好...”   杜仲被这一幕惊呆,正欲说些什么时,青年已经抱着人出了营帐,徒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杜仲眼底难掩惊诧,这两年来,他虽知道这顾铭乃是王爷自小养大的,但看到今日这一幕他还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因为那青年看王爷的眼神实在太过深情,一时间他竟分辨不出两人究竟是何种关系了......   ——   营帐内,顾铭还在昏睡的沈幕轻轻的放置在床上,他抬手将其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一一抚开,那动作极轻,仿若珍宝一般,生怕将人吵醒。   “幕哥。”看着那恬淡的睡容,顾铭情不自禁的唤道,仿若情人一般,这片刻的安静让他生了错觉,好似床上躺着的人此刻只属于他一人。   嫣红的嘴唇好似含着水一般,顾铭受了蛊惑,不由自主的接近俯身,两人的唇挨的极近,顾铭仿佛闻到沈幕醉人都酒气,让人迷旋,他忍不住想要去含住,想要去品尝是否如想象的那般甘甜。   然就在快要触碰上的那一刻,他却忽的想起来什么,恍然回神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床上依旧在沉睡的沈幕,方才的景象还在一幕幕回想,他的脸色忽的煞白一片,只瞧了一眼,他便慌忙的逃了出去。   他唾弃自己的龌蹉心思,他想沈幕待他如亲人,他也理应如此,他该掐了这心思,早在两年前,沈幕理应配得上更好的女子。   他如是想着,但却心如刀割,恍惚的远离了营帐往远处走去,以至于他并没有看见一旁的密林中,几个人正远远的围着沈幕休息的营帐悄悄打量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有一章 第49章 掳人   “王子, 人走了!”   草丛后,几个烁兵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忽的一人抬起了头, 一双异瞳展现, 正是戎部王子伊特尔。   伊特尔从未想过自己会败,朝廷那些老家伙想法与他相左便就将他囚禁于暗庭,直到戎部投降后才又将他放出, 对于此他万分鄙夷。   然而更让他不甘的是, 他竟然会输在一个中原人手中, 而且那人还是个病秧子,自苍城那次战役过后,伊特尔便派人去查了此次烁军领兵的将领, 但所查的消息却十分的少,只知道那人是烁朝的摄政王还是个病秧子, 其余的一概不知,而正是因为如此更让他感到耻辱。   他素来是记仇的, 因而一出了暗庭,便立马潜进了烁军的营地中,却不料正撞上了烁军的庆功宴会,守卫松懈更让他容易得手,不管如何,他今日必须要取得那烁军将领的项上人头,方能消得了他的心头之恨。   因而在听到手下的汇报之时, 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疯狂,挥了挥手便命其后的人同他一起潜伏了进去。   经过探查伊特尔早已得知那将领居住的营帐, 只是方才他已经去探查过一遍, 里面空无一人显然是并未回来, 因而他便在外等了一段时间,果不其然,一会儿他便瞧着一个模样俊俏的青年抱着一个人走了进去。   而怀里那人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并未瞧见其容貌,他拿不准两人的身份,不想打草惊蛇,因而又等了一会儿,此刻那青年慌张的走了,那么他几乎便能肯定了营帐内那人的身份。   解决掉营帐外的守卫,伊特尔便独身走了进去,其后之人便留在外面善后。   营帐内带着股淡淡的酒气,伊特尔一打眼便瞧见了床上背对着他躺着的男人,显然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他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恨意,抽出袖中的宝石匕首便缓步向床上那人逼近。   沈幕并不知道有危险的逼近,甚至他都已不知道他喝醉了,他只当自己是又回到了京都,回到了顾铭与小皇帝的小时候。   灯会那日,他牵着顾铭与小皇帝的手在北街闲逛,亮晶晶的冰糖葫芦瞧着十分诱人,他见小皇帝看着眼馋,便命咲夜去买了两串回来,一串递给小皇帝,一串又递给了小顾铭。   然小顾铭接了并不吃,只傻傻的看着。   梦中的沈幕觉得好奇,便问他道:“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吗?”   小顾铭显得有些局促,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又抬头瞧了瞧眼前的美人,脸忽的就红了起来,许久他才缓缓的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了眼前美人的嘴边,一脸害羞的道:“幕哥哥也吃糖葫芦!”   梦中的沈幕被这甜糯的一声叫的心都要化了,任小顾铭有万般的要求他通通都会答应,对上那闪着亮光,满是期待的眼神,他俯身下去便对着那火红的糖葫芦串上的最顶处咬下,然那是糖葫芦的第一个,为了吸引人,那一个总是要比后面的大上许多,因而沈幕一口并未将其全部咬下,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因此他在吞下口中的另外一半的红果时,抬头便要再将其一并咬下,然而还未待他动作,眼前的小顾铭忽的低头,一口便含住了那剩下的半个红果咬了下来,含在口中细细的咀嚼着。   这动作来的突然去,一时间沈幕竟没有反应过来,只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顾铭,显然是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此刻他只记得他的口水被眼前这个小娃娃一并也给含了进去......   而小顾铭此刻早已将那半个红果吞了下去,他伸出粉红小舌将唇边的糖渍一一舔去,直到整个唇上都被涂上了一层水渍,他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舌头,看向眼前的美人一脸满足的道:“好甜啊......”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落在沈幕耳中,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几乎不能分辨,眼前的这个小娃娃还是他那纯真可爱的小顾铭吗?   一时间这让沈幕有些难以接受,为了缓解情绪,他转而又望向了一旁的小皇帝,见其正欢快的啃着手中的糖葫芦,他的心里难得生了一丝慰籍。   梦中的沈幕抬手抚了抚小皇帝的头顶,一脸慈爱,正欲说些什么,小皇帝却忽的抬起了头来,亦将手中的那串糖葫芦塞了过来,一脸期待的道:“皇叔吃糖葫芦,朕给皇叔留了最大的一个!”   这让好不容易忘记方才事情的沈幕又重新尴尬了起来,他想要拒绝,但一碰见小皇帝那期待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却也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小皇帝见人没说话,以为沈幕是嫌弃了,顿时一脸的落寞道:“皇叔是嫌弃朕脏吗?可是方才朕明明也看见你吃顾铭的糖葫芦啊......”   “别说了,求你!”沈幕默默的道,脸上几乎要红的滴血一般,他也见不得小皇帝这般委屈模样,只得又无奈的答应。   “好吧,皇叔吃......”   沈幕再次俯身下去,然而这次他却是学聪明了,看着那亮晶晶的红果,即使一口难以吞下,但他还是一口咬了下来,含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好吃吗,皇叔?”   小皇帝一脸期待的看着眼前之人,脸上尽是兴奋激动。   而好不容易才将红果完全吞下的沈幕脸上只得了一抹苦笑,他违心的点了点头,正想说好吃之时,口中却忽的涌上了一股腥甜,还未待他反应,一口鲜血便自口中吐了出来。   沈幕看着眼前的血迹,感受着腹中的绞痛,一时间他还有些茫然,再抬头去看小皇帝之时,那天真无邪稚嫩的脸庞此刻早已是变了一个模样,扭曲的表情加上怨恨嗜血的眼神。   梦中的沈幕被这吓得起了浑身的冷汗,他痛苦的呢喃,想要从那里逃离,却被许多人按住,他拼命的挣扎,却仍然得不到解脱。   而在梦外,床上醉酒的沈幕忽的激动,在床上死命的挣扎,刚走近的伊特尔被此吓了一跳,然他很快便发现那人只不过是做了噩梦,因而很快的便就放下了心来,举起手中的匕首便直叉床上那人的命门。   然噩梦中的沈幕亦像是有了感应一般,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便挣开了压制他的众人,拼命的往后跑去。   而梦外的沈幕亦是忽的转动了身体又吧正欲行凶的伊特尔给吓了一个激灵。   然而行军在外,营帐内的物件又一直是以简单就好置办的,而那床榻也不过就正好一个人睡下,因此沈幕这般大的动作转身,如预料般的一样,他的半个身体顿时走空,下一刻便要摔倒在了地上。   伊特尔觉得奇怪极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感觉,说时迟那时快,见床上那人要滚倒在地上,他呼吸一滞,几乎是身体本能的抬手便倒转了那把锋利的匕首,转而便马上接住了那床上将要滚下的人的身体。   怀中的人身体温热,伊特尔暗骂了自己一句,将人撑起后便欲再次行凶,然这次他却陡然看到了床上那人的面容。   “真是...美极了!”   看呆了的伊特尔如是想着,他与这传说中的摄政王厮杀了近两年,但却一直未与其真正的碰面,在知道他是病秧子的时候,伊特尔一直以为这人会是一个满脸病容,枯瘦如柴,病入膏肓的老者,一看就是活不起的样子,可是他从未想过的是,和他做对手这么久的人会是一个拥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母妃还在世时便一直同他讲中原的人生的是如何的貌美,彼时他一直不信,总觉得戎部的美女比得上任何一个中原人,然在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眼前这人的美貌足以掩盖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戎部美人!   因而他后悔了,怀中的美人似乎睡得并不舒服,羽扇般卷翘的睫毛凝着一滴滴泪珠,如戎部最名贵的宝石一般透明,伊特尔抬手小心翼翼的将其擦去,脸上神色莫名,他忽的想也许不用杀了眼前这人,有时候彻底征服一个强大的敌人,或许更加有满足感,而他伊特尔便有这样的自信!   巴特等人在外等了许久,见人迟迟未出来,便忍不住想要入帐去寻找,然他刚将帐门掀开一角,他们的王子伊特尔便掀开了帐门走了出来,巴特面露欣喜,正欲上前相问,却忽的发现他的王子此刻手中还抱着一人。   那人的脸被藏在了伊特尔王子的衣襟间,但巴特仅凭这人的衣着很快便发现了这正是王子将要杀的那位摄政王,然他此刻看见那人依旧好好的活着,还躺在他们王子的怀中时,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王子,你怎么没杀了他啊?”   巴特有些惊讶的道,“这次来我们不就是为了杀他吗?”   “本王子不想杀了!”刚得了美人的伊特尔此刻的心情极为美妙,只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脸上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   “为什么?”巴特有些急了,他竟没想到王子会心软,这样一来又该如何去告慰先前战死的兄弟们呢?!   “没有为什么?”伊特尔见人质疑他,眉目间染了几分不耐烦,红色的眸子满是杀意,他一脸森然道:“本王子的事,何须你们来过问了!”   “王子息怒!”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巴特恍然回神,脸上也瞬时变得苍白一片,身体因本能的害怕而忍不住的颤抖,低垂着头再也不敢说话,而其他人见此一幕也都变得战战兢兢,生怕又惹眼前这人都恼怒。   “算了!”伊特尔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巴特终究是跟了他这么多年,不能叫人心寒,只警告了两句后便又继续道:“先回戎部!”   “是!”   其他几人连忙应声道。   ——   塞北;   戎部主城;   烈日下,猎鹰在上空盘旋,城内的一处奢华秘宅中,今日忽的住了人。   淡金色的纱幔随着圆窗透进的微风轻轻拂动,宝石珠帘轻响,若隐若现的大床内躺着那人忽的痛苦呢喃,渐渐有了苏醒的趋势。   恰逢此刻,雕刻着精细花纹的檀木大门被人自屋外缓缓推开,来人身姿挺拔,一举一动皆具有一种独特的野性美,他缓步走至那金色纱幔垂地的大床,随手便将手中的瓷碗放置在了一旁的玉石桌上。   层层纱幔被揭开,而床上躺着的那人此刻也见了真容,正是不久前被掳走的沈幕,而进屋的那人也正是伊特尔,他瞧着床上痛苦凝眉的美人,脸上闪过一丝满足。   伊特尔伸手将慢慢的将其扶起,而后又将其的头扶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以做支撑,端起一旁玉石桌上的瓷碗,俯在其耳边用极为磁性的声音在其耳旁低声呢喃道:“喝了吧,把它喝了便就好了......”   意识正迷糊的沈幕一时间并未发觉这其中的不对劲,只当身旁这人是顾铭,因而当来人将瓷碗送至他嘴边之时,他十分自然的便就着那人的手一口一口的将那碗中汤药全都喝下。   见人如此配合,伊特尔的心情愈发的好了,他侧头轻吻这怀中之人的额头,几乎是带着些宠溺的意味低声道:“真乖.......”   而此刻的醒酒汤药已然起了作用,待清楚的听见这陌生的声音之时,他被吓得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入眼便是一个红发异瞳,长相张扬的男子,然而沈幕却是不认得的。   “你是谁!”沈幕一把将其推开,迅速的往床角躲去,一脸戒备的看向来人。   而伊特尔只是一笑,会动的美人果然更加赏心悦目,他如是想着。   他玩味一笑道:“本王子叫做伊特尔,是戎部的三王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子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真是勤奋啊! 第50章 欲/火   “杜将军!”   十月;   不过几日的功夫, 塞北便像是彻底变了个模样一般,原本的黄沙漫天,此刻早已被那一片片雪白所覆盖, 夹杂着冷风, 刺骨的寒凉。   “如何,可有王爷的消息了?!”   杜仲在营帐中急的来回渡步,看着帐门被掀开, 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言语间也有些迫不及待。   “禀将军, 北城那边...也未找到王爷的踪迹...”   见此一幕,进来的兵卒脸上染了丝愧疚,低着头, 说话时也有些犹豫。   距离沈幕失踪已经过了整整两日,这两日来众人将凉城翻了个遍, 却依旧没有找到其踪迹,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因而此刻这话仿佛晴天霹雳, 杜仲当即又皱了眉,摄政王失踪,他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心间的担忧复又添了一分,有些狂躁的道:   “给本将军继续找,凉城没有就出城去找,方圆十里总能找到些踪迹!”   “是!”   士兵不敢耽搁, 得了令便往营帐外退去。   “杜将军”   杜仲正心思烦躁,来回渡步之时恍然又听见了一声唤, 当即脸色渐暗, 正欲训斥两句, 抬头却发现来人是摄政王身边的青年。   “顾小公子?”   因为沈幕失踪,顾铭已多日未合过眼,此刻眼底青黑一片,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且狼狈,杜仲瞧在眼里暗自惊了惊。   “杜将军”顾铭显然没顾得上这许多,只哑着声音又问道:“可有王爷的消息了?”   “唉——”   回神的杜仲愣了愣,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并未...”   “这样啊...”闻言的顾铭好似猜想到了一般,面露了一抹苦笑。   那日他犯了魔怔,将沈幕送回营帐后,便去了河边清醒,第二日更是不敢与之面对便有意躲着,哪知未隔多久便有了人来报说是王爷失踪了,见其动静像是被人抓了去,生死未卜。   想到此处,顾铭便心如刀割,若那日他没犯浑,也未丢下醉酒的沈幕,如今的情况或许便不是这般了。   “顾小公子不必担忧!”   杜仲深知眼前这青年在摄政王的心中地位并不低,如今王爷丢了还未找到,若眼前这青年再有个三长两短,这烁朝自己怕也是不必回了,因而即使自己心中担忧不已,他还是安慰道:“我已命人出城去找了,这塞北气候多变,若真有人劫持了王爷相信也是跑不了多远的!”   然顾铭闻言并未感到安心,转而凝了凝眉,他抬眼瞧着眼前的杜仲,低沉着嗓音继续道:“或许...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   他看过那日被一击致命的伤口,一般人或许不知晓,但顾铭却十分熟悉,前世他曾与戎部有过交锋,能有那般伤口的武器,是属于戎部一支秘密队伍所有的,而那支队伍又是直接归戎部皇族所管辖的。   眼前的青年表情几经多变,杜仲不解其义便又问道:“顾小公子有线索了?”   顾铭未说话,只抬步走至了桌前,伸手沾了沾杯中的剩水,俯在黑木案上写着什么。   杜仲见状连忙上前,垂眼去看时顾铭正好写完,只一眼,他便当即脸色大变。   只见黑如墨的木案上写着两个清新飘逸的小字,此刻闪着水光,正是「戎部」二字。   “顾小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讲!”杜仲难得慌乱,一句话便欲断了眼前青年的念头。   “杜将军,你怕了?”顾铭闻言不由得冷了脸色,连带那声音也带着一股刺骨的寒凉。   怕?杜仲险些发笑,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在这战场上厮杀数年,时刻不在生死之间徘徊,早已看透了生死,此刻他不过是在担忧,他们与戎部对战近两年,极其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戎部投降,战事已停,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猜想便又要与戎部交恶,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况且就算是王爷,怕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幕的,除非那戎部真的是狼子野心,杜仲如此想着...   ——   戎部 主城;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温暖如春。   沈幕伸手烤着榻边的火炉,喉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恰逢外间侍女送进来了今日的饭食,炙烤羊排,红焖牛肉,清炖乳鸽,碧玉白菜...   沈幕瞧着这一日比一日好的饭食,心下一阵满足。   距被伊特尔绑来,时间已过去了两日,除了最开始的惊慌失措,此刻他早已没了慌乱心思,整日该吃吃该喝喝,过的比谁都要更加舒坦。   拿起筷子挑了块红焖牛肉,厚重的味道让沈幕忍不住眯了眯眼,在王府时,因为身体的原因,加之身旁有咲晴无时无刻的不在看着,所以他的吃食总是较为清淡。   但任何东西吃久了都会腻,即使王府那些人总是变着花样为他做吃食,但他对味重的吃食总是有一股子执念,如今得了机会,他自然是高兴的。   “吱呀——”   沈幕吃的正欢快,冷不防有人自外间开了房门,一股冷风夹杂着几片雪花吹了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你倒是看的开!”   刚从皇庭赶会来的伊特尔挥手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一打眼便瞧见了正忙着用膳的沈幕,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抬步走了过去,直接便坐在了其对面。   “本王子还真是没想到,摄政王如今被困在戎部,这饭食竟还能吃的下?!”   “如何吃不下?”沈幕又挑了一箸碧玉白菜清口,脸上也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深知伊特尔将他抓来不过就是因为在战场上败于他,不服气,没有马上将他杀了,想必是在想办法折辱他,如此暂时还是不会将他杀了的。   而沈幕素来想的开,既来之,则安之,他不懂这伊特尔心里憋着什么坏心思,但他却是不怕的!   “美...真是美极了!”   伊特尔看着眼前的冷面美人,心里暗暗的想着,先前不过是昏睡便已经是极美的了,如今活生生的坐在眼前,加之那股子清冷傲娇模样,没来由的他竟生了一股子无名的欲/火!   “果真是伶牙俐齿!”伊特尔忽的抓住了眼前之人的手腕,细腻的触感让他欲/火愈渐加重,他脸上神色莫名,眼底也染了几分情/欲,他道:   “不愧是本王子看上的人!”   作者有话说:   恢复日更了! 第51章 禁/脔(倒v结束)   暖阳斜射入屋, 在这冬日竟透着股春意。   屋内,碟盘散乱一地,连带着榻上的木案也一并被扫落在地, 地上一片狼藉, 但榻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淡蓝衣袍与黑色戎袍相互纠缠,好似密不可分,伊特尔将沈幕压在身下, 不费丝毫功夫便将人彻底制住。   起初沈幕被伊特尔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便要挣扎, 然两人之间力量终究是太悬殊了些,因而他只挣扎了几下便也就放弃了。   “...伊特尔,你想做什么?”   因为这几下挣扎, 沈幕的体力也已经被耗尽,他废力的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下来,他被迫卧躺在榻上, 与伊特尔挨得极近,颈侧仿佛还能感觉到身上之人呼吸传出的热气。   这感觉并不太好受,尤其是沈幕最是讨厌陌生人的接触,强压住心底那股恶心感,他再度抬眼直视眼前之人,出奇的冷静。   “做什么?”蓝黑色的双眸说不出的邪魅,伊特尔的语气有些玩味, 他瞧着身下之人,那张极美的脸他百看不厌, 尤其是此刻带着股倔犟的模样, 他抬眼对上那双极度冷静的黑眸, 眼底眸色愈发深重。   “本王子想做什么...摄政王原是不知道的吗?”细白脖颈处,浓如墨的发丝被一只宽厚的手掌随意撩起,伊特尔挑起其中一缕放在鼻尖轻嗅,一股奇异的,他从未闻见过的清香便闯入鼻尖,出奇的好闻,仿佛是冬日白雪的清冽,又仿佛是春日第一朵盛开花朵的芳香。   伊特尔有些沉醉,尤其是美人近在咫尺,他素来不是爱压制自己的性子,只放任着自己低头去轻吻自己还算中意的格桑花。   “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想王爷做本王子的娈宠罢了...”伊特尔恶意的道,瞧着那透着粉意的唇,眼中□□愈重,迫不及待一般便要将其含住。   沈幕皱了皱眉,猛地侧头这才堪堪的躲开了其攻势,厌恶之意不再掩饰,他到底是动了怒气。   伊特尔被身下之人的反应激怒,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他又平息,他想,有时候带刺的水果品尝起来才更加香甜!   他如此想着,抬手欲又将身下之人侧着的脸重新扳正,无论如何,今日他定是要品尝到近在眼前的美味的!   “呵呵呵......”   然还未待他动作,身下忽的发出一阵闷笑,伊特尔未搞清楚状况,一时间有些疑惑。   “你笑什么?”   语气带了些恼怒,然沈幕却依旧是笑着的,到了后面甚至笑得更加放肆。   “...哈哈哈...”沈幕笑得浑身颤抖,连带着眼角也泛着点点泪光。   伊特尔怒极,伸手便要抬起身下之人的下巴,然沈幕也适时的停止了笑意,他缓缓的再度将头转过,脸上也已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只有微微泛红的眼角昭示着刚才的疯狂。   沈幕抬眼再度直视那双蓝黑眼眸,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鄙夷,他冷声道:“这么几日,原以为戎部的三王子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来折磨本王呢?如今看来,竟是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如此折辱于本王,当真让本王不耻!”   沈幕猜想到伊特尔并不会马上杀他就是想折磨他,然他实在未想到是如此的折辱。   他不通□□,男欢女爱之事更是一知半解,然而他却也不是傻的,伊特尔瞧着他的眼生明显是带着欲的,再联想到这几日的特殊待遇,饶是他再傻也猜到了个大概,这伊特尔想借着此机会将他囚禁为他的禁脔,以此事来折辱于他,饶是任何一个男儿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然而更让沈幕没想到的是,伊特尔竟是喜欢男人的?!   被揭穿中心底所想后,伊特尔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与烁朝一战战败后一直便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也摸不得。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喜爱沈幕的容貌,便将他掳回来藏起来,如今看来却不是这般的,他的确是想要报复眼前之人的,他是戎部的勇士却输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是病秧子的中原人,到底是不服气的,他就是想要报复,只是这心底阴暗的想法被当事人光明正大的放在了显眼处,还是忍不住生了恼意。   恼羞成怒之下,他忍不住单手便将沈幕的双手制住,不顾身下之人挣扎,他抬手便掐住了其脸颊,恶狠狠的道:   “不许说!”   这样几次下来,伊特尔到底是失了耐性,而欲/火也因怒火更加的重起来,不再顾忌身下之人的挣扎,掐住沈幕的脸颊便直接吻下。   被逼急了的伊特尔想不得许多,他想着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用意,他便准备破罐子破摔,发现了便发现了,而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眼见着伊特尔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沈幕不由得生了反胃之意,他深知两人差距悬殊,想要挣脱是不然不可能的,然若要他臣服却又是绝对不可能的,思绪飞转,本该慌乱的情绪却瞬间平静,此刻的他异常的冷静。   沈幕眼神冷冽,仿若刀刃一般,他瞧着已触至鼻尖的伊特尔,带着些嘲讽的意味道:“本王竟是不知三王子竟是个爱强迫人的,还是说三王子如此不得宠爱,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今竟如此慌不择食要来强迫本王......”   “够了!”   在草原,伊特尔是勇士更是王,他有自己的骄傲,因而在沈幕说出如此的话时,他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将其摔在了一旁的榻上,坐直了身体,言语之间,杀意尽显!   “这几日,本王子便是对你太好了!”伊特尔咬牙切齿的道,他虽气极,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压制住了怒气继续道:“本王子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此刻臣服于我,本王子便放你一条生路!”   “你做梦!”没有一丝犹豫的,沈幕眼神似刃,冷着声近乎肯定的瞧着眼前之人道。   “好!好!好!”伊特尔气极,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他近乎疯狂的看着眼前之人,恶狠狠的道:“总有一日,你会哭着求着本王子宠幸你!”   “呵...”沈幕冷笑一声,丝毫不退缩且一脸坚定,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今天突然看以前写的文,之前两人床上戏份我是写火箭,现在我连自行车都不行了…感谢在2022-01-31 00:04:53-2022-02-04 00: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218830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218830、瑶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雪地受罚   寒冬腊月;   塞北处于极北之地, 冬日来临之时往往比京都更加难熬,沈幕此刻仅着了一件单衣便就这样俯躺在院落的雪地里,冰冷刺骨冻的他瑟瑟发抖, 他本就体弱, 如此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然他依旧倔犟的不肯向屋内的人求饶。   伊特尔悠闲的端着仆从的热好的牛乳酒一口饮下,看着院落中的人, 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神色, 他这人对情/事一向是没有耐性的。   眼前这人的脸合了他的胃口他这才好生相待, 却没料想是个硬茬,不过也是没关系的,他有的是时间等, 有的是时间让其臣服!   “如何?”伊特尔看向院中的人眼中满是玩味道,“王爷你做是不做本王子的人?!”   俯躺在地上的人儿, 面容因这极寒微微扭曲了脸庞,但依旧不影响他的美貌, 此刻他的那双琉璃眼异常明亮,直直的看向屋子里的伊特尔,一脸坚定的道:“...做梦!”   “你!...哼!”   伊特尔被他这态度激怒,但思绪斗转终究也只能作罢,盯着院落中的人恶狠狠的道:“那你便继续受着吧!”   说罢便离开了屋子,往院外走去,其间一个眼神也未投在雪地中的人, 伊特尔他有自己的骄傲!   冰雪落在沈幕身上融化成水,不多时又重新凝结成冰, 他穿的单薄, 重新凝结的冰雪仿若冰刃, 雪白的肌肤泛着大片的红痕,那冰冷仿若刺骨。   沈幕被冻的瑟瑟发抖,狠狠咬住下唇这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痛苦的□□,看着漫天的雪花,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当初的李赫,那时他想必也是同他这般生不如死!   可两人唯一不同的是,李赫能在雪地之中撑上七日而只断了双腿,然他却只是这一会儿怕就要将命给丢了去!   视线逐渐模糊,沈幕浑身早已被冻的没了自觉,他看着漫天的雪花不断飞舞,不多时一阵困意便涌了上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睡,但思绪却控制不住的涣散,临彻底昏死过去前,他还一直念着小皇帝,他是小皇帝仅存的亲人,若叫小皇帝知道他就此死去,怕是又要伤心了,还有顾铭...那个惯会闹别扭的小孩,若叫他知道,这次还不知道要生他多久的气呢......   风依旧呼啸,未完全关上的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伊特尔心烦意乱,他想不明白这个叫沈幕的男人为什么不愿意臣服于他,他明明便是草原最勇猛的雪狼,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模样清秀的异族侍女猛地从屋外冲进,脸上满是慌乱,连声音都带着些颤抖道:“王...王子,不...不好了!”   伊特尔正在沉思,忽的被打断了思绪,心情到底是不好的,正要发怒,抬眼却看见了张熟悉脸庞,正是他亲自派去照顾沈幕的侍女,看着眼前这张慌乱的脸,他忽的也生了种不好的预感,然他仍旧故作镇定的问道:“发生何事了?本王子不是叫你在院子里照看着那个人吗,怎么到这处来了?!”   慌忙赶过来的侍女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如今方才缓过一阵劲来,见眼前之人问话连忙继续道:“...王子,不好了,院子里那位公子昏死过去了!”   “什么?!”   伊特尔闻言猛地从榻上站起,几乎是不加思考的便往屋外冲去,其目的不言而喻,侍女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跟了上去!   大雪纷飞,此刻的雪较往常还要更大几分,不少片刻整个院落便又被落雪覆盖了一层,院落中的人早已被积雪覆盖,加上那白色单衣,若一动不动,院落中仿佛是没有人一般。   伊特尔面露焦急,见此一幕更是没来由的烦躁。   “该死!”他暗骂了一句,飞快的便将雪地中早已昏迷的人儿抱了起来往屋内冲去。   床上的沈幕此刻脸色泛着异常的红晕,伊特尔刚伸手至额头便被这炽热给吓得生生逼退回去,没来由的,他心底生了阴郁。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医师过来!”   “...是...是!”   一旁的侍从恍若回神,连忙答应。   雪狼露出獠牙,本来相安无事的猎物突然受了这波及,只能战战兢兢的答应,而后飞快的往远处跑去,满足其愿望。   高烧之下,沈幕异常的痛苦,尤其先时还是冰天雪地,此刻便突然成了温室,一冷一热之间,他的身体难免是受不住了,他思绪混乱,想要坐起找些东西缓解这痛苦,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能痛苦的□□,微张的红唇吐出热气,在旁人看来异常的旖旎。   伊特尔不由自主的便被这样一副场景所吸引,下意识的抬手在那他朝思暮想的红唇上用手指反复摩挲,微软加之高烧之下的温热,触及便难以再分开,他俯身下去,想要放纵自己,然床上的人儿却是突然的侧身。   “嗯...”   沈幕痛苦的□□着,迷糊中他感觉自己仿佛置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伸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领以求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而伊特尔看见这一幕则是彻底黑了脸,他像是一个没有获取到想要的猎物的凶猛野兽,目光灼灼好似要将眼前之人撕碎,但也因此,他也很快的恢复了理智。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眼底满是深意,许久他才缓缓的道:“你便就这般不愿吗?宁死也不愿向本王子屈服......”   ——   塞北地域广阔,且处在极北之地,在这冬日异常的严寒,与戎部主城相对应的是远在百里外的凉城。   “咳...”   一处营帐内,传出一阵低沉的轻咳,顾铭被烧的糊涂,缓过了好一阵才看清身前的人。   “...晴姐?”顾铭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咲晴随沈幕出来没多久便又赶着去替沈幕四处寻药去了,因而这两年来军营中并不常看到她的身影,所以此时的顾铭有些惊讶。   “哼!”   咲晴闻言冷哼了一声,将碗中剩下的小半碗药也一并灌入了床上之人的口中,冷着声道:“我如何不在这儿,怕是再晚一些,我便直接百年后再去地府看你了!”   咲晴身为医师,平日里最头痛的便是性子倔犟的病人,先有沈幕已经让他头痛不已,如今的顾铭仿佛就是跟主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更将她气的个半死。   “...晴姐...”顾铭低头不语,许久才有些痛苦的道:“幕哥不见了!”   “...我知道”咲晴脸色阴沉,这事她自然早就知晓,不仅如此,她还知道眼前的青年为了寻人已经几日未合过眼,加之身体里的蛊毒,这才病倒,不然她也不会先赶回凉城。   初得知主子失踪的消息后,她便马上连夜往回赶,在快要到边境时,一个黑衣人却突然给了她一张纸条,那上面赫然写着此刻沈幕就在戎部的主城内,而将人掠夺过去的正是戎部的三王子伊特尔!   作者有话说:   那啥,看了一下评论,问一句,大家是比较不喜欢有副cp吗?感谢在2022-02-04 00:26:39-2022-02-09 10:4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weetLov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weetLove、4725135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猎物   自那日后, 伊特尔并未再到沈幕的院子里来过,而沈幕也因着救治的及时,险险的捡回了半条命来。   是日;   在这极寒的冬日, 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暖阳, 已躺了许多时日的沈幕终究是耐不住了,起身穿上了冬衣,又添了一层厚厚的云绒披风这才出了门。   “呼——”   暖阳照射, 屋外依旧吹着寒风, 沈幕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独处的时刻, 他想此刻的他应当是自由的。   “咳...咳......”   然还未待他消停半刻,或许是那寒风太过猛烈,又或许是他身体本就虚弱, 此刻并未完全恢复的缘故,他再一次的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   精细雕刻的木柱, 一只极为纤瘦且苍白的玉手搭在其上,纤细的五指狠狠的扎在其上,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五指便要末入其中。   沈幕咳的浑身发抖,他极力想要控制却总是适得其反,所幸便让他一起咳个够便也就算了,额间一滴滴晶莹顺着脸颊滑落,待他再缓过劲来,不知不觉间冷汗已布满额头, 连带着里衣也湿润了几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因这剧烈的咳嗽而泛红, 透着淡淡红晕, 不知为何叫人看着十分惹人怜惜。   刚从院外进来的丽雅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公子!”   丽雅见其模样不对, 一瞬间的有些慌乱,随手将手中的食盒置于一旁,抬手便将人扶住一脸关切的道:“公子,你没事吧?!”   沈幕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一见着少女那关心的神情一瞬间也就作罢,只缓缓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没事。”   对于眼前的女子,沈幕是感谢的,若不是那日丽雅在他昏迷时及时去叫了伊特尔来,怕是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了,因而对其态度也大都是温和的。   丽雅神色担忧,依旧劝着道:“公子需得保重着身体,若再落下病根怕就是不好了!”   沈幕闻言笑了笑未再说话,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何其清楚,病根什么的早就有了......   “你怎么了?”   思绪远飞,转瞬又恢复了过来,沈幕侧身看向身旁的少女,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的就皱起了眉头。   “?”   丽雅原先还未反应过来,但见人直直的看向自己的脸颊处,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伸手紧紧的捂住了那半边有些泛红脸颊,慌乱的道:“奴...奴婢没事,想是刚才不小心蹭到了!”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而越掩饰就说明其愈发的心虚,沈幕并没有多问什么,少女便着急着解释,这怎么看也觉得的不对劲。   但其实就算丽雅不说,沈幕也十分清楚,他被伊特尔掳到这院子里来时,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他们的王子又从何处掳来的娈宠罢了,起初得了伊特尔的吩咐便对他万般照顾,如今他与伊特尔闹翻,院子里的人只当他是失了宠,自然是对他万般欺辱,平日里三餐都出了问题,他连想也不必想,丽雅提来的食盒里面怕也就只是连充饥都有些困难的清粥,这些他都能忍,只是此刻就连在他身边伺候的丽雅也遭了波及,他却是难以再安然了!   “......”   思虑良久,沈幕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他瞧着眼前的少女故意冷声道:“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为...为何啊?”丽雅有些急了,连忙道:“是奴婢何事未做好吗,公子请说,奴婢一定会改的!”   “你未有什么没做好的!”沈幕有些无奈,原先他一刻意冷落别人,那人便会与他生疏,此刻到了眼前的少女这里却是不太管用了。   他抬眼瞧着丽雅,许久才缓缓道:“你与我不同,是不必陪着我在这院子里受苦的!”   “不!”丽雅忽的激动,摇了摇头急道:“不是这样的,并不是受苦,奴......!”   那声音戛然而止,丽雅或许是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涨红了脸,缓了一会儿复才又平稳着声音道:“奴...奴婢是愿意的!”   “?”   沈幕不解其意,看向少女时,脸上不由得带了些疑惑。   而丽雅却并未退缩,淡褐色的眼眸如同上好的玛瑙,语气是异常的真诚,她道:“公子是不同的!”   “在戎部,自古便是追崇勇士,因此部落对于娇弱的女子大都是看不起的,任他们随意□□,到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这里,日子便就更加的不好过了,只稍一做错便非打即骂...”   说这话时丽雅面露了些苦笑,但很快又重新抬头直直的瞧着眼前的沈幕道:“然公子是不同的,公子会同奴婢温柔的说话,就算是何事做错了也会温声宽慰,不会同戎部的男子一般瞧不起女子,公子是个好人,所以照顾公子,奴婢是自愿的!”   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且经受现代思想熏陶的现代人,尊重他人是刻在股子里的涵养,但沈幕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因此而被旁人真心交付,毕竟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此刻他倒有些局促起来。   “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亦能举起刀刃,沈幕茫然的想着,这些年他的手上早已粘了许多的血,可无论如何他却是不后悔的,因为是那些人先想要杀他的,他只不过是想要保住性命罢了...   那话未能说出口,沈幕不想破坏一个少女的天真幻想,因而只是淡笑着。   丽雅见状也像是得了机会一般,复又喏喏道:“三...三王子他也是一个好人!”   沈幕闻言有些诧异,侧着眼眸瞧着一旁的少女,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说此话,然而未待他多想,少女则又是喏喏的道:“奴婢瞧着三王子应当是极喜欢公子的,此前王子从未带过任何一个人回来,公子为何就是不愿意跟三王子在一起呢?”   “咳...”   沈幕闻言有些尴尬,若不是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并不是这般人,差一点他便就要以为是伊特尔故意叫她来说的,然这些并不是重点,而是他明明记得这本小说明明是无cp题材的,但现在他总觉得事情在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我是个男子!”沈幕不明白眼前的少女为何会将此事说的如此自然,他不由得心力交瘁道:“男子同男子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如何不能?”丽雅面露不解,语气出奇的温和道:“只要是互相所爱,除了死别,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阻碍,戎部的守护神,月光鹿会保护所有的相爱之人的!”   “呵——”   闻言沈幕忍不住轻笑,他并不懂得少女是从哪里听见的酥骨情话,叫她说出来竟变了些味,破似故作成熟的小孩一般,他不太想继续逗弄,只是也配合的,异常认真的道:“可是我并不喜欢他啊!”   一定意义上,抛开其他不谈,但沈幕心里也是清楚的,伊特尔并不是喜欢他的,只不过是想要折辱他罢了,还有那像盯着猎物般看他的眼神,明显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逗弄的玩意儿。   “原来是这般啊.....”丽雅有些失落,倒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人,因为她深知一旦入了这院子,那么他们就必须依靠着主人,只有这样才能过好日子,但转瞬她又是想开了,抬头看着沈幕一脸坚定的道:“奴婢会帮公子的!”   “啪啪啪——”   “好一场主仆情深的好戏,本王子瞧着也都被感动了呢!”   少女的话语太过奇怪,沈幕也跟不上其想法,但他此刻实在是累的紧,身体未完全恢复便又在雪地里站了许久,浑身不由得有些疲软,抬步便要重新回屋,却不料身后忽的又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那声音极为尖酸刻薄,沈幕初听时便不由自主的皱了眉,一转身便瞧见了一个神情玩味恣意,穿着戎装的硬朗青年踏入了院中,缓步向他走来。   而后他便瞧见一旁的少女忽的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俯身行礼道:“奴...奴婢见过四王子!”那声音明显是带着颤的。   ——   北苑书房;   屋外寒风刺骨,但屋内却也并未好到哪里去,即使侍从早已备下数个火炉,一旁侍候的人仍旧觉得背脊发凉。   伊特尔坐在书案前,脸色阴沉的可怕,往日俊朗的脸,此刻被阴郁覆盖,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木案,发出一阵阵脆响,此刻,他的心情显然是糟透了!   屋内的气压低的可怕,连着几日,北苑的众人都在这般战战兢兢的状态下过活,早已是生不如死,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往日随和的三王子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脸色阴沉了几日,身上也带着嗜血的气息,这几日他们皆都不敢接近,生怕殃及了池鱼。   然即便是这样,长此以往终究是不行,一旁的侍从面露苦色,主子心情不好,往往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受罪。   “嘭嘭嘭——”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伊特尔收回了思绪,但依旧烦躁,不耐烦的朝着屋外的人道:“何事?”   屋外的侍从被这声吓得一抖,稳了稳声后方才道:“王子,四王子来了!”   索特?伊特尔闻言皱了皱眉,那个废物来找他做什么?   然他只沉思了一会儿便也就作罢,此刻他正烦躁,因而不管索特来找他有什么目的,他也并不想管,只吩咐着道:“不见,随便找个由头将他轰出去就行!”   “可......”   屋外的侍从面露难色,说话时也带了些迟疑。   “可什么?!”伊特尔并不喜欢听别人说一半的话,因此心情愈发的差。   侍从见状连忙道:“可四王子已经往南苑去了,瞧那方向正是王子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所住的院落!”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维护   “倒是奇了, 伊特尔那样的人竟也会金屋藏娇了?”   索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沈幕,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神色。   沈幕瞧在眼里,心里没来由的生了厌恶, 经方才回忆, 他这才记起眼前之人的身份。   来人正是戎部的四王子,名为索特,原书里他深受戎王宠爱, 其母更是戎部的王后, 其身份尊贵, 身世显赫,也正是因此造就了个恃宠而骄的性子。   “不过也对。”打量够了的索特转而又将视线重新投到了眼前之人的脸上,说话间极为轻佻道:“像美人这般的姿色, 就算是伊特尔那般不解风情的人,动了些心思也是正常的!”   两人挨的极近, 沈幕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便往后退去,一抬头便看见了索特一脸玩味的笑, 心中厌恶更甚,此刻他才发现,眼前这人与伊特尔虽为兄弟,但两人之间的气质却相差甚大。   沈幕虽不喜伊特尔行事作风,但也不得不承认伊特尔长了一张极俊美的脸庞,不同于中原人的温文尔雅,他具有一种独特的野性美, 仿佛是草原的孤狼,天生便是嗜血的杀手。   而索特...   沈幕深知皇族之人相貌自也不必多说, 加之索特的生母又乃是戎部之前有名的美人, 其样貌必定也是不差的。   然...   他忍不住抬眸打量着眼前之人, 原文中,索特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又加上母族扶持,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欺男霸女,不仅如此,他还异常的好色,每日花天酒地,几年下来,身体早已被掏空。   若真要与伊特尔相比,那伊特尔便是不败的孤狼,而眼前的索特则是斗败的公鸡。   沈幕瞧着眼前那人眼底那抹显眼的浮青,不用想也便知道昨夜定是又到何处找乐子去了,一脸的颓废。   所谓不对比还好,但若真对比起来,没来由的沈幕竟觉得伊特尔顿时也顺眼了许多。   “你在瞧什么?”   索特自小被众星捧月般的长大,因而对自己样貌格外的自信,见眼前的美人一直瞧着自己,心底也生了旖旎心思,抬手便要去抚沈幕的脸颊。   而沈幕被他的动作一惊,连忙往后退去,皱着眉头防备的看着眼前之人,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索特觉得好笑,不顾眼前人的挣扎,抬手撩了美人身前的一缕墨发凑在鼻尖贪婪的轻嗅,一脸玩味道:“自然是想要要你了!”   ——   往沈幕院落急赶的伊特尔心间忽的生了不安,脚下的速度也愈发的快了,不外乎别的,他只是有些担忧,因为他这所谓的四弟素来好色成性,而更重要的便是他也男女不忌,以沈幕的长相怕也是难逃其毒手的。   想到此处他皱了皱眉,心思也沉重了起来。   ——   “美人,你跟着伊特尔那小子能得到什么,还不如跟着本王子呢!”索特邪笑道,“他能给你的,本王子也行!”   风雪渐大,却依旧消散不了沈幕的怒火,他自知自己被言语调戏了,当即阴沉了脸色,仿若风雨欲来,冷声拒绝道:“不需要!”   对于美人,索特总是有极好的耐心,因而听了沈幕的话并不觉得恼,只是继续道:“不必这般快的拒绝,美人你应该好生考虑一下。”   索特玩味道:“毕竟伊特尔只不过是个杂种,而本王子则是戎部正统的血脉!”   “孰轻孰重,本王子想美人定是极聪明的!”   沈幕原本还不懂,只听索特又继续道了句:“本王子可没有他那般拥有肮脏血统的母妃,并且他还天生异瞳,便是不详!”   听到此处,沈幕才算是反应过来,与之而来的他也突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伊特尔的母妃是中原人,此刻沈幕才突然记了起来,原文中伊特尔的母妃不过是个战俘,但因为长相貌美便被如今的戎王收入了后宫,期间没少被朝廷的大臣的反对,因为在戎族看来,中原人天生便是低贱的,中原女子更是可能会玷污皇族血脉,因此在生下如今的伊特尔后,没过几年那女子便就病死了,而皇族对于这个身上留有中原人的血的皇子自然是万般不待见。   不然先前也不会让他有可趁之机,而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四王子也不会如此胆大,竟就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如此的话,再怎么说伊特尔的生母也曾是如今戎王的妃子啊!   沈幕原本是不想管的,但索特说的话实在是难听极了,伤人不累及父母,这是谁人都知晓的道理,因而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冷声讽刺道:“伊特尔与你是什么正统不正统的我并不在意,我只知道有人拿实力说话,乃是英雄,而有些人只会背后恶语伤人,那便是小人!”   “你!”这话意有所指,索特闻言大怒,正要说话却又被打断。   “何为不详?”沈幕继续道,“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我瞧着倒是挺好看的!”   “至于你要我?”   “呵...”沈幕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之人嘲讽道:“怕是你还要不起!”眉目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大胆!”   索特被沈幕的话彻底激怒,待看清眼前之人那一脸不加掩饰的厌恶神情后,当即黑了脸,一时也没了调戏美人的心思,正要发难时,一旁却忽然冲出来了个侍女打断了他。   “四王子息怒!”   “四王子息怒!”   丽雅跪俯在地上不停的求饶,索特生性残暴,在整个戎部是出了名的,因此即使方才她做了如此大胆之事,不停颤抖的身体无疑不在昭示着她的害怕。   被丽雅挡在身后沈幕见此一幕心间微颤,下意识的便要将地上女子扶起,却反而被狠狠推开。   丽雅双眸含了泪,朝着沈幕使劲的摇头,方才又重新看向眼前一脸暴虐的索特求饶道:“四王子恕罪,公子是中原人,又是前几日刚到的戎部,并不懂得我们这里的规矩,冒犯了王子,还请王子饶命!”   说着便狠狠的用额头磕着地面,只一会儿那白净的额头便泛起了红。   沈幕见状方才平息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他毕竟是一个男子,此刻却是被一个女子保护着,第一次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看着还在不断替他求饶的丽雅,他心间一痛,伸手便要将其拉起来,耳边却忽的传来了索特的嘲讽。   “呵...”索特忽的笑开,但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恶意,“本王子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中原人!”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沈幕不明白索特又要做什么坏事,抬头又去看他,却瞧见索特一脸的厌恶道:“难怪瞧着和伊特尔的母妃一样的下贱!”   何其恶毒,饶是冷静如沈幕也忍不住有了动手的念头,然而他却并没有这机会。   “吱呀——”   索特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忽的推开,与之出现的便是沈幕许久未见的伊特尔,此刻他脸色阴沉,周身杀气弥漫,比这冬日还要刺骨寒凉的声音响起,嗜血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索特冷声道:“方才你说什么?你可以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肝没了,连夜补一章!感谢在2022-02-09 18:17:40-2022-02-11 02:3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宁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怡 2瓶;慕筱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交付真心   寒风刺骨, 仿若开了刃的剑,裸露在外的肌肤鲜血横流,地上的雪被踩的咔吱作响, 杀神缓步靠近敲响了警钟。   “伊...伊特尔!”   忽然出现的伊特尔将原本气焰嚣张的索特吓了一跳, 看着缓步接近的男人,一抬头触及那嗜血的眼神更是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索特虽打心底的瞧不起伊特尔的出身,但骨子里的惧怕却是丝毫不减, 说到底眼前的男人毕竟是战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尤其是他方才得意忘形之际还触了其最不可碰的逆鳞!   “索特,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不过转瞬,伊特尔便已与眼前之人几步之遥的距离,暴虐的气息席卷整个南苑, 他是真的动怒了!   沈幕瞧着人及时出现,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同于索特,他对于伊特尔的威压仿若无物, 手下一用力便将地上的丽雅给扶了起来。   “公子...”   此刻丽雅有些不安,眼前突然的状况让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而沈幕只是用手指微微止了她的唇,示意她不必再说话。   索特即使再迟钝,他也能感受伊特尔那话中掩盖不住的杀气,此刻他害怕极了,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此刻真的敢将他杀了!   想到此处, 他脸色顿时苍白一片,脸上满是惧意, 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道:“伊...伊特尔, 你不能杀我,父皇不会饶过你的!”   “呵...”伊特尔闻言忽的发笑,但周身杀气却依旧不减,他抬头看着眼前异常懦弱的男子嘲讽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会怕吗?如何会怕,早在他那所谓的父皇眼睁睁的看见母妃身死时却无动于衷时,便也就不再配为他的父亲,他又何须惧他,待他羽翼渐丰,终归是要找这些人血债血偿的!   而眼前这人...伊特尔想若叫那那恶毒女人知道她唯一的儿子死在自己手里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想到此处,他便觉得异常的激动,好似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抬手便要掐上眼前之人的脖子!   然而还未待他得手,四面八方却忽的出现了许多的做暗卫打扮的人向他们这处涌来,只一瞬间便将两人分开,索特也被其团团围住护在身后。   为首之人向伊特尔行了一礼冷声道:“四王子手下留情!”   伊特尔往后退了两步,再抬头去看时,却发现眼前这些人他是认得的,正是百年来秘密保护戎族皇室的血卫,他瞧了瞧那装备精良且对他一脸防备的暗卫,不由得嘲讽一笑,王后还真是舍得下血本,竟连王族的血卫用来保护这样的废物,未来的戎王,呵...就是不知道眼前这烂泥能不能被王后那恶毒女人给扶上墙了...   而瞧见血卫的出现,方才还怕的浑身颤抖的索特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再度恢复的先前的嚣张气焰,他冲着血卫不住的抱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才出来,不知道刚才本王子差点就要被杀死了吗?都是废物!”   血卫首领闻言下意识的皱眉,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袖中拳头微握,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有了靠山的索特也不再惧怕眼前之人,他看着伊特尔一脸疯狂道:“呵呵...,伊特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便转身向着一众的血卫吼道:“都愣着做什么,全都一起上,给本王子杀了这个贱人!”   然而这次却是没有人回应,暗卫首领忽略了索特的暴跳如雷,转而对伊特尔颔首道:“三王子,我等奉命保护四王子,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怪罪!”   “呵...”伊特尔闻言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众人嘲讽道:“未得本王子允许,你们便就如此随意的进出我府内,还叫本王子不要怪罪?”   “是真当本王子府里没人吗?!”   “三王子息怒!”暗卫首领闻言神色凝重,他亦能感觉到其威压,下意识的握紧腰间的佩剑,全身绷紧仿佛是随时冲出的箭。   “我等只是奉命保护,若三王子实在不甘可以去面见王后,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你们在说些什么?!”索特听见暗卫首领所言,当即暴跳如雷,朝着众人吼道:“本王子叫你们杀了这贱人,你们是聋的吗?!”   暗卫首领恍若未闻,看着眼前并未说话的伊特尔继续道:“若是可以,那我等便将四王子带走了!”   □□裸的威胁,伊特尔闻言却只是鄙夷一笑,他连戎王都不怕,怎会怕那个恶毒女人?   而且这威胁对他显然是多此一举的,毕竟他从一开始便就没有真的打算要了索特的命,只不过是恐吓一番,免得以后又是多嘴,现在的他还不想打草惊蛇,日后才是他真正报复的时候。   因此他看着眼前的众人,脸上带着一丝不屑道:“滚吧!”   “多谢三王子!”暗卫首领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几乎是没有迟疑的便带着还在不停咒骂的索特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院落中。   而一旁的沈幕将这一幕幕瞧在眼里却忍不住的一阵感叹,看来这伊特尔虽不受老戎王宠爱,但其在戎部的威信倒是不低!   ——   没了索特的咒骂,院落中霎时又恢复了原先的安宁,只除了雪地上数个凌乱的脚印,昭示着方才的混乱。   沈幕看着伊特尔缓缓向他走来,忽的忆起前几日的事情,当即暗了眸子,此刻他的脸上满是防备之意。   走近的伊特尔见状有些不爽,然他还是将那没来由的怒气生生压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别扭极了,只得冷声道:“你没事吧?”那模样活像是要找人索命一般。   而沈幕也被吓了一跳,只不过并不是被伊特尔那怪异模样吓住,而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人会突然关心他,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透。   然他并未思考多久,此刻眼前之人心情不好,他并不想被殃及,只顿了一会儿他便回道:“我没事。”索特也只不过是在嘴上耍耍威风,待要真动起手来时,伊特尔也到了,因此他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最好没事!”伊特尔森然道:“若索特真碰了你,本王子定也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太过暧昧,沈幕听着伊特尔的低声呢喃下意识的皱眉,他总觉得眼前之人今日有些奇怪,明明前几日还将他扔在雪地里任其自生自灭!   然未待他细想,耳边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方才...”   沈幕抬头看着眼前突然有些慌张的青年,脸上满是不解。   伊特尔见人在看他,也愈发的局促,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后,这才缓缓道:“方...方才你说我的眼睛好看...”   眼中光华流转,蓝黑色的眼眸如同上好的琉璃耀耀生辉,伊特尔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沈幕,而沈幕也被伊特尔的目光震住,一时间也忘了动作。   他小心翼翼的,带着期望的,异常真诚的看着眼前之人缓缓问道:“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要不晚上再来一更?感谢在2022-02-11 02:39:02-2022-02-12 17:3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012637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合作【小修】   这与沈幕所预想显然相差甚大。   伊特尔刚到院门口时, 沈幕便就发现了,他不想一直被困在戎部,毕竟顾铭哪里还需要他, 因此便也就将计就计, 拿捏住其的软肋,借着索特说了那些话。   他原本想着以此让伊特尔心生感动,对他的监视有所松懈以便逃出此地, 然此刻这番情况他却是看不懂了。   自伊特尔有记忆以来, 他的这双异瞳便就一直被人视为异类, 连着他的血统被视为一个恶毒的诅咒,没人会觉得好看,只会觉得是怪物, 他自然是骄傲的,一直想要试图将其忽视, 却又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了, 因为这就是与生俱来的。   而现在却有人说这双眸子是好看的,一时间他竟也生了期望,因而见人一直不说话也不由得有些急躁,到后面便是心凉,他从未对谁这般直白的表达过心意,而最害怕的也莫过于拒绝,他等着那个愿意接纳他一切的人实在是太久了!   他等的太久了, 也太害怕了,因而再看向眼前之人时也多了一抹卑微, 他小声的继续问道:“你喜欢吗?”   沈幕被伊特尔那灼热的目光一烫, 恍然回神, 心底不由得生了异样感觉,但依旧不解。   他想不出用何种话去回应,因为他原本想着的就是利用伊特尔,可此刻他总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放开,还不快把本王子放开!”   出了王子府后血卫首领也并未停留,直到将人带至了安全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杀个人也不会,到时候本王子非要告诉母后,让她讲你们都给杀了!”   在伊特尔面前丢了面子,而后又落荒而逃,这让索特气急,然他自己又不能多做什么,因而满是不甘和怒气,最终便就只能发泄在眼前的这些血卫身上!   血卫首领带人走了一路,索特便也就骂了一路,待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他也早就是忍无可忍了。   “四王子,我等也是按命令行事,王后吩咐过,现在还不让你同三王子起争执,还不是时候!”血卫首领眉头紧皱,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到底还要等多久?!”索特并不想听这样的解释,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对伊特尔的恼恨,得了伊特尔金屋藏娇的消息过后,他第一时间便想着去看看到底是何等美人能让伊特尔心动,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个男子,然这倒也没什么,他原本的目的便就是准备将人抢过来用来羞辱伊特尔,毕竟依着伊特尔的血统,整个戎部可没有一个女子想嫁给他,男子便也就更加不可能了!   只是让他未想到的是此行竟会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因此他咬牙切齿的继续道:“本王子可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日你们必须将伊特尔杀了!”索特想,只有这样方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趾高气扬的命令让血卫首领生了厌恶,显然他也并不是吃素的,数百年来,他们血卫一族虽受命保护王族,然说到底也不过是合作关系,并非主仆的关系,更何况那三王子手段之狠辣,他们并不想横生是非,多惹些麻烦,更何况眼前这位王子也太过废物了些,就算是戎王和王后看中的储君,可在他看来这之后的事却是难以预料的,有三王子,眼前这人的王位怕是坐不了多久,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群血位并不在乎血统,只信仰强者,也只追求利益!   因此他不卑不亢的便拒绝了眼前之人的命令,冷声道:“我等遵守王后的命令,只需保护四王子的安全即可,至于其他恕我等难以从命!”   “你...你...!”索特闻言被气得直指着眼前的血卫众人说不出话,他自小被娇宠坏了,素来有求必应,如今却被一个侍从拒绝,被气直翻白眼!   “你...你给本王子等着,等回去了,本王子必定要找母后将你们全都给砍了!”   血卫首领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冷酷表情和冷冷的语气道:“王子随意。”   然而只是这样却依旧将索特气了个半死。   “王子小心!”   还未待索特发怒,一只银箭破空而出,直直的朝着他们等人方向射来,若不是血卫首领眼疾手快,拉着人躲开,此刻的索特怕早已是箭下亡魂。   索特看着深扎在树上的银箭一阵后怕,此刻他早已没有了方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死死的抓住身旁血卫首领的手臂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怎么也不愿意分开。   “谁,是谁想害本王子!”   此刻他神色慌乱,一脸紧张的打量着四周的密林,随即又朝着一旁的血卫首领一脸慌张的道:“你答应过母后要保护好本王子的,本王子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胆小如鼠,血卫首领见状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即便毫不客气的将死死黏住他的索特扯了下来,接过一旁血卫递过来的银箭让他异常的熟悉,他抬头看向前方的密林,心头多了分计较!   “你们几个人留守,保护好四王子!”   “是!”   血卫首领转头吩咐道,说罢便领着几人往方才银箭射来的地方追去。   而索特见身旁的人离去,神色也愈发的慌乱,随即又马上找了另一个留守的血卫死死抱住!生怕不注意间就丢了性命。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这般的好运,索特等人在原地等了许久也未见到众人归来,却是等来了一个穿着红衣的俊美青年。   青年生的极其貌美,红色的锦袍更为其添了几分艳色,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一股惑人的风情,即使那脸上此刻面无表情,却依旧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但素来好色的索特此刻却没了旖旎心思,因为方才他才瞧见眼前这红衣美人是如何用他腕间的红绫将他身旁的几个血卫击晕的。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可是戎部的四王子,你不能杀我!”索特被吓得连连后退,稍没注意便被身后的一小块石头绊倒,十分的狼狈。   惊鸿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但也是转瞬即逝,他瞧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男人,从袖中抽出了一幅画像便丢了过去,冷声道:“四王子不必害怕,我今日找你是来同你合作的!”   ——   落日黄昏,以血卫首领为首的几人循着银箭射出的方向,几个起伏,在林间不断穿行,直到到了一处悬崖,他们方才停下。   而此刻,悬崖边上的一个黑衣男子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血卫首领看着那道背影他总觉得异常的熟悉!   作者有话说:   怎么才能改了我自己的懒癌,啊!我想体会日万的快乐!!感谢在2022-02-12 17:36:50-2022-02-13 20:5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小橘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疯魔   自那日过后, 沈幕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最初,伊特尔三天两头的便往他的院子里跑,也不做什么, 只一个劲的盯着他, 便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微笑,然即便是这样,他心头却是越发的不安......   不外乎别的, 因为他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况伊特尔在他看来也太善变了些, 前几日还在想置他于死地,不过几日就变了,即使那日他为伊特尔说了那些维护的话, 依着他的谨慎也绝对不可能转变的这般快,难不成是发现了他的预谋, 因为他感觉他的禁制不但没有松懈,看着他的人反而愈发的多了, 好似生怕他跑了一般,这让他不由得担忧,伊特尔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折辱他?   沈幕瞧着屋内快放不下的金银玉石如此想着,此刻他倒不由得自嘲起来,那日索特说的倒也没错,如今果真是金屋藏娇了!   “吱呀——”   恰逢此时屋外有人推门而入,沈幕的思绪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   “公子, 今日日头大,天气也暖和, 我们王子想请公子去北苑一同赏梅。”   说话的侍女态度极为恭敬, 然沈幕却是记得, 前几日这些人还对他万分鄙夷。   自那日过后,不仅是伊特尔对他态度的转变,整个府内的下人也不敢再敷衍他,衣食住行皆是最好,多对他讨好,沈幕毕竟在权利中心待过这许多年,自然深知其中道理。   他在这里过的好与不好皆看伊特尔对他的态度。   因而他也没有那般无聊心思去一一追究,只伊特尔邀他单独去赏梅,他却是万万不想去的,他并不想同伊特尔独处。   当即便拒了道:“你回去回话,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便就不去了,多谢三王子的好意。”   “这......”侍女面露为难,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怕是不行!”   这时门外又突然走进一个约八尺做戎族打扮的壮汉,正是伊特尔的心腹巴特,张嘴便拒了沈幕的话。   此刻他有些不耐烦道:“王子说,公子今日必须得去,若是生病了北苑是有医师的,若公子还是执迷不悟,王子便也就只好请你身边的这位侍女单独过去了!”   巴特此刻心中烦躁不堪,他想不通王子竟会派他来做传话这样无聊的事情,怎么说他也是个将军啊!   加上此刻眼前这人又拒绝了他,便就更加狂躁了,至于伊特尔临行前对他的叮嘱他也早就忘完了!   “我......?”   一旁的丽雅被忽然出现的壮汉吓得脸色苍白,她想不出三王子找她去做什么,只如此阵仗让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然沈幕却是十分清楚的,伊特尔他这是在用丽雅威胁他,伊特尔早已打定了主意,今日不管他是否拒绝,依旧是要让他过去的,这壮汉怕也是用作威胁他的,他再加拒绝,怕是就要被这人直接给抗过去了,毕竟依着伊特尔的为人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沈幕最讨厌受人威胁,但也并不想因此丢了面子,所以即使他此刻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他还是冷声道:“走吧!”   如此爽快倒叫巴特有些错愕,因为方才的话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   刚踏入北苑,一股腊梅芳香入鼻,待真见了那株腊梅,沈幕倒有些错愕,因为据他所知,在这塞北是没有腊梅的。   “你来了!”   石亭中的伊特尔原本坐立不安,此刻见人真的来了倒是出奇的冷静,他本没想过沈幕真的会来。   沈幕未回话,依旧是看着那株腊梅。   而伊特尔这次也不恼,只笑了笑便就屏退了众人,三步作两步便就走至沈幕的身边道:“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是我命人特地从中原带回来的,只可惜在这戎部却没有适合它生长的地方。”   两人挨的极近,伊特尔几乎能闻到沈幕身上有这一股特殊的香味,他有些沉迷,盯着身旁的人眼底楠`枫或许是深情,情不自禁的道:“先前我只以为你是娇花,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你明明是松柏才对!”   “你今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被突然接近的沈幕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后退,瞬间便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脸上的表情如彻骨寒冰,心底则是厌恶的。   这声音凉的刺骨,伊特尔恍然回神,他险些忘了正事。   “那日索特对你所讲你应该还记得吧?”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往往最是痛不欲生,伊特尔努力想让自己变得释然,但却仍旧是忍不住的苦笑。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的生母是战俘,地位地下又是中原人,的确血统不纯,加上天生异瞳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而且不仅是他,整个戎部都是这样想的,只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不敢说罢了。”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沈幕有些不耐,他对眼前之人的故事并不太感兴趣。   “呵呵......”伊特尔笑了笑继续道:“我找了许久,但每一个人都是打心底的觉得我是个异类,就连想我示好也不过是因为惧怕我,但你是不同的!”   忽的激动,他继续道:“沈幕,你不害怕我,也不觉得我是异类,我们天生就是该在一起的,我想娶你!”   “不可能!”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沈幕惊诧的看着眼前之人,他万万没想到伊特尔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为何?”伊特尔激动道:“只要你答应,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替你得来!”   “呵......”沈幕闻言止不住的冷笑道:“且不说我是个男子怎可下嫁你,单就在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胡说!”伊特尔思绪有些混乱,看着沈幕气急败坏道:“那日你明明在索特面前维护我的!若是不喜欢怎会说那些话!”   “就因为当日我说的那些话,你就爱上我了?”沈幕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下一刻又转瞬即逝,带了些嘲讽道:“伊特尔,那你这爱也太不值钱了!”   沈幕并非绝情之人,但也绝不是圣母,那日他利用伊特尔却是也生了同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为此要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你......”听见这嘲讽,伊特尔心如刀割,他第一次表露心思却是这般惨状,然他还是带着一丝丝期望,看着眼前异常冷酷的人,他再次问道:“那...那你为何过来,就是为了拒绝我吗?!”   威胁于他,他如何拒绝,然沈幕未说话,他知道伊特尔此刻已分外狂躁,更何况他想,他不是滥情之人,也不想随意给人期望,趁着此事尚在萌芽,及时掐断方才是最好的!   ——   “好,好,好!”见人不发一语,伊特尔也懂了他的心思,只一连几个好字,让他满是绝望,自嘲道:“原是我自做多情了!”   沈幕见状依旧没有说话,转身便欲离开此地,然下一刻他却是猛地被扑倒在了雪地之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耳边忽的传来一阵低鸣。   “可是那又如何,本王子认定了的事情,便就没有那般容易放弃的道理,想得到的东西也一定要得到,沈幕,你只能是我的!”那声音好似是宣誓,又好似是诅咒!   浅蓝色的衣袍被粗暴的撕扯,只一会儿大片的雪白便暴露了出来,在那片浅蓝之中,分外显眼,此刻的伊特尔已然是疯魔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情人节快乐!!感谢在2022-02-13 20:57:12-2022-02-14 16: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有所图   寒风刺骨, 方才的暖阳此刻也早已沉没。   手下柔嫩的肌肤引人沉沦,即使伊特尔清楚眼前的东西已经唾手可得,然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 宛若雕塑的人, 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狠狠的将人推开,那眸子带着不甘,怒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挣扎?!”   “咳咳...”   沈幕未说话, 那冰雪寒的刺骨, 好不容易养的有些起色的身体禁不住这样大的折腾, 又咳嗽了起来,然他的表情依旧淡然,待喉间痒意止住, 他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将过分凌乱的衣裳拉好,遮盖住裸露的肌肤, 方才淡淡的道:“本王记得,三王子不像是喜欢强迫他人的人!”   “呵呵...”伊特尔冷笑, “你倒是挺了解我!”   带着些嘲讽,然沈幕却并未在意,只缓缓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落雪拍尽后方才又看向眼前之人,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那模样异常认真,伊特尔瞧在眼里却忽的冷静了下来,忽然, 他道:“这样吧,三日后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过后今日的事情我便不会再提, 你看如何?”   “好!”即使觉得有些奇怪, 沈幕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总是要他去解决的!   寒风卷起落雪,夹杂着扑面而来,直叫人刺骨的寒凉。   而距此数百里外的一处雪原,一男一女正马不停蹄的往此地赶来。   咲晴抬头看向一旁策马狂奔的青年,神色之间满是无奈,自从她与顾铭说了主子在戎部的消息,连日来他们日夜兼程,几乎是未怎么休息,尽管早已是人困马乏,但眼前顾铭却是未有什么知觉一般,倔犟的就是不肯停下休息。   想到此处,咲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担忧,此刻她倒有些后悔,若早叫她知道眼前的青年会如此拼命,她便也就不告诉他了,更加不会同意他一起来!   别到时候主子没见到,他倒是先病倒了,到时候真见了主子,她也不好交代!   大雪纷飞,青年原本墨色的长发此刻早已被白雪覆盖,合着俊俏容貌,平添了几分邪魅,只是此刻他却是无暇顾及的。   “驾——”   顾铭并不知道咲晴的想法,因为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快些见到沈幕,为此他不断的驱使着身下的骏马,试图使其的速度更快,然下一刻,他的心却是忽然一痛,心间顿时生了不安,顾铭抬手抚上,神色之间有些迷茫,然转瞬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可怕。   “有人动了他的人!”   ——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待到沈幕已站在府门外,再次看到外面的景色时,他才如梦初醒,此刻他竟有些怀念,怀念着自由,自被伊特尔抓到戎部,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府。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幕这才恍然回神,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眼前骑在骏马上向他伸出手的伊特尔,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毋庸置疑的,伊特尔有一副极好的皮相,即使是万般厌恶他的沈幕也不得不承认,尤其是今日,眼前这人明显是精心打理过一番的。   不似往日的随意,一头张扬的红发尽数被放下,从中挑了几束被金丝缠绕编织成发辫,而发尾亦添坠了几颗鲜红的玉石作为点缀,说不出的精致,不仅如此,他今日还特意穿了一件绣有雪狼图腾的繁复黑色戎袍,那雪狼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来一般,足见其绣工精湛,而且伊特尔本就身姿挺拔,如此一穿更衬得其自成风流,加之他那完美的皮相,和那双邪魅多情的眼眸,只一眼便叫人过目难忘。   然即便是这样,落在沈幕眼里,他也就只看见了一只孔雀在不断的朝着他开屏。   故意忽略了伊特尔伸过来的手,侧过头沈幕淡淡的道:“丽雅...嗯...”   话还未说完,沈幕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腾空,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是上了伊特尔的马,正正好好的坐在伊特尔的身前。   “老提她做什么?”伊特尔不耐烦的打断了沈幕的话,阴沉着脸不满的道:“都说了只有你和本王子两个人!”   说罢便直接将身前的人死死搂在怀中,宣示主权一般的道:“有本王子在的时候,你不许想其他人!”   而往往这般,沈幕最是厌弃,但此刻沈幕并不想与其争辩,只推开了身后之人便要下马道:“本王会骑马,不需要共乘。”   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的伊特尔哪里会轻易放过,当即便挥动了马鞭,身下的马儿顿时飞奔起来,没反应过来的沈幕当即又重新倒回了伊特尔的怀抱,极度暧昧。   “伊特尔!”   沈幕见状不由得动了怒,挣扎着想要起身,然此时身下的马儿却又突然加快了速度,重心不稳的他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只能同伊特尔缠的更紧,这时他方才反应过来,伊特尔这是故意的,因此他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放本王下去!”   而伊特尔闻言也不过是挑眉一笑,怀中温香软玉哄的他极为开心,只驱使着马儿愈发的快,方才又道:“摄政王大病初愈,可经不起这般激烈的折腾,还是由本王子带着方才稳妥!”   滑天下之大稽,想到此处的沈幕不由得冷笑一声,然他也并不是什么娇软性子,也不喜废话,若先前他还有所顾忌,此刻他却是不怕了,转身,伸手便直接掐了伊特尔的脖子冷声威胁道:“放本王下去!”他早就已经说过,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那可不行。”被钳制住命脉的伊特尔丝毫不见慌张,身下的马儿依旧平稳,尝过了的甜头他又怎会舍得放弃,只意味深长的道:“你若想掐便继续掐着,最好是掐死了,到时候本王子死了,你自然也逃不了,到时候我们黄泉路上做个伴,本王子自然也是愿意的!”   “疯子!”   这般油嘴滑舌,饶是沈幕也难以招架,他阴沉着脸,抬手便也就松开了对其着钳制,转过身不再发一语。   而伊特尔却是得了趣,笑得愈发张扬。   “疯子?摄政王这次可算是说对了,本王子可不就是个疯子吗!”   就算是他不疯,也早就被这王族中的每一个人给逼疯了。   马蹄踏过雪地,留下一串串蹄印,大雪飘荡着落下将其一点点掩盖,可无论如何,那印记原本就是有的,而且...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说:   写这本给我整抑郁了,谁能想到我以前是写沙雕文的!!感谢在2022-02-14 16:33:48-2022-02-16 11:5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兮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59章 圆房   灼热的视线自四面八方投来, 沈幕有些错愕,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他竟没想到伊特尔会带他来如此人多的地方。   “你躲什么?!”   伊特尔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退缩, 当即又重新将人拉了上来, 调笑一般道:“放心,这里没一个人有你生的好看。”   为了不引人注目和暴露身份,伊特尔特地命人给沈幕换上了一套戎部的服饰, 火红的袍服, 上面绣着金丝点缀, 哪知他本就生的白,又因为常年病痛缠身,身体孱弱, 被宽大的戎袍包裹,红白映衬竟显得娇俏, 一时间雌雄难辨,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了。   伊特尔看着眼前的娇艳脸庞, 又瞧了瞧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一时间竟有些后悔,这个人应该只能是他一个看的,不过待他触及沈幕脸上的白色丝巾时,他又瞬间释然,幸好他有所准备,出门时就替眼前这人遮了面容。   沈幕闻言瞪了眼前之人一眼, 他何时会在意这些,他不过是怕暴露了身份罢了, 毕竟这还是在戎部。   被瞪了一眼的伊特尔心猿意马, 想起今日的计划, 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此地聚集了许多人,男女皆有,十分热闹,沈幕跟着伊特尔到了一处看台坐下后,伊特尔便先行离去了。   而沈幕也从一旁的议论声中得知了,今日原来是戎部一年一度的勇士会,其意便是为戎部挑选出最勇猛的战士。   “你说今年又会是谁拔得头筹?”   一旁的少女一脸兴奋,瞧着身旁蓝衣女子满是激动道。   “不知,我想应当又是三王子。”   蓝衣女子瞧着性格温婉些,说起话来也柔柔软软,表情平淡,对此事并不太感兴趣。   “哼!”少女冷哼了一声,方才又道:“那又如何,就算他又得了第一,依着他的出身,这次勇士会,戎部女子可没一个愿意做...”   忽的一阵风刮过,被雪迷了眼,沈幕并未听清那女子后面所说,待想继续再听下去时,那少女已然是换了个话题。   “你瞧见没,三王子这次还带了人来,瞧那身段,也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此不知羞男扮女装陪男子厮混,而且还是那祸星,简直是自降身份...”   女扮男装?沈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见说到了自己身上,他顿时没了再继续听下去的打算,只抬了眸子,仔细的瞧着眼前的雪景。   今日的日头大,午时雪便停了下来,出奇的暖和,沈幕瞧着场中已经另换了身行头的伊特尔,有些诧异,这人今日带他来便只是看这个?   “看,开始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传来一阵惊呼,沈幕下意识的循着声望去,这才瞧见雪原上忽的出现了一匹狼,其毛色通体雪白,体型高大,正是狼群中独有一只的雪狼王。   高台上的人敲响了一旁的铜鼓,高声道:“今日,谁若能斩杀这雪狼王便是我戎部今年的第一勇士,现在开始!”   “唔唔唔哦哦哦!”   随着铜鼓敲响,雪狼王被放出,转眼的功夫便与雪地上的众人厮杀在一起,而一旁的看台上,众人都在兴奋的叫喊。   场上鲜血淋漓,即使已看过太多战场厮杀,沈幕还是觉得一阵反胃,先前至少还是人与人,但眼前的却是人与兽,他从未想过戎部选拔勇士竟会是这般的血腥。   这时场上一人忽的被雪狼王咬断了臂膀,当即倒了下去,发出痛苦的嘶吼,换来的则是场外更加兴奋的叫喊。   沈幕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在场上搜寻着伊特尔的身影,他的确非常厌恶伊特尔,但此刻他在戎部也不过是孤身一人,没了伊特尔的庇护,他的身份迟早便会被发现,到时候不要说逃,怕是连活命都难,所以伊特尔现在还不能死!   “抓...抓住了!”   人群中忽的又传出了一道惊呼,沈幕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的抬头便往着所指的方向看去。   雪原上,曜日灼目,众人簇拥的中心,伊特尔半穿着戎袍,古铜色的皮肤裸露在外,其异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嗜血的野兽面露凶光朝着眼前之人一个猛扑,然不料下一刻便被其死死制住,宛如巨石的臂膀呼吸间便让它丢了性命,因而人们只看到了方才凶狠嗜血的野兽此刻已变成了一具尸体,正软软的匍匐在他脚下,而雪狼王的头颅则被其高高举起,此刻,伊特尔才是真正的王!   极具占有欲的目光透过人群直直的便投在了他的身上,震惊之余,沈幕也很快是反应了过来,当即便避开了那灼热的视线,他知道伊特尔此刻正瞧着他!   随着铜鼓被敲响,高台上的人高声宣布道:“今年的第一勇士已经分出胜负,又是三王子!”   “唔唔唔哦哦哦!”   戎部还是极为封建,他们注重纯粹的血统,也禁止异类,即使他们尊崇勇士,对于伊特尔的身份和异瞳他们是顾忌的,但是在这般英勇畅快的厮杀下,他们忘记了所以顾忌,为场上胜者欢呼着,这里本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伊特尔手中拎着雪狼王的头颅缓步向看台上走去,贵族女子见状先是惊羞,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倨傲。   然伊特尔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信步闲庭的往前走着,直到到了沈幕的座位前方才停下,随手便将那雪狼头颅放在了沈幕的桌前,极为温柔的道:“这东西送你了!”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见状也都好奇的打量着伊特尔身前的人,只有看台上的众位贵女看见这番情景白了脸色。   然这些沈幕都并未在意,浓重的血腥气熏的他头疼,他不懂伊特尔这是何意,此刻他只想要那雪狼头颅离他远一些,因此他皱了皱眉拒绝道:“我不想要。”   而闻言的伊特尔当即黑了脸色,俯身便拉住了欲要逃离的沈幕低声道:“你必须要,这么多人难道你是想让本王子丢脸?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子的,只要你把这东西收下,那日的话本王子只当从没说过!”   本来还生了恼意的沈幕当即冷静了下来,差点忘了,今日他来此本就是为解决他与伊特尔的事情的,思虑再三,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恶心,眉头轻皱,点了点头冷声道:“好,这东西我接了!”   那声音不大,但看台上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沈幕说话一向温和,未带杀意时,即使是冷着声的,但依然软声细语,宛如夜莺啼叫,众人当即恍然大悟,一阵惊呼。   “恭喜三王子,抱得美人归!”   “恭喜三王子,抱得美人归!”   恭贺声此起彼伏,沈幕还未反应过来,瞬间身下便一空,他被伊特尔给拦腰抱了起来。   “放我下去!”沈幕想要挣扎,但却被伊特尔紧紧抱在怀里无法动弹。   伊特尔抱着沈幕往看台外走去,脸上尽是得逞的微笑道:“那可不行,谁叫你接了本王子的信物呢!”   “你什么意思?”   还在挣扎的沈幕闻言不禁一愣,眼中满是疑惑。   伊特尔又是一阵轻笑道:“你们中原不都是用花和香囊作为传情信物吗?”   中原的确有用香囊作为男女之间传情的习俗,但沈幕却是从来未收到过,为了替小皇帝坐稳皇位,几年来沈幕行事极为狠戾,因而名声也并不太好,京都百姓人人惧怕,就连有人看见他的马车经过也会远远躲开,更别说有女子对他有意还送他香囊了。   然经过伊特尔这一提醒,沈幕却是忽的反应了过来,心中顿时生了不安,瞪着眼前之人忍不住出声质问道:“你骗我?”   “呵...”伊特尔心情不错,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怀中人问题,只继续道:“我们戎部不同你们中原那些虚的,我们喜欢实打实的,那雪狼头颅便是本王子给你的信物,你接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本王子的人了!”   伊特尔看着怀里的沈幕一脸深情道:“勇士会每年选出的第一勇士都会得到一次在戎部任意选择正妻的机会,将信物交给选择那人手上,若那人接了,两人便能得到戎部守护神月光鹿最衷心的祝福,阿幕,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你觉得本王会稀罕吗!”沈幕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道:“本王早就说过我不会喜欢你!”   他先前还疑惑如此血腥的场面为何会有这般多的女子在场,此刻忆起先前那女子未说完的话,这才豁然开朗,那勇士会竟还有这般作用,伊特尔此次怕是故意将他骗来的。   “呵...”听见沈幕这决然的话,伊特尔当即黑了脸色,冷笑一声道:“你该知足了,本王子以前可没这般的好脾气!”   沈幕眸色深沉,感受着抱着他的人脚步逐渐加快,他到底是不懂眼前这人所想,忍不住再次问道:“今日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这次伊特尔却是笑了,低头瞧了瞧怀中之人,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神情,意味深长的道:   “自然是想同你圆房了!”   作者有话说:   我尽力了!!感谢在2022-02-16 11:59:46-2022-02-17 23: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自己买花 2瓶;楠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锁心蛊解药【小修】   戎部传统, 在勇士会获得第一勇士称号且受到月光鹿祝福的有情人,若是两人愿意可以直接便在会场后的月光鹿神庙中圆房,如此可保两人夫妻感情和睦, 长盛不衰。   伊特尔带沈幕来的, 就是这个地方。   “伊特尔,你说过的只要本王陪你来此地,那日的事便就作罢, 现在你是想强迫本王吗?!”   刚被放在软榻上, 沈幕便趁机挣脱了伊特尔的束缚, 用极快的速度往软榻内躲去,一脸的防备。   而伊特尔也一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况,只一伸手便又重新将躲得远远的沈幕重新拉到了身下, 一脸的玩味道:“阿幕这话说的可不对,你已收了本王子的信物, 所以我们这便叫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呵...”若不是故意威胁他, 他如何会收?愤怒于伊特尔的无耻,被紧紧制住的沈幕冷笑了一声,便直接侧转了头去,不予理会。   “不要生气,阿幕。”   朝思暮想之事马上便能如愿以偿,此刻的伊特尔心情极佳,对于沈幕的无视也不觉得恼, 只重新将人的头转回,但目光却是恰巧又落在了那抹嫣红上。   “我会向父王去说让他替我们赐婚,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王妃!”   心底的欲念忽的加重, 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些, 他忍不住抬手覆上,如想象中的那般柔软,眸色深沉,五指开始不受控制的揉搓着那处软嫩。   “嘶——”   沈幕吃痛皱眉想要躲开却始终被伊特尔制住,见状他不由得暗了脸色,冷着声嘲讽道:“王妃?若叫你父王知道你要娶的是个男子,又怎会为你赐婚!”   “唔——”   “怕什么!”   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伊特尔扣开了身下之人的牙关,指尖的温暖让人战栗,他笑了笑道:“阿幕,你生的美,就算说你是女子也是没人会怀疑的,你瞧今日不就没一个发现的吗?即使你穿着男装也都以为你是女子啊...”   “滚!”□□裸的侮辱,沈幕厌恶的看着眼前的伊特尔,恨不得当场就将他杀了。   而伊特尔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从那软嫩上拿开便开始解着身下之人的腰带,一脸邪魅道:“那可不行啊,阿幕,今日可是我们两人的洞房啊...”   “滚!”沈幕见状不由得气红了眼,他知道这次伊特尔是来真的了!   “三王子!”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本正在兴头上的伊特尔,见被人突然打断了好事,当即生了恼怒。   “何事!”   那声音如冬日的寒冰,门外的巴特闻言忍不住抖了抖,但他依旧恭敬的道:“王子,宫里来了人说陛下召您现在入宫!”   “该死!”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事发突然,伊特尔松开了对沈幕的桎梏,起身将原本松开的衣袍重新整理好,阴沉着脸足以证明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算太好。   而沈幕也趁机逃离了束缚,起身将衣服穿好后飞快的往门口跑去,伊特尔见状也并未阻拦,因为他深知那人是逃不了的。   沈幕拉开房门后欲要逃走,但却被等在门口的巴特抓了个正着。   “放开!”   素来平和稳重的沈幕被伊特尔连番的逼迫下终于露出了利爪,他看着眼前死死抓住他手腕的巴特,眼底满是杀意。   而巴特置若罔闻,依旧阻拦着眼前之人不让其离开,冷声道:“公子还不能离开。”   两人的争执吸引了伊特尔的注意,待穿戴完好,出门便看见了巴特紧握着沈幕手腕不松手的场景,他原本心情便不好,见此一幕当即皱了皱眉道:“巴特,你在做什么?放开他!”   伊特尔上前将沈幕重新拉回了怀中,待看见其还有些凌乱的衣领时,他极为有耐心的替其重新给整理好,再度抬起眼前人的下巴迫使其与他对视,一脸的志在必得,邪魅一笑道:“我早就说过,阿幕你是逃不掉的,乖乖在府里等着我,今夜我过去找你!”   “滚!”   看向他的目光让他几欲作呕,沈幕狠狠的拍开了制住他下巴的手,侧过头去,不想与之对视。   而伊特尔见状却丝毫不在意,只侧头看向一旁的巴特吩咐道:“你护送他安全回府,若有差池本王子拿你是问!”   “......”   得了吩咐的巴特并未马上回话,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   伊特尔不懂其意,眉头皱的更深,正欲出声询问,一旁却忽的来了不速之客。   “怕是不行啊,三哥。”索特身后带着众多装备精良的士兵,瞬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他一脸得意的道:“父王召见,你身边的这位小美人也是要一起入宫的!”   寒风拂面,伊特尔闻言,当即一脸凝重。   ——   繁杂的花纹精致神秘,极具古老气息的戎部皇宫,伊特尔与沈幕在侍女的带领下缓步走进了一处宫殿内。   “见过父王!”   刚入殿门,伊特尔便瞧见了戎部最尊贵的王,他低头行礼道,而一旁的沈幕见状亦然。   “呵...”老戎王见状并未说话,只冷笑了一声,视线便直直的落在了伊特尔身旁站着的沈幕身上,眼底是挥之不去的恨意。   大殿的气氛十分压抑,沈幕低着头不发一语,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老戎王想要做什么,直到高位上的王忽的冷声开口,他脸上的神色当即凝重起来。   “烁朝摄政王,果真是你,竟没想到你一直都藏在本王的王城里!”   此话一出,伊特尔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沈幕的消息他一直封锁的很好,除了身边的心腹没一个知道其身份,可如今...   伊特尔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沈幕,面向高坐上的父王再次行礼道:“父王可能有所误会,这是儿臣即将迎娶的王妃...”   话音刚落,一幅画卷迎面向他扔来,正是方才老戎王手中拿着的那一画卷,伊特尔忍不住好奇的打开,一入目的正是沈幕穿着中原服饰的画像,其侧还标记着身份。   烁朝 摄政王 沈幕 字永安。   再无法辩驳,伊特尔顿时失语。   “本王也想这只是个误会,伊特尔你是本王的王儿,若不是索特将这幅画像呈上,本王竟不知你已背叛了本王,竟将戎部的仇人私藏在府内!”   老戎王怒不可遏,眼底满是失望,而一旁的沈幕也将视线落在了那处画像上,画像画的极为细致,不用仔细辨认,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但让沈幕最好奇的是索特是从何处拿到了他的画像,毕竟就算在京都,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更遑论说画下他的画像,加之他的身份,也是没人敢的。   “索特...”伊特尔闻言脸色一暗,看向一旁一脸得意的索特眼底不自觉的染了杀意。   “戎王!”   沈幕一向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他猜到眼前的情况异常紧急,但无论如何他都想赌上一把,因此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度看向高位上的人一脸平静道:“你这是何意,先前你戎部已与我烁朝签下了停战协议,若你现在肯将本王送回,本王便不会多加追究。”   “呵呵呵...”老戎王闻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殿下之人道:“摄政王何时竟这般天真,之前停战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你已落在了本王手里,还有何惧!”   “你们烁朝杀我戎部如此多的勇士,必定是要血债血偿的!”老戎王笑得一脸张狂道:“但是摄政王你不用担心,现在本王还不会杀你,毕竟本王还得拿你做诱饵,让你们烁朝的皇帝亲自过来交换呢!”   “呵...”沈幕冷笑一声道:“痴人说梦,陛下是不会中计的!”   “如何不会?”老戎王邪笑道:“摄政王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些,你可是那小皇帝的皇叔,唯一的亲人,说不定他真肯牺牲了自己来换你呢?!”   沈幕未再说话,依着小皇帝的性子,他也不敢确定,但是他自己是不希望小皇帝来的。   “行了!”老戎王不愿意再废话,只抬手便命了门外守着的士兵进来指着殿下的沈幕道:“将此人押下去好生看守,别叫他死了...”   “父王!”   一旁的伊特尔见事情已难以回转,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儿臣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还是想请父王给儿臣一个补过的机会,这人便由儿臣带回府内看管,必定不叫父王失望!”   这般包庇让原本思绪飞远的沈幕也忍不住侧头,如此他便愈发的看不懂伊特尔了。   “这怎么行!”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的索特那愿意这般就错过,当即便出言阻拦,然却被老戎王拦了下来。   “吾儿有心,自然也是可以的!”老戎王闻言并未拒绝,脸上满是慈爱,只那眼底却是生了一抹恶毒,言语斗转道:“但若是人逃了...”   知这是试探,伊特尔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道:“儿臣必定不会叫父王失望,若是人逃了儿臣便以死谢罪!”   “吾儿,父王并不是这意思。”得了保证,老戎王满脸堆笑道:“你做事,父王一向放心。”   “多谢父王信任!”伊特尔松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那儿臣便带着人回府了。”说着便行礼转身欲走,然却再次被高位上的人唤住。   “等等”老戎王从那高位上起身缓步走到两人面前,转而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一脸温和的看着沈幕道:“吾儿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但本王却是不相信摄政王的,为了以防万一,还请摄政王吞下这个虫蛊,本王方才能安心!”   “父王!”   伊特尔皱眉忍不住出声欲要阻止。   “好,本王吃!”然沈幕则早已将那瓷瓶接过,他深知若是不吞下这虫蛊今日他怕是难以出这殿门,而被伊特尔关在府内和被关在戎部皇宫的暗牢内,显然是宫外更好逃跑,反正他早已是命不久矣,这蛊他也是不怕的,如此想着,他便打开了那瓷瓶,将那虫蛊吞了下去。   “好!”老戎王见人吃下,当即喜笑颜开道:“与摄政王这样的爽快人说话就是舒服!”   “但是...”话锋再度斗转,老戎王满脸阴毒的看着眼前之人得意道:“摄政王未免也太小看了那虫蛊了,方才给你吃下的可是戎部最恶毒的锁心蛊,那可是最后一只了...”   “锁心蛊?”   沈幕闻言不由得心下一惊,这正是顾铭身上的蛊毒,那次暗杀与戎部有关?!   “但摄政王放心!”老戎王又继续道:“这蛊本王若不催动,也是无碍的!”   他笑得得意道:“所以摄政王可千万不要逃啊,毕竟这蛊虫一旦催动,三日便能要了人性命,想要活命也只有本王身上这最后的一颗锁心蛊的解药了!”   杀意弥漫着整个宫殿,但此刻的沈幕却是无暇顾及了,因为他的耳边只听见了那么一句,眼前这人的身上有锁心蛊的解药!   作者有话说:   求营养液啊!!没动力!   顺便问一下你们会继续爱我吧....【心虚jdp】 第61章 终相见   沈幕被抓一事很快便自戎部皇宫传了出去, 不过几日便已人尽皆知,因为有心之过,连带着数千里之外的京都也很快的得了消息。   而好不容易混进戎部主城珀伊啬城的顾铭和咲晴二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为了早日将人救出, 很快便着手开始调查起沈幕被关押的地方。   “官爷,冤枉啊,我只是个商人!”   烁朝同戎部通商已近百年, 也有完整的两国条例, 即使先前因为战事受了影响, 待战事停了,两地又很快的恢复了通商,所以近段时间戎部又出现了不少中原人的面孔, 皆是来交易的商人,然而此时他们来的时间却是极为不凑巧的。   因为就在前几日, 珀伊啬城的官兵排查突然很是严格,不仅封了城门不然外人再进城, 同时还在满大街的抓中原人,闹得人人心惶惶,十分不太平,此刻便又有了一人落网。   “本官管你是什么人!”为首之人一脚踢开了跪在地上不断向他求饶的商人,极为冷漠的道:“上头发了命令下来,只要是中原人都得进大牢!”   被踢得头昏眼花的商人面露惊恐,但想保住小命他还是颤颤巍巍的再次争取道:“可...可官爷, 先前两国便颁了条例,无论如何同我们这些商人是无关的啊...”   “哼!”官员冷笑了一声, 极为不屑道:“那是以前, 待你们那小皇帝死在我们戎王手上, 管他什么条例,你们整个烁国都是我们戎部的!”   “将他带走!”   说罢,官员便不欲与那商人多言,只抬了手便示意身后的士兵将人带走,街上不时还传来那商人的惨叫。   而这一幕恰好便落在了一旁坐在小摊上默默用饭的两人眼中,收回了视线,两人便不由自主的来了个对视,虽面上平静异常,但眼底却早已是波涛汹涌,正是潜伏在此的顾铭咲晴两人。   按理来说,在这般严密的搜查下顾铭咲晴两人很快便也会被发现,但出奇的是即使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在珀伊啬城的大街上也没有一个人会怀疑,无外乎其他,皆是因为咲晴手上有那么一个出走江湖的手艺,易容!   为了替沈幕找药,咲晴不得不常年在江湖各地出没,为了不暴露身份,她特地去学了这易容之术,她天生聪慧,不过几年便已炉火纯青,因而即使走在人多的大街上,也无一个人发现。   而看着紧闭的城门和不断有中原人被官兵抓走,他们心底也其实十分明了,这样的情况是自沈幕被缚的消息传出后才发生的,老戎王如此做,其中缘由不言而喻,想到此处,顾铭咲晴二人其实也有庆幸,幸好他们早一步入城,不然再想进来怕是难上加难。   但在此刻,这些显然不是那般重要了,因为就在方才他们已经得知了沈幕被关押的地方,正是在伊特尔的府上,但是他们却并不觉得欢喜,反而眉头紧锁,神色异常凝重,尤其是顾铭。   咲晴见状叹了口气,拉住正要走的顾铭低声宽慰道:“勿要意气用事,我们得小心谨慎些,以免暴露打草惊蛇。”   刚才他们已然去看过,那府外由层层重兵把守,想要进去寻人,绝非易事,更何况还要将人救出,单就这城门他们想出去也是异常艰难,此事必须得有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而顾铭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然朝思暮想之人已在眼前,却不能得以相见,如何想,他也是有些不甘心的,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去试上一试,对于咲晴的阻拦他也只是冷着脸想要挣脱。   但世事便就是如此难料,就在两人为此争执之时,大街上却忽地热闹了起来。   一队官兵拿着一张告示将其贴在告示栏上,转而对着众人朗声道:“未来王妃病重,三王子为此十分忧心,因而广邀戎部名医进府诊治,若事成,赏银万两!”   那日勇士会的事早已传遍,因而周遭众人闻言当即哗然一片,暗道三王子这是动了真情,而咲晴与顾铭不知,只一对视,便心知这是极好的机会,只是顾铭听了那王妃二字,心中没来由的生了郁气。   ——   待彻底入冬,那天气便愈加的寒凉。   自那日从王宫回来,沈幕便又病倒了,不同于以往,这病来势汹汹,几日也未见好转,府医来看过,只一诊断便说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伊特尔闻言当即将人轰了出去,只有沈幕自己明白,他本就病痛缠身,如今又吞服了那原书中最恶毒的锁心蛊,自然是没多少时日可活了,然幸而那老戎王还没催动,不然他死的更快。   “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待瞧着丽雅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给床上之人喂完,伊特尔这才开口询问道,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因为用了些粥,萎靡了几日的沈幕此刻方才恢复了些精神,半坐在床上倚着软垫,闻言这才注意到房内还有他人,抬头看向眼前的伊特尔,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哑着嗓子道了句,“还好。”   自他病倒后,伊特尔连日在屋内守着,不管是睡去还是醒来,第一眼,沈幕看见的总是伊特尔那含着担忧的眼神,他有些看不懂,因为伊特尔这人实在自相矛盾的很,时而强迫叫人心生厌恶,但时而却又像是捧着颗真心叫人恨不起来,就比如说府医断定他活不了多少时日时,伊特尔暴躁的将人驱赶出去,转而看向他的眼神时又染着一抹悲伤,为何悲伤呢?   不过是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便好,这实在太过复杂,对于现在的沈幕,他并不想花这般多的心思去猜。   沈幕难得这般好脾气的与他说话,伊特尔见状眉目间的忧思也松了些,又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便要去试沈幕额上的温度,然而下一刻却是被躲开了,眼底皆是防备的瞧着他,这让他不禁又生了恼意。   然这次却并未持续多久,反就被伊特尔给生生压下,没有再强迫,只失落的将手收回,语气依旧温和道:“阿幕,不必担心,我已经广招戎部的名医,总会有人能治好你的,你身上的锁心蛊我也会帮你解掉,你会长命百岁的同我成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掩饰不住的深情,然而沈幕不懂,他皱了皱眉直接便拒绝道:“我们不会!”   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留恋,正是因为如此,那话才更像利刃穿心而过,伊特尔觉得有些心痛,后来又觉得澎湃的感情难以压抑,无端的生了暴怒。   “嘭嘭——”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伊特尔这才猛地回神,压住了心底的那抹不甘,他冷声开口道:“谁?”   而门外的巴特闻言也当即回道:“三王子,医师找到了!”   方才的暴怒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喜悦,伊特尔连忙道:“还不快带进来!”   “是!”巴特依言道。   话音刚落,随着房门被推开,两个穿着戎袍的戎族少年便跟着巴特走了进来,沈幕下意识的去看,然只这一眼他便有些挪不开眼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两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过王子。”   “见过王子。”   两人低头行礼道,声音异常的沙哑。   而伊特尔见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侧头看向一旁的巴特语气有些不善道:“两个半大的毛头小子,巴特,这就是你找的医师吗?”   巴特听出了这话中的不喜,张口欲要解释,一旁其中的一位少年却是开口了。   “三王子不必担忧,我们二人虽年纪尚小,但自幼学医,任其何种疑难杂病,我们皆能医治。”   “呵...”伊特尔闻言只冷笑了一声,便又道:“既如此便上来试试吧,若是不能将王妃治好,本王子拿你们是问。”   两个少年闻言有些发愣,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便是王妃?”   或许是这质疑,让心情本就不好的伊特尔再度生了恼意,抬手欲叫人给这两人些教训,身后却传来了沈幕清冷的声音,他道:“本王不是你的王妃!”   顿时,伊特尔像是失了底气一般,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床上那人异常坚定的眼神,许久他才失落的对着那两少年道:“过来诊治吧...”   “是!”   两位少年陡然回神连忙上前,而伊特尔也识趣的起身往一旁坐下。   越接近,那熟悉感就愈发的强烈,沈幕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闪过莫名,直到手心处传来一阵异样,独属于他同暗卫们的暗号,沈幕的眼中陡然清明。   少年收回了手,而一旁等候多时的伊特尔也连忙上前询问道:“如何?”   少年皱眉,神色凝重道:“身体亏损的厉害,恐无多少时日可活!”   一样的话语再度落入耳中,伊特尔的脸色已逐渐阴沉,而就在这时那少年又再度开口道:“但可治。”   仿若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伊特尔急切的问道:“如何治?需要何种珍贵药材,本王子府上皆有!”   闻言,少年只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何种药材,王...公子的身体已经虚不受补,如今只能佐以针灸,疏通经脉,慢慢调养。”   伊特尔闻言大喜过望,忙道:“那还不赶快...”   然话还未说完,床上之人便又阻断了他的话,沈幕冷眼瞧着眼前这人,冷声道:“你,出去!”   本还兴奋的伊特尔心情陡然低谷,三番两次在外人面前迫切的与他拉开距离,他脾气再怎么好也该是恼了的,然他看见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孔,那气却又是发不出了,但他毕竟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心中瞬间便有了其他念头。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用极快的速度抱住沈幕在其脸颊上吻了一下,而后又快速的往后退去,直到退至了门口他方才回头一笑,极为温柔的道:“好!”   而那位一直站着未说一句话的戎族少年见状不由得攥紧袖中的拳头。   “伊特尔!”陡然回神的沈幕脸色异常难看,先前他还说这人有时叫他厌恨不起来,如今想来原是自己也疯了。   而伊特尔听到这声怒吼,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大步出了门往北苑而去,一旁的丽雅和巴特见状,并不想被殃及,也连忙退了出去,一时间房内也就只剩了那两位少年和沈幕。   见屋内没了人,沈幕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向方才的少年时,此刻已然是换了个模样。   “晴儿!”   眉目间不由得染了些柔意,即使他有意压低了自己的声调,但言语间那明显的喜悦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   “主子!”   咲晴自然也是欢喜的,然她很快又指向一旁的少年道:“你快瞧,这又是谁!”   经这一提醒,沈幕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人,待那少年将脸上的面具取下,他只觉得天地间空白一片,眼中只剩了那么一人喜悦久久不能散去,他欣喜若狂的唤道:“阿铭!”   咲晴见状也眉眼含笑,默默的退出了屋外,任两人好好说说话。   太久没有见到自家养大的小孩,沈幕难免不想念,此刻见了也是一阵激动,待缓过了神方才冷静下来,将人拉至了身前反复打量着,看着那明显消瘦的身躯不由得有些心疼道:“怎么瘦的这般厉害,没好好吃饭?”   然而顾铭并未回答,只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人儿,沈幕被看的有些奇怪,正要再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少年却是突然开口了。   “方才我听那伊特尔叫你王妃,是真的吗?!”   那声音带着冷意,像是质问,沈幕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头却恰好同少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双澄澈的眼眸中此刻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让他不由得浑身战栗,第一次,沈幕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再是以前柔软的小白兔,现在的顾铭应当是一个长成的雄狮!   作者有话说:   我没了,明天继续!!感谢在2022-02-19 19:52:08-2022-02-20 23: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脏   许是情理之中, 又像是意料之外,沈幕被抓一事传回京都,小皇帝得知后, 不顾朝臣的反对之声, 毅然决然的便决定远赴塞北。   待沈幕得知这一消息之时,小皇帝一行人已然是快要抵达了。   “胡闹!咳咳...”   沈幕气极,一时激动便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咲晴费尽心思调养了半月的身体此刻又有了崩坏之象。   “幕哥...”顾铭见状眉头微皱, 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轻抚其背替沈幕顺气,眉目间也染了些担忧神色。   “主子!”为了不叫这半月的心思白费,咲晴也连忙宽慰道:“那小皇帝吉人自有天相, 定会平安无事的!”   “而且...”说这话时咲晴又谨慎的往外瞧了瞧,这才低声道:“而且属下昨日已联系到了咲夜, 三日后他会趁机潜入城内在府外接应我们,到时戎部的计谋自然也是不攻自破。”   “陛下太过于冲动了!”   沈幕缓过了劲, 但眉间忧思依旧未断,这塞北处处凶险,依着小皇帝的身份,无外乎不是众矢之的。   自家主子性子倔犟,咲晴是知道的,见劝不住也不好多说,房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她难受的紧,只好找了个拿药的借口出了屋, 一时间房内便又只剩下了沈幕与顾铭二人。   沈幕心中藏了事, 思绪自然也是飞远, 因而他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少年此刻脸色阴沉的可怕。   “幕哥便这般担忧陛下吗?!”   冷冽的声音夹杂着质问,沈幕还沉浸在方才的担忧中,听见这话便自然而然的道:“这是自然。”说到底他也是小皇帝的皇叔。   “那我呢!”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甘,那答案虽在意料之中,但顾铭仍觉得失落,无端的失了控,让他忍不住扳正了床上之人的身体与之对视,再次质问道:“幕哥担心过我吗?”   床上之人恍然回神,昔日看着长大的孩童如今已然长大,那眼眸中所倒映的皆是沈幕看不懂的情绪,此刻他才发觉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看清眼前这人。   然尽管如此,沈幕还是拍了拍其的手背,安抚着他的不安,温和的笑道:“这是自然。”到底是自小看着长大,说不担心必然是假的,在戎部这段时间,他最想念的,最担忧的便是顾铭,毕竟那锁心蛊......   “那我与陛下呢?”得了回答的顾铭心下稍安,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贪念,他忍不住再次问道:“幕哥更在意...担心谁呢!”   沈幕闻言微愣,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并不明白顾铭为何会突然这般问,也并不明白为何要突然比较。   然未得到答案的顾铭显然不想这般轻易放弃,抬手拉住眼前之人的手有些急切的再次问道:“幕哥,你说啊!”   那眼底满是期许。   或许是那眼神太过于专注,沈幕与之对视竟觉得有些灼人。   “阿铭...”   沈幕不由自主的唤道,而此时门外却又忽的传来一阵吵闹,是伊特尔!   两人眼神同时一变,顾铭也连忙起身,再度恢复了原先清冷的模样。   “阿幕!”   伊特尔踏入屋内时也是带着笑的,足见其今日的心情不错,待看见面色已恢复的有些红润的沈幕,莫名的在这好心情上又添了一层。   沈幕闻言皱了皱眉,伊特尔这人喜怒无常,他并不知道今日这人来又想做什么。   “三王子。”   一旁的顾铭低头行礼,而眼中只有沈幕的伊特尔此刻也才发现这屋内还有旁人。   因为谨慎,即使同沈幕独处时,顾铭也并未摘下□□,因而这才没在伊特尔的突然袭击下露出马脚。   “啊,是医师啊!”伊特尔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因为这半月来两人果真将沈幕的身体调理的有所好转,所以伊特尔对两人的态度还算恭敬。   “这几日治疗的如何?王...公子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王妃二字刚到嘴边,伊特尔便瞧见了床上之人投来的冷漠目光,为此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他想,反正两人还来日方长。   顾铭依旧清冷,待伊特尔问话他方才平和的道:“禀王子,公子这几日恢复的很好,想必过几日便能下床了。”   “当真!”   伊特尔闻言当即大喜,随即便快步走到了沈幕的床边坐下,眉眼含笑正欲倾诉一番劫后余生,那料与之对视时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   “阿幕...”   伊特尔见状有些无奈,连带着先前的好心情也有些消散,然他终究是记得今日来的正事,只叹了一口气后便又笑着道:“阿幕,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   回应他的依旧是长久的沉默,然这次伊特尔已经习惯,转而看向一旁的少年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伪装的顾铭闻言微愣,只抬头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幕后便应声往屋外走去。   待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伊特尔方才又瞧着沈幕继续道:“宫里传了消息,烁朝的皇帝今日已到了边境,两国已约定了后日,那小皇帝会亲自来。”   眉头微皱,冷漠无言的沈幕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眸瞧着眼前之人,带了些薄怒道:“这便是你说的好消息?”   “如何不是好消息?”伊特尔看着眼前的沈幕微笑着问道:“你不高兴吗?”   “呵...”声音凉的刺骨,沈幕冷笑一声讽刺道:“那是我烁朝的国君,我烁朝的疆土,我该如何高兴?!”   沈幕略带激动的语气让伊特尔有了些慰籍,他忽的笑了起来,十分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沈幕,温和道:“但我却是很高兴的,至少你的命保下了!”   两人的立场不同,几乎难以沟通,想清此事,沈幕便也不再纠结,只期望着咲夜能将此事处理好。   “阿幕...”   突然的沉默让伊特尔生了不安,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忽的打断。   “王子!”巴特站在门外恭敬的道。   而伊特尔见状则皱起了眉头,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好。   “何事?”   闻言巴特方才又道:“禀王子,宫里传了消息来,王上让您入宫商议要事。”   “要事?”像是想到了什么,伊特尔脸上闪过一丝凝重,而后便道:“好,本王子这便去。”   事情紧急,伊特尔也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起身便欲走,然就在他转身时,看见沈幕,眼底又有些不舍,这几日他难得同沈幕独处。   如此想着便又有些不甘,再度坐了回去,而沈幕见状心底也生了些疑惑,然下一刻他便叫伊特尔给紧紧抱住。   “伊特尔!”沈幕恼怒的出声警告道,“放开本王!”   而伊特尔却置若罔闻,恢复了原本的性子,看着怀里不断挣扎沈幕玩味道:“放你可以,但是你要先亲本王子一下!”   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和嘴唇,“这两个地方,阿幕你可以选一个。”   “伊特尔,你怕不是疯了!”闻言的沈幕不由得讽刺一笑道,“你连这仅剩的一点颜面也不要了吗?”他已说了很多次,他们绝无可能,越是这般,他越是厌恶。   “你做是不做!”受了讽刺的伊特尔不由得黑了脸,冷着声再一次的问道。   而这次沈幕只冷笑了一声,直视着眼前之人十分坚定的道:“你在做梦!”   “嘭——”   随着一阵翻腾,再睁眼时沈幕已被伊特尔按倒在了床上,而下巴亦被其狠狠掐住。   伊特尔脸上是压抑了许久的狂躁,只因为沈幕那冷漠的态度,他将人按倒在床上,但却并未去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只缓缓俯身压下在其耳边警告道:“不要逼我,阿幕,你是我的!”   说罢便松开了桎梏,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疯子!”待人走后,艰难的半撑起身体的沈幕忍不住暗骂了两句,他知道伊特尔喜怒无常本不该如此激他,但是独对于伊特尔,他忍不了。   脸颊火辣辣的疼,方才伊特尔手上的劲使的大,此刻沈幕颊边已泛起了深红色的瘀痕。   若是不及时处理恐会更加严重,沈幕皱了皱眉,起身便要去寻药膏,然刚一抬头便瞧见床边忽的出现一人,待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不久前离开的顾铭。   见状,沈幕方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顾铭出现的如此的快,那刚才他与伊特尔的一幕岂不是也叫他看到了!   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有些慌了,若是顾铭被他给教坏了那便不好了,都怪伊特尔!   他看着眼前的顾铭,试探性的问道:“阿铭,你怎么回来了,方才你没看见什么吧?”   而顾铭没有回答,眼底神色莫名,只缓缓抬手抚上沈幕刚才被伊特尔触碰过的肌肤。   “嘶——”   顾铭的手出奇的凉,刚触上,沈幕便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肩膀却早已被眼前的少年扶住,进退不得。   “阿铭?”   沈幕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抬头去看少年,却发现眼前的少年脸色阴沉的可怕。   “脏——”   少年低声不住的呢喃,使劲揉搓着手下的柔嫩,好似要将其上陌生的气息尽数抹去。   作者有话说:   这么晚我还在肝,哭了,呜呜呜感谢在2022-02-20 23:51:10-2022-02-22 01:1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古娜拉黑暗之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造反   入宫的路上, 伊特尔一直惴惴不安,无外乎别的,因为他先前明明说好不再无端的对那人强迫让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但方才却又是食言了, 以至于刚从南苑出来时,他就后悔了,甚至有些懊恼。   因为身份和这双异瞳, 他自小便被抛弃在冷宫里自生自灭, 没有任何人站在他身边, 也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属于他,以至于长大后便造就了这么个奇怪的性子,他知道自己的控制欲极强, 尤其是对于自己在意的,沈幕更是如此, 他尝试着想要去改变的,但是却似乎变得更糟了......   想到此处伊特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他今日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气了,雪原上孤傲的狼王竟不知何时也动摇了心思。   巴特看在眼里,心底也是万分的着急,他想要劝阻王子不要再继续犯傻,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虽然鲁莽,但也深知现在的王子已然是深陷其中了, 他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只得试探性的安慰道:“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时间久了, 沈公子定会明白王子的真心的!”   先前为了当卧底时,巴特曾特地去学了中原话,但最终也是因为太过酸涩难懂且拗口叫他失了耐性,只学了些白话便也就作罢,此刻为了安慰自家王子,又想要将话说的漂亮,只得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两个词出来,他并不懂其意,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而伊特尔显然也没想到巴特会如此说话,不由得有些吃惊,但凑巧的是巴特这句话也暂时解开了他的心结,对啊,时间长了总会等到冰雪融化的那一天。   只要那小皇帝一死,将阿幕身上的锁心蛊解了,权势,地位,到时他便什么都不要了,只带着阿幕远走高飞,天地广大,他们原本就该是自由的,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他会一直对阿幕好的。   如此一想,伊特尔又释然了,抬手拍了拍一旁巴特的肩膀,脸上也慢慢的浮现了笑意。   ——   由小径往皇宫深处走去,伊特尔遣了身前带路的宫女便独身往议事殿走去,因为还想着等会儿回去如何同那人道歉,一时间也就没注意到今日的议事殿格外的安静,连带着宫女侍从也未见几人。   “父王当真要那样做?若叫伊特尔知道了,怕是不好!”   索特的话自殿内传出,刚准备入殿的伊特尔听了此言动作一僵,当即停下了步子,待再回过神来时他已退至了殿外,而殿内的谈话仍旧在继续。   “本王难不成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老戎王脸色一暗,言语间也多有不满。   “父王息怒!”见目的达成,索特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转而又再次火上浇油道:“儿臣只是想,先前父王已答应了伊特尔这次烁朝皇帝死后便放了那摄政王的,如今反悔,怕是他会同父王生了嫌隙,不再供父王驱使!”   索特爱美人,尤其是那日在伊特尔府内的那惊鸿一瞥,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即使那人并不懂得讨巧,但那冷傲的性子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因而知道父王要连同他一起杀掉时,他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可惜,原本他还想着将其占为己有的。   但转念又一想,终究是权势重要,他可不想为此与父王起了争执得不偿失,反正他也只是丢了这一个,日后还有大把的美人等着他呢......   “哼...”   老戎王闻言冷笑了一声,方才又道:“那烁朝皇帝得死,那摄政王就更该死,待那皇帝一中计,本王便就驱动那锁心蛊,两人皆死,本王方才能安心!”   “至于伊特尔...”老戎王微顿,转而眼中闪过杀意道:“此次事了,便收了他手上的兵权,反正他已无用,供不供本王驱使也就不重要了,又何来嫌隙一说,反正他从头到尾不过是本王手上的一颗棋子,一个巩固本王政权的棋子!”   “父王圣明!”   索特听见此言,当即大喜,连忙恭维道。   ——   寒风瑟瑟,刺骨寒凉,方才殿内两人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此刻的伊特尔只觉得遍体生寒,原本他以为只要拼命的证明自己就能得到认可,但如今看来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袖中的手缓缓握紧,而后又松开,如此往复,直到眼中神色慢慢变得坚毅,雪原的孤狼心中有了决定!   ——   三天过得极快,转瞬便来到了约定的时间。   屋内火炉烧的正旺,抬头与少年不经意的对视让沈幕有些无措,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心中却扑腾的厉害。   而少年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然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看了一会儿也就收回了目光,屋内极为寂静,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   异样的情绪让沈幕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如今这般情况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我喜欢你,很早就就喜欢!”   几日前少年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沈幕尤记得当时自己震惊表情,简直是天崩地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儿会同他表白。   顾铭喜欢他,这是沈幕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且不说这是篇无cp文,单就说他们两人皆为男子,而且在原文中他们两人还是死对头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是谈不上喜欢的。   难不成顾铭弯了?   刚一生了这念头,沈幕便马上将其打消,他养了顾铭这么多年,最是懂他,并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断袖之癖,因此他只能将过错算在伊特尔的头上,若不是那日伊特尔突然疯魔叫顾铭看见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事,在他看来,以前的少年明明被他养的像朵小白花儿似的,纯洁无比。   沈幕觉得不行,等得了机会他得好好同顾铭说说,现在他不过是年少气盛,等冷静下来便就知道是冲动行事了。   而且就算是顾铭真有断袖之癖,那对他所说的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不过是年少的依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害了顾铭,到时候他定要同他解释清楚的!   纯洁的小白花被自己养着养着养折了,沈幕说不出的心痛,心底是满满的自责,此刻就连看那少年一眼也觉得愧疚,因而便打算干脆一眼都不去看了。   “吱呀——”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屋内的寂静被打破,沈幕看着疾步走进的咲晴,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主子,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稍后我们从后门走,咲夜会在门外接应我们!”   咲晴并未发现两人的异样,快步走至沈幕身边便开始低声汇报。   沈幕深知现在最为要紧的便是逃出戎部,所以此刻他也只能将顾铭的事情暂时搁下,看着眼前的咲晴,他冷静的吩咐道:“好,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是!”咲晴闻言连忙应声道。   ——   乔装改扮一番,沈幕一行人自往后院而去,一路上畅通无阻,实在他们意料之外。   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太过顺利反而让沈幕愈发不安,待咲晴用迷针放倒后门最后的一个守卫时,这异端便来了,甚为凑巧。   “巴特?”   按住欲要上前的顾铭,沈幕冷眼盯着眼前之人,心中难免有些诧异,这人今日不是随着那人一起入宫了吗?   “沈公子。”   面色冷冽,巴特瞧着眼前之人抱拳恭敬行礼。   沈幕见状不由得皱眉,心思斗转万分,他想赌上一赌,方才冷声道:“巴特,放我们离开!”   而巴特闻言只摇了摇头,沈幕见状神经瞬间绷紧,然下一刻那人却又开了口。   “沈公子不必担忧,我此行并非是来阻拦你们的!”   巴特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牌和锦囊递了过去,低声道:“王子知道城门处守卫森严,不好出去,特意吩咐我将他的身份玉牌送来,如此你们便能畅通无阻。”   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住,待玉牌香囊入手,沈幕任觉得不可置信,他抬眼瞧着眼前之人,眼底神色莫名,许久才缓缓道:“他为何帮我?”   巴特闻言只摇头道:“王子所想,我无从得知。”   明明欢喜,却亦然放手,巴特不懂,也不知。   未得到答案的沈幕心间生了异样,而再抬头时眼中却又只剩了一片澄澈,他看着眼前之人淡然道:“替我向伊特尔道谢!”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府门,未有一丝的留恋。   ——   “王子,若是喜欢,你又何苦放他走呢?”   待人走远,巴特的脸上方才露出了些不甘,他看着从树后走出的伊特尔,那表情分明是不舍,一时间又有些不解。   “你不懂!”   伊特尔低声喃喃道,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莫名的有些失落,此刻的他也不过只剩了一副躯壳,他自然也是不想放阿幕走的,可是前几日在议事殿外所听到的那些话让他忽的清醒,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棋子,是一艘孤舟,用完便被丢弃,有所威胁便被倾覆,自身难保,随时都会死去,这样的他又如何保护阿幕?   还不如放他离开,烁朝天高海阔,任他自由,如此这般也好比待在他身边来的安全。   如此一想,伊特尔忽的来了斗志,转而望向一旁的巴特道:“事情安排的如何?”   闻言,巴特顿时眉头紧皱,脸上神色也瞬间凝重起来,严肃道:“已安排妥当,将士们皆愿追随王子!只待王子一声令下,便可攻占王宫!”   “很好!”   闻言伊特尔只冷笑一声,数年坚持自那日便瞬间化为飞灰,他素来是记仇的,那些人既然对他不仁,便也就休怪他无义。   不是都厌恶他是异类吗?既然改变不了,便由他来颠覆,他就是要在戎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日他便就是要造上一次反的!   心中有了念头便愈发坚定,抬头望着被阴云遮挡的曜日,至于阿幕,他想两人终会有再见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你们等我,今天再肝一章,这是补昨天! 第64章 身死   “主子!”   再次相见的咲夜难掩激动, 连带着握住马绳的双手都忍不住的颤抖,沈幕淡然一笑,投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去便上了马车, 而这时的咲夜也恍然回神, 调整好心情便驱着快速向珀伊啬城城门而去,因为他知道此刻逃出此地才更为重要。   “停下马车,你们是何人?”   城内较往日更加森严, 咲夜小心的避开巡逻的士兵, 然到了城门依旧还是被拦下。   伪装过后的咲夜是一副戎人模样, 见被人拦下,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软刃,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冷静的开口道:“军爷,我们是城里的商人, 有急事需要出城一趟。”   “哼...”士兵头领闻言当即一声冷笑,围着马车便是一阵打量道:“管你是什么急事, 上头早就发了令下来这几日任何人都不准出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咲夜连忙告饶道:“军爷你就行行好吧,只这事实在重要的紧,若是没做成,怕是主人家会罚小的!”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银块递了过去,笑着讨好道:“烦请军爷给小的行个方便!”   “呵...”士兵头领没有拒绝,拿了银块便咬上了两口, 待确定是真的后,脸上闪过一丝贪婪, 抬眼瞅了眼前的咲夜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倒是个懂事的!”   “军爷喜欢就好!”见人收下, 咲夜暗自松了一口气, 连忙又道:“那...军爷可否放我们出城呢?”   然话音刚落,那士兵头领瞬间便变了脸色,一脸阴沉的道:“上头的指令我们如何能违背,怕是不想活命了!”   咲夜闻言表情一僵,迟疑道:“那...那方才...”   “方才什么?”士兵头领打断了咲夜的话,伸手将刚才的银块收入怀中,一脸得意道:“这这本就是你们应该孝敬给本将军的!”   “你!”这般无耻引得咲夜有些动怒,但碍着不想暴露身份也只能堪堪忍下,然那番却是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怎么,不服气?”士兵头领见状阴冷一笑,侧头又看了看其身后的马车不怀好意的道:“本将军早就看出你有问题,马车里面装着的是何人?”   杀意尽显,咲夜再次握紧腰间的软刃,警告一般道:“这里面的是位贵人,若冲撞了贵人军爷怕也是不好过的!”   “呵...”又是一声冷笑,士兵头领邪笑道:“是不是贵人,瞧了不就知道了吗?!”   “来人!”士兵头领抬手吩咐道:“给本将军搜!”   数十个戎兵一拥而上,而咲夜也已准备好一战,就在快要逼近马车时,车内忽的走出了一个少年。   “我看谁敢!”   一声厉喝镇住了在场众人,手中拿着的俨然是方才伊特尔交给沈幕可以代表其身份的玉牌。   士兵头领一眼便认了出来,瞬间慌了神色,伊特尔的血统虽然被众人所瞧不起,然他到底是戎部杀神,任谁都是不敢去招惹他的,生怕成了其刀下亡魂。   “果真是贵人啊!”连忙遣下了士兵,士兵头领转瞬又换了个脸色,一脸讨好的道:“是小的眼拙,冒犯了贵人!”   “三王子命我等出城办事,你要阻拦?!”他们一行人本意是低调出城,如今这一闹必定引了多人的注意,不能再多耽搁,咲晴收回了玉牌,警告似的看着眼前的士兵头领。   “可...”士兵头领闻言有些为难,待一看到少年的眼神当即怂了,连忙道:“小的不敢,不敢!”   说罢又侧身往后面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开城门,放大人们出去!”   “是!”   士兵们闻言当即回神,连忙应声便去开了城门。   而咲晴也回了马车,一行人直往城外奔去。   “将军,就这样放他们出了城,上头怪罪下来...”   看着远去的马车,一旁的士兵有些不安,抬眼瞧着一旁的头领,语气间满是担忧。   “废话,本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士兵头领满脸郁气,不耐烦的打断了身旁之人的话,他如何不知道上面若怪罪下来,他们一个人也逃不了,但是那可是三王子府上的人啊,他亦是不想得罪。   再三权衡下,他朝着一旁的士兵低声吩咐道:“你且去宫里将此事禀告给王上,本将军先派人跟着他们!”   “是!”   士兵闻言当即领命,快步往王宫方向跑去,而其余的人便朝着刚才的马车跟去。   ——   见出了城,众人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只那马车依旧跑的飞快,此地到底还不是安全的地方!   接过咲晴递来的玉牌,沈幕眼底神色莫名,一旁的顾铭见状沉了脸色,侧头去看窗外,到底无言。   而这般变化,沈幕也并未察觉,收回了玉牌,他又恍然记起巴特还曾给过他一个锦囊,将其拿出,不由得有些好奇。   思索再三,沈幕到底还是将其打开,他原本以为这里装着的会是些伊特尔写给他的酸话,但实则不然,锦囊里装着的是一颗药丸,而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沈幕缓缓的打开了那张纸条,「锁心蛊解药」几字便映入眼帘,不由得心惊,然这还未完,纸条下方还有那么一句:   “人生数十载,终有相见时。”   “等我。”   皆是伊特尔的笔迹。   心间微颤,心思百转,然沈幕到底未多说,沉了眸子便将那纸条收好放下,转而将那药丸拿了出来。   “晴儿,你瞧这药是真是假?”   恰逢咲晴将视线从车窗处移回,沈幕便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再次求证道。   而咲晴也顺手接过,见到药丸时,起初她还神色平淡,待一细看,她瞬间露了喜色,一脸激动的道:“锁心蛊解药,主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话一出当即引来了两人的侧目。   面对着咲晴的激动,沈幕虽面上平静,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伊特尔竟然没骗他!   压住心惊,他未多言语,再度将药丸收回,他抬眸看向一旁正发愣的少年,不由自主的绽开了笑颜,将药丸递了过去温声道:“阿铭,吃了它!”   ——   “人往那处跑了,快追!”   “驾——”   洞外一片吵杂,待彻底没了声音,沈幕这才心安。   行至半路,后面忽的出现了一队追兵,为了方便跑路,几人商议由咲夜与咲晴二人驾车负责将人先引开,而沈幕与顾铭二人则先躲在一旁的山洞里。   耳后忽的传来一阵湿热,沈幕这才恍然回神,当即回头,昏暗之下他也只能模糊的辨别出顾铭的轮廓,唯余那双黑眸亮如繁星。   沈幕一时间不由得被晃花了眼,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忆起方才马车中的事,他忍不住低声质问道:“刚才那药为何不吃?”   为何不吃?闻言的顾铭只觉心中一片酸涩,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幕,只有在这般昏暗之下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之人,许久后他才哑声道:“我不想吃。”   这般敷衍的回答让沈幕愈发的恼怒,他直视着眼前之人,言语间也不由得带了些怒意道:“为何不想吃,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害你,你知不知道只有吃了那药你才能活!”   “我知道!”顾铭无法直视那灼热的目光,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他如何能接受那药,只要一看到那药他便会回忆起伊特尔与沈幕在一起的场景,尤其是那一吻,他嫉妒的简直快要疯掉了!   沈幕不知道顾铭所想,只以为他是又在闹别扭,便又道:“你如何知道......”   “我知道!”一旦生了嫉妒,顾铭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忽的起身一把便将沈幕按在了石壁上,而他也随之俯身而上。   他知道他中了锁心蛊随时会死,也知道眼前这人为了救他耗费了多少心血,更知道眼前这人为了能缓解他的痛苦,不顾自己身体也要放血救他,可是此刻他并不想去探讨这些事情,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嫉妒的快要疯掉了,他不断的想,既然伊特尔都可以,那么他为什么不行?!   被忽地按在石壁上的沈幕还有些恍惚,待再回神时他已然被顾铭的身体死死压住,不由得恼怒,下意识挣扎,却在抬头时不小心落入少年那灿如繁星的眼眸,那么的悲伤,这让他不由得一愣。   而这时,顾铭也再度开了口,他哑声道:“那日我同你说的话,你想的如何了?”言语间既惶恐又有些不安。   一时间,沈幕的思绪再度回到了几日前,少年同他说喜欢他的那个时候,而他也自然知道少年此刻问这话的含义,然他早已想清楚,那不过是少年对他的依赖,一时冲动而造就的喜欢他的假象,他要做的便是点醒他,更何况他迟早都是要走的,怎么可能喜欢!   因此他狠了很心,抬头便直视眼前少年的那双星眸,冷声道:“我们不......”   然还未待他说完,少年忽的俯身上前,以唇封缄,声音戛然而止,他或许早猜到了答案,但此刻他却是不想听的。   “呜...”   温润柔软的唇瓣相互纠缠,沈幕被这突然一吻吓得一惊,待再回神时,少年已然扣开了他的牙关,吸允着软舌,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将人推开,然那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竟是狠不下这心,也是舍不得的!   他被吻的浑身颤抖,连带着腿也有些发软,只能靠在石壁上,任由着顾铭攻城虐地,舌尖的酥麻让他逐渐沉沦,温柔缱绻让他慢慢的失了神。   直到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顾铭方才放开了他,他大口的呼吸着,仿若劫后余生。   得了满足的燥意逐渐平息,耳边急促的喘息仿佛是夜莺在啼叫,顾铭忍不住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因方才的激/烈,原本洁白如玉的脸颊此刻一片胭红,他想,艳若桃李也不过如此了...   顾铭伸手将眼前之人嘴角的银丝温柔的擦去,如同珍宝一般,他低声且深情的喃喃道:“沈幕,别拒绝我......”   然此刻的沈幕却是脑中只剩了一片空白,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任由着少年抱着他,直到一只萤蝶飞入洞中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恍然回神。   “王爷!”   闻言沈幕大惊,当即一把推开了顾铭,并未注意其失落的眼神,抬头去看时,才发现唤他的人原来是咲山,这让他有些诧异。   “皇叔!”   刚出了山洞,一足有他高的少年猛地朝他扑了上来,这般冲击之下让他忍不住往后狠退了几步,幸而顾铭见状将他扶住,这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陛下!”待看清了来人的脸后,沈幕的脸色当即暗了下来,厉声道:“简直是胡闹,你如何在这,不知道此地危险吗?!”   小皇帝闻言不由得有些委屈道:“朕...朕就是想皇叔了!”   随即又睁大了眼睛水灵灵的,可怜兮兮的道:“朕都两年没见着皇叔了,好不容易等打完了仗,你又被戎部抓住,朕不放心,这才过来的,皇叔你别生气...”   一想到这小皇帝傻到要自己来送死,沈幕便被气的心慌,正欲说道两句,一旁的咲山却打断了两人。   “王爷,派去王宫的人是假的,相信不久后便会被戎部发现,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此话确实有理,一时间沈幕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即也止住了话头。   为咲夜二人留下标记后,一行人便再度往凉城赶去。   ——   连日的赶路,众人早就是筋疲力尽,小皇帝身体娇贵又加之沈幕自己身体也不好,待确定离戎部有一段距离后,他便命众人停下来休整半日。   帐篷内,小皇帝因连日的奔波,一沾床便瞬间睡了过去,然沈幕却睡不着,起身往外走去,掀开帐门,他一眼便瞧见了倚在树上的顾铭,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自那日后,他与顾铭的关系便有些尴尬,一想到那个吻他便觉得羞愧不已,有意的躲开顾铭,因而两人也已许久未说过话了。   然沈幕知道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两人注定是不可能的,暗自叹了一口气后,心头念头愈发的坚定,抬步便往顾铭的方向走去,然而耳边忽的传来一破风之声,下一刻他便只觉颈侧一凉,一只利箭直直的插在他身后的帐门上。   “沈幕!”   顾铭见状瞬间慌了神,飞快的朝沈幕跑去,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利箭。   “护驾,有敌袭!”   随着一声高喝,数百个戎兵从雪地中冲出,与小皇帝带出来的侍卫厮杀在一起。   沈幕拉着半醒的小皇帝同顾铭一起跑出了营地,其后的戎兵依旧紧追不舍。   几番躲避下,他们藏进了一山洞里,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而见到这番场景,小皇帝被吓的脸色泛白,不安道:“皇叔,我们是不是快要死了......”   因为跑的太急,沈幕本就身体不好,此刻已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安慰道:“不会,待杜将军领兵过来,我们便有救了!”   然听了此言小皇帝却是更加的不安,“可...可凉城并没有多余的兵力啊!”   此前为了不叫戎部怀疑,杜将军依旧按原本的计划班师回朝,只留下小部分士兵继续寻找沈幕,而这次小皇帝赶的急,他到了,但军/队却还未到。   ——   沈幕顿时失语,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不由得头疼,恰逢洞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踩雪声,他知道是那些人找过来了。   “你做什么?”   沈幕眉头紧皱,伸手便拉住欲要往外走的顾铭,面上有些不悦。   “我去引开他们!”   顾铭未多言,只拉开了沈幕的手,抬眼看他,表情凝重的道:“你们待会儿往另一处跑!”说罢便往洞外走去。   “阿铭!”   “皇叔!”   沈幕正要追上,却被身后的小皇帝一把抓住。   小皇帝面露惧意,直勾勾的盯着沈幕害怕道:“皇叔,你是不是不要朕了......”   “没有!”时间紧急,眼见着顾铭已经出了山洞,沈幕也不由得有些着急,伸手拉开了小皇帝的手安抚道:“陛下且先在此处等等,我去去就来。”说罢便朝着顾铭的方向追了出去。   “皇叔.....”小皇帝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已空了手,又看了看那并未回头的背影,转瞬已不见方才的怯懦,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   “顾铭!”   沈幕一把拉住还欲要走的少年,眼底皆是恼意道:“你疯了吗?你又不会武,逞什么能,不要命了吗?!”   顾铭眼底神色莫名,并未多说,只一挥手,天上瞬间掉下一只雀鸟,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   “你.....你会武?”沈幕见此一幕着实吃了一惊,顾铭何时学的武,他竟不知道!   顾铭依旧未说话,转身便欲走,然下一刻却唇上一热,还未待他反应,牙关便被那人轻易扣开,一个带着苦涩的药丸便被哺入了口,随着下意识的吞咽,那药丸转瞬便被吞入腹中,是锁心蛊的解药!   那吻极短,待将药喂下,沈幕便松开了,徒留下顾铭碰着自己的唇怅然若失。   “顾铭!”心跳声砰砰作响,沈幕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再度抬首与之对视,十分认真的道:“我不拦你,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绽然一笑如冬日暖阳。   “那里,人往那处跑了,快追!”   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沈幕眉头微皱,拉起小皇帝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然让两人或许都未想到的是此去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   ——   山巅处,风夹杂着雪刺得脸生疼,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出,沈幕拉着小皇帝不断的往后退去,直到退至了崖边,他们再无退路。   “你们是何人?!”   沈幕怎么也没想到,除了戎兵,竟还有另一队人马,自他们与顾铭分开便被盯上,一直将他们逼至了这处悬崖上来。   “呵.....”为首的黑衣人只冷笑了一声,并未回沈幕的话,只抬眼瞧了其身后的小皇帝意味深长道:“陛下,现在正是个动手的好时机啊!”   “什么?”   沈幕未解其意,然下一刻他便只觉得腰间忽的一股推力,再反应过来时他身体已半落下了悬崖,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的抓住冰面不让自己滑下。   “皇叔.....”   不同于往日的依赖,那声音透着股诡异,沈幕抬眼去看小皇帝,却瞧见了一张异常扭曲的脸,眼底皆是疯狂。   “陛下.....”沈幕瞧着这张脸险些被惊住,然即使这样,仍旧抵不过他的万般不解。   他道:“为何?”纵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汇成了那么一句。   然沈苍檀却只嘻嘻一笑,“为何?”他喃喃道:“因为朕想要做皇帝啊!”   雪水湿滑,抓不到着力点的沈幕,身体又控制不住的往崖下缩了些,他听不懂小皇帝所讲,只觉得眼前这人他陌生的很。   “你已经是皇帝了!”他道。   “不!”沈苍檀忽的暴怒,抬手便掀开了沈幕的一只手疯狂道:“只有你死了,皇叔,这帝位朕才能坐的安稳!”   沈幕被这突然的动作一惊,瞬间他便整个人都挂在了悬崖上,只余了一只手还在苦苦支撑。   “顾铭!”   他到底还是恐惧于死亡的,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般危急关头之下,他脱口而出的竟是顾铭的名字。   “呵.....”沈苍檀闻言忽的笑了起来,讽刺道:“难为皇叔都这样了还念着那贱民啊!”   伸手缓缓的抚上那冰面上沈幕仅存的一只手,沈苍檀缓缓的将其一根根拨开,直到剩下一根时,他忽的笑得落了泪,意味深长的道:“可皇叔应当不知道吧,那顾铭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春蒐暗杀那次便就是他的手笔啊!”   眼眸微张,再无力支撑,沈幕脱力的往后倒去,这时四肢百骸忽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是锁心蛊,他不由得苦笑,还真是倒霉,撞在一处去了,然而他更觉得无端悲凉,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任何人,小皇帝如此,顾铭亦如此,这辈子他活的也太过失败了些......   “宿主,你怎么成这样了?”   本还在主系统调查漏洞的系统心头忽的生了不安,这才准备回来查看一下宿主,然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宿主竟是快要死了的状态!   看着出现的系统,沈幕突然有了些慰籍,他哑声问道:“系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   虽不忍,但系统还是说了出来:“一定意义上,未到必死的节点,宿主是不会死的,但是出了岔子,是主角亲自杀了您,我也无能为力。”   “就是说死定了!”   身体坠入崖底,涌出的大片鲜血染红了雪地,但沈幕却已感觉不到任何的痛了。   “宿主...呜呜——”   系统在一旁急得直打转,看见宿主这般惨象当即哭了出来。   “永安!!”   沈幕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的消散,模糊间他好想听见有人在唤他,那般的绝望,那般的无助,就像他一般,他努力的睁眼想要去看清那人,却也只能看见一个迷糊的身影向他跑来。   至死时,他都在想,那是谁呢?谁会这般奔向他,直到落入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他彻底没了呼吸。   昏暗的屏幕上忽明忽暗。   “嗞-嗞——”   “001号宿主,彻底死亡!”   作者有话说:   啧...还是写到这里了.... 第65章 身世   警笛在耳边回响, 忽的出现了一片光亮,沈幕被人从父母的怀中给拉了出来,被人抱着上救护车时,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大片的血色侵染了泛灰的水泥路,与之相对的还有父母那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睛,忽的爆炸声惊起, 火光飞了满天, 这一刻他有些害怕, 彼时他才八岁。   终结一个完美的家庭,其实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车祸,他活了, 但父母没活,为了保护他, 司机肇事逃逸,始终没抓到人。   站在墓碑下, 本该鲜活的两人此刻只剩了两张黑白照片,他想哭却又不敢,伸手牵起一旁比他还要娇小的手,他想幸好他还有弟弟。   面对着往日那些和蔼可亲的亲戚,沈幕怎么也没有想到有那么一日他们竟会为了钱而彻底撕破了脸皮,碍着他和弟弟年纪小,阳奉阴违的便将父亲奋斗了十几年的公司给彻底瓜分, 而他和弟弟则被送去了孤儿院。   沈幕原本以为长大需要很长的时间,但现在看来长大其实只需要短短的几个小时。   好在孤儿院的生活也并不难, 院长夫人待人很好,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同时也很善良, 香甜可口的饼干和带着香味的干净衣服弥补了他们母亲的爱。   直到后来那个善良的女人因病去世了,他们被再次送回了曾经的家里,而那个时候沈幕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仅仅只是为了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母同胞竟也可以下如此的狠手,他的父母葬在了火海中,被父亲那些一母同胞因为钱的兄弟们葬在了火海中。   他努力的蛰伏,一点一点的壮大自己的势力,一边收集当年车祸的证据,一边一点点的潜入他们的公司,直到那些人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公司收购,跪地求饶,他站在远处看着那些曾经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人,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对他好他便也对别人好,若别人对他恶,他便是千百倍的讨回来!   然而老天却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刚才报了仇,后脚他的弟弟便被查出了癌症。   几年来,为了报仇他几乎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从未回过家,他几乎快要忘了上一次和弟弟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他一直想的是等报完了仇,他就和弟弟一起好好生活。   直到他看着病床上那个苍白虚弱的少年,他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他的亲弟弟,马上快要死了。   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他为什么报仇,明明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和弟弟一起好好生活下去的,但是现在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随着一次次的化疗,他亲眼看着弟弟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后来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彻底绝望,他不知道,如果弟弟死了,他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都死了,他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直到那次意外的事故,模糊中他触发了一个系统,那个系统告诉他只要跟着他去平行世界完成任务,获得的奖励便能让他的弟弟复活,他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等再清醒时他已经到了一个他全然陌生的世界,还有一个经常消失的系统。   沈幕很是惜命,同时也很怕死,但是他却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他的弟弟。   快要死时,系统告诉他五百点数已经凑齐,可以兑换续命丹了,问他是否服下,他拒绝了,他原本就是为了救弟弟才来的这世界的,更何况即便他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人了,他的任务失败了,他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当漫天的雪花散落,如繁星坠地,沈幕无神的看着天空,他...也是想一直陪在弟弟身边的啊...   启元十五年;   十二月初四,烁朝摄政王沈幕死于了那个最冷的冬日。   同年,烁军大军压境,戎部大败,只余戎部三王子伊特尔带领了一小支军队向北潜逃,也就是在那一年,烁朝的军队里出现了一位少年将军,对抗戎兵时他以一敌百,直入向珀伊啬城,鲜血洒满了整个王宫!   作者有话说:   今天放点沈幕的身世,明天复生大长篇!感谢在2022-02-25 06:26:52-2022-02-26 23:4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南风馆   五年后;   京都 北街;   是夜;   “公子, 奴家为你斟酒。”   屋内丝竹管弦,淫靡之音不绝于耳,苏山莫端坐其位, 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而一旁的少年衣衫半露风情万种, 不盈一握的细腰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此刻他媚眼如丝,瞧着眼前俊美的男子不由得有些痴迷, 俯身上前便欲替其斟酒, 然不料还未靠近几步, 下一刻衣袖夹着劲风迎面而来,少年一时没拿稳,上等的白玉瓷杯便被扫落在地。   “啪嚓——”   随着瓷杯破碎而生了一股刺耳的脆响, 原本还千娇百媚正欲将身子贴上的少年当即被吓得浑身颤抖,瞬时便跪了下去。   而一旁的众人闻声也瞧了过去, 只是那脸上皆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公子...”少年脸色苍白,因为惧怕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他不明白他是哪里惹着了这眼前的贵人,他不过是想伺候他罢了。   屋内脂粉香气缭绕就着无边暗色十分的诱人,但苏山莫却极不喜欢这味道,因此不由得皱眉,他抬眼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朝中事务繁杂,近段时间苏山莫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每日都是在宫中忙到酉时才能出宫,却不想今日竟在宫门外碰见了以黎郡王为首的几人。   因为朝中政见不和, 苏山莫与这几人素来不对付, 又加上几人在京都的名声并不好, 打过招呼后,苏山莫便欲离去,却不料被几人拦了下来,说是有事相商,他本欲是不去的,但奈何几人实在难缠,万般无奈之下还是答应了,来时他便深知几人没安好心,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几人带他来的地方竟是南风馆!   一想到此处,苏山莫便不由得黑了脸,尤其是方才那少年借着倒酒一个紧的往他身上贴,便不由得生了反胃之意。   然他到底温雅惯了,起先虽有些薄怒,将那瓷杯拂扫在了地上,但那刺耳的脆响也叫他回了神,到底还是半忍了下来,抬眼见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只阴沉着脸冷声道:“你出去吧!”   “是,公子,奴这就下去!”   得了吩咐的少年如临大赦,不敢再多耽搁,捡起一旁的酒壶便仓皇的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将门也给一并带上。   “苏大人,这是怎么了?”   看了场好戏的黎郡王笑意盈盈,含住身旁美人递来的已剥好的水晶葡萄,调笑了一番后这才盯着堂下的满脸冷意的苏山莫假意关心道。   “可是嫌弃青青笨手笨脚的?本郡王身边这兰衣倒是个会伺候人的,不若便叫他去陪你吧!”   “郡王!”   被叫做兰衣的少年小意柔情,见自己要被送出,当即泫然欲泣,抬手抚向身旁男子的衣间,说不出的诱惑,此刻他泪眼朦脓,极为委屈的道:“奴家不愿伺候别人,只想待在郡王身侧!”   “兰衣!”   黎郡王闻言眼中含了些得意,假意训斥道:“伺候苏大人不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怎的如此不知足,还不快去!”   “是!”兰衣面露不甘,但还是依言晃着动人腰肢向着堂下之人走去,说不出的委屈。   两人一唱一和尽收苏山莫的眼底,他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后便冷声道:“郡王费心,下官并不喜这些,兰衣公子不必过来。”   闻言,黎郡王再次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苏大人好不容易同本郡王一同出来,自然是要玩个尽兴的,想来苏大人还未尝过男人的滋味吧,今日都是熟人便不需多顾忌了!”   粗鄙言语叫苏山莫皱了皱眉,他推了欲要贴上来的兰衣,仍旧面色不变,只是心中愈发的不想在此地多待,因而抬眸看向高位上的人冷声询问道:“黎郡王今日找下官所谓何事?”   “何事?”黎郡王故作疑惑,随即又笑了开来道:“本郡王有什么事,不过是想邀苏大人出来玩乐罢了!”   □□裸的戏弄,屋内众人顿时笑作一团,然苏山莫却依旧不恼不怒,闻言也只是起身朝着几人施了一礼便道:“既如此,那下官便也不再多留,夜已深,下官便先告辞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黎郡王见状不由得黑了脸,因为这落在他的眼里便是□□/裸的挑衅,当即冷声喝道:“苏大人,何必矜持,你数年都未娶妻,京都之人如何传你,你应当是知晓的,都说你是断袖啊!本郡王特意带你来这南风馆寻乐,怎的你还不满意?!”   身后狂风暴雨,然苏山莫却丝毫未停留,只在听见断袖二字时眉头微皱,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大步往屋外走去,徒留身后之人气急败坏。   “贱人!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条走狗,当真是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黎郡王目眦欲裂,看着苏山莫离开的背影皆是恨意,一旁众人瞧的也是一阵唏嘘。   ——   出了房门,苏山莫的心情才稍好,刚入南风馆时他便知道黎安有意羞辱他,然他素来清冷惯了,对于这般他心中早已是没了波澜,他知道从仕之路必定艰难,更何况他还答应了那人要辅佐陛下坐稳帝位!   心底无端生了痛意,苏山莫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未曾想竟又想起了那人,自那人逝去已有五年,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若那日叫他知晓那人去了便不会再归来,即使是拼上性命,说什么他也是不愿意让那人离去的。   或许是执拗,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五年来,即使父亲百般逼迫他仍旧不愿娶妻,他心中仍有事未放下,断袖?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自嘲一笑,他很确定他并不喜欢男子,只是那人,不可否认,他对那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有些唾弃这般的自己,却又在无数个日夜中生了旖旎,他迫切的想知道那人是否同他有一样的心思,却不想再也没了机会!   无端的悲凄,心如刀割,苏山莫违心的想,或许,终有一日他会将那人彻底忘去,只是究竟要多久,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   拂去心中那抹异样,苏山莫再度恢复了先前那般冷淡模样,抬步便欲往楼下走去,却不料耳边忽的炸开一声暴喝,还有那凌乱的追赶声。   “小贱人,给老子站住,待老子抓住了你,非扒下你一层皮不可!”   吵闹声传遍了整个楼内,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原本想要离开的苏山莫下意识的往那声音处瞧去,却不料下一刻怀中却忽的扑进了一个柔软身体。   一股带着雪松独有的冷香闯入鼻尖,苏山莫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怀中的人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说:“公子,救我!”   霎时间心底的冰雪逐渐消融,独留下一阵暖意汇入,苏山莫想,他或许真的将那人给等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那啥,我卡文了,头痛! 第67章 重生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沈幕只觉得脑子像要炸裂开来般的疼痛,随着吱呀一声,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打开了房门缓步向他走来。   随后他便感觉下颌一痛, 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陌生的男声。   “牙婆子这次没说错, 果真是难得的好姿色!”   昏暗的柴房内,一长相凶恶的男子此刻正粗暴的抬起地上少年的下巴细细打量,即使是穿着粗布麻衣, 身处在这般杂乱的环境, 依旧难掩其周身的气质还有那极致的美貌。   而这般带着羞辱意味的语气落在沈幕耳中, 让他极为不适,他想要开口询问来人是谁,可下一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   临彻底昏死过去前, 他只感觉到那男子又狠狠的擦了下他的脸,语气中带了些嫌弃, 急躁道:“怎的这般脏?这可是今夜要献给黎郡王的人,还不快带下去洗洗干净!若出了差池定饶不了你们!”   “黎郡王?”   沈幕闻言有些疑惑,那是谁?正待他还要细想,但到底抵抗不了那无边的睡意,下一刻他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   “沈幕,你该醒了...”   无边的黑暗荒芜安静,沈幕原本深陷其中, 只忽的出现一种声音将其打破,模糊间, 他听见有人在唤他一声接着一声。   “谁!”   沈幕不由得被这声音惊醒, 再睁眼时他已出现在了一个颇为华贵的卧房内。   “公子, 你可总算是醒了!”   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脸上皆是惊喜的神色。   昏睡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中,沈幕的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感受着胸腔中心脏的剧烈跳动,仿佛在做梦一般,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才对,而现在他却是活了过来。   心底生了波澜如惊涛骇浪一般,沈幕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他才抬眼打量着眼前的侍女异常冷静的询问道:“这里可是烁国?”   “公子为何这般问?”侍女闻言面露了疑惑道:“这里自然是烁国了!”   得了预料中的答案,沈幕只觉吼间一阵干涩,如他所想,他仍旧在这本小说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侍女询问道:“现在是什么年号,可还是启元?”   侍女闻言依旧一脸的疑惑道:“公子,启元这个年号五年前便没了,今年正好是永安五年!”   他果真是重生了,沈幕闻言尤有些不敢相信,他重生了,而且还重生在了他身死的五年后,至于为何,他也有些不明白,系统明明说过他必死无疑的,然现在这般却是怎么回事?   他试探性的在心底问了问系统,但却没有得到回答,让他没来由的有些恐慌。   “公子!”一旁的侍女察觉出了其的异常,连忙唤了声道:“你没事吧?”   “无事!”思绪再次回转,沈幕嘴边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他看着眼前的侍女摇了摇头,周身却像是脱力了一般,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只是昏睡中有人唤他,他便醒了,但一定意义上他并不愿意醒来,因为那实在是太痛苦了!   忽的,沈幕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心底生了不安,他连忙起身往铜镜处跑去,待看见了镜中倒影出的人影后心底还是忍不住的一惊!   一旁的侍女见状也连忙跟了过去,待看见少年一直盯着镜中的自己瞧时也忍不住柔柔的笑了起来,不吝的夸奖道:“公子长的俊俏,奴婢这么多年还未见过生的有公子这般好看的人呢!”   然沈幕却是不在意,他死死的盯着镜中的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的脸正是他在现代,也就是他原本的那张脸!   但是这都还不算什么,沈幕很早便穿进了这本小说里,若要算怕是快要有二十年了,这些年他对着原身的脸早就已经看习惯了,以至于他已经快要忘记他原本的那张脸了,可如今再次瞧见却有些吃惊,因为他发现他原本的脸和书中原身的脸不说一模一样,却是有八成像的,好似像有所预谋般的一样!   沈幕抬手抚向眼角的泪痣,他几乎能确定这就是他原本的身体,因为小说中的原身是没有他脸上的这颗痣的,他,竟然在他原本的身体上重生了!   这般认知让他生了不安,然还未待他多想,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嘈杂声他下意识的去看却被一旁的侍女给拦住。   “糟了!”侍女见状暗叫了声不好,连忙将眼前的少年按在了铜镜前坐好,拿起台上的胭脂便要替其上妆。   而沈幕见了自然是躲了开来,他眉头微皱,看向眼前的侍女有些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替公子上妆了啊!”见扑了个空,侍女愈发的焦急,上头人命她为这位公子装扮,如今还未开始怕是免不得一阵毒打,因此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然她还是解释道:“公子忘了吗?今夜公子是要去伺候黎郡王的!”   又是黎郡王,昏睡前他便听见过这人,如今又再次听见,沈幕也不由得注意了些,仔细回想,这黎郡王他也是认得的,几年前曾在宴会上有个几面之缘,可如他所知,那黎郡王好像是个男子才对,为何要他去伺候?   忽的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抬头看了下眼前虽华贵却异常暧昧的卧房,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先前的脏污皆都被洗净,身上亦被换上了一件火红的轻纱,若隐若现的酮体格外的魅惑。   一桩桩一件件,如此这般,沈幕顿时生了不详之感,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往那侍女瞧去急声问道:“此地是什么地方?”   这次侍女并未再面露疑惑,反而多了些同情,只听她缓声回道:“公子,此地是南风馆啊!”   ——   “小贱人,你还敢跑,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数名凶神恶煞的壮汉在身后追赶,沈幕没敢停,只一个劲的往前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再次醒来竟是在南风馆这种地方。   还是摄政王那会儿,他便听说过南风馆,京都奢靡,贵族子弟间好男风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算不上盛行,但消遣的地方也是有的,就比如说这南风馆,在沈幕知晓自己会被送给别的男人时自然忍不了,当即便跑了出来。   但他也深知仅凭自己一人是逃不出这里的,因而在看见楼梯处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后,下意识的便扑了上去呼救道:“公子,救我!”   作者有话说:   努力感谢在2022-02-28 22:30:50-2022-03-02 02:4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筱ing-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认出   忍住心间激动的颤意, 苏山莫只将怀中的人揽的更紧,随后一脸平静的看着追击而来的几人冷声道:   “这人,我要了!”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让沈幕不由得浑身一阵,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苏山莫!   心底顿时升起惊涛骇浪,袖中的指尖忍不住弯曲, 若是可以, 他并不想再与原本的那些人相见...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挣扎, 苏山莫却并未放开,反而抱得愈发的紧,像是失而复得一般, 他舍不得。   “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为首的壮汉面色微沉,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苏山莫多了些不耐道:“这小贱人...”   “闭嘴!”   然壮汉话还未出口,苏山莫当即便黑了脸, 周身不由得多了些冷意,连带着语气也带了些寒意,警告般的道:“不准你如此唤他!”   一想到那人往日是那般的尊贵,如今却被人如此侮辱,便不由得心生了恼意,甚至是对眼前几人起了杀意!   许是被苏山莫的气场震住,几个壮汉也不由得面露了怯意, 南风馆里寻欢作乐的贵族子弟本就不少,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他们也未敢再强行上前去阻拦。   然苏山莫却并不想再多纠缠, 此刻他只想快些将人带离此地, 看着眼前依旧不离去的几人,他解下了腰间的钱袋便扔了过去,冷声道:“这是银两,人我便带走了!”   说罢便带着人转身欲走。   “苏大人!”   带着些调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苏山莫不由得缓了动作。   而黎郡王依旧是那副风流模样,怀里揽着兰衣斜靠在窗边盯着楼下的两人,笑意盈盈故作惊讶的道:“苏大人先前不是说不喜这些的吗,怎的此刻怀里却揽着人了,更何况苏大人怀里揽着的可是本郡王点好的美人,苏大人就这般带走了,怕是不好吧!”   越往其后,那言语之间的警告之意便愈重,然苏山莫却并未顾及其他,只带了人往馆外走去。   “还不快将他们拦下!”   而其他几人见有了黎郡王出来撑腰,也多了些底气,抬手便又要阻止二人。   然苏山莫只一个抬眸,含着无边杀意看着几人冷声道:“我看谁敢!”   众人被他这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再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苏山莫!”   失了面子的黎郡王当即黑了脸,手中的瓷杯也被摔得粉碎,一旁的兰衣跪在地上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郡王!”   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道:“属下去拦住他们!”   “呵...”黎郡王只冷笑了一声,抬首再次看向两人的背影,言语之间也带了丝阴寒道:“不用!”   一个更加阴毒的想法在脑中显现,苏山莫不是一直同他作对吗?这次他便要让他身败名裂!   “你且俯耳过来!”   黎郡王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卫上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那侍卫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面上不由得带了些得意,看着离去的苏山莫,黎郡王冷笑道:“苏山莫,这便是你得罪本郡王的下场!”   ——   十里长街,灯火永昼;   刚出了南风馆,这般景象便落在了沈幕眼中,自去塞北后他已经许久未亲眼见过京都了,如今一看竟变得这般繁盛了,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吃惊。   “当心,莫要着凉了!”   就在他还在惊叹时,耳边忽的传来一阵再温柔不过的声音,随后便只觉得周身一暖,再反应过来时,肩上已多了一件披风。   是苏山莫方才的披风!察觉到的沈幕不由得微愣,此时已入夜,虽还是夏日,但也是极凉,他此刻依旧穿着南风馆里的薄衫,只冷风一吹便叫人冻的瑟瑟发抖,只他一时看的失神并未察觉,但苏山莫却异常的敏感。   沈幕下意识的看向身旁之人,却正好对上那双再澄澈不过的眼眸,而那眼中也只有满满的关切再无其他,如此这般沈幕的心也不由得漏了一拍,竟是看呆住了。   忽的眉眼舒展,如那春日的暖风,苏山莫看着眼前之人,仿若失而复得般低声喃喃道:“不负所托,陛下将这烁国治理的很好!”   如大梦初醒,沈幕恍然回神,眉头微皱,他看向眼前之人眼底也多了几分沉思。   ——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幽暗的长街上,马车缓步前行,马车内,沈幕抬手扯下覆在面上的面纱,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之人,苏山莫虽一直未说话,但他能确信,眼前这人已然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了。   他眼中染了些不解,因顾忌着自己的脸与原身相同,不想惹了麻烦便特意拿了面纱将脸遮上,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他并不想在此事废心思,所幸便敞开了说,而且他实在好奇的很苏山莫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他的,毕竟五年前他的确是死了。   “为何认不出?”苏山莫并未直接回答,只缓缓的将目光落在了沈幕的脸上,反问道。   沈幕自然是感受到了,他抬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面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疑惑道:“就因为我这张脸?”   绞尽脑汁,沈幕也只想出了这一处纰漏,难不成是方才面纱不小心掉落叫其看见了容貌,但即便是这样,沈幕还是不明白苏山莫为何能这般的确定就是他,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就这般确信,更何况他还的确是死了,当日的烁兵皆能作证!   “不...”苏山莫闻言只摇了摇头,随后又坚定的道:“王爷现在与之前的容貌并不一样,或者说连身体都不是一样的!”   语出惊人,沈幕未料到眼前之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底不由得有些吃惊,就连面上的神情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呆滞。   然苏山莫却并未在意这许多,只继续道:“王爷先前已过及冠,而现在这身体显然还只是少年,更何况...”   说到此处时,苏山莫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他再次抬头直视着眼前的沈幕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王爷以前的身体很是孱弱,但现在却很是健康,眼前种种,皆不相同...”   闻言,沈幕只觉得身体一阵微颤,此刻的他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想法,以至于许久他才缓缓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又如何确定是我呢?”   “直觉!”苏山莫依旧是柔柔的笑着,面对沈幕时他便是无边的春日。   而沈幕闻言却只皱了皱眉头,“大人何时竟相信这些了?烁国人人皆知,五年前摄政王便已经死了!”   “在下知道!”苏山莫只愣了一下便又恢复如常温声道:“可王爷你现在不又是活了吗!”   太过平静,也太过沉稳,好似穿不透的墙,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沈幕已经有些看不透这样的苏山莫了。   他有些不甘心,冷静了一会儿后又假装恐吓道:“活了?难道苏大人就不怕本王是死后化作了厉鬼覆在现在的这具身体上的吗?苏大人就不怕本王害你吗?”   “不怕...”苏山莫依旧是笑着的,但语气却十分的坚定,眼底是无尽的柔色,他道:“王爷曾说将在下当做知己,所以即使王爷变成了厉鬼也是不会伤害在下的,更加不会伤害别人,更何况在下相信王爷并不是厉鬼,无愧百姓,应当是成了仙才对!”   “......”   一时失语,沈幕万万没想到苏山莫会变得这般油嘴滑舌,当即没了再深究的心思,发现了便发现了吧,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人惦念着他的,总好过孤零零的一人,死了都没一人在意。   而后他又像是记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沈幕只感觉此刻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他有些受不住,掀开了一侧的帘子,待冷风吹进时方才有了喘息的余地。   “王爷...”   苏山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正要说些什么,马车外却忽的一阵动荡,沈幕一时未反应过来,竟是当场便摔磕在了窗框处,额角登时便红了一片。   苏山莫见状当即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然沈幕却是并未在意,大批的军队从一旁的车窗经过,杀气凛然。   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他下意识的往外瞧去,为首之人骑着马刚好走过,月光的照耀下,他仅仅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可即便是这样,他袖中的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此刻的沈幕感觉自己仿佛是要窒息了一般,因为那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顾铭!   暗夜的长街寂静无比,顾铭皱了皱眉,像是受了某种感知一般忍不住的往后瞧去,但入眼的却依旧只是那无尽的黑夜。   作者有话说:   爱情真是折磨人,啧…感谢在2022-03-02 02:40:07-2022-03-03 19: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有缘无分   “陛下, 顾将军来了!”   极致奢华的房内,一方刻有双龙戏珠的古朴木案上,一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正附在案前, 提笔细细的描绘着什么, 随着思绪被打断,手下动作微顿,转瞬笔尖的浓墨便将宣纸晕染, 面上露了些可惜。   “让他进来吧!”   男子抬起了头, 露出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 细看之下正是五年后的小皇帝,此刻他已退去了少年时的稚嫩,眉头微皱, 不怒自威,正是这天下的人间帝王。   “诺”   得了令的太监快速退下。   而一旁的侍女则拿了干净的巾帕供其擦拭, 因为害怕,刚接近时身体还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虽极小的动作,但依旧入了沈苍檀的眼,嘴角嗜着一抹冷笑,正欲开口,下一刻却被忽的打断。   “参见陛下!”   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被打断的沈苍檀眉头微皱,心情莫名的烦躁, 他抬眼看去,殿下的青年面色冷然, 正是方才打断他话语的顾铭, 此刻他身姿挺拔, 且毫无下跪之意,如此这般,沈苍檀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然转瞬他脸上便又满是笑意道:“顾将军果真神勇,不过三月便平了离城的□□!此番立了大功,顾将军想要什么赏赐,朕必定满足!”   “陛下言重。”闻言的顾铭面色不变,他眸色平淡依旧不卑不亢冷然道:“全靠将士们拼死杀敌,方才这般快平复了叛乱,若陛下要赏赐,便赏赐将士们吧!”   言辞诚然,却又拒人以千里之外,原本和颜悦色的沈苍檀闻言不由得暗了脸色,“顾将军何须自谦,该是你的便是你的,将士们朕自然另有赏赐!”   大殿寂静一片,顾铭未再说话,高坐上的人自然也未开口,剑拔虏张,一时间大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顾将军回来的这般急,怎么不事先命人回来通报,朕还说替将军办一场庆功宴,用来接风洗尘,而现在倒是来不及了!”   沈苍檀率先开口,看着眼前之人言语间多了几分调笑,只闻其言语好似他不过是一个爱护臣子的仁慈帝王。   “是微臣的疏忽!”然顾铭却听出了其中深意,假意客套两句后,果不其然高坐上的人又继续说了起来。   “顾将军不必拘谨!”沈苍檀笑了笑,而后又温声道:“朕只是同将军开个玩笑,不过...”   眸色微暗,沈苍檀停顿了一下复又笑道:“不过朕今早倒是在朝堂上听见了个好玩的事情,李尚书说顾将军昨夜连夜率兵进了京都,声势浩大,吓得他整夜未眠,他说他还以为顾将军领这般多的士兵突然回来怕不是要造反呢!”   来了,顾铭闻言嘴角不由得扬了一抹冷笑,他知道高坐上的是有意警告他,随后他便抬手向高坐上的人行了一礼道:“孰是孰非,微臣想陛下自有定夺,若陛下实在怀疑,尽可将微臣手中的虎符收回!”   说着便将怀中的虎符递给了一旁的侍从,云淡风轻好似浑不在意。   “将军误会了!”沈苍檀见状有些急了,眉头紧皱,连忙解释道:“朕不过是同将军开个玩笑罢了!”如此说着,但那眼底却闪过了一丝得逞的喜色。   顾铭贯不喜沈苍檀的为人,见其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想再与他继续虚与委蛇下去,因此生了离去的心思。   他抬手又行了一礼道:“营中事务繁忙,若陛下无事,下官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也不管高坐上的人是否答应,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顾铭!”   未反应过来的沈苍檀闻言微愣,见其真就这般走了,本就满腔的怒火也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厉声冷喝道,却依旧未能阻止。   “他以为他是谁?!”木案上的物什被尽数掀翻在地,茶盏刚一触地便就发出一声脆响,一旁的侍从们被吓得瑟瑟发抖,屋内一片狼藉,却无一人敢上前去相劝。   “朕不过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才如此纵容于他!”滔天的怒意险些将沈苍檀仅存的理智淹没,他咬牙切齿的道:“他还真以为朕不敢杀他了!”   “陛下息怒!”一旁的福安见状暗道了声不好,连忙上前去安抚道。   而此刻的沈苍檀显然已怒极,再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他看着顾铭的背影,周身满是杀意。   “皇叔,你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   ——   隔日,顾铭平复离城□□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而与之相对的便是内阁学士苏山莫夜逛南风馆,还带回了一小倌养在府内,一时之间,苏山莫有断袖之癖一事在京都人人皆知。   “山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小倌与你是何关系?!”   得知此事的苏父自然怒极,一早便唤了苏山莫来书房与其对峙,连早朝都一并给辞去了。   而苏山莫则一脸凝重,那传言方才他亦是知晓了,只一细想便是黎郡王的手笔,面对眼前的威压,他只得连忙解释道:“父亲,外面所传皆是谣言,幕兄乃是孩儿挚友,并非是那种关系!”   “哼!”苏父闻言更觉得火冒三丈,当即怒声道:“山莫,你真当为父是老糊涂了不成,南风馆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那里来的挚友!”   “父亲...”苏山莫还欲解释,下一刻却被打断。   “够了!”忍住心间怒意,苏父的面色已异常的难看,他警告道:“山莫,今日你必须将那人赶出府内,不然便没有我这个父亲,苏家丢不起这人!”   “爹!”   苏山莫眉头微皱,还想再说些什么,然抬头对上苏父那双审视的眼眸,顿时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一桩桩一件件再是头疼不过,苏父不由得抚额缓解,然看着自家孩儿一脸为难的模样,到底也是心疼的,淡了怒意,他缓声道:“莫儿,为父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的,但那人是南风馆的人,留在府里终归是个祸患,为父不想你落人口舌!”   “孩儿知道。”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然苏山莫终究还是未多说什么。   “如此便好!”苏父闻言眉眼方才舒展,语重心长道:“莫儿,为父就你这么一个独子,家里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莫要去走了那些弯路,你年纪也不小了,过几日,为父替你看几门亲事,莫要再推拒了!”   恍若千斤巨石压下,苏山莫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即使有万般不愿,最终他还是有些无奈道:“好...”   作者有话说:   啧…感谢在2022-03-03 19:46:36-2022-03-05 20:1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错过   “苏大人, 莫要再相送了,就到此处吧!”   苏府后门,沈幕忽的在门前站定, 看着依旧未离去的苏山莫, 他抬手作了一揖,算作拜别。   言语疏离之意叫苏山莫愈发的不好过,“幕兄, 原本应当是我该照顾你的, 如今却连累了你...”   恰逢此刻日头微斜, 照射其下,苏山莫眉头紧皱,面上难掩自责。   而沈幕只淡然一笑, 连忙宽慰道:“何来该与不该,你原本也不欠我什么!”   外头的传言沈幕自然也有所耳闻, 他虽不了解目前朝堂局势,但也知晓是有人要害苏山莫才是, 而如今这局面显然他就是那根导火索,因此他在此处必定是不能久留的,更何况他原本也就不想在这里长待,他迟早是要走的,因为他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不...”   闻言,苏山莫面露了些痛苦,他欠的, 欠了许多许多,若当日他一同去了塞北, 也许, 也许便...   可...哪来这般多的也许...   “苏大人?”这般异常叫沈幕起了疑, 他轻声唤道,试图将人唤醒。   而苏山莫自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缓了心神,再度恢复了原本温和儒雅的模样,他抬眸看向眼前之人,“近来京都不甚太平,京郊有我一处私院,若幕兄不嫌弃可先去那处落脚。”   快速转换的话题并未叫沈幕觉得奇怪,只因他的确是需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京都显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这里有太多的熟人,更何况那个人也在京都...   所以他这次并未拒绝苏山莫的提议,反而和声道:“如此,便麻烦苏大人了!”   而得了回应的苏山莫,脸上也由衷的扬起了一抹笑意,好在,眼前这人虽是离去,但他还是知道这人在何处,而他也知道该去何处找他,并且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不在意,沈幕为何复生却不想叫人知道,也不在意为何复生却只想远离京都,他唯一在意的是,只在此时,这个人身上的所有秘密只有他一人知道,巨大的满足感将他淹没,他想他应该是知足了!   “苏大人,就此别过!”   扶着小厮上了马车,沈幕再次转身作揖行礼,眉目间对此极为慎重,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而苏山莫闻言更是心头一酸,他眉眼微垂,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与往常一般,不想那般的失态,“幕兄不必如此客气,唤在下的字便成!”   闻言,沈幕才恍然回神,因为不想暴露身份,他便叫苏山莫唤他的名便成,却忘了自己因为想要保持距离依旧唤他大人,眼前之人如此真心待他,他却故意疏离,不管如何总归是不该的,由此,沈幕不由得有些自责。   “山莫兄。”沈幕真心实意的再次唤了一声,这次他并未再唤其为大人!   马车缓步前行,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没来由的,苏山莫只觉得心中传来一阵没来由的空虚,放他自由为心甘情愿,但心中百般挣扎却是后悔了!   ——   马车内,顾铭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一想起方才皇宫里皇帝所言便不由得发了冷笑。   对于落得这般下场他并不感觉到奇怪,他早就知道那人看似君子,实则虚伪小人,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已经知晓,他以前不信他,现在依旧!   若不是沈幕所愿,他那里会帮那人坐稳江山!   他厌恶他,或者说是想要杀了他,在永安为救他而死时便有这念头,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沈幕极宠那人,若是伤他必定会怪罪他,所以他只能忍耐。   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顾铭想不明白沈幕为何对皇帝如此之好,就算豁出性命也不顾,他便这般看不见他吗?!   或许是嫉妒,又或许是什么,手下的茶盏被捏的粉碎,鲜血自划伤的手掌大滴大滴的滴落下来,疼痛使他恍然清醒,嘴角扬了一抹苦笑,而后便又释然。   好,沈幕若想让小皇帝坐稳江山,那么他便掐灭那造反的念头,尽心辅佐,他总是不想那人伤心的,他如此想着。   时有微风吹进,吹散了车内浓郁的血腥气,顾铭有些恍然,待大好河山一片繁盛之时,那时他也该去陪那人了,他不畏惧生死,只怕再见不到那人,因而活着便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想去见他,只是不知道那时那人还会等着他吗?   如此想着,便不由得失神,直到一阵强烈的冲击方才让他回神!   车身一阵剧烈动荡,外间传来骚乱之声,被打断了思绪的顾铭眉头微皱,心情并不算太好。   而与之相撞的沈幕也是一阵慌乱,他本还在沉思方才苏山莫的异常,如今这番动荡险些将他甩出马车去,幸亏他及时握住了窗框,这才免受了些皮肉之苦。   外面一阵骚乱,他只听见了苏家的小厮不断的向谁道歉。   “怎么了?”缓住心神后,沈幕方才向外间之人发问。   而那小厮显然也是惊住了,顿了一下方才道:“公子,好像是撞着官家的马车了!”   闻言,沈幕眉头紧皱,他并不想在京都惹麻烦,尤其是与朝廷之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面时,对面却响起了一道冷然的声音。   “不必耽搁时间,走吧!”   那声音冷厉如冬日的寒冰,但沈幕听着却异常的熟悉,或许说至死都难以忘记,是顾铭!一瞬间他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抬手抚向面上的面纱,如此这般那人应当是认不出的吧!   沈幕未想到,就是这般也能叫他遇见顾铭,心中泛起一抹莫名苦涩,若可以,他宁愿此生不见!   马车缓缓往前驶去,车内的顾铭也恢复了往常模样,他不喜麻烦,便也不欲与那马车上的人多做纠缠,更何况他也认得那是苏府的马车,近几日苏山莫断袖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原本以为是谣传,但如今看来却是有了几分真,他方才晃眼看见里面坐了个蓝衣男子,虽被面纱遮了面,但模糊间仍能看出个娇娇美人,此去方向是城外,怕是要金屋藏娇。   如此他就更加不想多加纠缠,只是顾铭有些不解,这苏山莫禁欲这许久怎的突然瞧上一男子了?   不过顾铭终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想了一会儿便也就作罢,然下一刻他又有些不安,马车缓慢前行,顾铭总觉得那马车里的男子有些眼熟,好似似曾相识...   “走吧!”   看着那马车远离,沈幕也收回了混乱的心神,轻叹了一声便让小厮继续上路,感受着身下车轮的转动,他不禁想,是不是他们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相遇便是缘 第71章 被卖黑市   是夜, 骤雨初歇。   寂静无声的街道上闪过一道黑影,游荡在街上的野犬传来几声吠叫,直到那身影没入一处宅院方才停息。   “主子, 人已经带回来了!”   黑夜暗尽, 只余了一盏微光,在雨夜的凉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黑衣侍卫放下肩上所抗的活物, 跪俯在地, 极为恭敬,而那袋口微露,露出了个娇小身影, 淡色蓝衣,正是不久前出城的沈幕,   “可有人发现你?”   内屋中的人缓缓走出,掀起帘帐露出了一张还算俊美的脸庞, 正是那日在南风馆的黎郡王。   “未曾!”   黑衣侍卫恭敬回道,“属下是待他们出了城才下的手。”   “如此便好!”   黎郡王闻言对此才算满意,他抬步走向黑衣侍卫所带回来的活物前,狼狈模样叫他不由得嗜了一抹冷笑,“昏过去了,真没意思!”   污泥染了面纱,脏污让黎郡王瞬间失了胃口, 面露了些嫌弃,“真不知道苏山莫怎么就瞧上你了?还替你赎了身, 不过是就是个脏乱地出的小倌罢了!”   “满京都的谣言他都不顾。”男人脸上闪过一丝邪笑, 看着地上昏迷的活物染了几分玩味, “竟还想着将你带到城外准备金屋藏娇,看来他是真将你给放在心上了!”   “主子!”   黑衣侍卫深知这人与苏府关系密切,长留在手上总归是个烫手山芋,若是叫苏府的人察觉便更是不好了,为此他不得不出声提醒,“此人该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黎郡王原本还有些厌弃眼前之人的以下犯上,待到说起如何处理他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他本意是不想叫苏山莫好过的,而最让他不好过的法子便是...   眼眸亮了亮,他抬眼望向一旁的侍卫道:“今夜是不是黑市开市的日子?本郡王记得那黑市贩卖奴隶最是抢手不过...”   黎郡王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尤其是这般身娇体柔的小美人被人买回去怕是没几日好活吧!”   “反正黑市规矩是不能暴露主家的身份。”他低声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将他带去黑市,就算死了,神不知鬼不觉,苏山莫也怀疑不到本郡王的头上!”   “是”   黑衣侍卫面露了些不忍,但也只转瞬即逝,他深知随意怜悯别人于他并不是个什么好的习惯。   “小美人儿。”看着眼前还昏迷不醒的活物,黎郡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微扬,脸上染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苏山莫不是在意你吗?若是让他知晓你被黑市的那群人折辱至死,他会不会难过的要死呢?本郡王真相看看他那时的模样,你会满足本郡王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对吧?”   屋外狂风卷地,鸟啼蝉鸣。   ——   带着面具的人不断从其身旁经过,顾铭抬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看着眼前繁盛的集市,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不知为何,自白日那一眼后顾铭便心烦意乱,彻夜难眠,本欲出门散散心思却不料撞上了几个鬼鬼祟祟之人,一路跟踪竟来到了此地。   听方才几人所讲此地应当是黑市,而这黑市顾铭也是听说过的,天子脚下,却净做些违法的买卖,对于皇室,朝廷来说都是挑衅。   朝中苦于其良久,却依旧没有查出其踪迹,却不料竟叫他给在意外之中给找着了。   “各位快来快来,今夜的重头戏马上便开始了,准备好银钱,若有中意的奴隶皆可以买下,个个水灵的很,保各位客人满意!”   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顾铭闻言皱了皱,其实他早前便已经查到了黑市的蛛丝马迹,只是想着能有人给沈苍檀那厮找些不痛快便故意没去管,可如今...   未待他细想,黑市内的众人因着那人方才的吆喝声皆往其方向而去,他没有走开,只跟着众人也一同去了。   ——   “嗯...”   昏迷已久的沈幕被喧闹声吵醒,额间传来一阵刺痛他忍不住抬手去抚,却不料下一刻一阵铁索声音传来而他的手腕亦重的可怕。   他猛地睁眼这才发现他的手腕,脚踝处不知何时竟被绑上了几根拇指粗细的锁链,而他此刻亦被关在了一个木笼中,因被黑布遮挡,只余了几丝光亮透进。   这般境况,沈幕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也慢慢的回想起昏迷前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白日时同那小厮一同去京郊别院,哪知刚出了城门没多久便碰上了一群黑衣人,随后他便打晕,再醒来时便在此处了!   有人故意抓他?想到此处沈幕不由得皱眉,他才刚醒,按理说不可能会得罪什么人的!   不过此刻他倒是想不了这许多,目前最为紧要的是他要弄清楚此地为何处,而抓他来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正沉思,身下的木笼忽的腾空,有人来了,沈幕下意识的便要询问来人,可刚一张口便愣住了!   ——   “十两”   “二十两”   “叫三十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以及耳边不断的传来污秽之语,顾铭看着台上如同拴牲口般栓住的少年少女们,神色逐渐凝重,他自然是猜到了这些人的用途,心下不由得传来一阵恶心,这人群中不知有多少道貌岸然之徒。   压住心中的厌恶之意,他转身便要从人群中抽离出去,却不料下一刻高台上的人再次出声道:“各位客人稍安勿躁,今夜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压轴的奴隶,今夜才新收的,那模样就是昔日的第一美人建康城安王都是难以匹敌,单就只叫人瞧上一眼怕也是得腿软呢!”   高台上忽的抬上了一个木笼,黑布缠绕,十分的神秘,本欲离开的顾铭闻言不由得皱眉,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他并不喜欢永安被任何人拿出来对比,尤其是这般地方,因此看向台上之人不由自主的染了几分杀意。   而台下的众人见状连忙纷纷起哄道:“哪有这般夸张,何种美人,竟连瞧上一眼便就腿软了,怕不是你在吹牛,哈哈哈...”   “哈哈哈...”   台下众人笑作一团,而台上的人贩却依旧不慌不忙道:“客人说笑了,我们做生意的自不会骗人,这少年的美貌莫说见之腿软,若被那位客人有幸买到,怕是几日都是下不了床的!”   “哈哈哈...”   众人又是笑作一团,又有人起哄道:“既是如此,还不快叫我们看看是个何等的美人啊?!”   “客人莫急!”人贩满脸堆笑道:“这不就来了吗?!”   话应刚落,那木笼上的黑布便被取下,众人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去,笼子中的人的全貌也尽数显露。   少年身体纤细柔弱,仅着了一层单衣,冷风中微微颤动,便叫人生了保护之意,如人贩所言,那少年极度的美貌,眉眼微垂,万种风情,只一眼,台下众人吸气声此起彼伏,眼底皆是惊艳。   见此情景的人贩嘴角微扬,而后便道:“此人一百两起拍,依旧是价高者所得!”   这般高的起拍价叫多数人面露了为难,但如此美人难得,许多人终究是为此下了血本。   “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   加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袖中的手微微颤抖,顾铭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片,他死死的看着台上之人,好似生怕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他有些不敢相信,几乎怀疑这不过又是他的一场梦境,虽然即使是这样,他也甘之若饴,但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却又将他重新拉回现实,他忽然意识到,此刻,他并不是在做梦!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女神节快乐,各位宝—— 第72章 相争   眼前突然大亮, 一时未适应的沈幕被这光亮刺的眼睛生疼,他下意识的抬手去遮,不适感叫他喉间滚动, 然因为被下了哑药的缘故, 也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声响。   虽然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处境并不太好,但面对那众多的污言秽语和□□裸的欲念,身体还是因为不安而忍不住的颤抖, 嘴角不由得扬了一抹苦笑, 看来上天就是不想他好过, 上次在南风馆时还有苏山莫来救他,可这次....,叫价声此起彼伏, 沈幕不由得有些绝望,然下一刻, 随着一个再是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瞬时他便愣在了原地!   “一千两!”   一语激起千层浪, 原本还斗气昂扬的众人在听见这话时顿时哑了声,下意识的往那发话的青年看去,要知道在黑市买奴隶从未有过这样的天价,终归不过是一个玩意儿,那里会在这上面浪费这般多的银钱,只或许那少年实在太过貌美,有几个□□熏心不甘心抬手还想再加价。   然那青年则是已飞身上了台, 冷声道:“我说的是黄金!”   木笼锁链落在眼中,顾铭只觉得再是刺眼不过, 心中涌出无限悲意, 捧在心尖上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不由得生了杀意, 手起刀落瞬间便将那木笼劈开,待将人揽入怀中方才彻底安心下来。   “幕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眼角有些酸涩,感受着那怀抱的温暖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僵直的被那人抱着,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竟会被顾铭瞧见,也没有想到竟会这般的巧又遇到了他,就连躲竟也是躲不过去的。   “公子,你方才说一千两黄金可是真的?!”人贩两眼放光,眼中皆是贪婪,看着青年这般先斩后奏竟也未多加在意,只念着将钱拿到手。   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怀中单薄的身躯裹好,顾铭这才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贩,此刻他杀意已显,语气森然道:“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人贩显然还未察觉到危险,听见青年应下,自是喜不自胜道:“那公子何时将钱给了,便能直接将这奴隶给带走了!”   “呵.....”   顾铭冷笑了一声,“我何时说这钱是买下他的?”   “什么?”人贩未懂其意,有些疑惑道:“公子这钱不是买下这奴隶的,那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买下你的狗命的!”   面上的面具化为飞灰,顾铭一剑便断了那人贩的一切生机,随着一声惊叫,台下众人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杀人了,杀人了!”   黑市中的杀手不断涌向顾铭,即使怀中还抱着一人,对于这众多的杀手,他依旧游刃有余,甚至还将怀中的沈幕护的极好,直到将杀手除尽,沈幕的衣服上就连一滴血都未沾上。   而目睹了所有的沈幕只觉得心底一凉,虽然他养了眼前这人许多年,可直到如今才彻底看清,如此狠辣的手段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反而愈发的像原书中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将所有的人都抓住,一个都不许跑!”   大批的官兵突然涌入,让原本就有些慌乱的众人更如惊弓之鸟,许多人都不由得开始后悔,今夜,或许他们是不应该来的。   因为是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缘故,只一会儿黑市中的杀手便被全部制服,苏山莫并未多耽搁,直接便往沈幕所在的高台上走去,看着眼前的顾铭,又看了看他怀中抱着的人,不由得皱了皱冷声道:“顾将军,还请你将这位公子交于在下!”   苏山莫今夜本是奉旨查办黑市之事,却不料府里下人来报说是沈幕被人抓走了,他本是想回去找,却不曾想竟在黑市中碰见了人,他不止一次的暗暗庆幸,好在他来的及时,不然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或许他会疯的......   “凭什么!”身上的杀意还未消,顾铭冷冷的看向眼前的男子,嘴角微扬,多了丝不屑,手中滴血的剑刃仿佛随时都能刺破他的喉咙。   而苏山莫却并未在意,即使威压加身,他依旧是冷静的,看着眼前之人不卑不亢的道:“这位公子乃是在下好友,一时不察才被拐至了黑市,在下是特意来寻他的!”   “那又如何?”顾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若论起关系,我与他才更是亲密才对,我找了他许久,如何能让你带走?!”   一想到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是沈幕与眼前这人,顾铭便恨得牙痒,他如何能让他将沈幕带走,又如何肯呢,且不说他找了这么久,单就说眼前这人的眼神他再是熟悉不过了,分明也是对怀中的人有所觊觎!   一时语塞,苏山莫也不知该如何说话,的确,若论起关系应当是顾铭与沈幕的关系更好才对,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然他却是有些不甘心,更何况他能感觉到,沈幕似乎并不想再与以前的那些人有任何关系。   一想到此处,苏山莫也不由得有了底气,他看了看顾铭怀中的沈幕,而后又抬头与之直视道:“既如此,顾将军,在下想此事应该由这位公子决定,他想随谁走便随谁走,这般谁也不用多说!”   闻言顾铭只觉得好笑,嘴角微扬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道:“好啊,便由幕哥决定!”   对此他自然是同意的,更何况他有这样的自信,幕哥一定是会随他走的!   因此他眉目逐渐柔和,看着怀中的人温声道:“幕哥,跟我走吧,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而沈幕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好似丝毫未受影响,顾铭微愣,不知为何心底生了些不安,而恰好这时苏山莫也开了口道:“幕兄,随在下回府吧,我很担心你!”   而这次沈幕不再面无表情,眼眸微动,下意识的便要转头寻声望去,顾铭恼了,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明显,眼见着便要去瞧那苏山莫,他一把便将沈幕拉了回来,低头与之对视,极为霸道的道:“幕哥,不准看他,你只能看我一个人!”   苏山莫见转眉头紧皱,平和的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恼意道:“顾将军,你说过的......”   “闭嘴!”   嫉妒如巨浪般涌上,顾铭不由得有些慌乱,原先的自信此刻已被粉碎,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前的沈幕从不会对他如此冷漠,只会永远的惯着他的,究竟是何处变了,还是哪里不对,这般忧思之下,顾铭的情绪有些失控。   他死死的抱住怀中的人,一刻也不愿松开,此刻他唯一的信念便是,沈幕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眼睛已彻底适应了光亮,沈幕抬头看向眼前的之人,此刻他方才彻底看清了许久未见后顾铭的面容,如书中所讲的确是极为的俊美,只是此刻那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疯狂,他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他不明白顾铭为何还要这般,打心底的他实在不想同这人再有瓜葛......   可是,现在这般情况显然是不行的,若他选择跟了苏山莫走,他不敢确定顾铭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现在的顾铭已然不是他五年前所认识的那个人了,反而更像是那个暴戾的大反派,他不敢赌!而且他也不想再连累苏山莫了......   因此他扯了扯顾铭的衣袖,转而将头埋入其怀里,此番意图再是明显不过,而顾铭逐渐崩溃的情绪也因此得了缓和,面上再次带了笑,“幕哥,我就知道!”   说着便抱起了人欲要离开。   “等等!”   苏山莫见状脸色微变,抬手便拉住了沈幕的手腕,脸上有些不甘,他不明白沈幕为何会突然变了想法,明明方才就是想要跟他走才是......   “你做什么?!”   顾铭本就不喜欢这叫做苏山莫的人,几次三番阻挠他,而此刻那纠缠的衣袖叫他瞧了更觉得十分碍眼,当即黑了脸色,原本消散的杀意也再度显现。   如此威压之下,苏山莫依旧不惧,直视着眼前之人,两人你来我往,气氛愈加诡异。   “呃呃...呃......”   一旁的沈幕知道再继续下去必定是不妙的,主动挣脱了苏山莫的手,瞬间苏山莫脸上皆是失落。   “幕兄......”   但沈幕已顾不上这许多,他拉了拉顾铭的衣袖,张嘴发出了一阵呜咽声,果不其然顾铭的目光再度投在了他的身上!   “幕哥,你这是怎么了?!”   顾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带先前的肃杀气氛也一并消失了不见,满眼的担忧,而沈幕见状也不由得微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说不出话来。   “怎会如此!”顾铭眼角微红,眼底皆是心疼,随后又像是记起什么来了一般,恶狠狠的看向方才被自己一件封喉的人贩怒声道:“是不是他们干的,果然不应该叫他们死的这般容易!”   说不动容是假,狠狠的埋入其怀中,沈幕并不想去看此刻的顾铭,他迫使自己躁动的心沉寂,不再有一丝波澜。   “别怕!”顾铭看着这般依赖他的沈幕,心中没来由的满足,他缓缓的收紧手中的力道,尽量不让其感觉到难受,好似珍宝一般,“幕哥,无论如何我都会治好你的!”   说罢便再也不顾其他,几个飞身便离开了台上。   “幕兄......”   苏山莫看着两人的背影,欲要再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下一刻眼中只余了漫漫黑夜,就如同他一般,嘴角不由得扬了一抹苦笑,这...已是他第二次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掉了......   ——   夏日,蝉鸟啼鸣。   自黑市一事后已过了半月,苏山莫因此事受了皇帝奖赏,而先前的谣言也全都销声匿迹,京都的各路官家也跟着攀附,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顾铭却并不在意这些,这半月他只顾着照顾沈幕,几乎未离开一步,然他也并未闲着,在查清是黎郡王害的沈幕时,当夜便派了人去将其灭口,他护的人,自然是不能叫旁人欺负了去,只是...   顾铭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人,眼底闪过一丝痛意,   “幕哥,你就非要这般折磨我吗?!”   早在几日前,沈幕的嗓子已然被治好,但却仍是不肯同他说上一句话,再加上那淡漠的神情,顾铭觉得他快要被逼疯了!   这话说的极为悲切,沉默了几日的沈幕终于有了表情,将视线从塘中的荷花上移开,他看向眼前的顾铭,声音有些沙哑道:“放我离开!”   “不可能!”   顾铭原本升起的喜悦瞬间破灭,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幕许久未说话,同他说的第一句竟是要离开,他如何能同意,当即便厉声拒绝了!   不管是何事他都能迁就他,但除了这一件,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松手的!   许多日的沉浸,沈幕已能平和的面对顾铭,或者说他已然是想开了,看着眼前之人他怅然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   “不可能!”   对于这般说辞,顾铭自是不相信,当即便回绝。   而沈幕却是一笑道:“只因为我这张脸吗?但是长相相似之人何止我一人呢,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你忘了吗?我听说那个人就死在你面前,你亲眼所见,如何能活,那般高的悬崖,怕是尸体也不能保全吧,若是活过来,你信吗?”   说罢便先一步起身往石亭外走去。   记忆被激醒,血色的尸体仿佛还历历在目,顾铭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些噩梦中去,恐惧,慌乱,害怕,脸色顿时煞白,是啊,沈幕就死在他的面前,他没有保护好他,没有救下他,只能无助是看着他的呼吸在他的怀中慢慢的停下,控制不住的杀意,让顾铭有些迷茫抑或是疯魔。   然而待看清沈幕离去的背影后转而又清醒了过来,是啊,是他亲眼见证的死亡,可是他却是不信命的,既然他能重生,为何沈幕不能复活!   背后忽的一暖,沈幕未料到顾铭会再度跟上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顾铭抱得愈发的紧!   “就算是我亲眼看见你的死亡那又如何!”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怀中的人听,他低声喃喃道:“可是我知道你就是沈幕,你不必骗我,就算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我也能认出你来,我信,我信你能活过来,就算你换了个身体,我也信,因为我早就相信神佛了!”   在你死时我便在祈祷着,若是我能重生,那你也亦能,管他是厉鬼还是什么,我都甘之若饴,只要你活着,便比什么都好!   “你疯了!”   如此的话语让沈幕不由得皱眉,他搞不懂顾铭的想法,当初既然要杀他却,如今为何又是这般作态,他已然被他骗了一次,如今竟是还要再骗他吗?   “我早就疯了!”   嘴角不由得扯了一抹苦笑,若现在只是一场梦,那么他愿意永远的疯下去。   “你知道吗?幕哥,在我知道你回来后第一时间找的不是我而是苏山莫时,我有多嫉妒吗?为何回来了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来找我,你竟相信个外人竟也不肯信我,你知道当时我多想杀了他啊!”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无力的质问,沈幕只觉得心中一痛,他看着眼前痛苦的顾铭,他亦是痛苦的,为何要来逼他,所有人都来逼他,所有人都来怪他,可是可曾有人替他想想,他也是个人,会痛,会流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不是玩具,不是纸笔,不是没心的物件,他不想待在这里的,实在太痛苦了,他看着满塘的莲,明明是那般的生机勃勃,但落入他的眼中却只剩了一片死寂,他感觉到自己此刻已生了一片躯壳,没来由的他觉得自己此刻好累好累。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了,这么久他到底是为什么呢?当初的那次他是不是就该听了系统的话,只让了顾铭自生自灭便成,没有了那般突然冒出的迟疑,或许就没有如今这般的复杂,如此的牵挂,又或者是,在当初帮助小皇帝时不必付出那般多的真心,就算是孤苦无依又如何,与他又何干,他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或许那日被推下悬崖之时便不会心如刀绞,又或者说在戎部时,他也不必那般委屈隐忍,吞下那锁心蛊,就算顾铭死了又与他何干,本来他的任务不就是如此吗?他应该是要自私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何偏他不行,若他再自私些,或许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满腔真心,换的身死魂消,他原本不过是要救活弟弟的,只要任务完成他便能回去,一直陪着弟弟再不分开,可如今呢,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喉间上涌,嘴中不由得含了丝血腥,太多太多的忧思憋在心头,多了便也成了病了,如今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憋着的瘀血也一同上涌,沈幕面露了些痛苦,竟吐出了一大口血出来!   “幕哥!”   顾铭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将人扶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而沈幕只一笑,像是豁然开朗,他哑声道:“顾铭,放过我吧!”   实在太痛苦了,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第73章 梦呓   日头西沉, 蝉鸣低吟,分明是春三月,却也逐渐带了暑气。   守门的小厮被这声音催的困倦, 此刻正倚在门边打盹, 忽地一阵低沉的敲门声,惊的他当即清醒了过来。   “...谁啊?”被扰了美梦的小厮脸上满是不耐,低声咒骂了两句这才不情愿的松了门闩。   “请问苏大人可在府中?”   入眼的是一个穿着青衣的清秀少年, 不知是那声调过于柔软还是怎的, 本欲要发火的小厮见状也竟是消了怒火, 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到了青衣少年的身后,那是一个容貌还要更加艳丽的少年, 当即瞳孔微缩。   “柳大人”   得了小厮通报,李管事这才从内府匆匆赶来, 一入眼的便是站在柳树下耐心等待的靛青色身影,那背影极为单薄, 但李管事却极为熟悉,低声唤了句。   少年闻声,身形微动,缓然转身,衣袍微荡,君子端方,即使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李管事还是被这回眸给震的心思动荡。   “李管事。”   柳青言抬眸瞧着来人微抬了头,温声唤了句, 吩咐了身后的青衣小厮在原地候着, 便自己抬步往前走了些许。   “苏大哥可在府内?”说这话时, 柳青言的语气明显带了些急迫,自前日起他便未在朝堂上看见过苏山莫的身影,一连几日,他难免不得有些担心,所以今日这才想着过来看看,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自苏山莫为官时起,便就没有这般不管不顾这般久过。   “听府中人说是替苏大哥告了病假,可请了大夫,一连几日,怎的那般严重,那病现在可是不打紧了?”   温润带着些急躁的声音响起,李管事已从刚才的失态中回神,但听见眼前少年的接连盘问时,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叹了两声。   柳青言见状,心中的担忧更甚,不由得慌神下意识的又往前渡了两步,愈发急切,“当真这般严重?”   此刻他已是心乱如麻,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灼灼,“本官去求陛下,让太医来替苏大哥争执!”说罢便转身欲要往府门外奔去。   “柳大人!”   好在李管事眼疾手快,这才阻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且慢!”   李管事已上了岁数,身体自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此刻堪堪将人拦下,眉目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太过莽撞,他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然而却也因着这莽撞,他多了几分考量。   自前几日公子归府后便如同失了生气般,整个人颓废不易,一连将自己关在卧房中好几日,不让人靠近也不吃不喝,今早发现时已经撑不住昏倒在了房内,请了大夫来说是心病。   心病?什么心病,纵使是自小看着苏山莫长大的李管事也猜不出自家少爷到底有什么心事,最后竟还严重到成了病,终究是他老了,猜不透这群年轻人的心思了。   然...李管事不由得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心中也多了几分希翼,据他所知,自家少爷与眼前这位大人是同一年入的仕,平日里关系也是极好,每隔些时日便要过府来一同饮酒,不然守门的小厮也不会一见了人不通传便邀了人进来,显然是极为熟悉的,而他也不必亲自过来接。   因而他想,这柳大人与公子这般交好,想来也是交了些心的,又加上都是些年轻人,想必对那心事也了解些许,如此想着,李管事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哀声道,“柳大人,还请大人救我家公子一命,如今便也只有你了!”   走过环水的九曲回廊,入眼便是一处碧竹别院,柳青言遣退了身边的引路小厮,心中却还是有些疑惑,心病?豁达入苏大哥,怎的忽然生了心病,还这般的严重,李管事将希望寄予他身上,可是此刻他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他们两人虽是交心,可终究是浮于表面,毕竟他身上有秘密,到底是不可深入,因而他自然也是不懂苏大哥的心事的。   然...罢了,柳青言看着眼前茂密绿竹,心思微荡,往日苏大哥帮了他许多,今日也该是他付出些什么了,他记得若是心思深重将事情说出来便会得以缓解,他虽不知苏大哥的心事是什么,但想必也是极为重要的事,今日两人若要更加深入的交心,想必也须得将对方的秘密说出,而他的秘密...眼中多了些坚定,而心中也已然确定,若是非得这般,那他的秘密也并非不能让苏大哥知晓,而且他也信他!   如此想着,柳青言也释然,抬脚便往院子里走去,适时有丫鬟过来送汤药,他也一并接了过来。   “苏大哥?”   推了房门进去,或许是未点灯的缘故,屋内的光线有些偏暗,柳青言将手中还有余热的汤药放下,转身又寻了火折子将屋中的蜡烛点燃,瞬间屋内亮堂了不少。   周遭十分的安静,除了火烛燃烧的噼啪声,便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放缓脚下的速度,缓步向内房而去,掀开珠帘,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如他所想,苏山莫此刻果真还是在睡着的。   青年睡的十分的沉,即使方才他那般吵闹也并未将其吵醒,显然是累极了,柳青言低头去看他,只一眼便忍不住的皱眉,不过短短几日,原本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竟如此的憔悴,他一时竟想不出究竟是何事能有这般的打击,不由得有些心疼。   “苏大哥。”看了一阵,柳青言突然有些惆怅道,“你不必所有事都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的,你也是有朋友的,或许说出来会好些的。”   床上之人呼吸浅浅,依旧在沉睡着,对于少年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然少年并未在意,只又继续道,“苏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眼中闪过些挣扎,像是释然一般,他轻轻的道,“...其实青言是女子啊!”   像是沉溺于某种回忆,柳青言低声道,“柳家并非只有我这一条血脉,若干年前我也曾是有个弟弟的,只可惜天道不公,他死在了一场瘟疫,柳家终究是要有人抗下的,所以我只能承了我那位弟弟的身份,从此之后只能是位男子,而那柳家的小姐便也只能死在那场瘟疫中。”   ——   屋内烛火摇曳,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我倒并不为此愁苦。”少年忽地笑了起来,“反倒觉得是一种幸运。”   “我生性自由,终身困于阁楼本就不是我所愿,学习那些约束女诫时我便总想着为何我不能像我胞弟那般习读四书五经,明明比起女诫我更喜欢那些,便就因为我是女子,太过可笑了!”   有些讽刺,“明明女子也是不差的,男子做得,女子也做得!”   微敛了眉,“我并不觉得我有何种通天本事,能笔洒山河,只求问心无愧,于朝廷尽这绵薄之力。”   “然而我亦有私心,我要柳家光耀门楣,我胞弟之名朝野盛传,待到日后下了黄泉我要同他讲你姐姐我并未污了你的名声,而父亲母亲,你姐姐我亦是替你照顾的很好!”   眼中星光闪烁,柳青言恍然回神,看着依旧在沉睡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今日我的话有些多了。”   “...或许是直到今日,我才忽然记起我原来竟是一个女子的。”这话说的小心翼翼,少年轻笑道,“这秘密我只同你一个人说过,现在该你了...”   似有所感,床上的青年呼吸忽地变的急促,脸上也染了一丝红晕,像是要醒过来一般。   见状,柳青言不由得大喜,抬手便去抚青年的额头,低声唤了句,“苏大哥?”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青年依旧在沉睡着,只是睡的有些不安稳,痛苦的低声呢喃着什么。   “王...王...”   隔的太远,柳青言并未听清青年的话,只得俯了身体下去柔声问道,“苏大哥,你说什么?”   太过急切,青年无意识的,重复的呢喃,“永安,永安啊,我...”   忽地屋外狂风四起,隔窗被猛然吹开,冷风席卷屋内,唯一的烛火也被悄然吹灭,屋内昏暗寂静一片,只余风吹木窗而反复的吱呀声,床边的少年缓慢的站直了身体,在这黑暗中,独余那双黑眸亮的可怕。   他听到了什么?永安,永安,他知道的,那位早在五年前就死去的摄政王,这永安便是他的字,苏大哥,喜欢的是那位摄政王?!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感谢在2022-03-09 23:58:45-2022-04-27 00:2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宁大宝贝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或许是受了沈幕当日的那番话的刺激, 自那日过后,顾铭便再未主动去找过沈幕,一时间府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的凝重, 伺候的下人们叶因此变得战战兢兢, 生怕惹急了主子,除了沈幕,对于顾铭这般的主动回避, 他倒是乐得清净, 一日三餐, 丝毫不落,日子倒也过的舒适。   只可惜的是,这样舒适的日子却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顾铭的特别吩咐, 他虽然能在府内自由的走动,但却是被禁止出府的, 算的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囚禁,他知要逃走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成, 索性静观其变,最后甚至连院门都不再出,只待在所住的院子里,平日喂鸟斗鱼,甚为清闲,并无什么特别。   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待他刚用过了午膳, 正要似往常那般去花厅纳凉之时,这院子却是多了个不速之客。   青年半靠着院门, 嘴中还在无意识的呢喃, 身形摇晃, 整个人显得脆弱不堪,即使隔了还有些距离,沈幕还是闻见其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看着眼前明显喝醉了的顾铭,一时间沈幕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顾铭率先反应了过来,待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来,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之人傻笑道,“幕哥….你终于.….回来了...”   他不断的呢喃着,表情却是异常的满足,他忍不住的喟叹,“我还以为.….我还在做梦呢…呵…”   这样灼热的,露骨的目光让沈幕有些无措,但更多却是厌烦,反应过来后,他微皱了眉,想着反正已经暴露了身份,他也不想再隐瞒,随即便下了逐客令道,“你走吧,我现在还不想见到你!”   言语间是无边的凉意还有疏离。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还是醉意朦胧的顾铭,也在这般冷漠的话语中清醒了几分,在看见眼前之人那明显带着几分厌恶的表情后,他只觉得心间一阵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厌我?”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但却仍旧想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明明回来了却不第一个来找他,反而去找的苏山莫,而且他都已经找到了他,但他却还是不愿意跟他走,不断的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甚至此刻眼中对他所展露的都是厌恶的情绪,他不明白,他曾以为他们两人会是最亲密的,也是彼此最珍视的关系,但此刻眼前之人却已然是讨厌极了他。   他想不出,更是不明白,他疑惑着,但更多的则是痛苦。   “没有为什么?”   沈幕冷声道,脸上的表情是异常的平静,听着眼前之人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提问,他不再那般失控,内心更是毫无波澜,先前的那般或许是他对眼前之人还有残存的情感,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他不会再心痛,因为他早就不在意了...   所以他将两人的关系撇得很干脆,他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缓缓道,“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你了!”   温凉的清风裹挟着阵阵荷花香气,屋檐下的风铃被吹的叮当作响,两人对望着,明明不过几步的距离,却就是难以接近,看似很近,实则很远,好比近在咫尺,实则天涯海角。   而沈幕的话则如同落入干燥麦田的点点星火,轰然炸开,烈火燎原,势不可挡,转瞬便将麦田给彻底燃尽,而一并烧断的还有顾铭脑中那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为什么!”   顾铭猛地冲了上去,几乎是失控一般,他狠狠的将眼前之人压在身下,即使沈幕再怎么反抗,他还是将人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他内心不断的挣扎,脸上的表情亦是痛苦的,甚至是有些扭曲的,此刻的顾铭不再是人前显赫的将军,反而带着些卑微,他哀求着,却又是疯狂的质问着眼前的沈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已然近乎失控。   这般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本就留在院内伺候沈幕的下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皆都闻声赶了过来,只着实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一幕,当即都被吓白了脸色。   “将...将军...”   一个胆子稍大的婢女,缠着声唤了一声,但下一刻便迎来了一个好似要吃人般的目光来。   “都给我滚出去!”   顾铭呵斥道,看向院内的几人好似在看什么死人一般,而下人们也被这摄人的目光吓得浑身颤抖,当即便头也不回的往院子外跑去,生怕晚了一步便就死于非命。   一时间,这院子里便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被押送着扔到床上之时,沈幕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但下一刻他已然是被顾铭给彻底压在了身下,即使他再怎么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渐渐的他也停止了动作,只因为他知道依着顾铭的力气,就算是现在的他已经换了副健康的身体,但却仍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此刻还是喝了酒的,那就更是难以与之抗衡。   冷静了下来后,他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带着些质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而原本在为沈幕停止了挣扎,以为他是接受了自己的顾铭,刚好未来得及高兴却在听见这一句话时不由得心间一痛。   但很快他又调整了过来,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看着眼前之人表露了心意。   “我喜欢你,沈幕,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你知道吗?”   他喃喃道,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看向眼前之人尽是期盼。   而在听见这些话的沈幕却是逐渐由冷漠变得震惊,他听见了什么?顾铭说喜欢他!   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可置信,顾铭喜欢他,顾铭怎么会喜欢他?   沈幕有些混乱,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平和的心跳只因为他这一句话便就狂跳不止,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可很快他却是又冷静了下来。   只因为他没有忘记,眼前之人曾经是想要杀他的,那么此刻的话定然也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骗他所以才讲的这般话!   想到此处他便只觉得心间一痛,好似有股无名之火在不断的灼烧着他,但面上的表情却是更加的寒凉,他冷漠的看着眼前之人,吐出了句极为残忍的话语。   “但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   “你!”   声声不断在耳边回响,而顾铭已然也从方才的兴奋脱离,逐渐的变成痛苦,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则是茫然。   “沈幕不喜欢他?”   好似丢了什么主心骨一般,顾铭浑身上下顿时脱了力,脑子里只有沈幕的那句不喜欢他。   而沈幕见状,知是得了机会,当即便挣脱了顾铭的束缚,起身便要往外走,而也就在此时,身后却忽的传来响动。   顾铭低声喃喃道,“我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你喜欢沈苍檀,你喜欢咲夜,你喜欢咲晴,你喜欢苏山莫,甚至喜欢伊特尔,你喜欢所有人,但...就是不喜欢我...”   好似夹杂着无尽的悲痛,他固执的认为着,无论在何时,沈幕的目光总是小皇帝身上,就连死后亦是将他的路给铺好,他在意小皇帝,甚至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唯独他,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累赘,红色烧尽了整个脸庞,千杯不醉的他原本是没有醉的,但是此刻他却是醉了,只因为他愿意就此醉了过去。   而闻言的沈幕却只停顿了一会儿,下一刻他便又往屋外走去,直到走到了门口,他听见了一道带着颤意声音。   “我要沈幕...我要我的沈幕...,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若仔细听还能听见隐约的哭腔。   沈幕知道自己已然是不能继续再待在此处了,只因为他怕自己的心会忍不住再次的动摇,没有多少犹豫便向着府外而去。   至于那些守卫,虽听命于顾铭不让他出府,但也不敢伤了他,因此他只拿了把剑抵着自己的脖子相威胁,便也就出来了。   然而在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后,他却是有些茫然了,此刻他才想起,偌大的京都,却早已无一处是他的归家了...   他游荡在街上,而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起顾铭方才的那些话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来,他早就不欠他们什么了,不管是小皇帝还是顾铭。   一个坐稳了皇位,甚至还有许多能人异士相助,一个明明是反派,现在却是好好的活了下来,他不欠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他如此想着,待在反应过来时,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是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来了。   好似有什么在呼唤他一般,他下意识的抬头,一个有些破旧的但却极为熟悉的宅院便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仔细看时,正是他之前所居住的府邸。   物是人非,他不再是以前的摄政王,而眼前这府邸也不再是他的居所,看着门面上那异常刺眼的封条,不知为何,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加上方才与顾铭的对峙,此刻他已然是精疲力尽,倒在了地上,渐渐的彻底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7 00:28:53-2022-08-07 02:1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歌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身体如同坠入大海, 失控般的不断下沉,仿佛是脱离了原有的身体一般,沈幕只觉得一阵难以言说的轻快, 直到一阵吵闹声将他吵醒, 再睁眼时已是另外一副光景。   伴随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入眼的是一间极为光亮的房间,各式的仪器在不断的闪烁, 看着眼前一幕, 沈幕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忽的至门口涌入大量的白衣人来,他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这是回来了?   “病人,病人, 你终于醒了!”   医生围绕在病床边,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他们不断的议论着什么,好似极为的激动。   而这般的声响自然也惊动了沈幕,他下意识的往着众人围绕着的病床上看去,待看清其面容后,表情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就是欣喜若狂,只因为病床上躺着的少年正是他那唯一的弟弟。   “洛柯!”   沈幕低声喃喃道, 面上还有些难以置信,他原以为这辈子再是见不到自己这唯一的弟弟了, 而如今却是叫他又见着了,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激动, 随即便猛地冲了上去。   然下一刻,他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看着直直穿过众人的自己,沈幕有些不敢相信,待再要伸手去尝试之时,依旧是直接穿了过去。   不能接触实体,沈幕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此刻他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原来他并没有回来,此刻的他不过是个灵魂罢了。   “病人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知道吗,你能醒过来简直可以算的上是个医学奇迹了!”   刚醒来的少年显然没彻底清醒,而后又看见眼前一窝蜂的涌上来的人群将他团团围住,更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般陌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感觉到害怕,面上也露出了些恐惧的神色。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少年有些惊慌的挥舞着的手臂想要将眼前这群陌生的人赶走,嘴中还不断的喊叫着什么。   “你们是谁,我要哥哥,我哥哥在哪?”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病人这才刚醒,情绪还有些不稳定,当即便命令着众人往后退去,嘴里还不断安慰着。   “病人,病人你才刚醒,情绪不能激动,你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医生,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少年已然有些失控,他面露了惊恐,嘴中依旧在不停的喊道,“我哥哥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见事情已然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众人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迫不得已之下,他们也只好依旧轻声安抚着少年用作打掩护,而另一边的一人已然是准备给少年强行打下一针镇静剂了。   “住手!”   就在针头欲要扎向床上的少年之时,随着房门被推开,一道突兀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而正失控的少年在看清了来人后,脸上也出现了一刻的怔愣,连带着失控的情绪也陡然沉寂,如此这般过了许久,一点点的记忆涌上,忽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眼前这人,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句。   “方大哥?”   “嗯。”   青年并没有犹豫,而是肯定的应声,面容和煦的温和着明显有些慌张的少年,一旁的医生见状连忙走了上来,有些歉疚的道,“方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是我们太激动了,按理说病人刚醒是不能受刺激的,但你知道,病人这般的病例能够醒过来实在是医学奇迹,我们这做医生的......”   “没事,能够理解你们。”   青年微点了头,便止住了眼前之人的话,随后便直接下了逐客令道,   “但既然人醒了,那便不麻烦医生了,你们可以先出去了!”   “好好。”自知理亏的医生自然不好多说,应了两句后,便招呼着众人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拉上了病房门,顿时屋内便安静了下来。   “没事吧?”   青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看着病床上的少年,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而后更是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道,“你可终于是醒过来了,不然我还真不好交代!”   因着众人的逐渐离去,少年有些失控的情绪也逐渐平稳,尤其是看见了眼前是相熟之人后,他更是难掩激动的连忙问道,“方大哥,我哥呢?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我醒了,他也不来看我!”   少年有些急切的道,而在听见少年这般询问的青年表情却是瞬间愣住,脸色微白,眼神也下意识的躲闪着眼前之人。   察觉到不对劲的少年不由得停止了询问,有些迟疑,也有些疑惑的道,“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的青年已然也是想清楚了什么,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慎重的开口道,“小柯,我说了你先别激动,你哥他......”   然而说至一半时,他却是始终说不出下面的话来,那过于残忍,表情亦变得更加难看。   但就是这样,听见这话的少年顿时便感到不安,甚至于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有些迟疑的,亦是不敢相信。   顿了好一会儿后,他方才继续缓缓的问道,“我哥...他怎么了?”   那声音极轻,好像不似少年的口中发出一般,让青年不由得心间一阵刺痛。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继续道,“你哥,在你醒来的几个月之前出了一场车祸,医院没抢救过来,当场死亡......”   “当场死亡”   “死亡”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耳边不停的回荡,少年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许他已经不能做什么反应,面上的神情有些恍惚,随即他便只觉得眼前一黑,因着长久长久的昏迷,靠着营养液生存的身体本就孱弱不堪,又加上刚醒来时的刺激,和如今这般剧烈的打击,当即他便又彻底昏死了过去。   “小柯,小柯!”   见状的青年当即便慌了神,有些焦急的呼喊着,一边不断的向外求救。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病人!”   而站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幕却是极为的痛苦,看着被众人围绕病床上已然昏迷的少年,他的眼中满是心疼,更多的则是不甘。   说来也是讽刺,明明他好不容易报完了血海深仇,之后便是陪着弟弟好好生活,但上天却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癌症,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少年和他那逐渐消瘦的身体,他只觉得一阵心痛,而更多的则是后悔,后悔没有多陪陪他,多关心关心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少年长久的陷入昏迷,五个月,就连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再无醒来的可能,那时的沈幕已经绝望,甚至于他提出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弟弟活下来的机会,于是他便见到了系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系统真的让洛柯痊愈了,场景逐渐转换,看着身体已大好,此刻正在他墓碑前痛哭的少年,沈幕也逐渐释怀了。   至少洛柯还活着,他看向一旁的方言,而且他也相信,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方言也一定会照顾好洛柯的。   他如此想着,抬手便想要去摸摸少年头,而下一刻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咔嚓」声,随着众多的碎片不断掉落,眼前的场景也逐渐破碎,他下意识的闭眼,而身体也又开始在不停的下坠。   等到再睁眼时,眼前的场景已然是变成了漆黑一片,正待他疑惑时,不远处却忽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来。   “你是谁!”   看着忽然出现的陌生人,沈幕不由得大声质问道,尤其是在看见其和自己长相一般无二之时,更是难掩惊讶,心下也不由得防备起来。   而此时那道身影却是开口了。   “我是「沈幕」。”   语调极为平和,而后又继续道,“也就是你之前所用的身体的主人!”   如此这般,闻言的沈幕也不由得微愣,眼前之人的话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冲击,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微皱了眉,随即便迟疑的询问道,“你还活着?”   “不。”   “沈幕”摇了摇头道,“准确的说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一道残念!”   “那你找我做什么?”   即使已察觉到眼前之人并无恶意,但沈幕还是下意识的防备着,因为他不明白这原身为何会突然找上他?   “你不必害怕。”   察觉到异样,“沈幕”连忙安抚道,“我并无恶意。”   “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他如此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看在你曾经用过我身体的份上,只求你帮帮我!”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闻言的沈幕也不由得有些动摇,的确,若不是眼前之人的身体,他怕是也救不了弟弟,犹豫了一会儿,他方才继续道。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又怎么帮你?”   见人答应,“沈幕”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激动,而很快他便又是一脸凝重。   “说来这事也与你有关。”他极为慎重的道,“我想让你替我去查一查当年到底是谁害死的我!”   闻言沈幕不由得微愣,知道原著的他在听见「沈幕」这般说话时也不由得有些迟疑。   “难道不是顾铭吗?”   “不是。”   “沈幕”极快的否认道,“并不是他!”   “那是谁?”   一时间沈幕有些懵圈,难不成原著还有假?   “我也不知道。”   “沈幕”微皱了眉道,“但是我知道有人在背后操控着我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所以我怀疑应该是这背后之人想置我于死地,只因为我发现了他的存在!”   “而且我还怀疑,我自幼体弱并不是天生,而是...有人有意给我下毒!”   几句话下来,已然是形成了庞大的信息量,听着这与原著毫无瓜葛的言语,他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逃避。   “不要急着拒绝!”   察觉到眼前之人的异常,“沈幕”连忙安抚道,而后又继续。   “难道你不想知道小皇帝为何要害你吗?这其后亦是有那人的手笔的!”   “最重要的是......”   他有些迟疑道,“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就不想知道当初所有事情的真相吗?”   眼前之人如此说着,而心底也终于有了丝动摇,的确,他想要知道真相,亦想要从那人口中亲口说出,毕竟他曾经真的在乎过那人。   见人不说话,“沈幕”又继续道,“我料想那背后之人如此做必然目的不纯,肯定还有什么更大的图谋,甚至是整个烁朝,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烁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但此刻的我不过是一缕残念,所以只能求与你!”   言辞极为恳切。   而听了此话的沈幕却是有些愣神,许久之后他方才慢慢回神,看着眼前之人,他突然道,“好,我答应帮你!”   的确,付出这般多的心血,他到底是要讨个公道的,小皇帝,还有那背后之人,他都要一一查清!   而得了回应的「沈幕」这也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多谢你了!”   他如此说道,言语间满是感激。   然也就在这时,方才还平静的周遭忽的又响起了「咔嚓」声,不断的碎片再次掉落。   “你快走吧,这里快要彻底破碎了!”   “沈幕”急声道,因着先前的执念已经消散,他再是支撑不起这梦境,连带着不过是一缕残念的身体也在逐渐的消散,于是他连忙催促着眼前之人的离开。   而沈幕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下意识的后退,他能感觉到眼前的梦境正在不断的崩塌,而他亦是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或许是还有些奢望,看着快要彻底消散的「沈幕」时,他还是忍不住带着些期盼的问道,“我....还有可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吗?”   然回答他伴随着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对不起......”   他如此说道,已是漆黑一片的梦境也如此说道。 第76章   如同初日破开浓雾, 柔和的光辉尽数洒落其身,直到有不知名的声音在耳边轻唤,随即便在眼前炸开一团金光, 而他也因此悠悠转醒。   他意识还有些混沌, 缓缓睁开双眼,偏亮的烛让他有些不适,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待再睁开时, 眼前已多出了道人影。   就着烛火沈幕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貌,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表情逐渐松缓,连带着嘴角也因心情变好而微微扬起, 随即他便不假思索的轻唤了一声道,“是你啊, 晴儿。”   仿佛带着眷恋一般。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本守在床榻边的女子先是一愣, 随即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身体微颤,连带着手中的药碗也因为不稳一并摔落。   “啪啦”   伴随着一道脆响,落地的瓷碗尽数碎裂,大片的黑褐色液体裹挟着瓷片猛然在地上炸开,苦臭的味道迅速弥漫至整个房内,而沈幕也因为这剧烈的响动彻底清醒了过来。   收到顾铭传书之时, 咲晴原本是不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来, 那个少年找主子已然到了疯魔的地步, 明明是亲眼目睹了主子的死亡, 亦是亲眼看见主子的尸体葬入皇陵,但他就是不肯相信和放弃。   长久以来便形成了执念,谁知道哪天他便失了控,所以在接到消息时,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关心那少年的状况,再怎么说主子在世时也对那孩子多有照顾,如今主子去了,她也实在是不忍心放任他如此。   因此明面上回京都是为了见顾铭所说的那人,但实则是想要为那小孩检查一番。   然而就在她看见顾铭口中的那人时,本是冷静无比的她也有了些不淡定,只因为眼前的少年与主子实在过于相似,单就容貌不说如出一辙,也有□□分,尤其此刻还是昏睡着的,就连陪伴主子许久的她都有些恍惚,真的以为主子重新活了过来。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不外乎别的,只因为她知道,这些年来顾铭锋芒毕露,屡建奇功,仕途更是步步高升,所谓风光无限。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世人常说树大招风,突然冒出的顾铭很快便引来了许多人的嫉恨,尤其是在知道他不过是一介平民之时,更是嫉妒的面目全非,费尽心机的寻求机会,只为了将顾铭拉下神坛。   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尤其是怎么会这般的巧合,这少年的容貌竟刚好与主子相似,怕不是其身后之人有意为之!   更何况...   她又仔细的瞧了瞧少年的脸,这才发现其眼尾的泪痣尤其的明显,而据她所知,主子的眼尾是没有这样一颗泪痣的。   她如此的想着,也是这般告诉自己的,但其实她自己也是抱有一丝幻想甚至是侥幸的。   直到少年方才的那一声唤,此刻她已然是相信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了!   咲晴快速的上前,即使人就在眼前,她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如同幻境一般,直到她彻底确认,眼眶中也就此落下了一滴泪来,她浑身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沙哑。   “主子,真的是你!”   不过些许的时间,女子的脸上早已是落满了泪珠,但即便如此,她仍旧固执的紧盯着眼前之人,生怕眨眼的功夫,人就便就此消失。   她激动的难以言表,甚至语无伦次,但难掩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而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里的沈幕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咲晴这般的失控。   深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再想否认已然是不可能了,所幸沈幕也不再遮掩,更何况他还记着梦境中原身说过的话,身边还需得些人。   半撑起了身体,忍不住的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这可不像你了,晴儿。”   他如此说着,极为熟悉的语气让咲晴逐渐止住了泪,随之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她紧盯着眼前之人,尤不敢相信,不确定般的再次唤了一声,“主子?”   而这次沈幕应了声,“是我!”他如此说道。   “真的...真的是你!”   得了确定的咲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但面上仍旧是难掩的激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不过她到底是咲晴,失控的情绪很快便被她再次压下,而她也再度恢复了冷静。   看着眼前的沈幕也多了几分清醒,但更多的则是疑惑,红唇微张,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这般的异样,沈幕自然也有所察觉,他微扬了扬嘴角,随即便温和的道,“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他如此说着,随即又道,“若我能回答。”   而咲晴的确就这般做了,她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眼前之人,但让她最为不解的便是...   “主子,当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脸凝重道,明明是亲眼看见其死亡,也是亲眼看见其尸首封于棺木,亦是亲眼看见其葬入皇陵,但如今...   “那时我赶到时你明明已经断了气息,甚至我还曾百般确认过,可现在你却...”   即便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并不怀疑,只是有些不解,她知道并非金蝉脱壳,因为她曾检查过沈幕的尸体,而除此之外,她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只因为再想便是远超医理和常识了。   沈幕没想到咲晴会问的这般直接,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他又觉得有些为难,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回答。   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让他说,其实他的确是死了,但死的其实是原身的身体,如今他换了一个身体,便又活了过来。   无论怎么说,这样的说法都是十分的离谱,即使这就是真相。   因此他不得不拒绝道,“抱歉,晴儿,除了这件事!”   他如此说着,随即又道,“因为即使是我,也是难以解释的!”   当年的他在死后便陷入一片昏暗中,待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到了现在的身体里了,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原本一直在他脑海中的系统彻底消失不见了。   咲晴原本就只是疑问,因此在没得到答案时也只是有些失落,但却并不为此纠结,只因为她知道,主子并没有理由骗她,想来也是此事说来话长,难以解释的缘故。   所以没过多久她便又继续问道,只这一次她不再纠结于事情的原因,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和问法。   她看着眼前之人,十分认真且轻轻的道,“那主子这些年一个人,可曾吃过苦?”   她如此问道,言语间皆是慢慢的疼惜。   这并不是什么难题,闻言的沈幕随即便摇了摇头,温和的回道,“并没有,我过得很好!”   五年来他都是在睡梦中度过,又何来吃苦一说,唯一的可能就是刚醒来时的迷茫了。   “那便好!”   闻言的咲晴,如此方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皱的面容也因此逐渐松懈了下来。   好似即便有千言万语,和数不清的问题,但唯有这一个,才是她真正想问的一般。   “对了,光顾着说我,倒是忘了问你们了!”   见人没有再发问的准备,沈幕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眼前之人,温和的询问道,“你们呢?这些年在做什么,过得可还好?”   而换来的却是眼前之人的沉默。   “怎么了?”   这般的反应明显叫沈幕有些不安,不得不再次问道。   然这一次,眼前之人总算是有了回应。   咲晴微抬了头,看着眼前之人,许久后她方才缓缓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边疆!”   “边疆?”   闻言,沈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更多的则是纳闷,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待在边疆?”   烁朝宽广,何处不能去,偏要去极为危险的边疆,这让他有些不解。   而咲晴则是眉眼微沉,表情也多了几分慎重。   “因为我怀疑,当初戎兵围攻我们,害的主子坠崖之事并非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设计!”   “设计...”   虽有些诧异,但沈幕的思绪还是回到了坠崖的当日,突然冒出的黑衣人,的确不像是巧合,而是早已有所准备。   他不止一次的猜过是小皇帝,但却又不敢肯定。   于是他冷静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那这些年你们查的怎么样?”   “很难说,主子!”   咲晴一脸凝重的道,“起初我们只是查到了一些皮毛,但随着深入,这才发现,事情远非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当年伊特尔出兵内讧谋反,夺取了王庭的政权,成了如今的王,看似正常不过,却是漏洞百出,毕竟再败落的皇庭也并非软泥,即使伊特尔有勇有谋,但缺少母族的支撑,之所以能成功便是因为其背后有人,所以伊特尔表面为王,但实际上其背后之人才是掌权人!”   她如此说着,而后皱了皱眉又继续道,“而且当初的围攻,应当也是那背后之人在搞鬼,目的怕就是想要除掉主子你!”   “只可惜我们无能,那背后之人藏的实在太深,这般久了依旧没有查出什么关于其身份的线索!”   说到这里时,女子明显还有些懊恼。   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幕,思绪却忍不住的飘远,他想起了原身在梦中所说的话,也曾说过这隐匿在背后的人,而且据他所知,这背后之人目标恐怕不止是戎族,一并的还有中原。   事情好像变得异常的复杂,看着已经彻底脱离原著的走向,沈幕只觉得异常的头疼。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挺喜欢评论的,哈哈哈,有人吗,有人吗?感谢在2022-08-09 04:34:28-2022-08-11 02:1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将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再起杀心   “幸好顾铭传书给了我, 不然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主子呢!”   因着太多的未知尽数涌入脑海,此刻的沈幕只觉得思绪一片混沌,正思考时, 却被咲晴的话猛然惊醒, 而其中尤其是「顾铭」二字。   他表情微滞,稍缓方才有些艰难的问道,“是顾铭联系的你?”   “是。”   咲晴如是说到, 一时间也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来, 随之又继续道, “这些年我与咲夜虽在边疆,但还是与其保有联系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咲晴不由得笑了笑道, “说来也是我看走了眼,先前我一直以为那小孩不过是养来的白眼狼, 如今看来倒不是这样,自五年前主子出事后, 他便一直在各处探听你的消息,从不肯放弃,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毕竟当初...”   说到这时,她不由得微顿了一下,方才又继续道,“毕竟当初他也是亲眼看见主子坠崖的, 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执着,甚至成了执念, 所以当初他刚传书于我这消息时, 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甚至是刚才,若不是主子唤了我名字,我也会以为是旁人用主子的皮囊设计顾铭的...”   咲晴如此说着,想起顾铭脸上倒也多了几分喜色,直到她看见了眼前之人愈发阴沉的脸色,当即心头一跳,即便她再是迟钝也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果不其然,待她话音刚落,沈幕便沉了嗓音,冷声道,“之后,便不必再与他联系了,也莫要再同他说我的事!”   言语间极为的冷漠,还夹杂着几分厌烦。   而这般突然的话语却着实让咲晴有些震惊,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为...为何?”   她有些不解,毕竟她与眼前之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短,也深知他的脾性,很少有这般黑脸厌人的时刻,更何况为的还是那小孩,顾铭。   彼时,主子有多照顾顾铭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放血一事,单就是那明显的偏爱,她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主子会这般明显的不喜顾铭,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是那小孩惹主子生气了吗?”   咲晴满心的疑惑,连带着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迟疑道,“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说开了...”   因着这几年都看在眼里,私心之下,咲晴还是想替顾铭解释一二,争取些机会,然而还未待她将话说完,眼前之人已打断了她的话。   “晴儿!”   看着眼前急于想替顾铭解释的咲晴,沈幕急声唤道,直接便打断了她其后的话,随即便眉头紧锁,甚为凉薄的道,“你只需要听我的便好!”   语气极为的认真,并非是一时的念头。   如此更叫咲晴不解,她并不知道这几日主子同顾铭发生了什么,但...   眼看着这事情便要没了回转的余地,即使知道眼前之人说话一向言出必行,咲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再开口,只是在看见沈幕投向她的目光之时,欲要出口的话便仿佛全都堵在了喉间一般。   一时间,气氛不由得带了几分沉重,直到一阵颇为滑稽的声音响起,这才慢慢的将其打破。   “小晴儿,这就是你嘴上所说的那个小王爷?”   随着房门被忽的推开,一已发须皆白的老者便缓步走了进来,步履矫健没多时便走至了两人身旁,脸上皆是兴味。   尤其是细看了沈幕一会儿,方才笑呵呵的道,“到底是小晴儿,这眼光一向不差,小郎君模样倒是生的俊俏!”   他动静极小,但速度却极快,身轻如燕,再加上一袭青色长衫,和已花白的发须,粗略一看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着屋内突然出现的人,沈幕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他能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也并不认识,正想要质问之时,却发现这人是认识咲晴的,一时间有些疑惑,正想要侧身去问,却只看见其已然变了个脸色。   “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过的,我不想再见到你!”   眉眼紧皱,咲晴急声道,言语间满是厌恶,而除此,若再仔细些,还能发现其中些许的恨意。   ——   阴雨连绵,下了整日,雾气笼罩,即使是华丽的皇宫,如今也染上了一层郁色。   奉茶的太监提着已半凉的茶壶行走在廊道间,因着急于成事,他步履极快,再加上落雨声太大,一时间他也并未有所察觉,直到拐角时迎面撞上了一人,身形不稳,手中的茶壶也因此倾斜,半凉的茶水洒出,没多时就将眼前之人的衣衫浸湿,而他自己也未能幸免。   这般狼狈的模样,让其不由得生了几分恼怒,抬头正想要对着迎面之人破口大骂,以求舒心,却不料在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后,心间却是猛然一跳,彻底慌了神。   “咲大人!”   他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随后便只觉得的膝盖一软,如此这般,竟就这样直直的跪了下去。   连头也未感再抬,只一个劲的磕头,且不断求饶道,“咲大人饶命,咲大人饶命,是奴才眼瞎没有及时看见大人,冒犯了大人还请恕罪,饶了奴才这条狗命!”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满是恐惧之意。   眼见着便就要头破血流的架势,身前之人终于是开了口。   微皱了眉,咲山看着眼前之人惧怕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想,只淡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无事,你起来吧!”   语气虽极为冷冽,但落在早已吓破了胆的侍从耳中却是如同天籁一般,连忙又磕了头,急声道,“多谢大人饶恕,多谢大人饶恕!”   如此呼喊了几声,方才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咲山极为不适应这般的氛围,因此并不打算与其长待,见人缓和了几分,随即便问道,“你可知陛下此刻正在何处?”   说起来,咲山已有几日未见过皇帝,也几日未在其身边随侍了,自从前几日那次突然的刺杀,为了保护皇帝,他因此受了些伤,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便被陛下勒令待在家中休养。   可他毕竟自小习武,一般的伤势对他并无影响,更何况那伤口着实是不太严重,当日上了药便就差不多好了。   又加上他自幼受训练,从未有这般清闲过,如此无缘无故的在偏院内呆了几日,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趁着雨势往外走去,想要求见皇帝让他重新回去随侍。   因着有所忌惮,闻言的奉茶太监当即便指了指身后,丝毫不隐瞒的道,“回大人的话,陛下此刻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可要奴才领大人去?”   言语间尽是些讨好谄媚之意。   见此,咲山眉间愈发紧锁,他并不喜欢如此,随即便冷声回绝了。   “不必,我自行去了就好!”   他如此说着,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着其方才指着的方向走去,逐渐隐入雨声和雾气中。   见着其身影走远,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太监此刻已然抬起了头,丝毫不见刚才的害怕,取而代之的则是鄙夷,冲着其消失的方向暗啐了一口,这才扭着腰不甘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书房外是异常的安静,刚赶过来的咲山看着屋外竟没一人侍候,一时间有些诧异,正欲要上前扣门禀告,屋内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不知为何,他竟下意识的噤了声。   “陛下不必如此着急,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说话之人语调和缓,仿佛并不为眼前之人所动,神情更是几近于无。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沈苍檀才更觉得恼怒,看向眼前这个着红衣的漂亮青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听着这般的话,咲山不由心思沉了几分,他与皇帝自小一起长大,搜寻以往所有的记忆,他几乎能够确定,这屋内的另一人他并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正细想之时,屋内又再是传了声响。   “你每次都拿这些话来搪塞朕,戎族那群人日渐势大,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如今你竟还要朕虎视眈眈,莫忘了朕当初为何要与你们合作,而且你也应当知道朕是什么脾气,惹急了朕,对你们并无好处!”   沈苍檀如是说着,言语间皆是威胁的意味。   可即便是如此,对面的红衣青年依旧面无惧色,甚至多了几分嘲讽道,“草民自然知道陛下是什么脾性,为了坐稳皇位,连对教养自己长大的皇叔都不肯放过,还有什么是陛下做不出来的,那般高的悬崖,陛下那一推,可当真是狠心啊,嗯?!”   如此平淡的语气,但却字字扎心。   闻言的沈苍檀勃然大怒,瞬间便换了脸色。   “朕如何做事,何时由你来多管!”   他怒声道,眼底明显是起了杀意的,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无一人肯落下风,而气氛也逐渐变得有些焦灼。   只有站在屋外,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的咲山一脸的震惊,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恐惧,迷茫,甚至是痛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王爷之死竟是由陛下一手策划,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呵。”红衣青年自先落了下风,方才缓缓道,“是草民多言了。”   他如此说道,明面上是先认了输,但转而下一刻他便又换了个语气道,“不过草民听说,前些日子黑市中出了个与昔日摄政王容貌一般无二的奴隶,就连顾大将军和苏大人也都为其大打出手,我想莫不是那已死去的摄政王如今是要回来向陛下索命的吧!”   沈苍檀到底是坐了几年的皇位,虽忽的有人提了他的禁忌,一时失控但很快却又是清醒了过来,再面对这般□□裸的挑衅之时,面上只剩了一片冷意。   “此事便不由你来操心,如何做,朕自会考量。”   他如此说着,周身皆是上位者的气度,他缓缓道,“朕既然能杀他第一次,亦是能杀他第二次!”   已然是动了杀心的。   作者有话说:   估计快要完结了,加油!!感谢在2022-08-11 02:15:27-2022-08-13 12:3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挂号拆雷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不用担心, 我会保护你的!”   一旁的苏山莫如此说着,言辞恳切,表情认真, 就连眼神中也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神色, 像是在保证什么一般。   然而这些,沈幕却并不在意,他早预料沈苍檀会召他进宫, 毕竟那日黑市中的事情, 动静闹得并不小, 迟早有一日会传到那人的耳中,又加上他这与原身一般无二的容貌,肯定会引他有所怀疑。   只唯一意外的是, 他虽早已有了准备,但却未想到沈苍檀的动作竟这般的快, 一时间有些头疼,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而除开这些, 还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沈苍檀竟是让苏山莫领他进的宫,如此一来,就算他再不想进宫,也是无济于事。   倒是他没想到,不过几年未见,那小孩倒是变聪明了不少, 并不直击,反而是敲打, 笃定了他不可能反抗。   马车并不能入宫, 待至了宫门, 他们便下了马车,改用步行,而前方亦多了两个引路太监。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沈幕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而思绪却早已飞回了多年前的那个冬日,一般的宏伟庄严,精致奢华,那时他领兵上京,只身一人入宫,群狼环绕之下,他竟是生生保下了尚且幼小的太子,而这一切都仿佛如同昨日一般,可如今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如此想着,虽早已不在意,但还是不由得低叹了一口气,微缓了心神,继续往皇宫深处走去。   来往不时有宫女侍从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胆大的还低声猜测着他的身份,显然是不认识他的,而这一切沈幕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原本的他已死了五年,又加上之前出征戎部的那两年,宫里的这些人早已不知换了几批,不认识他倒也正常,而他对此也并不太在意,依旧如往常,面色不变,直到一突然冒出的侍从迎面便撞上了他。   巨大的冲击让他止不住的后退,随即便同那侍从一并倒在了地上,手臂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的皱眉。   而一旁的众人面对这般突发的情况显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除了苏山莫,低吼了一声便皱着眉急匆匆的冲了过去,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然而沈幕却没有在意这许多,下意识的便要推开身旁的侍从起身,可下一刻,一道偏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小心陛下,他要杀你!”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快速的起身,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而闻言的沈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再抬头去看时,便就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没事吧!”   苏山莫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之人,缓缓的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确认人没事后,他这才安了心,一想到自己方才因紧张失控差点就唤了眼前之人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后怕,这宫内到底是人多眼杂的。   而沈幕的注意却并未在此,反而回想起刚才的侍从,不由得有些好奇,方才那人是谁呢?给他通风报信,想来是认得他的人,只可惜的是那人一直是低着头的,所以他并未看清那人的样貌。   他如此想着,而思绪也逐渐飘远,想来今日他是不好再出这皇宫了,心思不由得微沉。   而这突发的闹剧也因为那侍从的消失而就此作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们继续往内走去。   ——   偏院内,咲山急走而过,待入了屋内后便马上关闭了房门,察觉到并无人跟踪后,他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样的感觉却并未让他持续多久,屋内忽的出现的声响打断了他的的思绪。   “阿咲。”   那人如此唤道,说着还缓缓的从内屋中走出,面容逐渐显露,正是许久未见的小皇帝沈苍檀。   在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咲山下意识的身体一僵,就连面色也带了几分苍白,少有的慌乱出现在眼中,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强忍着,努力控制住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如此他方才缓缓的转过了身体,看着眼前异常熟悉的人,表情再度回归了平静。   略低了头抱拳行礼道,“见过陛下!”   动作极为恭敬。   而沈苍檀看见这一幕却是当即暗了脸色,三两步便迎了上去。   “阿咲,我不是说过了吗,没外人时你不必向我行礼,也不必这般客气!”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悦,伸手便欲将人扶起。   而对于这般,咲山并不为所动,身形微闪便躲开了沈苍檀伸来的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徒留下了表情愈发不好看的沈苍檀僵在原地,而对此,咲山也并没有动摇,依旧恭敬的道,“陛下,礼不可废!”   一如既往的不在意,也不肯跨越那雷池半步,而这般冷漠的态度显然也惹恼了沈苍檀。   伸手钳制住了其手腕,迫使其与他对视,眼中含着怒火,气急败坏的道,“阿咲,你就偏要与我作对嘛?什么礼?你忘了我们曾经可是连肌肤之亲都...”   “陛下!”   闻言咲山面色微变,再是听不下去了,当即便打断了眼前之人的话。   本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一点点的再次拼凑,像是极为难堪,咲山紧皱了眉,面上也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莫要再提那事了,不过是一场失误,陛下还是忘了吧!”   “忘了?”   看着眼前之人这般痛苦的模样,沈苍檀原本是该心疼的,可那决绝的话语仿佛要将他穿透,不该是心疼,此刻他倒觉得有些嘲讽,面容苦涩却依旧嘴角含笑。   “呵呵,怎么能忘了呢?!”   他如此说着,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仿佛是锁定猎物一般,带着些凶狠道,“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忘,阿咲,你是我一个人的!”   仿若起誓一般,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看着这般,咲山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低垂了头,仿佛觉得有些无奈。   然沈苍檀到底不愿意在此事上多纠结,见其没了反应,更是失了兴致,微皱了眉便松开了对其的桎梏。   “你方才去了那儿?我来找你时怎么不在屋内?”   待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沈苍檀这才又继续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显然是起了疑心。   而这边的咲山则庆幸着自己先前在回偏院之时,便已经将那身侍从衣服给早早的处理掉了,没有人看到,也并没有证据,所以对此他并不感到担心,面色不变,依旧恭敬的道。   “陛下恕罪,方才臣去处理了些私事,不知陛下今日要来,还请责罚!”   咲山半跪在地上,低垂着眼,言辞尤为恳切,长剑横于胸前,仿佛眼前之人一句话他便能随时赴死。   而这般的动作落在沈苍檀眼中,便更觉得胸中燃气了一股无名怒火。   “好啊,阿咲,如今连你也来威胁我了!”   后退了几步,他自嘲一般的道,“说什么有私事要处理,我看是你这几日有意在躲着朕吧!”   他如此说着,看着眼前依旧不发一语的青年,顿时心间一痛。   “罢了!”   沈苍檀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在深究此事,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摸不准眼前之人到底是何心思,也知道这改变也并非一朝一夕,所以也就暂时不去追究,恐徒添了烦恼。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吧!”他如此说着,只最后话锋一转,带这些警告意味的道“但只有一点,今日过后你不准在躲着我,知道吗?!”   他微眯了双眼,带着些威胁意味直视着眼前之人道,“不然,朕就把你绑起来,只能待在朕的寝宫里,那里也去不了!”   他表情严肃,语气也是极为的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而咲山也清楚,沈苍檀所说的话,一旦说出,就真的做的出来!   于是他并不打算硬碰硬,只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沈苍檀在看见人示弱后,心情也大好,便也并未再多加刁难,随即便换上了一副温和的模样。   “对了,今日来,我本是有事来找你的,差点就给忘了!”   他如此说着,连眉眼也是含着笑的,但细看之下,那笑却是又未达眼底的。   咲山并未察觉,微抬了头,眉目间皆是认真,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没有那般严重!”   见其一脸的认真,沈苍檀有些失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让你陪朕去赴一场宴会罢了!”   “瞧!”   沈苍檀抬手指了指身后,木桌上摆放着的赫然是一件较为华丽的暗青色衣衫。   他笑了笑道,“连衣服朕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次你便穿上它同朕一起去吧!”   而咲山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图,在看见那件明显不符的衣衫后当即便拒绝了道,“陛下,这衣服实在华贵,臣不过是个小小侍卫,受不起这般,还请陛下收回!”   他如此说着,随后又一脸严肃且认真的道,“这次宴会,臣必定会好好保护陛下的!”   这是一种保证,代价甚至于可以是生命,而沈苍檀却是听出了眼前之人的逃避。   他笑了笑却并不拆穿。   低垂了头与眼前之人对视道,“你错了,这次朕并不是需要你的的保护,反而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如此说着,脸上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近乎肯定的道,“朕想,你一定也很想见到他吧!”   带着些笃定,不知为何,咲山忽的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热到自闭,孩没了,躺尸....感谢在2022-08-13 12:32:10-2022-08-15 21:2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玺子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好想睡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还请苏大人在此稍等, 陛下随后就到!”   引路的太监将两人引至了一处偏殿,躬身行了一礼后,随即便退出了殿外, 一时间这殿内便只剩了这两人。   唯有从刚一开始的沈幕, 在看清宫殿后,眉头不由得紧皱,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他对这里尤为的熟悉。   当初刚扶持新帝上位时, 朝堂内外一片混乱, 又加上沈苍檀年岁尚小,尚且不懂政事,为了稳固局面, 各处传上来的奏折多由沈幕来批改,有时候政务忙, 奏折几乎能堆满整个木案,时常能批改到半夜, 待再回到王府时已然到了清晨。   沈苍檀知晓后,不顾众人的反对,也不管什么外臣不能留宿宫中的言语,直接便辟了一处偏殿,还是在其极喜欢的僻静处,专门供其使用。   而沈幕也还记得,除了此刻的外殿, 再往里走几步,便是另一番天地, 待批改奏折过于劳累时, 他时常进去小憩, 可以说除了南山院,就属这偏殿他呆的时间最久。   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这宫殿尤为的熟悉,只不过他却没时间怀念。   沈苍檀专门令他们在此地等待便罢,尤其是...沈幕看着眼前极为熟悉的摆设,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一草一木,还是一桌一椅,其位置模样皆保持的与当初的一般无二。   见状,他不由得眉头更皱了几分,连带着表情也蒙上了一抹郁色,一时间他竟有些猜不透沈苍檀如此做的意图,心思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而一旁的苏山莫也察觉出了其有些不对劲,眉目间当即便染了一层忧色。   “怎么了?”他低声询问道,看向眼前之人,眼中皆是担忧。   如此,沈幕方才清醒了些许,只是在看见其突然与自己亲近时,心里顿时又有些不自在,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方才又淡淡的道,“没事。”   虽依旧温和,但若细听,便能感觉到其中淡淡的疏离。   聪慧如苏山莫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意味,他先是一僵,而后面上便露出了一抹苦笑来,却又不敢叫人发现。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直到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显然是今日的主人来了。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高昂的声音响起,两人下意识的往殿外看去,逆着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就这样直直的走了进来!   咲山到底没有妥协,拒了那华服,依旧穿着那身旧衣,初时,沈苍檀也有些不满,但随后也就释怀,看身旁之人依旧是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一路上,在旁人看不见的位置,两人的手一直在袖中纠缠,难舍难分,咲山实在受不得这般亲密的动作,时常想要悄悄挣脱,但沈苍檀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无论如何总也不松手,咲山不愿伤他,便就这样僵持着,随后也就妥协了下来。   见状,沈苍檀也露出了个满足的笑来,看向身旁之人时,眼中的情意也愈发重了几分。   而这些,咲山一向都是有意忽视,错开了目光,正回想着沈苍檀方才那番话的意思,宴会,他想见之人?一字一句全然是他不懂的,直到他看见了殿内那不久前才见到的人,这才猛然清醒了过来,脸色也不由自主的难看了几分。   “参见陛下!”   随着两人入殿,苏山莫连忙躬身行礼,只除了一旁的沈幕,他微抬了眼看向眼前离他越来越近之人,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   “爱卿快快请起!”   见状,沈苍檀连忙冲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便将正欲行礼的苏山莫虚扶了起来,微皱了眉,脸上尽是些担忧的神情。   “卿与朕的关系又何需这些虚礼,倒是爱卿前几日病痛缠身,如今可要好些了?”   仿若置旁人于无物,一副关爱臣子的贤君模样。   而苏山莫自也不好辜负,连忙应声道,“多谢陛下牵挂,臣身体已大好,如今已是无碍!”一副君贤臣忠的场景。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闻言,沈苍檀这才表情微松,一副安心的模样,两人就这般一来一回的,丝毫没有发现这殿内还有旁人。   而沈幕对此也依旧毫无波澜,正待他以为沈苍檀已经全然忽视他之时,一张脸却猛地凑到了他眼前,近在咫尺,退无可退!   “你就是那日将黑市闹翻的人?”   看着眼前之人,沈苍檀玩味道,“果真,你与朕那皇叔,容貌当真是极为相似的!”   虽是带着笑的,但沈幕还是能感觉到其中明晃晃的恶意,又加上事发突然,他被眼前之人这般动作弄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脸的呆滞。   进宫时,他便已猜到今日或许再难出来,也知晓沈苍檀不会轻易放过他,不知会用多少恶毒的法子折磨他,因此他也早有准备。   正想着沈苍檀接下来还会怎么做时,他却已然又将身体往后退了去,虽有些错愕,但暂时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低着头道,“陛下抬爱,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怎敢同王爷相比较!”   颤着声音昭示着他此刻的慌乱,连头也不敢多抬,眉目间皆是惧怕。   见此,沈苍檀却是尤为的满意,眉眼微松却是又换了副和煦的面容。   “是不能相比。”   他如此说道,“朕皇叔何等身份人物,你哪里能与之相比较,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倒是你这张脸,还能稍微上些台面!”   目光流转,眼神灼灼,似入口的猎物一般。   随即又换上一副哀伤的模样,悲切道,“自皇叔去世后,朕每夜难眠,时常想起皇叔都极为的痛苦,也更加的思念,如今有了你,朕便能缓解些思念之情!”   “细想想这或许是皇叔在天之灵,见不得朕这般难受,特地排了你前来,宽慰朕的,如此朕也不好辜负,不如自今日起,你便搬到皇宫来吧,朕也能时常见到!”   他如此说着,再抬手已令人下去开始安排了,丝毫没给眼前之人拒绝的机会。   而闻言的沈幕则是脸色大变,正欲再说两句,却直接被打断。   “不必如此拘谨!”   沈苍檀笑着道,“你自与皇叔长的这般相似,朕也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像是一位最良善不过的贤君。   而一旁的苏山莫见状却是皱了眉,连忙进言道,“陛下,此举怕是不妥,这位公子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此等身份住在宫里,恐遭群臣非议!”   言语间皆是急切之意,抬步便要将人遮掩其后。   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有何不妥?”   沈苍檀眸色微凉,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冷冽道,“朕如何做那里轮得到那些朝臣多嘴!”   眉头紧皱,多了几分不耐,而后又继续道,“此事便就这样定了,不必多言,入席吧!”   他如此说着,再转身时,已然又换了张温和的脸庞,拉着身旁之人便往主位而去。   徒留下两人不知所措,一时间也就没注意两人的拉扯。   而咲山则是皱紧了眉,方才将担忧的视线从那少年身上移开,便要挣脱开来,但却是枉然,喜色之下,沈苍檀还欲强压着他坐在身侧,好在咲山死活不肯逾越,如此方才作罢。   “都愣着做什么?怎么,不愿?!”   因着咲山的拒绝,沈苍檀本就生了几分不满,又加上看见两人还呆愣在原地,顿时更加不喜,沉了脸色,语气也带了些不好。   沈幕并不想在此刻引起沈苍檀的不满,见状,也就随着苏山莫一同坐下,至于旁的,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两人听了话,沈苍檀这才放过了两人,看向殿外时,随即便拍了拍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他惯会变脸,待再抬头时已然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皇叔在时,便时常同朕说过,外番的凉瓜尤为可口,只可惜一直未得了机会,如今你们二人,今日来可算是赶巧,前几日便刚好进贡了些,你们可以尝尝!”   他如此说着,而侍从也已然端着食案缓缓而入,将东西各放置在了几人身前。   绿色网格状的瓜皮,已分开的,露出淡黄色的果肉,看起来尤为可口。   “你们二人尽可放开品尝,朕前日已经用过了,当真是甜美!”   他温和的说着,脸上笑意不减,两人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依言也伸手拿了那瓜果,正欲品尝,然沈苍檀却是又话锋一转。   “只可惜这凉瓜性寒,莫说身体虚弱之人吃了会丢半条命,就连身体健康之人吃多了也会不适,所以说这凉瓜虽味美,但二位也莫要贪嘴才是啊!”   他这般说着,明明是劝说的意思,但沈幕闻言却是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一时间思绪飞转,看向高位之上的人时也多了几分深意。   “怎么不吃了?”   见人不入口,沈苍檀故意又问道,脸上虽是笑的,眼底却尽是凉意。   如此他自不好拒绝。   “多谢陛下赏赐!”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毫不犹豫且淡然的将那凉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果真味美!”他微瞪大了双眼,却依旧是怯生生的。   见状,沈苍檀自然满脸笑意,随即又端起了一旁的酒壶,缓缓道,“不急,除了这凉瓜,这外番还贡了这烈酒来,一热一寒,同食之,倒也抵消了些许!”   “你们两人可以尝尝!”   他如此说着,便举了酒杯先一步饮下。   这番苏山莫到底是急了,有些担忧的看向其旁,正欲说些什么,可这次沈幕却是再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酒杯便一饮而下,脸颊顿时泛起了一抹红晕,这酒显然是极烈。   而看着这一切的沈苍檀却显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快乐,微皱了眉,脸上的表情是极为的烦闷。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评论啊,没人了嘛,呜呜呜 第80章   带着些许不甘, 抬手便令人将此刻有些碍眼的食盘尽数撤下,面上带着些冷意。   然沈苍檀却并未因此放弃,微缓和了下情绪, 随即笑得愈发温和, 与两人闲聊起来,而其中他仿佛对「沈幕」尤为的好奇。   只可惜因为「沈幕」是突然出现在黑市,无人知道他的身世身份, 而对于之前的记忆他更是一点也不知晓, 因此在沈苍檀相问时, 他大都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不说话。   见此的沈苍檀尤为的恼火,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 不由得阴沉了脸,并且控制不住的想发怒, 但碍着身份,他还是逼迫自己生生忍了下来!   他笑了笑, 看向下位的少年道,“竟没想到朕还能见到容貌与皇叔这般相似之人,若是旁人还以为是皇叔流落在外的幼子呢!”   沈苍檀如此说着,一脸温和,“如此算来朕与你也算有缘,不然又怎会在此地相见!”   “你且放心!”他如此说道,脸上恢复几分威严模样, 朗声道,“既我们如此有缘, 朕亦是不会亏待你的!”   沈苍檀如此说着, 随即便拍了拍手, 令了殿外的侍从而入,手上端着的是一方漆盘,其上罩着一层黑巾,看起来像是极珍贵一般。   见状,沈苍檀亦是起身,只身下了台阶来,掀了那层黑巾,果真,一圆形镂空的玉佩便显露了出来,其形难掩精致,其色入月光皎洁,淡淡光辉,一见便不是凡品。   “这乃是多年前番邦上供,即使在盛产玉石的地界,这也是难得的佳品!”   他抬手将玉佩拿起,好一阵端详方才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神色莫名。   “今日你与朕有缘,如今朕便将这玉佩赐了给你吧!”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好似不过赏赐了一件寻常的物件。   见状,沈幕自也不好再坐,慌忙起了身,但却没急于伸手去接,反而多了许多思绪。   他知沈苍檀必不会轻易放过他,而如今的赏赐定然也是不简单的,只他不知道的是,眼前之人具体要怎么做,因此他有些迟疑。   装作有些慌乱一般,连忙委婉拒绝道,“陛下抬爱,但草民出身卑贱,此等珍贵之物,草民实在...”   试图蒙混了过去,然而沈苍檀却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当即便打断了他的话。   “烁朝境内,皆是朕的子民,既然是朕的子民,在朕眼中又有何人是卑贱的!”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满是帝王的威严,看向眼前之人时,转而又换了脸色,“还是说你瞧不上朕的赏赐?!”   这番言辞间已然带了淡淡的杀气,眉眼间满是不容拒绝。   闻言,正低着头的沈幕也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此事异常棘手,但也已然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了。   无奈,他也只能抬了头,惶恐的道,“草民岂敢,还望陛下恕罪!”   他如此说着,再转眼时他已然又低了头,“多谢陛下赏赐!”   伸出手欲要去接,动作间极为的恭敬,连带着身体也能看见明显的颤动。   见状沈苍檀的面色方才缓和了些,而一旁的苏山莫见此也能明显的感觉出些不对劲来,正欲起身开口,但下一刻,他却又忽的想起入宫前少年对他的叮嘱,一时间神情微滞,好一阵挣扎方才又重新坐下,眼中尽是不甘。   “你可要收好了!”   沈苍檀如此说着,面容温和,与方才好似不像同一个人,但越是这样,沈幕便感觉愈发的不安,看着与他越来越近的玉佩,他下意识的伸手便要接过。   眼看着便要触碰上,可下一刻那玉佩便像是脱线的风筝一般,未待他反应过来,转眼间便就已经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上好的玉石便就此碎了一地。   苏山莫愣住了,正拖着漆盘的侍从愣住了,就连咲山也愣住了,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般的事,思绪一阵混乱,直到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大胆!”   看着一地的碎石,沈苍檀眉头紧皱,周身尽是围绕着浓重的戾气,他狠狠的看向眼前之人,显然是气急了,怒道,“你可知这玉佩是何物?”   “这乃是朕皇叔留下的唯一遗物,本是朕瞧着与你有缘才想赐了你,可如今却被你摔碎,你该当何罪!”   言语间已然带了杀意。   而就在方才那玉佩破碎的下一刻,沈幕已然直直的跪了下去,在听见此番话后更是瞬间白了脸色,浑身颤抖着求饶道,“陛下饶命!”   沈幕早就清楚眼前之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但他想这人碍着身份也不会这般快的对付他,多少也是暗中行事,然而却是他猜错了,就连隐藏都不想隐藏,单单就借个玉佩便要对他发难,而且还是当众有意陷害,这沈苍檀就是明目张胆的想要弄死他!   倒是他大意且天真了,如今的沈苍檀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弱小孩童,而是独霸一方的帝王,眉目微动便能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还无一人敢多言,就算没有那玉佩,他也必死无疑,那里需得遮掩,想让他死再明显不过。   沈苍檀那里会管眼前之人的求饶,抬手一挥便令了早已在殿外的侍卫进来,看着颤抖的少年,无不残忍的道,“你既然敢摔碎朕皇叔的遗物,便已然知道这是死罪,何须求饶!”   他如此说着,再转身时便只剩了一身冷冽,看着殿下候着的侍卫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此人以下犯上,已然犯了死罪,还不快将他拉下去杖毙!”   方才还亲和无比欲要留人在宫中长住,而此刻已然是想要夺取其性命,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倒是应了这所言。   而一旁的苏山莫见状却是坐不住了,他亲眼看见明明是陛下故意松手将那玉佩摔碎,如今却将罪责尽数归在了少年身上,他虽不解,却也猜到了陛下是有意陷害。   脑中顿时闪过诸多的思绪,一时间也顾不得临入宫时少年对他的叮嘱,眉眼紧皱,当即便起身与沈幕同跪在了一处,连带着也一并阻拦下了那群正欲靠近的侍卫。   “陛下恕罪,这少年出身乡野,从未如此近的见过陛下天颜,一时间慌乱的狠了,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还请饶他一命!”   他出声解释着,即使跪伏在地上,青年依旧是不卑不亢,但若仔细听时,便能发现其言语间满是不容控制的慌乱 。   而就是这般才更惹得沈苍檀相厌,他玩味的道,“爱卿既然知道这人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又何至于为这样的人求饶,坏了我们君臣的关系呢?”   他如此说着,而那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跪伏的青年,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而就在方才,待沈幕听见苏山莫维护他的话之时便就已心生不安,如今再听沈苍檀这般讲话,更是生了股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未待苏山莫回话,沈苍檀已然又换了个语调,“还是说苏爱卿的忠心便一直不在朕身上,如今见了这少年的容貌,想起了旧主,就敢违抗朕的命令吗?!”   语调阴郁且森冷,危险的意味十足,仿佛已经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刚闻言时,苏山莫已然苍白了脸色,他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意有所指,也知这短短几句话便能轻易的要了他的命,甚至于是整个苏府的性命,神思混乱,当即便连忙求饶道,“陛下息怒,臣从未生过不臣之心,还请陛下明察!”   一瞬间,整个苏府的性命,全然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不可贸然行事,需时刻冷静,乃是他一生的宿命。   而沈苍檀在听见这些话后,表情却并未松缓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青年,冷声道,“既如此,便不要违抗朕的意思!”   他如此说着,便朝还呆愣在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令其继续将人带下。   而侍卫知悉后,随即便马上反应了过来,立马便上前欲要将人制住。   只不过还未待他们接近,忽的又一道声音将其打断。   “陛下!”   语气紧张且慌乱,带着些急切,出声之人正是咲山。   他眉头紧锁,即使知道眼前之人已然黑了脸色,他仍旧毫不躲闪的直视这他的目光,继续道,“他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仁德,还请饶他一命!”   他如此说着,一旁的沈幕闻言却是暗自有些惊讶,他并未料到咲山会出言帮他。   只不过沈苍檀闻言脸色却是更重了几分,连带着周身的杀意也愈发的明显,他抬头看向青年,语气冷冽的仿佛要将人冻住。   “你在替他求情?”   似不相信般,他倔强的再次问道,仿佛在给眼前之人再一次的机会。   而咲山却并未退缩,迎着眼前之人的滔天怒火,他再次道,“是,陛下!”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在闻言后的沈苍檀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便是猛地爆发了出来。   “哈哈哈....”   他狂笑着,而后才再次看向殿内的几人,失笑般的道,“好啊,好啊,你们都在为他求情!”   他如此说着,而后便又冷了脸色,极为残忍的道,“那朕就偏偏不合了你们的意!”   他扫眼过去,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就地处决!”   已然到了癫狂且失控的境地,苏山莫同咲山见状,当即还要在出口相劝,却已经被多余的侍卫制住。   “陛下!”   咲山一脸慌乱,侍卫在他面前根本扛不住一击,只是眼前之人的目光却让他感觉到尤为的心痛。   不再去看,正欲要只身上前阻拦之时,殿外忽的传来的声响却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住手!”   “顾将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没有陛下旨意你怎么能私闯皇宫呢?!”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顾将军,顾将军...”   殿外一阵吵闹,守在殿外的侍从声音急促,十分的慌乱。   众人抬头去看,门口站着的正是前不久才回京的骠骑将军顾铭。   看着殿内的情形,顾铭的脸色瞬时一暗,手中的长剑闪烁,许久后他才缓缓道,“我看谁敢!”   那声音尤为的冷冽。   作者有话说:   躺平,求雨感谢在2022-08-17 23:49:18-2022-08-19 21:1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壳柏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连年的征战, 顾铭不仅在戎族留下杀□□号,即使在京都,众人也是闻风丧胆, 其雷厉手段, 名声早已远扬,颇有当年摄政王的风范。   因此在看见顾铭后,原本还极为凶悍的侍卫当即便慌了神, 果真同顾铭所言再是不敢动了。   只看清了来人的沈幕, 身体微僵, 面上也露出了几分错愕。   “他怎么在这?”   他如此想着,怎么也没有料想到顾铭此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苍檀,心里更是生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眸色渐冷,极重的戾气, 他看着眼前之人,再是厌恶不已。   “放肆!”   他大声质问着, 看向眼前之人时也多了几分怒意,“顾铭,你好大的胆子,无朕的旨意你竟敢私闯皇宫!”   “你究竟把朕还放没放在眼里!”   一旁的烛台应声而落,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殿内众人当即跪伏在地,所谓天子一怒, 伏尸百万,到底还是惧怕的。   只顾铭却并不相顾这许多, 平静的看着殿中略显疯狂的皇帝, 随后便冷冷道, “陛下息怒,臣并无冒犯之意。”   “并无冒犯之意?”   闻言,沈苍檀却只冷笑了几声。   “呵,好一个并无冒犯之意,且不说你私自闯进宫来,阻拦朕的旨意,单就说你此刻竟携佩剑入宫,不是冒犯,难不成顾将军你是有意挑衅,还是说要谋反吗?!”   瞬时,一个反叛的罪名便被就落了下来,殿内的众人闻言当即一惊,气氛一时变得焦灼。   然即便如此,顾铭却依旧淡定入往常,他看着眼前之人,许久后才缓缓道,“陛下误会了,臣并无挑衅只意,也并无谋逆之意。”   见人已无危险,他方才将剑刃重新放回剑鞘之中,抬首看向眼前之人,平静且无一丝波澜的道,“只因为臣在宫外听说有刺客潜入皇宫,臣担心陛下遭了那些人的暗算,一时着急,这才未及时禀告陛下,带了佩剑入宫,还请陛下息怒!”   他如此说着,即使在面对眼前之人明显的威压,他仍旧面不改色。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落在沈苍檀眼中便是明晃晃的敷衍,怒火难消,看向顾铭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然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强压住胸中翻腾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如此蹩脚的借口,顾铭,你当真以为朕会信吗?!”   好似随时便要向眼前之人发难。   然顾铭却依旧置若罔闻,继续冷冷道,“陛下圣明,乃当世少有的明君,臣想陛下定然不会叫我等忠君爱国之人寒了心,至于信不信,臣想陛下自己已早有定夺了!”   他如此说着,字句间皆将自己抛了个干净,至于决定权全然都落在了沈苍檀身上。   而沈苍檀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顿时扬起了一抹冷笑,即便是再有滔天的怒火也只能生生压下,说是由他做主,但其实早已将他算计了进去,无论如何,留个他的也只能是相信。   “好,好,好啊!”   沈苍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才又继续看向眼前的顾铭,冷声道,“顾爱卿当真是我朝的良臣啊!”   他这般说着,而顾铭也丝毫不推脱,当即抱拳行了一礼道,“陛下谬赞了!”   平静且再是寻常不过了,并且毫无波澜。   今日欲要解决之事终究不是顾铭,所以沈苍檀并不想在他的事上再多追究,反正虎符已经在他手上,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将此人给铲除了,而现在还并不急!   他如此想着,已然没了方才那般大的怒气,再看想眼前之人时已然归于平静。   “呵”   他冷哼了一声,方才又继续道,“既如此,那便不要再拦着朕!”   今日他是必要这少年死的,他如此想着,随即便抬了眼眸继续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如此这般,那帮侍卫方才回神,下意识的往骠骑将军的方向处瞧了一眼,这才敢再度出手,只可惜他们并未猜准其的意思。   “住手!”   顾铭如此说着,面色微冷,隐约间透露着些危险的意味,“我记得,方才我便已经说过这两个字了!”   霎时间,方才缓和了些的侍卫们,动作再度僵硬在了原地。   “顾铭,你究竟想做什么?”   而这样也再度引起了沈苍檀的不满,眉头紧锁,久久不散。   “啊!”   抬眸看向一旁的少年,顾铭嘴角微扬,面上露出了些许笑意道,“差点便忘了,如今才看到臣府中的人怎么会在皇宫里呢?”   “你府中的人?”   沈苍檀闻言微愣,随即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啊,朕不过是宣一个奴隶进宫,不会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吧?!”   “自然是有的!”   顾铭笑了笑,知道眼前之人是有意反问与他,随即便又平和的道,“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又有什么事情是陛下没有资格做的呢?”   他如此说着,缓和着皇帝的情绪,然而下一刻便就是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臣已入宫,那这人臣便就一同带回府了!”   言语间满是不容拒绝,正说着便已然起了身往少年的方向走去。   “放肆!”   沈苍檀脸色微暗,看着眼前之人多了几分冷意,“朕何时说过准你将人带走,再说,你可知他犯了何等的大错,摔坏御赐之物,必然是难逃一死的!”   他如此说着,而顾铭却是依旧平淡,顿了一会儿方才又继续道,“这人即是臣府内的人,这错自然也有臣的关系。”   微抬了眼眸,直视着眼前之人不卑不亢的道,“不过这人到底是个乡野百姓,不小心失手了赏赐,想来也不是有意的,陛下为明君,素来仁慈,想必不会同这人一般见识的!”   此刻他说话还算和缓,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然多了几分不耐烦,看着眼前之人冷冷道,“总之,今日这人臣必须要将他带回去!”   正说着,他便已然拉了少年的手往外走去,独留下皇帝在身后不断的咆哮着。   而因旁事耽搁,姗姗来迟的福安恰好也撞见了两人匆匆离去的这一幕,少年微露的侧脸,只一眼他便不由得呼吸一滞,有些僵硬的询问着身后之人。   “他是谁?”   ——   两人一路往外走去,并未察觉到这样的异常,直到接近宫门时方才渐渐的停了下来,趁机,沈幕连忙挣脱了他的桎梏。   “你来做什么?”   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此刻他并不太想见到眼前这人。   而闻言的顾铭却是只觉得心下一痛,莫名的带了几分怒意,紧盯着眼前之人狠声道,“我若不来,今日你便死在这宫中了!”   “呵!”   不由得失笑,沈幕看着眼前之人,言语间满是冷意,“即使没有你,我也死不了!”   早在入宫前,他便早已有安排,就算沈苍檀铁了心要杀他,隐藏的暗卫也会将他劫走,所以他并不忧心,且还叮嘱过苏山莫不要多管他,虽然这话那人并未记在心上,但他沈幕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救!   “跟我回去!”   顾铭终究是受不住如此的冷漠,抬手便欲将人再次抓住,然而这一次沈幕却是躲过了,他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如此说着,而顾铭却只觉得心口更加的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你偏要如此对我?!”   “顾将军!”   沈幕打断了他的话,看着眼前之人痛苦的表情,方才缓缓道,“我们二人并不相熟!”   说罢便已然往宫门外走去,那里候着咲晴来接他的马车,而顾铭也因为他这一句话再不敢追来。   即使不过只有几步之遥,却又仿佛是隔着千山万水,他们背道而行。   马车在路上缓行,而沈幕依旧沉浸在方才,直到车窗外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他这才回神,掀开车帘去看,方才发现原是苏山莫,看样子是刚从宫中出来不久。   见他这般着急,沈幕还有些疑惑,直到他急声说了一句,“小心陛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解开压断小皇帝最后一根稻草的秘密了!寒山寺走起 第82章   眼前巍峨庄严, 即使知道此地曾经历过一场大火,但如今看来却丝毫未损害他的威严。   寒山寺——他看着据说是他原身早已逝去的父皇永靖帝所提的牌匾,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逐渐飘远。   见苏山莫这般说话, 沈幕潜意识里是觉得他应当是被今日这突发的状况给惊住, 毕竟他现在的容貌与之前的身体实在太过相似,沈苍檀有些防备是很正常的,于是宽慰了两句道, “不打紧的, 我不过就是个寻常百姓, 想必今日过后,那皇帝便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他如此说着,看着眼前之人依旧一脸担忧的模样, 语气也不由得和缓了几分。   然而这番却并没有将人安抚,反而又多了几分激动, “不会的,阿幕, 陛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苏山莫有些急促的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之人,仿佛生怕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一般,眉头紧皱,神色深沉。   而这样的异常也叫沈幕一时间忽略了那过分亲密的称谓,眉眼也止不住的皱了下来。   按理说沈苍檀推他坠崖一事应当只有他自己知道才是, 即使今日沈苍檀欲要置他于死地,也多是因为自己的容貌, 而他身死, 整个京都都知道他们叔侄关系极好, 是已仅凭这片面不可能激起眼前之人这般大的反应,而再观其神色并不只是一时兴起,不由得让他有些疑惑。   “为何?”   看向眼前之人,他面露了些不解。   只这一次苏山莫却是忽的沉默了,微抿了抿唇方才继续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初出兵时同我说的话.......”   那日,苏山莫说了许多,自他领兵出征后,他便依言同其余同僚尽兴辅佐沈苍檀,未过两年便就已经稳住了局面,各方治理倒也安定,只这般的稳定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朝野安定的两年后,皇帝忽的开始默默的肃清前朝的官员,而且单就以他们这一派为主,开始的动作极小,被贬的也不过一两个,他们还没有怎么察觉,直到后来,便越发的不可收拾,待再反应过来时,原本被沈幕留下辅佐小皇帝一派便已经被彻底给贬了干净,除了他因着父亲的缘故才没有受到波及,而后来替补上来的则全是沈苍檀亲自提拔的。   沈幕还记得在听完这些话觉得有多好笑,若不是听苏山莫提起,他还不知道,小皇帝这般早就已经同他离心了,不过他更诧异的是苏山莫的洞察能力,竟能单凭这些便能猜测出小皇帝欲对他有不轨之心,恐怕若是此刻他告诉他当年便是沈苍檀推他坠崖,这人兴许也是相信的!   对于一个忠君之人,不信皇帝,倒信他,一时间沈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但那笑却是带着荒凉的...   只是他一时间也想不了这许多,此刻的心思已然全给了眼前,寒山寺,据苏山莫所讲沈苍檀性情大变之前曾来此地,而隔日这地方便失了火,委实蹊跷的很,又加上与原身的梦境中,也提过这寒山寺,是已他不得不亲自来查探一番,当然除了顾铭这个不速之客。   “顾将军,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眉头紧皱,忍无可忍之下沈幕终究是回了头,看着这个跟了他一路的人,到底生了厌烦,多了不耐。   然顾铭在察觉到身前之人转身时早已心虚的侧头,只不过在听见这般冷声质问之时仍旧止不住心中一痛。   低垂着头,固执的狡辩着,“我没有!”   可沈幕却并不给他机会,直接便拆穿了他的谎言,冷声道,“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怎么,这南山寺也是你要去的地方不成?!”   这般,顾铭到底是有了几分难堪,烦躁的皱眉,却并不愿意在眼前之人显露,倔强着低声道,“凑巧罢了,而且我来南山寺礼佛,有何不可?!”   “呵”   闻言沈幕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面上也带着几分嘲讽,此时已然入夏,因着天气逐渐炎热的缘故,即使寒山寺为国寺素来香火鼎盛,但因着这原因,往日人来人往的山门前只出现了零星几人,并不是太有人愿意冒着烈日上山,更何况是凑巧,尤其是...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下意识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即使低着头,他仍然能感觉到其身上的戾气。   尤其是...他如此想着,眼睑微垂,据他所知,这顾铭是不信命的,更何况是这些神佛,从小便就是如此。   只不过此刻的沈幕已经不在意了,所以这次他并未再去拆穿其的谎言,而是直接转身将人忽视了过去,任其再怎么跟随,他都不加在意,只身踏上台阶,只给人留下了个背影,而顾铭见状后,微握了握拳,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又跟了上去,只这一次离得稍远,足叫身前急走的人没有所察觉,生怕又惹了厌弃。   没了人跟踪,沈幕终归是好受了些,也自在了些,随着引路的僧侣入寺,他却并未一直跟随,而是错开了人多的前殿,往寺庙的后院而去。   也因此周遭顿时安静了不少,缓和了些情绪,他继续往深处走去,雅致的美景,平和的环境顿时让他放松不少,一时间也极为的享受。   不时遇上几个经过的僧侣,他们也总是友好的问候,而沈幕也趁机询问他所要找寻的地方,不过后来他才知道他所问乃是寺中的禁忌,因此换来的大多数都是脸色大变,匆匆而去,唯余了一人顶着压力,嘴快了些许方才向他透露了几分。   只不过他匆匆赶去,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仍旧觉得有些错愕。   残壁断垣,入眼焦土显然是一副大火过后的场景,而更让沈幕觉得奇怪的是,据他所知,当年起火的地方乃是寒山寺的一处重地,也就是当年连同那次大火一同丧生的惠安主持的的卧房。   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寺庙对此地莫说重建,就连相顾都吝于相顾,任由着杂草丛生,成了荒院,甚至还将此地立为禁地,怎么看都觉得异常。   正待他还想再深入去看看时,身后忽的传来的声响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施主可是迷路了?”   极为清越的声音响起,叫人不自觉的心境平和,沈幕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入眼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眉目慈善,颇有佛相,但与其他僧侣不同的是,他衣着极为简朴,深蓝色的僧服已经被浆洗的发白,连带着衣角也有着零星几个补丁,看起来极为落魄,与寺内其他僧侣相比,实在寒酸的很。   不过他并未探究太久,微顿了一会儿便就行了一礼,平和道,“见过法师。”   复又看了看已无一处完好的废墟,方才又道,“在下刚才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一时没注意便就到了此地,若有冒犯,还请法师原谅!”   他如此说着,又加上身份特殊,到底不想因为自己怪异的举动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乱语了两句便想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而那老僧竟果真也没有什么怀疑,微顿了一会儿方才又道,“无碍,这里偏僻,平时也并无人探访,迷失其中倒也不算冒犯,只此地不宜久留,小僧引施主出去吧!”   语调平和,并无一丝起伏。   而沈幕虽还有疑惑,但此刻到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看着眼前之人微扬了扬唇,“那便多谢法师了!”   他如此说着,抬眼复又看了那废墟一眼,便再无留恋的随着那老僧走了出去,仿佛真的是一个不小心误入的路人。   “施主想去何地?”   出了那处别院,老僧看向一旁的少年温声询问着,“若是可以,小僧可领施主前去。”   然沈幕却并未急着回话,只看着那老僧手上所拿着的笤帚出神,方才他便就已经注意到,那处废墟虽处处透露着凌乱且杂草丛生,但偏就门口那一处却异常的干净,一根杂草也无,一看便就知道是有人专门打理的,而他所猜想的,相比就是眼前之人。   忍不住出声询问道,“法师好像对方才那地方极为熟悉,是故地?”   那老僧显然没想到少年会如此发问,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方才又继续道,“并不怎么熟悉,只往日里时常去打扫罢了!”   他如此说着,语调平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然沈幕却不由得皱眉,显然他并不相信眼前老僧所说的话,且不说这寒山寺为国寺,除了平常的香火钱,朝廷每年也会拨下银两来,所以比起普通的寺庙来,其中的僧侣日子过得并不错,至少不会同老僧这般落魄,所以这其中着实有些古怪。   又加上方才的偏院,既已无重建的打算便就此荒废了去,但这老僧却偏偏每日前去打扫,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且可疑,让他不由得确定,这老僧身上必定有什么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他如此想着,忍不住抬步追上欲要离去的老僧。   “法师!”他攀上肩如此叫道,欲要阻止,可下一刻却是一阵狂风而过。   因着他的容貌过于惹眼,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他特地择了一顶帷帽用来遮挡容貌,又加上此时正值酷暑,借着蔽日的由头,竟也无一人觉得异常,只是此刻忽的狂风大作,他一时不察,帷帽竟就这般给卷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他的面容。   暗觉不妙,沈幕连忙便要伸手去捡,却只听见身旁之人忽的发出一声惊呼。   “是...是你!”   原本还波澜不惊的老僧此刻一脸惊慌,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身体却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他看了良久方才又悲凄的继续道,“报应,都是报应啊.....”   他如此说着,而沈幕却在他的言语中发现了些不对劲,一时间也顾不得那落在地上的帷帽,微皱了眉,有些疑惑的询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而此刻那老僧才像是猛然回神了一般,满脸痛苦的道,“小僧法号惠清,那逝去的惠安主持乃是小僧的师兄......”   作者有话说:   都给我猜,哈哈哈 第83章   走出南山寺, 沈幕还有些失魂落魄,忆起方才的言语还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名为惠清的老僧显然是将他认作原身了,而他若不听那老僧口中讲出, 许多事他还都被蒙在鼓里。   说起来, 当初他来时便就一直为了完成任务而忙碌,所以也就并无时间也并无兴趣去了解原身先前的经历,毕竟是一个炮灰, 对于这样的剧情多数是可有可无的, 只知道其母是当时颇受宠的月贵妃, 之后其母死了便被皇帝赐了封号封地早早的就被赶离了京都,为的就是不想触景伤情。   如若不是原身在梦中提起过是有人故意害他,又加上苏山莫的那些话, 他才不会寻到这寒山寺来,也更加不会发现此等的惊天大密!   原来, 原身并非是先天体弱,而是有人故意毒害, 多年前,原身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后宫,且一举被先帝封为月贵妃,宠冠后宫,一时风头无两,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知觉间也引了旁人的嫉妒, 于是便买通宫中的侍从,暗自给她下毒, 然彼时的月贵妃已然有了身孕, 也就是原身, 死里逃生之下,月贵妃方才捡回了一条命,而毒自然也就全跑到了原身身上,由此便导致了天生体弱。   而即便如此那些人却依旧不肯罢休,见计划败露,当即便处理了手下之人,消停了几年后,从而又另寻了时机,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月贵妃也彻底香消玉殒了,至于他,并不是因为先帝怕触景伤情,而是为了保护他免受皇室争斗,这才将尚且年幼的他送往远离京都的地方。   然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所谓世事难料,原身终究是逃不出这乱局,自离建康入京都时,所有的事情便不是他能够控制的,李赫谋反是局,那道虎符亦是局,而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竟然都是原身的好皇兄一人所为,也就是那已逝去的永康帝。   他先天体弱是因他的好皇兄怕他诞下后强夺他的帝位,害死月贵妃是为了拔除他的靠山,就连之后赠他虎符辅佐小皇帝都是有意设计,只待他帮助小皇帝坐稳皇位,而彼时他也因为先天体弱而油尽灯枯,之后便只需要一个契机将其彻底铲除,便能保证其子的皇位不受任何的威胁。   当真是极好的算计,沈幕不由得的感叹,这直接便是将原身的一生都算计在了其中,而最可悲的那人还是原身极信任的皇兄,一时间沈幕竟觉得有些悲凉,为原身,也为自己。   难怪沈苍檀如此想要彻底将他铲除,他如此想着,却不由得自嘲一笑,仍觉得有些心寒。   毕竟他也曾经精心照顾他这么多年,长久以来的情谊,小皇帝竟还是不肯信他的,只听了这些话便对他动了杀心,连交谈的机会都不肯与他有一次,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他的!   杀惠安,烧别院,沈幕回头复又看了一眼寺院,怕就是那一刻,小皇帝便对他彻底动了杀心吧?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些年他一直尽心尽力的将他培养成仁慈明君,结果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时,小皇帝行事却依旧如此狠辣,当真是他从未看清其真实面貌,还是说...原著的剧情真就是无法更改的吗?   想到这里,他便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痛苦不已,随后便膝下一软,身体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眼看着便要踩空,忽的一道身影却突然出现,及时扶住了他,让其稳住了身形。   “你怎么还在这儿?”   待看清了来人后,沈幕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已经将人赶走了,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了这里,抬手便让自己挣脱了开来。   而顾铭看着这一切,却并未阻止,看向眼前之人时,眼底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沈幕极不喜欢这般的眼神,当即便皱了眉,又加上想起了以往与小皇帝的回忆,看着眼前之人更添了几分郁气,下意识的便要驱逐。   然下一刻,明明话已然到了嘴边,但他却犹豫了,只因为此刻的他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劲来。   眉头紧锁,而语气也算不得多好,“你都听到了?”   他如此问道,虽是嘴上在问,但其实心下却早已有了答案。   而顾铭显然也并不想隐瞒,点了点头便回道,“都听到了!”十分的老实。   没来由的,沈幕竟觉得有些恼怒,他虽不是原身,但也曾实打实的经历过,这般被操纵的悲惨人生他实在不想被旁人瞧去,而其中.....尤其的便是顾铭。   正想要矢口否认,身前之人却已然发话了。   “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极端的刺骨且寒凉,即使说这话时是语调柔和,却仍是难掩其中的杀意。   “什么?”   而沈幕听完此话后也是彻底呆愣住,显然未料到眼前之人会说出如此的话来,一时间不由得背脊发凉,这与他记忆中的那人实难重合。   然顾铭却并未受到其影响,看向眼前之人的眼神分外的柔和且专注,他继续道,“从今以后,你想杀谁,我便杀谁,而我便是你手中的刃!”   他如此说着,认真且坚定,好似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住他的信念。   而沈幕在听到他这般说话时,心下也忍不住漏了一拍,许是被这般的话惊住,又或许是别的什么,看向眼前之人时,眼中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迷茫。   但很快他却是又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之人的深情的眼神,他虽有恍惚,但到底是心底更凉,当即便冷了脸色,错开了他的视线,凉声道,“这与你无关!”   说罢便侧身往山下走去,好似不想再多看身后之人一眼,因此走的急切,所以也就并未注意到隐没在暗处的危险。   “小心!”   眼看着那自暗处忽然出现的银镖便要刺入沈幕的身体,幽幽的蓝光昭示着其中的恶毒,顾铭当即便急切的喊道,一把便将快要离去的沈幕重新拉入怀中,堪堪躲过了那支毒镖,没来由的,如此,他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对着这样一幕,沈幕虽有失神,但很快也彻底反应了过来,看着那刺入身后树干的毒镖,当即便防备了起来。   大片的黑衣杀手自林中现身,杀气腾腾,显然来者不善,下意识的顾铭将人护在身后,冷着眼看向众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   即使对方人数众多,他也依然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只是在接触到对方首领面容时,表情不由得变得有些惊愕。   “竟然是他?”   久远的记忆突然回笼,再看向那人时,眼中已多了几分血气。   “陈戕!”二字自他口中慢慢吐出,而其周身已然是难掩的杀意了!   ——   沈幕觉的自己与悬崖是极有缘了,在落下悬崖之时,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来人人数众多,且一看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显然不只是为他一人而来,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来暗杀他倒也有理可循,但依着顾铭在朝廷中的威名,竟也有人敢冒险来刺杀他?   而更让他觉得错愕的是,即使这般,顾铭还是选择救他,明明若是他一人,再怎么也是能逃出去的,看着身旁依旧昏迷的青年,他如此想着,心情有些莫名,仿佛罩着一层雾一般,怎么也想不清楚。   只觉得心中一堵,下意识的便挣脱了其怀抱,看着洞外还未黑尽的天色,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只不过下一刻却感觉到动作一滞,微皱了眉便转身去查看,才发现方才还昏迷着的青年已然清醒,此刻正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你要去哪儿?”   沙哑的嗓音昭示着他的虚弱,唯有那双眼却亮的出奇,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好似生怕人下一刻便要跑了一般。   沈幕被这灼热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怵且说不清的难受,不顾那执拗的目光,抬手便将被紧握的衣角给抽了回来,看了青年一眼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冷着声道,“我出去瞧一瞧!”   距离坠下悬崖已不知过了多久,这里地处偏僻,趁着天色还早,他便想要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如此想着也就不再去看青年,转身便又要往洞外而去。   然而衣角却再度被牵扯。   “不要再丢下我了......”   不再是迫人的目光,相反竟还带着些哀求,他抬手绞着身前之人的衣角,往日挺拔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有些单薄,带着些可怜的意味。   而闻言的沈幕则是微怔,记忆中,他从未看见过顾铭这般的模样,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缓缓的将衣角从其手中抽出,转身毅然决然的往洞外走去,而这一次他再没说话。   如他所料,他们坠落的这处悬崖的确偏僻,而且还处在一处密林中,没多久便会迷失在其中,又加上南山寺处在郊外,想等人来救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无奈他也只能摘了些野果,原路返回了去,想要先养精蓄锐,而顾铭看见他回去时,脸上亦明显出现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惊喜,他假意不去看,却还是将刚采的野果扔了几颗过去,明明酸涩难以入口,但那人却还是如获珍宝一般。   沈幕不知该如何想,只能有意避开,打算修整好了方才再做打算离开,从此各不相欠,再也不见,因此也就未能及时发现其身上的异常。   如此过了一日,待再发现时,顾铭已然病倒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停电了,这章应该是昨天的呢,下一章坦白了,给我甜! 第84章   撕开已被鲜血浸满的衣裳, 入眼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泛白的血肉外翻,甚至有几片布料已完全同血肉粘结在一处, 稍一撕扯便又是一阵剧痛, 和止不住的鲜血流出,直叫人胆战心惊,可即便是这样, 顾铭依旧不发一语, 除了实在忍耐不住的闷哼。   此刻的沈幕只觉得脑中思绪一片混乱, 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他这才又想起了无一处不完好的自己。   “怎...怎么回事?”   沈幕艰难的开口,丝毫没察觉出自己的嗓音已然嘶哑, 面上还带着些迷茫,他不明白, 眼前之人受了如此重的伤为何不早同说,至少...至少...   他如此想着, 但其实却是无解的,直到顾铭忽的扬起了一抹笑,虽有些艰难,但他还是温柔的轻声安抚道,“我...我没事。”   心下微滞,那笑容在此刻的沈幕看来只觉得分外刺眼,喉间酸涩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久后他方才缓和了些心神,抬头再去看他, 哑着嗓子道, “我带你出去!”   但动作依旧慌乱, 他颤着手想要将人扶起,一时也顾不得他其实对此地也不熟悉,只想赶紧带着人离开此地。   青年健硕的身躯近半数压在了沈幕孱弱的肩膀,他紧拉着青年的手环绕至自己的身前,这般的动作险些让他没缓过劲,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依旧没松手,强撑着力气便要伏着青年往洞外走去。   急喘的呼吸声诉说着身下之人的艰难,见状,顾铭不由得微皱了眉,忍住伤口的剧痛,他哑声劝慰着,“幕哥,我没事,真的,你快放我下来吧,带着我你走不出去的...”   “闭嘴!”   青年呼出的热气打在耳边,不知觉的泛起一阵红晕,但此刻的沈幕却只是一片慌乱,厉声打断了身后之人的话语,眉目间满是怒意,恼怒着,不知是在为何而气。   之后便再不理会身后之人,执拗着却蹒跚着驾着人往洞口走去,而就在快要靠近那亮光时,忽的下一刻他便只觉得肩上一重,还未待他反应过来时,他便已经被肩上之人给压翻在了地上,再度往洞内滚去,其间他能清晰的听见拥着他之人喉间发出的闷哼,想来是极痛的。   待缓过神来的沈幕,脸色已然发白,慌忙着起身便要询问其伤势,然还未待他开口,一个还带着温热的手掌便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动,有人来了!”   因着剧痛,青年眉眼紧皱,豆大的汗珠自脸颊滑落,此刻他神色紧张,狼似般的眼神自往洞外瞧去,甚为防备,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低声安抚着怀中之人,手下的力道亦是越发的紧了。   沈幕虽还没反应过来,但听着身旁之人的话也还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任由其抱着,果不其然,没多久洞外便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找到人没有?”   数名身姿矫健,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的黑衣人在林中穿行,不时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直到从一旁出现了与他们穿着同样的另一帮人,为首的较为瘦削的男子方才出声询问道。   “此处地势复杂,又多是些荒草树木,那这般好找!”   一身形高挑的黑衣男子手握着长刃从另一旁的低矮灌木中钻出,凌乱的发丝颇显得有几分狼狈,此刻他的脸色满是不耐烦之意。   “要我说,这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不死也得是个半残,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了的,我们又何必废这闲工夫呢?!”   最先开口的瘦削男人此刻已然将脸上用来蒙面有些破损的黑巾取下,微皱了眉露出了张还算俊俏的脸庞,闻言只是冷了脸色。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主子说过必要将两人斩草除根,没见到两人尸体前我们决不能作罢,怎么?你想要违抗主子的命令!”   “不敢,不敢!”   本还有些不耐烦的高挑男子闻言当即苦了脸色,连忙求饶道,“我哪里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一想到主子那恐怖的手段,男人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再是不敢有过多的抱怨。   只是看着漫无边境的密林直发愁,“我记得那两人坠下悬崖,方位应当是这个方向差不多的才对啊,怎么就找不着呢?”   他不住的低语,而一旁的瘦削男人却管不得他许多,只继续的向前找着,忽的一处可疑的地方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人的话语皆都入了洞内两人的耳,正思虑着几人口中所说的主子是谁之时,一道极有力的脚步声却逐渐往他们这处而来。   沈幕以为他们是被发现了,困缩在青年怀中的身体不由得颤了颤,慌乱中流露出了些许害怕。   见状,顾铭只抚了抚其后背,低声安抚着,“别怕!”   随即便将怀中之人搂的愈发紧了些,警戒的看向洞口那处微弱的光亮,直到一张脸忽的出现,瞬间他便控制不住的心下漏跳了一拍。   他的脸色并不好,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苍白,顾铭死死的盯着洞口的那张脸,熟悉到即使他死也不会忘却。   “陈戕!”   胸腔内有声音不断的在咆哮着,叫嚣着。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青年的眼中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恨意,且剧烈的杀意,而这般强烈的情绪,与之十分亲密的沈幕自然也感受到了,虽不解,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覆上其手背,想要安抚身前之人近乎失控的情绪。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铭几乎快要濒临崩溃的思绪方才被拉回。   “怎么,有发现?”   高挑的男子见其异常,不由得出声询问,三步并作两步也想上前看个分明,然他到了时,那人已然转开了视线。   “看走了眼。”   陈戕如此说道,抬眸又往四处瞧了瞧,神色坚毅,“想来那两人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应当就在这附近,我们再仔细找找!”   抬步便向着前方走去,而那高挑男子见状不由得暗啐了一口,随即也领着人一同追了上去。   如此,听见其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沈幕本还高悬着的心如今方才放下,如释重负般重重的呼出了口气。   想来是他先前打乱的荒草出了力,之前他便就已经意识到那群黑衣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所以这才在洞口做了些隐蔽,如今开来还算是有点用处的。   察觉到那些人彻底没了声息,沈幕这才敢翻坐起身,抬手去摸身旁之人背后的伤口,粘腻的触感叫他添了几分不妙,想来是伤势加重了。   皱了皱眉便欲要又将人扶起,“我带你出去!”   他如此说着,抬手已拥上了其的身躯,然而却再一次的被拒绝了。   “咳咳...”   顾铭微喘了气,面露了些痛苦,轻声道,“没用的,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应当还在这附近,若我们此刻出去,肯定会被马上发现的,更何况你还带着我,更是逃不掉的!”   而这些,沈幕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更知道的是,眼前之人伤势之重,若不能及时医治,怕是......   他神色不知觉的竟露出一抹哀伤,如此不发一语着,而顾铭却是最见不得他如此的。   微扬了扬唇,半开着玩笑道,“不如幕哥先走吧,待找到了人再回来...”   他如此说着,试图缓和些气氛,然直到眼前之人抬眸看他时,堵在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沈幕低声道,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其的声响,但顾铭却听见了,面色微愣,当真是不再说话了。   “你会死的......”   沈幕低声喃喃道,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眼前之人,其间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茫然。   而顾铭却是笑了,只听他轻声的,带着眷恋般的道,“若是能死在幕哥哥的怀里,我也是值得的!”   他说的情真意切,好似再真诚不过,然沈幕却听的一阵心惊胆跳,待再要呵斥眼前之人两句之时,忽的一阵撞击声却打乱了他的思绪。   看着眼前先前还稳坐的青年,此刻却如同烂泥一般忽的倒下,不由得呼吸一滞,待他上前去查看时,这才发现怀中之人早已彻底昏迷了过去。   “醒醒,顾铭,醒醒!”   这次沈幕是真的慌了,他用力摇晃着怀中的青年,试图让他重新清醒过来,然而却是无济于事,这让他分外的迷茫与慌张,脑子里只重复着那两个字。   “救他!”   “救他!”   “快救他!”   终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慌乱的抬手在脖颈处摸索着什么,直到扯下一支红宝石与白玉交织雕刻的细小圆球,他这才露出了抹笑容。   因着先前之事,受了惊吓的咲晴总是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出来,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但又拗不过,于是特地制了药让沈幕贴身带上,必要时能够保命,几乎称的上是起死回生的神药。   而此刻已然是派上了用场,打开其暗扣,从中倒出了一颗黑褐色的药丸,极浓重的药香便就此散开,可想是何等的珍贵。   沈幕将其喂入青年的口中,却因为是昏迷的缘故,那药丸堵在嘴边总也咽不下,无法,他只能咬了咬牙,倾身吻了上去,直到那药丸入喉,这才又坐了起来,带着水光的红唇潋滟,却与那苍白且凝重的脸色形成了对比,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而后又抬手取了一颗将其碾碎洒在了其尚且还在流血的伤口处,看着眼前昏迷的青年,沈幕想,有些事情他必须问个明白!   作者有话说:   都没人催更的嘛...已经没人看了嘛,呜呜… 第85章   “几年前的围猎, 你可曾派人刺杀我?”   混沌梦境悠悠转醒,顾铭正诧异着周身痛感有所缓解,微睁了眼便看见了背着他侧身而坐的沈幕, 些许光亮轻柔的打在其脸上, 叫他看的有些不真切,但却带着满足甚至是眷恋。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温柔的想要呼喊其名字, 却在刚要开口时那人忽的回转了身体, 说出的言语冷冽如寒冰。   青年不由得微愣, 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亦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反应过来, 因为他不知道该欣喜的是眼前之人终于承认了身份,还是说知道了眼前之人为何会厌恶他的原因。   看着眼前冷漠的如一潭死水一般,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又有些艰难的道, “幕哥,是怎么知道的?”   而沈幕显然并不希望在此事上多耗费时间,于是他又再次问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也不是!”   他紧盯着眼前的青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或许他的内心也是害怕的,直到从青年嘴中缓缓的说出了那个字。   “是...”   顾铭不知该如何做, 但却又不想隐瞒,就算有千言万语, 最终汇聚在嘴边的还是只有那一个字, 他的声音嘶哑, 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绝望。   如重锤一般,闻言的沈幕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若先前还能自欺欺人,可如今听见眼前之人亲口承认,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骗下去了。   快要窒息一般,沈幕从未像此刻这般痛苦,他还曾记得与顾铭的初见,雪地,破衣,狼狈的身影和哀求的声音,坚韧且执着,那时他留他是为了任务,但其实他也曾有私心。   他就像一个外来者般突然闯入这个世界,即使多年过去,他依旧难以融入,唯有在见到顾铭时他第一次觉得那是同他一样的人,身为反派便注定被抛弃,注定是死局,与这唯有主角才能生存的世界是那般格格不入,所以他怜他孤苦,亦是为自己孤独。   想着两人相伴总归是好些,于是他费尽心思的对他好,教他习字,书画,却不习武,只求他安稳的活下去,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慰籍,可到了后面,他们愈发的亲近,一种莫名的感情却在他的内心滋生,他知道那是不好的,于是他拼命的压制,只求藏在心底。   可他未曾料想顾铭竟会先他一步将那层纱雾掀开,所以即使在知道那人曾经暗杀过他,在听见顾铭向他表露心意时,他的心仍旧会控制不住的为他极速跳动着。   所以,即使在这般,他还是想要给眼前之人一个解释的机会,用来断掉他所有的念想。   于是他缓缓道,“为什么?”   言语间却是他自己都未感觉到的颤抖,他在害怕。   而闻言的顾铭却是有点茫然,或许是惊讶于眼前之人竟还会信他的话,有或许是对自己的无奈,毕竟那理由就连他自己看来都有些荒谬。   “幕哥,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他如此说着,面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苦笑来,继续道,“曾经的我曾做过一个梦...”   从微愣到惊诧,听着顾铭的娓娓道来,沈幕竟第一次觉得再是荒谬不过。   原来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他所知道的原著中的那人,而是已然经历过所有,再度重生归来的反派,他倒说怎么就一直觉得小时候的顾铭奇怪,如今开来,却是都有说的通了。   了解到所有真相的沈幕只觉得一阵好笑,一个穿书,一个重生,这老天当真是在玩他啊!   “我知你或许会不信!”   看着眼前并无反应的沈幕,顾铭更加的慌张,混乱的想要解释着什么。   “梦中我死于最亲近之人之手,所以我才更加不甘,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之后,而你在梦中与我是仇敌,我以为你故意接近是想要害我,于是我便鬼迷了心窍想要先行下手。”   他如此说着,表情却是异常的慌张,而看着这般的沈幕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该恨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却依旧还是默默的道了声,“我信。”   怎么不信,毕竟眼前之人所讲与原先的故事并无二致,只是他仍旧觉得心痛,真心相待的几年仍旧得不到信任,没人比他更了解其中滋味,沈幕想他或许是原谅了眼前之人又或许没有,但顾铭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不由得一愣。   “但我当时就已经后悔了!”   听到眼前之人对他的信任,顾铭不由得欣喜若狂,但也知道两人误会颇深,于是他继续解释道,“就在你坠崖之时,我便已经后悔了,我不想你死,所以我才陪你一起跳下!”   他如此说着,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恶狠狠的道,“而且那日我虽有布置暗杀,但那群黑衣人却并不是我的人,之后我才知晓是有人将我的人尽数阻拦在了围猎场之外,背后指使暗杀的另有其人!”   “是了!是了!”   初听时沈幕还有些微愣,直到后来他方才恍然大悟,“当初临死前听了小皇帝一番话他便就一直偏执,而他倒也是忘了,曾经坠下悬崖时,顾铭也是同他一起的,而且还为了护他而受了伤,若是真有心害他又何必救他,更何况那群黑衣人连顾铭也是没有放过的,他忽的有些懊恼,如此多的细节能够证明,为何当初的自己会这般轻易的信了小皇帝的话!”   不由得有些头疼。   而见其依旧未说话的顾铭却只觉得一阵慌乱,孱孱的,近乎哀求的询问道,“幕哥,你原谅我了吗?”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此刻的沈幕却只觉得自己可笑,被人玩的团团转,却丝毫没有所察觉,他看着眼前之人忽的露出了个释然的笑来。   “我原谅了你了!”他如此说着,毕竟有什么可不好原谅的呢,顾铭到底是重生来的,被亲近之人暗害,自然是谁也不敢信了,而且就连暗杀他之后也马上弥补了,又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不过是他的内心在作祟,更何况他也知道,在当初顾铭选择同他一起出征塞外之时,他就已经知道,顾铭做出了选择,放弃那高位而选择他,也因此他的任务才能够成功完成。   所以他又何必作茧自缚,自我折磨,而且他在知道真相时,他亦是庆幸的。   “太好了!”   控制不住的情绪让顾铭猛地将眼前之人搂入怀中,脸上尽是些欣喜,他有些许语无伦次的道,“谢谢你...幕哥,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   他激动的,明明是那般高傲的人,对眼前之人甚至是对他的感情却是那般的卑微,可无论如何他是欣喜的!   而看着这样的沈幕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抬手轻抚着青年的被,试图安抚他混乱的情绪。   温和的日光打在两人身上,他们相拥着,彼此再不分离,如此景象再是美好不过。   而除此之外,被拥住的沈幕却另有思考,他疑惑的是,当初究竟是何人要暗杀他们?毕竟那猎场守卫森严,想暗杀他们,非同一般人!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一切真相大白了,真要结局了,哈哈哈感谢在2022-08-27 20:01:36-2022-08-28 14:0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照月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大结局上   思来想去, 一直待在洞内终究是不妥,因害怕陈戕那伙人再度反扑,趁着夜色, 沈幕还是带着顾铭往林外走去。   所幸此地虽偏僻, 但也还坐落着几户依山的猎户,借着些山草药,顾铭身上的伤也逐渐愈合。   因担忧那群黑衣人还在搜捕, 所以又多待了两天, 而这两天, 因着二人先前所有的心结尽数解开,关系缓和,竟隐约透露出一股暧昧来。   只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 这日沈幕正将刚煎好的药端出,抬眸便撞见了慌张而来的咲晴。   “主子!”   背后领着几个侍卫打扮的咲晴, 在看见自茅草屋内走出的少年,顿时面上一喜, 三两步便迎了上去。   自从沈幕同顾铭失踪后,咲晴已连着找了好几日,晚间甚至连觉都睡不着,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如今看见人完完整整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当即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她这人又素来不爱在外面表露情感, 觉得丢了面子,当即又生生忍了下去, 只那庆幸的喜悦却是难以掩盖的。   不过待一靠近, 在看见其手中的药碗时, 心下又忍不住一跳。   “主子你受伤了?”   她如此说着,随即便有些慌乱的将其袖子挽了起来,抬手搭上了他的脉搏,眉目紧皱,神色凝重。   然沈幕则是轻笑,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抬头朝顾铭的方向点了点道,“不是我受伤,是他!”   如此咲晴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这才意识到这院中还有一人,只是她有些纳闷,还记得前些日子主子还嫌弃这孩子的紧,怎么现在却变了呢?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如此想着,适时的,对面青年也向她投来了个近乎憨厚,还带着傻气的笑,当即她便觉得一阵诧异。   “怪了!怪了...”   本来暗中保护沈幕的暗卫因着突然袭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的死,伤的伤,唯有一人拼死逃了回去,如此咲晴方才得知沈幕中了埋伏,在寒山寺外附近搜寻了好长时间方才找到了其踪迹,兴许是运气好,这一路上并未碰上陈戕那伙人。   暗自叹了一口气,总归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沈幕不由得问了几个暗卫的情况,待得知已打点好后,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咲晴这次来却并不只带了这一件事,她微顿了顿,看向眼前之人神色凝重,多了几分认真,她道,“主子,戎部反了!”   这事发突然,就在几日前,戎部突然出兵,短短几日便已经取了好几个城池,要不了多久便能直取京都,得知此事时,沈幕还有些错愕,甚至比起小皇帝推他坠崖时还要惊讶,毕竟这多少有点离谱,这与原著的剧情早已差之了千里!   若是以前,他肯定是不该管的,毕竟他只是个穿书的,迟早要走的,只要完成了任务,就算后面剧情崩坏了个彻底那也和他没关系,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彻底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就算想走也走不成,再怎么说他还是想在国泰民安的盛世生活,战乱之余他着实不想体会,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曾经拼死也要保护的百姓,所以他还是准备回去查个究竟,而且他也有事要问那人个明白...   只不过他们到底把事情想的太过于轻巧,刚一入城,沈幕便看见了城墙上顾铭的通缉令,旁边细写着他的罪状,骠骑大将军顾铭私通外敌失踪,早已叛变烁朝,投敌戎部,已然是叛徒,抓着杀无赦,已然是下了死令。   而唯有沈幕却觉得好笑,顾铭几日来一直同他在一起,想来是有人拿他们的失踪做文章,难怪戎部会势如破竹,原来是因为顾铭这主心骨「叛变」这才乱了军心,未曾想不过短短几日,这京都便已然翻了天,乱成一锅粥了,而其后必定是有人故意设计。   他有意入宫,却不曾想因着战乱,皇宫早已警戒,常人若想进去已经是难上加难,而顾铭的身份肯定也不能用了,更不凑巧的是,就连唯一的苏山莫也被小皇帝一并派上了战场,沈幕想不明白,派一个文官去打仗,这是什么用意?   不过好在,还有另一人肯帮他们。   “柳青言?”   看着眼前之人,沈幕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看过原著的他知道这柳青言一直便是小皇帝一派的人,更何况如今他身边还跟着个「叛变」的顾铭,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帮他的!   而柳青言看清来人后亦是一愣,虽起先便早有准备,如今真瞧见了也是一阵恍惚,竟一时分不清眼前之人孰真孰假了,难怪...会叫苏大哥失了心神。   心思微定,她方才又看向眼前的两人,神色淡淡道,“二位且随我来吧!”   如此说着,随即便先一步转身而去,而沈幕与顾铭对视了一眼,眸光微深,随即也一并跟了上去。   而果真有了柳青言引路,入宫一路倒也顺畅,虽有人盘问,但碍着柳青言的面子也没有多言,可想,小皇帝还是信任这柳青言的。   “为何帮我们?”   待过了守卫,沈幕方才疑惑的看向眼前之人,忍不住低声质问着。   而柳青言看着眼前之人,神色却有点复杂,毕竟那事情对他来说太过荒谬,此刻他不知该唤眼前之人为王爷,还是另外唤什么,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敢相信。   顿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便算作是在下还了以往的恩情吧!”   并不是单单只为了苏大哥,柳青言如此想着,毕竟当初时,摄政王也帮过她,想来那人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所以这才特地点了她为探花,替她省去了许多的闲言碎语,更何况...心下微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陛下近年来变了许多,不再似往日那般仁善圣明,这般异常,也需得有些人去查个清楚了!   她如此想着,随即点了点头道,“二位保重,在下便不多送了!”   前面便是内宫,像柳青言这样的臣子虽能轻易进出皇宫,但到底没有皇帝召见,出现在内宫终究是不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暴露,所以她并不打算再继续陪着二人了。   而沈幕也深知其中道理,毕竟能带他们进来便已经是极好了,当即便微点了头示意感谢,目送那人离开。   只不过此时的沈幕却还未到放松的时刻,甚至神思还有些凝重,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临入宫前,咲晴在宫中查探终究是有了眉目,小皇帝身后好像有与之合作的人,甚至还有操控朝政的嫌疑。   顾铭「叛乱」之事,苏山莫被调离京都之事,想来皆有其手笔,如今戎部造反,沈幕不敢沈想,但也隐约猜想到其中有些关联,可若真是如此,那当真便是麻烦了......   不由得心乱了几分,直到手下微紧,他方才清醒,看着身旁之人担忧的神情,他方才回了个宽慰的笑来。   穿过几处宫殿,又躲过了几拨巡逻的守卫,循着柳青言所说,沈幕二人果真找到了小皇帝所在之处,只叫人疑惑是,偌大的宫殿大门禁闭,而殿外更是一个守卫也无,这叫他不由得的生了疑。   只不过都已到了此处,自然没有再退缩的道理,依着顾铭隐了身形方才到殿外,见并无异常,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与身旁之人对视了眼,正想要再近一步之时,房内忽的传出的响动,叫他不由得停止了动作。   殿内一片狼藉,地上铺满数不清的瓷器碎片,好像在昭示着主人的不满,再一个玉镶金瓶被摔落,即使再是名贵不过,而到了此刻也不过是个俗物,不会叫人心疼,而只不过是一个宣泄怒火的物件罢了。   “你不是说过,会助朕夺取这天下,如今这是怎么会回事?!”   喷薄的怒意自口中宣泄,但因过渡的怒气,脸上本净白的肤色也因此染上了一抹红,如同发了怒的狼崽一般,嘶吼叫喊,却也只浮于表面,而方才破碎的瓷瓶显然不足以宣泄这近乎濒临崩溃的情绪,他怒视着眼前之人,虽已动了杀意,却还是在克制的忍耐!   而对面之人显然没有将他这般疯狂的模样看在眼里,反而还轻斥了一声,好整以暇仿佛在看什么好戏一般。   不过此刻他倒是还不想撕破脸皮,收敛了些许,但姿态却还是依旧有些,面上带了笑意,并不怎么在意的宽慰了两句道,“还请陛下冷静,莫要忧心,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然而此刻的沈苍檀只觉得头疼欲裂,早已烦躁不堪,那里会听得进去眼前之人的话,更何况他一听便听出了其中的敷衍,终于有了些清醒,毕竟他身为皇帝也并不蠢,看向眼前之人时也多了几分深意。   “戎部都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你叫朕如何冷静?如何静观其变!”   “惊鸿,你莫想要诓骗朕,不要忘了,朕自然肯同你们合作,但若有心,朕亦能将你们铲除,你死我活,逼急了朕,还是做的出这样的事来的!”   “至于你,朕不介意先拿你来开了刀!”   “呵呵...”   即使放出了这般的狠话,红衣青年却还是未感觉到几分害怕,反而又轻笑了几声,温声道,“陛下息怒,你我都是一条蚂蚱上的人,实在不该将关系闹得这般僵!”   他柔着声好似在宽慰,但落在沈苍檀这里却是虚伪,他早已看透了眼前之人,所以对这种话早已不再买账,依旧阴沉着一张脸,方才的话并不想是在开玩笑。   如此做派,就算是惊鸿也逐渐失去了耐性,当即便沉了眸子,随即就要冷声开口,可也就在这时,屋外忽的传出的响动却叫他分了神。   当即眉目微敛,望向禁闭的殿门,厉声道,   “是谁!”   作者有话说:   我去 第87章 大结局中   “长的还真像啊......”   因着被发现了, 沈幕二人自然也不欲再躲,又加之本就有目的而来,随即便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听见红衣青年这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时, 沈幕还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他便又被旁的分散了思绪,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算作极为俊朗的男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眼前这男人眉眼间竟是与他有几分相似的。   “你们竟还活着?!”   沈幕正还低头沉思, 忽的一阵凄厉叫喊声却将他的思绪, 抬头望去,正是沈苍檀一副见了鬼般的样子望着他们,嘴中还在不断凄厉叫喊。   “来人啊, 还不快来人,给朕抓住这逆贼!”   虽已猜到那些人可能是小皇帝派来, 可到了真知道时,心下仍止不住的酸疼。   而沈苍檀却管不得这许多, 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两人道,“没想到,你命竟这般大,当初推你坠崖,你没死透便罢,如今又是暗杀,你竟还是没死成, 皇叔,你当真是朕的克星啊!”   带着些嘲讽, 亦是有不能忽视的恶毒。   然而这些话落在了顾铭耳中却听出了些端倪, 当即便拔了剑直指殿中之人, 一脸暴怒道,“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当初幕哥坠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俨然一副欲要杀人的姿态。   可沈苍檀却早已不惧了,尤其是再次看见二人出现时,本就有些失控,此刻更是已然崩溃,打算破罐子破摔!   “哦,顾大将军,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皇叔坠崖是朕亲手推下去的啊!哈哈哈......”   带着极端的恶意趣味。   而得知真相的顾铭也成功的被其激怒,他目眦欲裂,仿若嗜血的猛兽,身体不断的在颤抖,他痛苦的,嘴中在不断重复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磷磷的银光在其手中闪烁,刃已出鞘,必定见血,而他脑中闪过的却是种种五年,那窒息的感觉将他包裹,恨不得此刻便手刃了眼前仇敌。   而沈幕却拦下了他的动作,此刻的他不再悲伤,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面上再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知道眼前之人已经混乱的将此刻的他与从前的他重叠,所以他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终究是问出了那一句话。   “为什么?”   短短三个字却如同万斤一般,旁人或许不懂,但沈幕知道,眼前之人必定懂的。   果然,在听完这像质疑,又像是询问一般的话语后,沈苍檀忽的瞳孔紧缩,面上的表情亦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但这也只有短短一瞬。   “为什么?你问朕为什么?皇叔你问我为什么?!”   像是陷入了什么未解一般,沈苍檀忽的激动了起来,他咆哮着,却又像是在质问着。   “明明我才是皇帝,凭什么,凭什么那里都有你,宫中侍卫仆从听你管教,朝廷官员唯你马首是瞻,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的做一个合格的君王了,可是为什么那些百姓们的口中永远都是对你的津津乐道,就连咲山......”   他痛苦的垂目,“对.....就连唯一的咲山也是你派来的人,这偌大的京都,竟从未有一个人是完整的属于我的,凭什么,凭什么,朕才是皇帝!”   眼底仿佛燃着熊熊火焰,难以平息,是带着恨意的。   而沈幕却仿若是没看见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后,复又平静的再次问道,“只是这样吗?”   然这时的沈苍檀闻言后却是忽的浑身一震,再次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无措的目光,瞬间他便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再度露出了嘲讽的笑来。   “当然不止这样!”   他继续道,“你知道吗?皇叔,我们应当是仇人的!”   嘴中不断是呢喃,像是无意识般的道,“你的母亲,月贵妃死于我父皇之手,就连你自小的体弱也是我父皇的手笔,明明是亲如手足的关系却又那般的残忍,利用你的信任不断的暗害!”   “就连把兵符交你,让你入京,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仅存的力量保护他唯一的幼子坐稳皇位,甚至...”   他有些艰难的道,“甚至还告诉他的孩子,一旦再没了顾忌,尽可将那人随手杀了便是,明明已经被伤害到体无完肤,直到最后还要再补上一刀,多么可笑啊,一个人的一生皆被算计,还是被最信任的人,那个人得多恨啊...”   他叹息着,自言自语的,不知在与谁相说。   “所以啊,朕得早早动手才是,省的......”   沈苍檀顿了顿,至于省的之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沈幕却是一笑,“那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父皇又不是你,你未同我说,你又怎么我怎么想,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   闻言,沈苍檀则是身体一僵,是啊,他在害怕什么,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便笑了开来,直直的看向眼前之人道,“是啊,皇叔,我这是在害怕啊!”   不是朕,而是我,不是皇帝,而是沈苍檀,他,是真的害怕!   而沈幕却是不懂,他皱了皱眉,欲要再问个清楚,然下一刻,自里殿内却忽的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意。   “可巧,可巧,当真是叫本君看了一场好戏啊!”   借着这兴致盎然的语气,一青年却是自内殿缓步走出,掀开了遮挡的纱帘与珠串,一张极度俊美的脸庞便显露了出来,过目再难忘,仅一眼便内诱得人深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即使是沈幕这般见惯了美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直到随着其身后现身的另外两人露出了面容,下意识的他不由得呼吸一滞,而面上更多的是错愕。   一旁的顾铭更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氛围有些诡异,还是方才那红衣青年出声,方才打破了这僵持的尴尬。   “主人!”   红衣青年恭敬的行礼,丝毫不见方才的轻怠。   而原本还有些愣神的沈苍檀,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闻言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   尤其是在他瞧见了这被惊鸿称作主人身后跟着的那人,正是戎部如今的王伊特尔时,他瞬间清醒,联想到许多,看着殿外一直也未同他应声的侍卫,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们竟然敢骗朕,朕要杀了你们,啊啊啊!”   得知受了巨大的蒙骗,沈苍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他死死的盯着眼前几人,好似恨不得此刻便将其生吞活剥,可这些到了现在却终究是徒劳。   至于沈幕,见状也猜想到了此人便是一直与小皇帝合作的幕后之人,不过看样子却是失了控,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那青年,却冷不防的撞上了伊特尔的目光,如火般炙热的眼神叫他有些不适,忍不住的退缩,下意识的便错了开来。   而顾铭在看到陈戕的那一刻起,再看向其身旁的青年,口中的主人,想必就是他,忆其前世的死状,他便不由得心寒,不知其用意,因此不得不对其多加防备,抬步挡在了一旁之人的身前,再是岿然不动。   像是在护食的猛兽,而那忽的出现的青年见状却是挑眉一笑,还温声和语的道,“不必如此紧张,本君并不是什么坏人呢!”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而闻言的沈幕却是皱了眉,顿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那句他一直想问的话语,   “你到底是谁?”   被突然出现的惊鸿唤作「主人」的男人,纵观全文,他并不记得原著中怎么忽的出现了眼前这么个新人物,按理说作为主角的小皇帝应该是后半篇的人生赢家,而这突然出现还将小皇帝耍的团团转的大反派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记得有这,这与原著中所写的出入也太大了些吧?!   一时间忽然复杂的思绪竟叫他头也开始泛疼起来。   “本君想,这并不怎么重要吧?”青年好整以暇的道,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而沈幕也不想在此多纠缠,转而换了个问题,十分认真的看向眼前之人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害他坠崖身死,蛊惑帝王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沈幕并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人,所以他尤其好奇。   而闻言的青年则是诡秘的自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意,神秘莫测的道,“不不不,这怎么能是害,你们应该称他为复仇!”   “复仇?”   初闻言,沈幕还有些诧异,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   而那青年脸色却是愈发阴郁,低沉着声音继续道,“是啊,是复仇!”   “为什么?”   对于这般,沈幕却是不解,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发问。   而此刻的青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发笑,他松和的看着眼前几人,像是在施什么恩德一般,意味不明的道,“罢了,如今这般,便叫你们死也死个明白吧!”   他如此说着,寻了处主位坐下,抬手轻拍了拍,便极具恶趣味的往着殿外吩咐道,“将那罪人给本君带上来吧!”   这般的言语自然便吸引了沈幕的注意力,刚一落声,一衣衫褴褛,还带着血迹的囚犯便被侍卫打扮的几人给架了上来。   而本欲探寻的沈幕,在看清了其面容后却是彻底呆愣住了,不外乎别的,只因为这人他是认得的,正是昔日镇守边关,叫人敬佩的。   ——栾老将军 第88章 大结局下   “那么, 便由这个罪人来告诉你们,本君为何要复仇!”   他如此说着,而沈幕也终是忍不住欲要上前, 这般忠肝义胆之人着实不应当受这般的羞辱, 然而还未待他有下一步动作,栾老将军原本低垂的头忽然抬起,双眼无神,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 方才缓缓道。   在这略带嘶哑的嗓音中, 他们听见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多年的栾老将军与原身的父皇永靖帝乃是过命情谊的兄弟,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人来自塞外,远游时几人一见如故从此结为兄弟, 而那后一人便是如今眼前的青年,名唤幕轲。   他们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述尽不平事, 展望于未来,无所不言,无所不谈,如同塞北最孤高的雄鹰,即使辽阔如塞北的沙漠和草原,却依旧不满足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们惺惺相惜,即使知道对方的身份是烁朝的皇子与将军, 知道对方是戎部最受宠的王子,而那时戎部正与烁朝边境摩擦不断, 但他们却依旧亲如兄弟, 两相情谊也未有丝毫的影响。   直到, 几人来到了戎部,见到了传说中幕轲口中常说的未婚妻。   月璃,如月般皎洁,柔和,美丽,让每一个人见着她时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她是戎部的第一美人,也是上天送给戎部的瑰宝。   不似普通的戎部女人那般粗犷,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汉人的血脉,冰肌玉骨,摇曳生姿,再是柔软不过,像是江南水乡婉约的女子,所以她是与众不同的。   尤其是她那惊人的美貌,足矣让任何一个见过她的男人沉迷深陷,甚至是疯狂,而永靖帝自然也是没有例外。   他的渴望在见到月璃时便开始,日益堆积,终于有一日他彻底爆发了。   趁着戎部老王驾崩,浩大的一次内乱,永靖帝趁乱将月璃掳走了。   连带着掳走的还有好友的一颗真心,他们连夜赶路,待幕轲再发现时,永靖帝二人已然退回了烁朝境内,得知此事后,幕轲几欲疯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奉为知己的好友竟然抢走了他的妻子。   可正值内乱,夺权的关键致使他怎么也脱不开身,于是乎他做了一个令常人难以想象的决定,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王位,将手中的政权尽数交由大王子手中,助他夺得了王位,而交换的条件便是答应他起兵与烁朝一战,帮他夺回被掳走的妻子。   然而世事难料,让幕轲没想到的是,夺取王位成功的大王子却临时反悔,不仅没有依言完成幕轲当初所提的条件,还落井下石,趁着幕轲一部势微,夺取其全部的政权,并且还命人追杀幕轲,势要将其斩尽杀绝!   “没想到吧!”   抬手扼制住咽喉,看着眼前沧桑不已的男人露出痛苦不已的表情,幕轲的脸上闪过一抹疯狂。   “没想到吧,栾川,本君没有死成,若不是昔日的那些手下拼死相护为本君杀出一条血路,不然,本君今日还见不到你呢!”   五指还在不断的收紧,此刻的男人已不复方才的平和,他看着在自己手下如同蝼蚁一般的男人,带着些不甘。   “为什么,栾川,本君将你们当做知己兄弟,你们就是这般对我的!”   “咳咳咳...”   本就已被折腾的半死的栾川,此刻再被幕轲这般大的动作摔飞出去,刚落地时便自口中喷出了一大股的血雾,已然只剩下了一口气。   而得知了这般天大的秘密的沈幕一时竟还没反应过来,表情错愕,连带着眼神都还有些呆滞,然一旁的沈苍檀却已是先怒言开了口,“你在胡说些什么?休要污蔑皇爷爷!”脸上尽是不相信的神色。   “胡说?”   闻言的幕轲只是一笑,他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玩味一般的道,“栾川,你说本君究竟有没有在污蔑呢?”   而闻言,他也只露出了一个苦笑来,他怎么会不知呢,知己好友,以真心换真心,他都懂,可是他不仅是眼前之人的好友,更是君王的臣子。   他出身栾家,名门望族,作为烁朝的子民,他们世代效忠于皇室,所以在永靖帝提出要将月璃带回烁朝时,他虽有犹豫,但还是选择了妥协,因为他作为臣子永远不可能拒绝君王要求。   忠义难两全,在选择帝王时,他便知道与幕轲的兄弟情义就此断绝,他知道自己对不住他,所以多年来的愧疚让他不断的自我折磨,分明才过而立,便已花白了头发。   也因为愧疚,自永靖帝死后,他便自请了调令,远离京都,千里迢迢来到荒凉的边境之地镇守,以此来减轻些罪恶。   常年累月的风霜让他的面容更是苍老不堪,狼狈不已,叫人根本难以想象,曾经的他也丰盛俊朗,自成风流。   可他也知道,仅是如此却依旧不足以赎清他的罪恶,所以他再度抬首,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里是异常的认真,他缓缓道,“你杀了我吧!”   像是解脱一般。   然幕轲闻言,却是忽的笑了开来道,“杀了你?”   目光凌冽,“哪有这般简单,本君要的是你生不如死,就像他们一样!”   幕轲眸色微沉,眉眼间皆是满满的恶意趣味,甚至夹杂着些疯狂。   “当年,待我好不容易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时,转眼我便听说了那厮迎娶月璃的消息,我不甘心,为何我这般的惨,他却稳坐高位,享受一切,所以我想,我一定要报仇!”   “多年来,我一直联系旧部,集结军队,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伤没受过,即使是快要断气时,一想到这刻骨的仇恨,咬咬牙我还是硬挺了过去,只为了有一日能够攻上京都,再次将月璃给夺回来!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啊...”   幕轲猛地睁大了双眼,目眦欲裂,几乎是咆哮着出声的,他道,“本君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本君准备好了一切,将要把月璃抢回来之时,她竟然死了,死在一个冬夜,明明最怕冷的她却死在一个冬夜,多么可笑啊!”   “从那一刻起,本君就发誓,一定要让害死月璃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他笑道,“你知道为何自沈岚君后,皇室的子息便日渐稀少和容易凋零吗?那全然是因为本君,沈岚君怎么也不会想到本君曾经的母族最擅长的便是制毒与蛊,而本君又深的母妃的真传,为了他们,本君特地制了一种名为「虚空」的蛊毒,他们无色无味,若不仔细根本察觉不了!”   “每日,本君便命人将这蛊毒置于他们饭食中,熏香内,用量极小,但日积月累,他们便成了剧毒,彼时就算被发现,却也无济于事了,因为那毒已然深入骨髓,就连最好的医师也是束手无措,就算有侥幸之人,但也绝记活不过三十岁,越来越虚弱,生命力自身体中一点点的流失,他们也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的死亡,却毫无办法,既有趣又残忍!”   “这正是本君想要的,本君并不急于让他们死,要的便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夭折,早死,或是胎死腹中,这全然是本君的报复!”   “对了,栾川,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君王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幕轲忽的激动到,任谁都能感觉到他说这话时的愉悦,然说出的话却那般的残忍。   “沈岚君与他们不一样,再怎么说他曾经也是本君的好友,所以本君给他的并不是「虚空」,而是本君母族最恶毒的禁蛊「断肠」!”   “哈哈哈,本君太想让他死了,所以等不起「虚空」,你知道吗?「断肠」之所以会被本君的母族视为禁蛊,便就是因为它蛊如其名,凡中蛊者便会感觉到身体内肠肠寸断,生不如死的痛苦,且这痛苦还会持续七七四十九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没有解药,只能等死,其狠毒方才被归为了禁蛊!”   像是听见了最美妙的歌声一般,他有些陶醉的道,“直到现在本君还能听见沈岚君临死前那日夜痛苦的嘶吼,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再美妙的声音了!”   他如此说着,虽在笑,但落入旁人眼中便像是恶鬼一般。   沈幕不言,虽面上表情不变,但心下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他从没想过原身的母妃竟然是原身的父皇夺得别人的妻子,这让从没在意过原身身世的他感觉到奇异,还有那早死的一众皇兄们,他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因为争权而亡,如今看来却不是...   虽觉得可悲,可无论如何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要远离这人,因为这个男人太过于可怕...   而反观一旁的沈苍檀,此刻已然是一脸惊愕,表情在脸上不断崩坏,许久他才怒吼一声,“你好生恶毒!”   满满的指控,而沈幕在听见这一句时,心下也当即漏跳了一拍,生怕眼前这大魔头又要发什么疯,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却没有,反而还大笑了起来。   “恶毒?”   “对啊,本君就是那大恶之人!”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般,他缓缓道,“后来,宫里的人死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乎就要死光了,而沈岚君也快要绝了血脉,但本君却觉得越来越无趣了!”   他笑得邪肆,“所以本君后悔了,死一个皇室又怎能平息本君的怒火呢?本君要的是整个烁朝都替我的璃儿陪葬!”   幕轲转身看向殿内的众人,如同野兽盯着猎物一般,执着而又疯狂。   “所以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忽的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殿中的沈幕身上,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清醒了过来,莫名的戾气滋生,他阴恻恻的道,“那么,便先由你的血来祭奠本君的璃儿吧!”   这事发突然,任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沈幕表情微惊,而顾铭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就在幕轲欲要动手之时,身后却忽的发出了两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且慢!”话语出奇的一致。   众人看去时,正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不言语的伊特尔和那名为惊鸿的红衣青年。   幕轲回身,看向伊特尔时一脸深意,但却并没有多言,转而望向了一旁的惊鸿,眉头紧皱,似有几分不耐。   “为何阻止本君,惊鸿,难道你不想替你姐姐报仇了吗?莫忘了,你姐姐遭受的那些折磨正是拜这些人所赐,更何况这人就是个孽种,即使他同你姐姐长的很像,但他的存在就是在玷污你的姐姐!”   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他,他的璃儿曾被沈岚君那个贱人玷污过。   而闻言的惊鸿则是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说话,许久后,他才有些艰难的缓缓道,“主人,怎么说,他到底也是我姐姐的孩子......”   他并不想放弃这条血脉,再怎么说这也是姐姐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然幕轲却显然不这样想,听见惊鸿这般说话时更觉得异常暴怒,像是气着了,连带着精神亦有些恍惚,难以接受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便要跌倒一般,失魂落魄的。   而也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的出现了一道身影。   “贱人,受死吧!”   随着声音而出,那人的动作极快,还未叫众人看清,他便已然到了幕轲身边,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拿了匕首便往那人的胸膛刺去。   而他快,显然还有人更快,就在他刺下去的那一刻,幕轲转身便就将那匕首打落,而此时,众人也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福安,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小皇帝忽的发出一阵惊呼,脸上的表情也异常的难看,显然是认出了来人,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慌张。   而沈幕亦是有些错愕,不外乎别的,只因为他也没想到来日竟然是福安!   见状,他不由得有些紧张,不明白福安为何会突然刺杀,而担心的则是怕他会被这狠毒的男人杀死,毕竟福安曾经对他很好,一时间百感交集。   而幕轲在看清了来人后也觉得一阵好笑,带着讽刺意味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宦官也想刺杀他?当即便要抬手灭了他的性命,然下一刻,待他触上那双眼时,手上的动作却不由得微顿。   不外乎别的,只因为其眼中蕴含的滔天恨意让他难以忽视,而这样剧烈的恨意显然不应该在一个宦官身上出现,正疑惑时,他的目光却忽的触到了了眼前之人那耳后微微翘起的淡粉色皮肤上。   神思微动,他忽的反应了过来,眸光微亮,他抬手便伸向了其耳后,翘起的皮肤,连带的是掀起了一整块的□□。   而露出的则是另一张虽沧桑,却截然不同的面容来。   “皇爷爷!”   最先发出惊呼的是沈苍檀,而反应过来的沈幕也是一脸的错愕,沈岚君?不是早就死了吗?   “沈岚君?沈岚君!”   而幕轲也是有些错愕,从一时的疑惑到大喜,他忽的笑了起来道,“你竟然没死!”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中了本君的「断肠」竟然没死,还化作宦官藏在了宫里这么多年,倒是本君小看你了!”   这般异常的状况叫众人都是没有想到,气氛多少有些凝滞,但幕轲却无暇顾及,他掐着眼前之人的脖子,不顾及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活像看见了什么珍奇之物一般。   “不过也好,你没死刚好就来亲眼见证本君是如何一点一点把你亲手建立的王朝彻底毁灭的!”   他如此说着,面容有些癫狂,看着其垂死挣扎,这才好心的松了些桎梏,然也正是这一松,沈岚君也忽的笑了起来。   “咳咳......哈哈哈......”   他边咳嗽的喘息,一边大笑着,丝毫未有将死之人模样。   而幕轲亦是最讨厌这般的,当即有些恼怒,忍不住质问道,“将死之人,你有什么可笑的!”   说着便又将手下的力收紧了些,而换来的却是其越发嚣张的大笑。   “咳咳咳,幕轲,朕笑你傻啊!”   他如此说着,即使呼吸逐渐困难,眼中的光亮却难以磨灭。   没来由的不安,幕轲皱了皱眉,看向眼前之人,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哼!”   沈岚君嘲讽道,“幕轲你总是自负自己聪慧,才智无双且算无遗策,将朕耍的团团转,而这江山也是任由你掠夺,可你错了,你要知道,总有些事情是你无法算到的!”   他笑道,“就比如说月璃被朕抢来时,她已然有孕!”   “你说什么?!”   未料的到会是这般言语的幕轲忍不住手上一松,浑身僵直,脚下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不住的否认道,“不,本君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本君!”   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然这般更加激起了沈岚君的恶趣味,依旧不松口道,“怎么不是真的,月璃亲口告诉的朕,在朕掳走她之前便就已经怀孕,只是没来及告诉你,而这正是你的亲骨肉!”   “不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本君,你是何居心!”   幕轲目眦欲裂,带着些恍惚,近乎崩溃,但他尤不相信。   “我为何要骗你!”   沈岚君嘲讽道,“难道你未发现那孩子眉眼间没一处是因为相像,反而越长大,与你却越发的相似吗?”   “而你呢,做了什么?我原本是想好好待她们,即使她怀了你的孩子,可你呢?你做了什么,因为嫉妒,因为你以为她怀了我的孩子,你就对她下毒,你想着她是你母族一系不会受蛊毒影响,只会让她失去孩儿,可你却忘了,她宁愿牺牲自己的身体,也要护住你们的骨肉!但是,即使是这样,你们的孩子仍旧落下了病根,天生的体弱多病,命不久矣!”   “对了,还有你所说的「断肠」,的确,凡中了这蛊毒者,肠肠寸断,极为痛苦,而且没有解药,可你却是没想到吧,当年吃下那有毒的糕点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月璃,她用命换你们骨肉的安全和远离京都!”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夜的惨叫,声声泣血,如你所说的那般痛苦,但也庆幸,因着你之前的蛊毒,她早已伤及了根本,所以并没有撑上七七四十九日,竟一夜,她便彻底断了呼吸,并没有受那般漫长的折磨!”   言辞犀利,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般插入眼前之人的心脏。   而幕轲也彻底疯魔了,他嘴中不断的呢喃着。   “假的,假的......”   但下一刻却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又掐住了其脖颈,一脸疯狂的道,“假的,假的,这不是真的!”   但沈岚君却依旧不惧,猛呛了两口,拼命扳扯着扼制住他喉咙的双手,依然倔强的道,“我原本也是想相安无事的,可是......可是是你先逼我的,你既然想用江山来做赌,那我亦是不怕,你既想抢夺我江山,那我便让你亲骨肉来同你对抗,不仅如此,待他助我孙儿坐稳皇位,我再设计他与你骨肉离心,让你们觉得有可乘之机,再一同联合,让你自己亲手害死你自己的亲骨肉!”   “你既害我血脉断绝,那我也要让你的亲骨肉不得好死,如此才算公平!”   “本君要杀了你!”   幕轲看着眼前得意之人,眼中只剩下了滔天怒火,和难以熄灭的杀意。   然沈岚君却依旧不怕,他赤红着脸,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早就不怕死了,隐匿多年,我...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待你意气风发时,我便给你致命一击,我俩......谁也不要想好过!呃......”   如同蝼蚁一般,生命不过朝夕,而沈岚君亦是如此,他死了,死在自己的知己,宿敌什么,但他却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死时还是笑着的,因为他想,他再没有了什么挂念,他解脱了!   而幕轲却还没有解脱,沈岚君的尸体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弃,而他则在原地崩溃的大叫着。   “啊啊啊!!”   声声入耳,带着一股子悲凄,叫沈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想才好,直到那人忽的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直直的往他这里看来。   然而却不再是野兽般的目光,他慌乱的踱步而来,顾铭站在了他的身前将他挡住,而他却是不恼,看向沈幕时的眼光带着些哀求。   “你是他吗?”眼中耀耀生辉,带着些期盼。   沈幕有些头疼,在他所有的认知中,只这一瞬间便被尽数推翻,于他而言,已然是有些魔幻了,至于原著更是崩的难以入眼,原来的爹不是亲爹,而后又突然冒出个亲爹,不仅害死了原身娘,还害死原身,想起原身托他找杀害自己的凶手,没想到兜兜转转,杀害他的竟然是突然冒出的亲爹,这让他如何说。   而沈幕自然也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然而这问题却有些难答了,毕竟原身的确是被他给害死了,潜意识里他是带着憎恨的,好心的隐瞒和欺骗对原身并不公平,所以他选择老实的摇了摇头,十分坚定的道,“我不是!”   如此,那人也算是彻底崩溃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沈幕能看见眼前之人的头发在一寸寸的变白,而原本年轻的容颜也在一点一点慢慢的变老。   幕轲这些年原本就是靠着复仇一直吊着精气,所以即使已到了不惑之年,他依旧是一副青年人的模样,可是如今,他全然的精神寄托尽数毁灭,精气一泄,整个人便是再苍老不堪。   他神思胡乱,退了两步便开始又哭又笑,嘴中不断的呢喃着,“对,你不是他,对,对,他早死了,我的儿子早死,是我亲手害死的他......”   他笑着,忽的往殿外奔去,手中拿着的还有不知从何时拿起的长剑,边跑还不断的在叫着。   “别怕,别怕,璃儿,我这就来陪你和我们的孩子了!”   而这时的惊鸿也反应了过来,表情慌乱,抬步也追了上去。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早就已经晚了,乌黑不见五指的苍穹下,长剑划破脆弱的脖颈,大片的鲜血洒落,如同不朽的离歌,他的脸上带着的是解脱般的笑容。   然亲眼见到这一刻的沈幕却仍旧止不住的慌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只觉得那抹红色尤其的刺眼,转过身不再去看他......   然下一刻,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沈苍檀身上。   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小皇帝嘴中不断呢喃着什么。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   他不断的呢喃重复,随后便像是难以接受什么一般,脚下一阵踉跄,随即便双眼泛白,没有预兆的,就这般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沈幕面上微惊,下意识的便要上前,而忽的出现的身影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咲山目光微颤,但身形却硬挺,顿了顿他方才直视眼前之人道,“还请王爷放陛下一条生路,属下愿代替陛下给王爷偿命......”   ——   一切已然尘埃落定,随着幕轲身死,短短半月,戎部便就已经尽数撤兵,再度退回了戎部的地界,像是开了一个玩笑一般。   而沈幕与顾铭也决定远游,任谁来劝都无济于事,离城的那日,回京的苏山莫,连同柳青言也一并来相送了。   “王......幕兄......”   苏山莫眉头微蹙,依旧还想要出声挽留,然沈幕却是去意已决。   “山莫,莫要再相劝了!”   他笑着道,也婉言拒绝了,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走的,不为别的,他只想同顾铭远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留下的阴影过大,所以他也不再留恋,更何况顾铭也已然同意了他的想法。   他看向一旁之人,脸上莫名的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来。   而看着这般,苏山莫也再一次的沉默下来。   骑上骏马,沈幕再度回首,看向这他待了多年的地方,心思不由得有些怅惘,直到目光无意落在柳青言身上,脑中也不由得忆起前几日的对话来。   因为与顾铭互通了情义,茅塞顿开的他无意间也察觉了柳青言对苏山莫的情意,那时候想着成全的他便问过柳青言是否想恢复女子的身份,但却被拒绝了。   因为她说,“她并不执拗于情爱,他胸中有大意,看着河山在他眼中建设与富强便是她的心之所向与向往,更何况,见过山川之人,又怎堪于再回后院之中?”   不由得扬了一抹笑来,到底还是他狭隘了!   骏马在路上奔驰,独留下两人飘逸的背影,独属于他们两人的一代已然落幕。   高山上,看着二人远离的背影,神色不明,身后的侍从疑惑问道,“王上为何追?”   然伊特尔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记忆中,一个美丽的女子拉着他的手触上她还未隆起的肚子,笑着道,“小伊,叔母已经怀了你皇叔的骨肉,你可千万先别说漏了嘴,叔母想给你叔父一个惊喜,到时候叔母生的小娃娃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啊!”   “好......”   记忆如烟雾般散去,而他也早已该醒了美梦,再度睁眼时,他已然只剩下了平静,看着身旁还在着急的仆从,他缓缓转身,冷声吩咐道,“走吧!”   再看时,只剩下了一个决然的,但却孤寂的背影。   从此咫尺天涯,再无相见之时。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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